查看完整版本: 若水 -【絕妙好妖】《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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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06:40 AM

揭竿卷

第一百零三章 破財的吉祥物

“你不應該喂她的!”凝寒搖了搖頭,看了眼在遠處化回貂形,歡快啃食著銀兩的南蘭,輕聲歎道。

“與其說是我在喂養,還不如說是她強行奪取的……”石不語有些無奈的攤攤手,任誰也想不到,500兩黃金便能買回一頭極其罕見的異獸,

雖然紫玉貂並不擅長攻擊,但它的速度與財運卻是旁人夢寐以求的技能。更難得的是,這種天性和善的生物,似乎在血脈中存著奇特因子,可以令大多數的異獸對它保持友好信任的態度。換而言之,石不語日後打算收服幾隻高階異獸的話,倒可以借助它發揮功效。

“隻怕這事沒有那麼簡單。”凝寒微微皺眉,“你還記得漪靈是怎麼跟隨你的嗎?”

“你的意思是……”

“漪靈也好,南蘭也好,似乎都是很少見的異獸,為何都會如此輕而易舉的跟隨你呢?”

石不語一怔,愕然了許久,終於摩挲著下巴道:“如此說來,倒的確有些奇怪。難道說,這是事先設計好的?”

“還記得令你成為楊林義子的虯髯客嗎?或許這一切都與他有關。”

“有道理,我怎麼沒想到!不如喊南蘭來問問?”

“罷了,想必也不會有滿意的答複。既然對方執意不肯露麵,就必然有他的道理,你問了也是白問。”

“那麼……”石不語有些苦惱的撓著頭發,思索不得之下,幹脆起身舒展起筋骨來,“算了,不管他!總之,我又沒有吃虧。”

“不見得!”凝寒忽的搖頭表示否定,指了指遠處啃得不亦樂乎的南蘭。

“呵呵,師父你放心吧,若不是考慮到它會帶來財運,我怎會爽快的提供金銀‘零食’呢?”

凝寒默然無語,過了許久,徐徐啟齒道:“據說,之前得到紫玉貂的幸運者,大多死於窮乏……”

“怎、怎麼可能!不是說會帶來財運的嗎?”

“會帶來財運,不過,大多數的主人都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什麼意思?”

“因為財富是需要日積月累的,而紫玉貂的消耗卻是……”

仿佛為了印證凝寒的斷言,遠處的南蘭已非常愉快的跑回石不語身邊。她一麵用主人的褲角擦嘴,一麵用極其可愛的聲音呢喃道:“主人,南蘭要吃銀銀……”

“不是吧,你剛吃完十兩啊!”石不語忽的有種不祥之感,“這個……你一天要吃幾頓?”

“三頓。”

“還好……勉強養得起。”

“每頓100兩銀子就夠了。”

“我倒!”

在某位男性因為特殊原因陷入昏迷的過程中,密雲妖族非常合作的通過了人類的請求。之後,一位自稱為石不語代言人的知性美女,極其神速的出現在起義軍營地中,並且收取了每位士兵五錢銀子的過路費。

之後,獲準通過的5000精兵在幾位豪傑的率領下,即日起程穿越山脈。至於秦暮等人,則應這位女性的盛情邀請入穀小駐。當然了,在動身之前,這位麗人還相當體貼的提醒客人們隨身多攜帶一些銀兩……

總之,當石不語從欲哭無淚的悲痛中恢複神智時,秦暮等人正在呆若木雞的聽著南蘭演講,與此同時,他們囊中的錢財也在不斷減少。

“這個……剛剛我們講到,山穀中的自然環境會遭到你們人類的破壞,所以,勞駕每位出十兩銀子的保護費。”

“對了,妖族兒童一向脆弱,恐怕會因為各位而受驚,所以這方麵的壓驚費用……”

“還有,還有,在穀中住宿的晚餐費、過夜費等等,雖然打過折,不過好歹也要付……”

如此滔滔不絕、滿麵興奮的南蘭族長,似乎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後現身的,是徹底點燃了怒火的主人,直到一隻手提住衣領,直接將她拖出了大堂。即使如此,在地上拖行的南蘭,仍然麵朝呆滯的秦暮等人喊道:

“忘記說了,如果向寵物粗暴求愛的話,費用要加倍哦!”

隻聽得“撲通”一聲,正向堂外行去的人形物體搖晃著,再度倒下……

“有意思!”便在此時,隻聽得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什麼時候起,妖族與人類如此融洽了?”

眾人一怔,齊齊抬頭望去,卻見堂頂的大梁上正蹲伏著一個綠色皮膚的長爪侏儒,麵目頗為醜陋,尤其是此刻帶著譏諷的笑容時。

南蘭在剎那間躍起,一個轉身,便恢複了端莊文雅的形象,彬彬有禮的問候道:“原來是妖魎先生,您有什麼需要嗎?”

“女人,果然是兩麵性的生物……”那侏儒用爪子擾著頭皮,頗為困惑,“南蘭族長,我是特意來告辭的。另外,也麻煩你告訴我最後的決定吧!”

“你是說,聯合的事嗎?”南蘭略一思索,便帶著歉意搖頭道,“抱歉,我們已經習慣了在山中生活,不願再與人族開戰。”

“什麼?開戰?”在場的眾人吃了一驚,一起將目光聚焦在那侏儒身上。

“咳!被發現了嗎?那麼……”侏儒扯動著嘴角,下一刻,忽的高高躍起,疾如閃電般射向距離自己最近的秦暮。人在半空中,身影已驟然膨脹,而原本便已鋒利修長的綠爪,更是延生至半尺開外,狠狠劃向對方的咽喉。

“退回去吧!”一直緊盯著它的石不語在同一時間啟動,妖浪轟去,將其推回三尺開外,避免了秦暮的當場殞命。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的動作也不在一剎那,到得此時,堂外的數位妖族長老才在南蘭的某種傳訊下躍入堂中,至於那略微後退的妖魎身後,也憑空現出七八名長須短角的妖族戰士。

稍微穩住身形後,妖魎目光巡視著對方,詫異問道:“恩?你是,半妖?”

“勉強算是吧!”石不語雙袖下垂,暗中戒備,口中卻笑道,“妖魎先生,我和我的朋友們對於你的計劃沒有任何興趣。此外,即使閣下打算殺人滅口,也未必能夠如意。”

“是這樣嗎?”對方輕舔著利爪,似乎還在躍躍欲試。

“當然。”石不語不動聲音的彈動玉笛,小白隨音現身,輕嘯一聲,化回近丈的饜嵫原形。

妖魎一怔,哈哈的笑聲中,身形當即縮回為侏儒,躬身道:“那麼,是我失禮了!此事,就此作罷。”

“這樣最好不過了!”雙方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微笑起來,似乎彼此間存下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意。

笑容未不語,妖魎又轉過身去,直直盯著南蘭道:“南蘭族長,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難道貴族便打算始終龜縮在山中避世嗎?”

南蘭尚未回應,立於她身後的一位長老已搶先答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也總比你們西蘆妖族打算以卵擊石要好吧!”

“原來如此,你們是這麼認為的嗎?”妖魎的性格卻與他的容貌成反比,聞得這甚不客氣話也不氣惱,輕撫著長爪道,“那麼,我也不再勉強。不過,關於辟元羧,請你務必成全,我族願以族中至寶相贈。”

“抱歉,此事我亦不能應允。”南蘭微微皺眉道,“辟元羧每三年才產一小皮袋的精血,若是將今年的轉贈於貴族,今後三年內,我密雲山麓豈不是……”

“既然如此,分我族一半也好。”

“實在抱歉,一半精血所發揮的功效,遠遠不夠。”

兩人如此唇槍舌戰許久,南蘭始終咬定牙關,不肯讓出一分精血來。便在石不語幾乎要哈欠連天時,那妖魎終於撕下了好好先生的麵皮,挑起劍眉怒道:“南蘭族長,俗話說得好,留些情麵好相見。”

他頓了頓,又沉聲拱手道:“我西蘆一族,自認也不弱於人,若是日後貴族因缺乏精血逢難,我族必傾力相助。否則……”

否則如何,他並未明言,隻是空氣中的那股火藥味已越發濃厚起來,見得如此,雙方身後的衛士都不由得怒目相視,隻待一言不合,便即開打。

石不語見狀,自然也不肯放棄群毆的機會,仗著小白勇猛,施施然上前兩步,往南蘭身旁大咧咧的一站。

那妖魎麵色頓時一變,旋即低下了頭去,再過得片刻,待他抬起頭來時,麵色已平複如初,拱手道:“南蘭族長,今夜我等便暫居此處,望貴族大事為重,明日給個滿意的答複。”

言罷,也不待眾人應答,徑自帶著部屬出門而去,腳步沉重,顯然心中怒極。

“這廝好生無禮!”一位長老怒極,向南蘭進言道,“族長,不如連夜將他們驅逐出境,免得多生事端。”

南蘭輕歎一聲,揮手道:“隨他去吧!好歹同是妖族,隻不過,你們今夜小心防備,尤其留意辟元羧……”

吩咐已畢,她又轉身向眾人行禮道:“讓各位看笑話了,這些都是我族中的鬧劇。”

“笑話倒是不會。”石不語輕輕摸著鼻子,“不過,所謂的對人族開戰,是什麼意思?”

“這個嘛,說起來也與天下之亂有關。”南蘭微微搖頭,忽的伸出二根玉指,“諮詢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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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06:58 AM

揭竿卷

第一百零四章 偷獵者

自萬妖之國覆滅後,各族妖民大多散入四海荒澤之中,藏蹤匿跡,以求休養生息。數千年中,隨著生存困窘的加劇,許多原本分散各地的妖族也漸漸聚攏起來,匯合成某個大型的部落,借助天險地勢發展壯大起來,其中實力強盛的,便是法宗中的一些中等宗門,也未必是其對手。

而當今天下,具備如此實力的妖族,細細數來,卻有五個之多,分別是西廬、密雲、秋壑、黃漠、窮水。這五大妖族中,除了密雲之外,其餘四族皆在荒澤大漠、窮山惡水之中,因此族風剽悍,尤其向往人族占據的大好河山,隻是一向忌憚法宗的勢力,不敢輕動罷了。

也是天賜良機,恰逢楚帝無道、紫星降世,天下大亂將起。四大妖族料定法宗各派必會各自扶植諸侯內戰,如此一來,彼方實力既損,妖族便可聯合起兵,重新殺入中原。因此,數月之前,四族中實力最強的西廬妖族便派出妖使四下聯絡各族,約定同盟。

那位妖魎,便是西廬族中最為年輕的長老,貌雖醜陋,心計頗深,隱隱有領袖全族的趨勢。因為考慮到密雲一向久居山中,不問世事,是塊難啃的骨頭,所以特意親身前來。他卻向密雲提出兩個要求,一是希望結成同盟,共同起兵;二是請求交換一些辟元犀的精血,用以煉製妖器對付法宗。

怎奈密雲妖民早已習慣了安逸的生活,不願卷入人間是非之中,族中長老磋商數日後,婉拒了西廬的請求。那妖魎也不氣餒,日日於密雲各族中遊說,盼能說動幾位當權之人,可惜效果甚微,方才他徒然於大堂中現身,想必是欲在臨行前,再勸說南蘭一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石不語聽罷,也不由對這位妖族的誌士有了幾分感慨,暫且不說他這逆天的計劃能否成功,隻這一份豪氣與不懈的努力,便值得眾人欽佩。

一旁的幾位長老聽了,不由麵麵相覷,忍不住冷笑道:“哼!隻怕他不能得逞,反而連累了各族妖民……”

“那卻是以後的事了。好歹他也是為了全族利益,不是那些所謂的英雄,驅使百姓隻為了染紅自己的寶座。”

“這……”

雙方說了幾句,不免有些爭執的跡象。南蘭見狀,急忙打圓場道:“今日天色不早,諸位早些休息吧。”

石不語也很識趣,聞言當即閉嘴,帶著笑容與各位長老告辭,片刻之後,原本熙熙攘攘的大堂內,漸漸寂靜得鴉雀無聲。

隻是此時,原本空蕩蕩的屋梁上,忽的綠光波動,隻聽得一個低沉的聲音悠然歎道:

“想不到這密雲族中,還是這半妖懂我心思……嘿嘿,倒也是條漢子!”

即使在月色如水的靜謐夜色中,即使身邊陪伴著令人神魂飄蕩的絕色女子,摸著空了大半錢袋的男子,仍是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主人,銀銀……”南蘭乖順的貼過身來,充滿知性美的麵頰上,卻呈現出一副稚嫩天真的表情,仿佛矛盾的混合體,極不和諧卻另有一種魅力,不得不承認,這位一族之長的變臉速度,堪稱一絕。

“我破產了嗎?”石不語愕然的望著錢袋,不知不覺中,自己才做了幾日暴發戶,便被打回原形。

“破產?”南蘭輕捂著櫻唇,驚道,“這麼快?”

“還不是拜你所賜?南蘭,你不打算減肥嗎?”

“暫時還沒有這樣的打算,不過,既然你破產了,那麼……”

“恩?”

“那我換個主人好了!”

“喵喵的!”

一陣雞鳴狗跳的撕打之後,化回原形的紫玉貂奄奄一息的倒在主人懷中,哭訴著對方的暴力虐待。

“笑話,這也算暴力嗎?”石不語撫著她的軟毛道,“雖然不太清楚那個幕後的家夥是怎麼說服你的,不過,相信也使用了不少令人側目的手段吧!”

正在吞吃最後一點銀兩的南蘭一怔,停止了啃食:“原、原來你知道?”

“一點而已啦!HOHO,我又沒有傳說中的王霸之氣,憑什麼極品異獸都拚命的往我懷裏鑽?”

“恩恩,看來醜陋的男人比較有自知……厄,我錯了,老大!”

石不語哭笑不得的看著手中被卷成麻花的小貂,童心忽起,幹脆提起她的尾巴,倒懸著搖曳道:“南蘭,有沒有興趣透露那家夥的情況?”

“不要玩弄少女……頭好暈……我不會告訴你的。”

“是這樣嗎?那麼,好歹告訴我,你是怎麼屈從的?”

被放下來的南蘭在地上暈轉了許久,終於勉強用小爪扶著主人的大腿,斷斷續續道:“其實也沒有威脅。隻不過,我的長輩當年受過那人的大恩,不得不報答。”

“老套的情節。那麼,你打算替我做些什麼?”

“除了陪寢,別的都可以商量,隻要你出得起價錢。”

“……果然,說到最後,還是要我出錢。”

“放心,我會打折的!”恢複了清醒的南蘭偷偷望著主人,見他心情不錯,幹脆又爬上膝蓋坐下,“那麼現在,說說你的經曆吧!這次我免費聽。”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當然有問的必要,做為寵物,了解主人的過去也是必修課啊!”

“是這樣嗎?”石不語梳理著懷中小貂的皮毛,輕輕歎了口氣,“那麼,就從女羲誕生開始講起,話說……”

“太遠了!”

“哦,那麼從3500年前講起好了。”

“…………”

一邊嬉鬧著,一邊纏雜不清的講述著,溪邊的月色中,一人一獸的身影,被拖得如此悠長……

不知從何時起,那幼小的貂影已漸漸化回人形,遠遠望去,仿佛正依偎於那男子身影之中……

又或許,那不隻是仿佛……

“族長!出事了!”

不知不覺在溪邊沉沉睡去的兩人,在清晨便被長老匆忙的呼聲驚醒。合衣靠在男子懷邊的南蘭麵色一紅,急忙躍起身來,即刻便恢複了端莊賢淑的儀態。

隻可惜,麵色複雜的長老,卻沒有欣賞其變臉天賦的興趣,顫聲呼道:“看、看守辟元犀的武士,全都……”

“什麼?”原來還懶洋洋半坐在地上,饒有興趣看著美人身姿的石不語,聞言當即躍起身來,“死了?”

“不,那倒沒有,昏迷未醒而已……”那位長老搖搖頭,神色略帶欣慰,隨即轉為一片沮喪,“可是,所有的劈元犀……”

“恩?”

“全、全死了……”仿佛用盡最後的力氣吐出幾個字,麵色灰暗的長老頹然倒地。

在三人匆忙敢至獸欄時,善後事宜已處理了大半。據幾位檢查屍身的族民所言,凶手在半夜以特殊手法放倒辟元犀,隨即將其臍下的精血丹囊生生剜下帶走,顯然對方目的在於這種可以抵禦元術的精血。

而據逐漸蘇醒的數十名武士所言,他們昨夜巡視時,同時感覺頭昏眼花,隨即失去意識,一直到現在才恢複神智。從這種情況來判斷,很有可能是被下了某種能夠導致妖族昏迷的迷藥,

而此時,獸欄周圍早已聚集了數百妖民,群情喧嘩,沸騰之極。須知,這精血是密雲妖族抵禦宗門進攻的保命手段,一向被視為族中至寶,如今斷根之下,若是敵方探得消息進攻,隻怕這密雲妖族上下,不是被迫流亡便是死於元術元器之下。

“如今之計,便是要保守秘密!我再外出雲遊,想法覓幾隻辟元犀來!”南蘭雙手一按,喝止了四周的議論之聲,“另外,逝公子等人絕沒有問題。他的同伴沒有這樣的能力,而他本人,昨夜始終與我一起。”

石不語從方才起邊注意到周圍目光中的不善,此時聞言心中一鬆,不由感激起自己這新寵的善解人意來。隻是視線隨意轉過,卻見一旁凝寒眾女的眼神中多了一些訊息,怔怔過後,急忙解釋道:“那個……隻是聊天,別的什麼都沒發生。”

聞得此言,其餘諸位還好,隻有藏不住心事的漪靈輕哼一聲,噴著白氣轉過了頭去。

此時,便見幾位長老商議片刻,公推一人出來道:“逝公子,我等自是信得過。不過族長,我等倒是懷疑,這盜竊精血的,隻怕是昨日那位……”

“隻怕是一直向貴族要求精血的我吧!”話音未落,身為重大嫌疑人的妖魎不知從何處聞得消息,分開人群,麵無表情的施施然踱入,拖著長音道,“可笑!可笑!我若盜了精血,還呆在此處等死麼?”

“哼!哼!隻怕是裝腔作勢、故示清白也未可知!”那位被公推出來的長老聞言,當即反駁道。

“是否裝腔作勢,一查便知!”另一長老一唱一和應道。

妖魎聞言麵色一片鐵青,薄怒道:“我西廬一族也不是任人欺淩的,你說搜便搜麼!”

“你若不讓,便是心中有鬼!”

“兩位且住!”南蘭見勢頭不妙,急忙喝道。先揮袖示意已方後退,又向妖魎施禮,這才徐徐柔聲道,“妖魎先生,閣下人品,我自是信得過。不過,我族出了如此大事,又恰逢貴族前來,難免有所懷疑……依我看來,還是請先生您略受些委屈,也好還貴族一個清白。”

妖魎聽得這軟話兒,沉默不語,過了許久,終於徐徐點頭道:“罷了,既然南蘭族長如此說道,那便讓爾等搜上一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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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07:03 AM

揭竿卷

第一百零五章 測謊儀

料峭的春風從遠處徐徐襲來,隱約中帶著一絲血腥的味道……妖魎神色自若的坐於群妖環伺之中,雙目微閉,伴著長爪忽緩忽疾的擊地聲,輕輕吟唱著西廬一族的土謠。

南蘭與族中長老麵麵相覷,眼神中不由透露出幾分疑惑來。難道說,這夜襲獸欄的事,果真與他無關,還是說,對方已有恃無恐的湮滅了所有證據?

雙方對峙中,事不關己的男子輕曳著手中羽扇,不動聲色的向後退開幾步,將凝寒幾人護在身後。遠處,前去搜查的密雲武士正疾奔而來,塵土飛揚中的麵孔望不清表情,但答案的揭曉,卻已即將臨近。

“族長!我等已探察明白!”未等身形穩定,其中一名銀角凹麵的婺妖,已搶出稟道。

“快說!情況如何?”不等南蘭發問,幾位長老已搶先問道。

“並無情況……”那婺妖麵色尷尬,怔了片刻,方才沮喪的搖頭表示沒有收獲。

“你可查探仔細了?”

“小的敢打包票!”婺妖聞言即刻挺直身子肅然道,頓了頓,又轉身走至妖魎身旁,指著對方道:“此事,隻怕是冤枉了妖魎先生!”

妖魎聞言,嘴角微微扯動,口中淡然道:“冤枉倒是無妨,隻是日後貴族……”

便在此時時,異變突起,隻聽得鏘然一聲中,那婺妖忽的拔出兵刃,唰的一聲橫於對方頸上。任憑妖魎如何智謀多變,也決計料想不到,方才還在懇然致歉的武士會突然發難。

而四周的圍觀者,更是過了幾瞬的功夫才回過神來。南蘭冷眉斜挑,上前一步,輕喝道:

“穆婺,休得無禮,速速放開妖魎先生!”

“族長,這廝毀了我族聖物,豈能放他?”那位被稱為穆婺的婺妖神色不變,手中兵刃反倒緊得一緊。

“你糊塗了麼?方才你還親口說道,並未搜到任何罪證。”

“哼!哼!罪證?”穆婺冷然笑道,隨即探手入懷,取出一物,遠遠擲給幾位長老,“族長,其實我早有發現,隻是不敢明言,怕這廝暴起發難罷了!”

幾位長老接過那物,隻看得一眼,便不約而同的驚呼道:“丹囊!”

“不錯,正是辟元犀身上的丹囊!”穆婺咬牙恨道:“這廝將丹囊埋於居處附近的岩石下,欺我等不能發現。他卻不知,這辟元犀的精血頗為奇特,能將附近的淤泥染成一片深綠……”

四周群妖聞言,頓時喧嘩沸騰,咆哮震天,數百道充滿憤怒的目光齊齊投射在半跪在場地中央的罪魁禍首身上,若是目光能夠殺人的話,隻怕這位西廬使者早已死了不下千次。

一位長老連忙抬手,壓下四周的呼聲,又轉頭怒喝道,“端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露!妖魎,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說?”

妖魎默然半晌,嘴角上揚,譏笑道:“哼!哼!欲加之罪,何況無詞!爾等要取我性命,盡管來拿……”

方說到到這“拿”字,他忽的趁勢大喝一聲,宛如晴天霹靂一般,押解著他的穆婺手腕一顫,兵刃不由鬆了幾分,卻被妖魎逮住機會,一個反轉掙脫出來,綠光閃動,身形已在半空,朝林外疾射而去。

“留步!”幾乎在同時,從方才起便一直若有所思的南蘭也已化回貂形,紫光後發先至,橫在綠光之前,交錯一撞,隨即幻回人形,悶哼落地。

隻是,她雖吃了大虧,幾乎便要遁走的逃脫者也不好受,身形一滯,同樣落回地麵。四周武士見狀,再無半分猶豫,呼嘯聲中,齊齊擲出手中長矛,妖魎反應不及,眼看便要殞命當場……

“妖華息爆!”

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得一聲長呼,兩道妖浪翻騰而來,堪堪擋住矛陣去勢,暴烈的轟鳴聲中,塵土猛然卷起,宛如沙暴一般肆虐於虛空之中,久久未曾平息。

黃塵漸散,群妖定睛望去,隻見一儒服男子,手曳羽扇,昂然立於妖魎身前,滿麵自得之色,不是那位幾乎要被遺忘的石不語,更是何人?

“石不語公子,你……”幾位長老對視一眼,滿麵狐疑,神色中多了幾分戒備。

“各位,何必急於一時!”擺足了造型的男子微微搖頭,悠然歎道,“小生以為,此事其中疑點甚多。”

“證據確鑿,這廝更是畏罪逃遁,哪來什麼疑點?”

“不,我也讚同逝公子的判斷。”受得重創的南蘭也到了此時才恢複過來,勉強開口道,不知為何,她當著眾人麵時,卻從不呼出“主人”二字。

石不語聞言微微一笑,頗為讚許,轉頭看了喘息不定的妖魎一眼,這才繼續道:“各位長老,妖魎先生隨行不過數人,如何能夜入獸欄,在毫無聲息的情況下殺死辟元犀,這便是疑點。”

“這算什麼疑點?那些武士中了迷藥,自然任他擺布!”

“那麼,這迷藥又是怎麼下的呢?須知,獸欄三麵靠著山壁,一麵平坦遼闊,昨夜又是逆風。難道妖魎先生隱身後蹲著下藥嗎?”

“這……”

“再者,若我奪了膽囊,必然料到有人前來搜查。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藏在居處附近?這山中廣闊,難道就沒別的地方可藏嗎?

“這……”

“再者,既然密謀奪取膽囊,自然是越隱蔽越好。可是這位妖魎先生,卻仿佛惟恐天下不知一般,於昨日公開的威脅貴族。難道說,他喜歡挑戰高難度不成?”

“這……”

“所以……”石不語收起折扇,麵色忽的肅然道,“此事大有蹊蹺,還需查證!”

群妖被他這一番話說得默默無語,滿心欲要反駁,卻不知從何說起。一片寂靜中,忽聽得先前那位穆婺高聲呼道:“那麼,按逝公子你所說,妖魎卻是無辜,白白被我們冤枉的?”

“這個,冤枉不冤枉也不敢說,隻是要細細探察再下定論。”

“哼!細細探察,若是探察上十年,隻怕我族早就覆滅了!”

“何必十年!”石不語正欲應答,隻聽得身旁玉音響起,“隻需半個時辰!”

眾人愕然四顧,去尋那聲音的來源,卻見一向少語的凝寒排開人群,施施然步出,玉掌中環持著一麵明鏡,裙帶舞於風中,襯著絕妙身姿,幾要飛天而去,其霜雪之麗,頓時壓得四周仿佛真空一般,鴉雀無聲。

“我雖不能查出元凶,但要洗刷妖魎先生的嫌疑之名,卻是頗為容易。”凝寒目光徐徐掃過當場,輕輕舉起手中明鏡。

“金水鏡?”一片愕然中,忽聽得那位狐族長老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驚呼。

群妖聞言,紛紛變色,更有膽怯者連連後退。這也怪不得他們,須知金水鏡一向以克製妖邪聞名,尋常妖靈隻需被鏡光掃到,必受重創。這些藏於密雲山中的妖民,倒有大半聽聞甚至親眼目睹過這法宗元器的威力。

南蘭見狀,急忙抬手,安撫群妖,她卻頗有威信力,隻是簡單的幾句話,便壓下了幾欲爆發的**。事畢之後,又斂容向凝寒施禮道:

“凝寒小姐,這東西如何會在你手中?”

石不語與師尊對視一眼,均是有些尷尬,過得片刻,還是臉皮較厚的男子搶先答道:“這個嘛,算是做好事的報酬吧!”

“原來如此!”南蘭微微點頭,嘴角輕輕上揚,顯然不信這一戳便破的理由。

不過此時,凝寒已借機轉移話題道:“諸位,金水鏡分為陰陽兩麵,陽麵金光,擅能降妖,這點諸位都已知曉。隻是除此之外,這鏡子的陰麵也會射出銀光,能夠識破他人心中的邪思惡想。”

“那又如何?”

“若是妖魎先生果真是罪魁禍獸,心中定存惡念,若被銀光射中,必受重創。”

“我明白了!”石不語神色一喜,輕敲著手中羽扇道,“反之,若是妖魎先生在銀光下安然無恙,就可以證明他並未殺獸奪囊。”

群妖聞言,紛紛交頭接耳,討論起這事的可信度來。一位長老沉吟片刻,向前一步道:“辦法倒是可行……不過,你說這銀光能夠驗出心中邪念,又如何證明呢?”

“這……”饒是凝寒思索周全,突然遇到這種沒有答案的問題,也不由話語一滯。

“此事容易!”默然中,隻聽得媚音輕啟,莫愁嫣然一笑,蓮步輕移,婷婷立於凝寒旁側。二人氣質迥異,卻同是傾倒眾生的絕色,此時並肩而立,遠遠望去,便如出得清水的並蒂芙蓉一般,令人一望之下,再舍不得移開半分目光。

“請小姐賜教!”那位發問的長老呆了一呆,方才還禮發問,心中卻是有些納悶,“怪哉!那位逝公子也不見得出色,怎的身邊女子一個勝過一個?”

莫愁輕抿著櫻唇,浮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忽的朝一旁的男子招手道,“不語,今夜三更,奴家會在東麵湖中沐浴……”

“什麼?”石不語一怔,還未及應答,便被一道銀光堪堪射中,頓時肌膚焦了一塊,不由痛呼著跳了開去,“喵喵的,你瘋……痛!好痛!”

話音未落,莫愁已丟下手中的金水鏡,提著羅裙趕上兩步,在對方腰間軟肉上來了個“自由轉體360”,口中嗔道:“果然!你心中存著邪念!”

“靠!老大,任誰聽到美女洗澡,也會產生……啊!啊!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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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07:07 AM

揭竿卷

第一百零六章 陰謀

這場鬧劇看得眾人目瞪口呆,半晌之內,竟無一人出聲。過了許久,才見凝寒輕咳一聲,有些尷尬的啟齒道:“那麼,現下諸位應當沒有懷疑了吧!”

幾位長老對視一眼,終於徐徐點頭,表示肯定。

“既然如此……妖魎先生,得罪了。”凝寒微微一笑,轉過身去,將手中鏡麵對準被十餘名武士困在其中的妖魎。

“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又有何懼,你盡管照來!”

妖魎安然直立,神色自若,頃刻之間,已被鏡中銀光籠罩周身。說也奇怪,方才石不語不過略生了偷窺的念頭,便被燒得焦黑,倒是這位貌似詭異奸詐的妖靈,居然在那銀光中微微而笑,並無半分痛楚。

群妖見狀,頓時翁翁做聲,紛紛交頭接耳低語起來,目中不由多了幾分迷惑。石不語哈哈一笑,乘機掙脫莫愁的**,上前兩步:“妙!妙!小生果然沒有看錯人!”

話音未落,他忽的伸手一推,金水鏡輕輕一轉,堪堪落在妖魎旁側的穆婺身上,隻聽得“撕啦”一聲,那穆婺全身如置火中,頓時焦黑一片,冒起青煙來,隨即滾倒在地,痛嚎不已。

“果然便是你這混蛋幹的好事!”石不語更不停歇,上前兩步,將他踢出白光,左手運起妖力,已死死卡住對方喉嚨。

“你,你做什麼!”幾名武士反應過來,便欲上前救人,卻被南蘭喝止。

石不語乘機楸著妖魎,將其推至長老麵前,一腳狠狠的踏了上去,口中喝道:“小子,在我麵前玩這栽贓嫁禍,你還嫩了些!”

穆婺一聲慘叫,口中猶然爭辯道:“我,我沒有……”

“沒有你的頭!”石不語又重重賞了他一腳,麵對群妖,口中不住道來,“那麼多人去搜查,偏偏被你發現破綻,還能不動聲色的先行藏起,果然智勇雙全!我隻奇怪,如此傑出之輩,怎麼到如今也不過在族中做個低階武士?”

“我,我族中人才輩出……”

“輩出你的頭!方才那銀光照射妖魎時,我便見你有微微退縮之意。現在試來,果然有問題!如今還有什麼可說的?”

幾位長老看到此處,也已明白七八分事由,為首者嘴角一努,一旁的武士便擁上前來,將穆婺捆做一團,帶入大堂去了。南蘭向石不語微微一笑,目光中頗有讚賞之意,隨即驅散群妖,跟入大堂,想必接下來定是一場嚴刑拷打。

“逝公子!”真相既已查明,那位險些做了替罪羔羊的妖魎自然獲得自由。他調息一陣,便上前向猶然帶著神秘微笑的男子行禮道:“在下蒙君相助,感激不盡。”

“不用客氣。”石不語急忙還禮道,“小生隻是見不得人將我當傻瓜罷了!恩,閣下傷勢似乎尚未平複,不如去我居處歇息,我身邊妖寵恰是療傷妙手。”

“既如此,妖魎敢不從命。”

有漪靈這位職業醫生在,妖魎所受的區區傷害,自然是不在話下。不過,對於這種神奇的療法,這位西廬族的長老除了不住讚賞外,竟也絲毫摸不到頭緒,更無法判斷對方的原形。事實上,若是漪靈肯化回獸身的話,自然一切好辦,不過毫無心計的小姑娘,不知為何,對這件事卻始終守口如瓶,任憑對方如何發問,隻是紅著臉頰不肯回答。

石不語怕她著惱,連忙將她知支使走,自己則與妖魎坐在一處攀談起來,這一談,卻是愈發投機,不覺便從晌午談到黃昏時分。兩人猶不盡興,又點起長燭夜談,正可謂相逢恨晚。

又談得一陣,石不語見這妖魎雖是熱血誌士,但談起人族來,卻滿臉怨毒之色,便徐徐開導道:“妖魎先生,我有一話,不吐不快。”

妖魎頓時斂容,坐直身子道:“逝兄弟但說無妨,隻要莫要如此客氣,稱我阿魎即可。”

“如此最好!”石不語拱手道,“魎兄,我以為,大丈夫當是非分明,便要報仇,也不可傷及無辜。”

“你的意思是?”

“我雖為人族,卻習妖法,因此知曉妖族的苦處。隻是,魎兄捫心自問,這真正肆意欺辱妖民的,到底占了人族的幾成?”

“這……怕是半成都不到。”

“正是如此,尋常百姓既無神通,又無權勢,哪裏談得上欺淩妖族!說句實在話兒,隻怕人、妖相遇,躲避不及的倒是以人居多。”

“……確是如此。”

“中原地大物博,人口卻不過四千餘萬,便再來一倍,也容納得下。我以為,與其苦苦與人族相爭,倒不如化解恩怨,增進了解,共居於這一片穹天之下,和平共處,豈不勝過打打殺殺!”

“這……”妖魎微微皺眉,露出思索表情,旋即搖頭道,“逝兄弟,你的想法雖好,隻怕卻是空想而已。”

“是麼?”石不語微微一笑,指著遠處銀影、莫愁的身影道,“你看我這幾位妖寵,與秦暮等人相處如何?”

“甚是融洽。”

“既然他們可以,為何你們就不可以?”石不語輕曳著羽扇道,“況且,即便是打打殺殺,魎兄以為,便能讓妖民擺脫窮山惡水的困境嗎?”

“有何不能!”妖魎聞言薄怒,不覺拍著木幾道,“我族妖民,對上人族時,無不以一當十。”

“莫說以一當十,便是以一當百也是無用。須知,妖族不過區區數十萬餘人,人族卻有四千多萬,便是每人吐口唾沫,都淹死了你們。”

“若是如此,我等便殺上幾千萬人,隻留……”

“若是如此,你與那些殘殺妖民的凶徒,又有何區別?”

“………………”

見妖魎被這話頂得默然無語,石不語輕輕抿了口茶,又徐徐道:“世上各色人等,總歸有善有惡,人族未必全惡,妖族也未必全善。方才那穆婺,便是最好的例子。”

“此話,倒的確有理。”

“況且許多事情,不過隻因了彼此的角度、立場不同罷了。猛虎食人,在人的角度看來,那是惡,但在猛虎看來,卻不過是填飽肚子的天性。人族以妖為惡,妖族也以人為惡,其實也與這猛虎食人一般,不過是角度不同罷了。隻要彼此互相了解、互相體諒,又有什麼事是不能解決的?”

“說來輕巧,哪有這麼容易?”

“要成大事,從來沒有輕巧二字。”石不語笑道,“想那開天辟地時,人、妖二族還不是雜居在一處麼?”

“這……”

“自然。人族中,也有那些窮凶極惡,冥頑不靈之輩。對於這些惡徒,我等自然不能偽善放過,自當以牙還牙,盡數誅之!”

“這個自然!”

“不過,便是那些時常奪取妖丹的宗士,也未必全是惡人,隻不過,他們便與那猛虎一般,將誅妖視為天性,因此也要謹慎對待。”

“這……”

聽得這一番話,妖魎沉默許久,在搖曳的燭光下眉宇緊屏,神色苦惱之極。石不語見狀,怕他太過偏激,輕咳一聲,上前勸說道:“魎兄,此事慢慢尋思,急不來……”

話音未落,妖魎忽的長身而起,隨即“撲通”一聲,跪倒在石不語麵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妖魎駑鈍,願拜君為師,隻求師尊指點我族前路!”

石不語見狀大驚,口中連稱不敢,急忙去扶他,卻哪來扶得起來,隻得不住叫苦。

“師尊莫要多說!今日你救我性命在前,又為我族點撥前路,足以當得起明師二字。”妖魎言罷,又重重磕了六個響頭,也不管對方是否答應,起身後便以“師尊”稱呼,倒讓年紀小上許多的男子尷尬萬分。

事已至此,石不語也不推托,幹脆先丟開這理不清的問題,轉而將自己心中所思一一道出:“我以為,妖族若要複興,必行三事。”

“師尊請講。”

“其一,入世;其二,正名;其三,建國,然後徐徐再圖人、妖二族的和諧相處。”

“請師尊細細道來。”

石不語麵上微微帶笑,擺足了諸葛孔明廬中坐談定天下的模樣,許久之後,放才輕曳手中羽扇,徐徐笑道:

“劉皇……不,,不,這個,如今天下大亂,正是四方豪傑群起之時,聽聞法宗各派也即將入世扶植勢力,到時少不了一場腥風血雨。”

“師尊的意思是?”

“我以為,既然宗士可以扶植諸侯爭霸天下,妖族又為何不能仿效,此所謂入世。”

“這……”

石不語望著麵前身軀一顫的便宜徒弟,輕敲著桌角,放慢語速道,“若是運氣好,這位諸侯恰恰成了新帝,那麼妖族便是國教,有皇帝老子撐腰,還有什麼可擔心的;若是運氣不好,成不了新帝,至少日後論功行賞時,妖族也決計吃不了虧。無論如何,隻要我等介入天下之爭,那異類的頭銜便可以去除,正所謂名正而言順。”

“有、有道理!”

“既已名正言順,妖族便可徐徐遷入中原,不必再受製於現下的困境。之後,待皇帝論功行賞、劃分各宗山門時,妖族也可乘機求下一片廣袤之地,以山門名義建個國中之國。”

“妙!妙!”

“三事既畢,妖族洗刷了汙名、又得了合法地位,更建國形成勢力。如此一來,還需擔憂日後沒有發展的機會麼?”

“空活半世,想不到今日這一番話,竟解我平生之憂!”聽罷這席話,妖魎沉默許久,忽的重重擊掌,大笑起身,隨即再度推倒玉山,拜將下去,“師尊果然了解,請再受徒兒一拜!”

“……你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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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07:12 AM

揭竿卷

第一百零七章 奪府

被石不語這一番半是胡謅半是有理的話打動,妖魎居然頗為意動,連夜便帶著部屬告辭而去,言道要歸還西廬與群妖商議,臨行之前,又特意問明師尊去向,約定數月之後於濱海府重聚。

送別了妖魎,第二日醒來,石不語一幹人等也到了離山之期。南蘭等人心慮族中危機,也沒有心思挽留,隻與幾位長老一起,將他們沿途護送至林中大道。石不語見她麵色凝重,眉宇含愁,便開口安慰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若真的應付不了,你們便暫時遷移離開密雲吧!”

南蘭微微搖頭,歎息道:“我倒不是擔憂前來尋事的宗門中人。隻是據穆婺說來,那背後的人物隻怕不好應付。”

此事,石不語卻是一早聽幾位長老提及過。說起來,那位穆婺也是位可憐的犧牲品,不過是受了那幕後黑手的胡蘿卜加大棒,一時意誌不堅,在對方的設計下越行越遠、無法自拔,直至最後下藥栽贓,犯下這等十惡不赦的大錯。

更糟糕的是,雖然他與那人先後見麵數十次,卻從未見過對方的真實麵貌,隻知道那人身材高挑,渾身被黑霧籠罩,交流時也隻通過神念,這點訊息,隻怕能夠利用的價值,實在是少之又少。

石不語正想到此處,一旁的莫愁略微躊躇,輕輕插口道:“倒也不必太過憂慮,依我看來,那人的目標隻是辟元犀罷了。若是他有心對付貴族,早可命穆婺將迷藥下到水源中……”

幾位長老聞得此言,不由打了個寒噤,麵色一片蒼白。南蘭倒是神色直若,隻是視線飄忽,不知心中在轉著何種念頭。

石不語與她幾日相處下來,見這位美人兒露出如此神情,頓覺不妙,連忙輕咳道:“無論如何,若是日後密雲有難,我必來相助。真拚不過,各位便退出山去,往濱海府去。運氣好的話,彼處半月之內,便要換我等兄弟做主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幾位長老聞言,盡皆愕然。半晌過後,那狐族長老才期期艾艾的問道:“石不語公子……你是說,肯讓我等妖民進……進入濱海府居住?”

“這個自然!濱海如此之大,你們全族盡管搬來好了,我等盟友絕不介意!”石不語微微一怔,隨即明白自己這幫兄弟在對待妖族的態度上,的確算是空前絕後的異類,難怪對方如此吃驚。

“不錯,正是如此!”秦暮在旁微微點頭,表示讚同。

“可是,濱海當地的百姓,又怎麼肯接受?萬一引**亂……”

“這個嘛,想必小小的騷亂是避免不了的,不過時日一久,應當便相安無事了。”石不語言道此處,麵上多了些悲戚之色,不由歎道,“苛政猛於虎!如今的朝廷,凶惡遠勝於妖。我若是百姓,倒寧願與妖住在一處……”

眾人聞言默然,便是一向不關心人族死活的妖族長老,也不由得露出些不忍的神情來,可見新帝的影響力,一位妖族長老歎道:“我輩便是吃人,也不過害死一家,聽聞那昏君一道詔書,足足害得數十萬人妻離子散……著實可惡!”

“罷了,莫再閑談!”南蘭見話題越扯越遠,幹脆便曲身行禮道,“諸位一路小心,我等於山中待聽捷報!”

“彼此彼此!”

一幹人等依次還禮,隨即告辭而去。山路崎嶇,石不語路途之中,回首遙遙眺望,卻見南蘭的身影已在霧靄中越來越淡,直至消逝在一片迷茫之中。

“怎麼,舍不得她?”莫愁在他身旁行過,抿嘴笑道。

“胡說八道,我隻是在心痛這些天來的飼養費罷了。”

“說到這個……”銀影忽的摸著下巴,插口道,“老板,你有喂過我什麼嗎?”

“……難道你也打算吃銀兩?”

“可以嗎?謝謝老板!”

“去死吧!”

重新進入山林的一幹人等,在連續兼程跋涉後,終在一日之後,趕上了刻意放慢行軍速度的大部隊。雙方隨即合兵一處,沿著山麓一路向北,於次日黃昏走出了這片許久未有人族穿越過的禁地。

按照徐世績的安排,部隊這日便在山腳下駐紮休息一夜,至於石不語,由於能夠飛行的緣故,被一腳踢出了營帳,臨時充當探子的角色。翌日拂曉時分,稍微回複了元氣的四千雜兵,便在王伯當、秦暮的率領下,趁著微亮的天色,向最近的郡城發動襲擊。

應當說,這是一場毫無審美可言、堪稱一麵倒的戰鬥。或許是因為沒有防備來自密雲山麓的偷襲,或許是濱海府各郡本就沒有充足的兵力,總之,在高空盤旋的石不語看來,那些稍做抵抗便繳械投降的士兵,那位忙不迭抬著官印出降的郡守大人,都讓自己生平的第一次觀摩戰,大大打了折扣。

占城之後,各路豪傑依著原先的計劃,各行其事。王伯當率著幾位麵善的豪傑大開糧倉賑災,一麵借著良機募兵,短短一日功夫,便收得新兵兩千餘人,外加郡中降兵,總兵力幾乎翻了一倍,隻是武器盔甲還有些欠缺,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秦暮與單二兩人,則帶著幾位長相可以治療小兒夜啼的兄弟,去審問城中的大小官員。據他們所說,楚庭關於秦暮等人的通緝文書,恰恰於兩日前發至濱海府,上下大驚,更有少數走投無路的黎民借機叛亂,占了幾個小城,以求苟活。濱海節度使周文錦鎮壓不得力,已遣人往外府求援,自己則率著府城安陽中的大部分士兵,先行向西麵進發討伐。換句話來說,如今濱海府城空虛,若要發難,便是最好的良機。

秦暮等人再審訊了幾遍,確認招供屬實後,便連夜齊集眾傑商議。徐世績當機立斷,留下王伯當與一千士兵守城,其餘七千餘人,盡數起拔,連夜殺往安陽。也是鴻運臨頭,待到他們接近安陽時,據石不語在空中的偵察,安陽城中毫無戒備,居然還未收到郡城陷落的消息。徐世績見機應變,將數百士兵扮做敗軍模樣,入城求援。那留守的副將一時不察,堪堪打開城門,被喬裝打扮的士兵占據城門,隨後秦穆等人身先士卒,率著六千兒郎橫剌殺入,到晌午時分,這大楚濱海的首府已更換旗幟,成了義軍真正意義上的據點。

事畢之後,秦暮等人一麵出榜安民,一麵收攏軍士、招募新軍。數日之後,又以安陽為為基,四出征討各城,複又起大軍聯合叛民,前後夾擊周文錦,半旬之內,將這支唯一的抵抗力量徹底剿殺。周節度使隨後於亂軍之中自刎喪命,徹底宣告濱海易主,從此再不納入大楚的版圖之內。

一月之後,諸豪傑於原節度使府中齊聚飲酒,一麵慶賀造反成功,一麵也商討日後諸般事宜。到了此時,許多原先來不及決策的問題,例如日後的發展、義軍的名號以及最為主要的誰人為主等等問題,也逐漸浮出水麵,雖說三十九位盟友皆是血海中共同拚殺出來,情如兄弟,但有些事,終究還要理清,講究個名正言順。

石不語於這等軍政大事也不拿手,隻坐於側席上,聽著諸位兄弟安排諸項事宜。事實上,真能為義軍日後前途出謀劃策的,也不過是徐世績、秦暮、王伯當寥寥數人,大多數的盟友,恐怕與他一樣,不過做個點頭搖頭翁,時不時應上一句“可”或“不可”罷了。

酒過三巡,諸項事宜也大多理清思路,隻是說到那誰人為主的問題,卻始終糾纏不清。倒不是諸人貪這尊位,互相爭奪,相反,這位子談了許久,竟是無人肯去坐上一坐。秦暮、羅成隻願為將;單二統領綠林遊刃有餘,說到治國,卻是連連擺手,死活不肯從命;王伯當以儒將自詡,情願征戰沙場;徐世績倒頗有智謀,無奈他一向誌在出謀劃策,與這爭霸一事毫無興趣……至於其餘的各位盟友,自然更不用提,便要他們去坐那位子,隻怕屁股也瘙癢難奈,坐不到三日。

眾人談得麵紅耳赤,也不知是誰帶頭,忽的齊齊將目光投向靜坐在一旁、抱著清荷吃得不亦樂乎的年輕男子身上……

石不語打了個寒噤,連忙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諸位兄弟,我過幾日便要出海往盈霞島一行,不知何時歸來。”

“老三,你去那做什麼?”程行烈擎著根羊腿,詫異問道。

“我允過珈漣,要助她解除那剎族之禍,再者,也要往那妖島一行。”

“不能晚些時候麼?這裏隻怕用你的地方還多。”

“有諸位哥哥在,還有什麼可懼的?況且,我此行遠去,也正是為我等基業著想。”

“恩?此話怎講?”

“我明白二哥的意思。”徐世績點頭道,“濱海三麵被困,我等日後所需的兵器、盔甲、糧草、戰馬,恐怕都要依靠海上運輸。那盈水族海運繁茂,正是最佳的人選。”

“原來如此。”羅成附和道,“家父前日來書,亦允諾提供我等一批物資,的確需要依靠海船運載。”

秦暮聞言大喜,撫掌笑道:“燕公勢力甚大,有他支援,我等無憂矣!”

“不僅如此!”石不語輕曳羽扇道,“我已修書寄予李密,想必他亦會支援我軍,這又是個天大的喜訊。”

“妙!妙!”群豪頓時拍著長桌,紛紛大笑道,“日他娘的!如此一來,便是那楊廣小兒領軍前來,我等也要殺他個屁滾尿流!”

“切莫輕敵。”石不語連忙潑冷水道,“須知……”

便在此時,隻聽得一聲霹靂,四野震動,眾人一驚,齊齊轉頭望去,卻見後園方向滾起一陣濃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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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07:23 AM

揭竿卷

第一百零八章 好大一個洞

群豪一驚,紛紛奪過身旁親兵的腰刀,齊齊向後園趕去,心中多半驚疑不定,難道說,那楚軍見戰場上占不到便宜,便聘了宗門中人前來剿殺不成?隻是,宗士雖然神通廣大,卻是一向遵循規則,又怎會對不曉元術的平常人直接出手?

石不語心中疑惑,也擔憂眾兄弟吃虧,連忙展開雙翼搶先飛去,一麵已呼出小白防身,堪堪飛到後院,便見凝寒、莫愁諸女已立在一處,更有滾滾青煙不住卷起,遮蔽了天空。

待到他滑翔落地、奔至諸女身邊,順著她們的視線望去時,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驚道:“好……好大的一個洞!”

嚴格來說,展現在眾人麵前,不是一個洞,而更應稱之為地穴。寬約六、七尺,深不見底,站在穴邊望去,隻覺一團漆黑,更有冷洌寒氣微微襲來。

“方才我與銀影在此閑耍,不知怎的,天上忽降雷霆,在園中擊出這個地穴來。”漪靈驚魂未定的拍著胸脯,猶然有些氣喘。

石不語撓著頭皮,拍拍她的香肩道:“這個,想必是因為你購物太過瘋狂,老天爺看不下去,所以略施懲戒……”

漪靈聞言大怒,便要當場發作。好在徐世績等人及時趕到,暫時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也使石不語逃過一劫。

“日他娘的!這是什麼鬼東西?”性子粗爽的行烈、知雄兩人,一見那地穴,便忍不住罵道,話才出口,便想起身旁有女性存在,急忙捂嘴。

“或許這便是古人所說的天穴……”莫愁對單二的注視毫無興趣,微微皺眉道,“我聽阿……從前的朋友說過,穹天偶爾會降下霹靂,於地麵上鑄穴,其中往往藏有天機,又或有寶藏,自然,也伴隨著許多凶險。”

“寶藏?”石不語聞得這兩字,頓時把後麵的話全部屏蔽,當下輕咳一聲,拉起袖子道,“各位兄弟,說一千不如行一事。便讓小弟下去探探如何?”

秦暮先是一喜,隨後麵露憂色道:“逝兄弟,你肯自告奮勇,最好不過。隻是,這地穴中怕是凶機四伏……”

“正是因為凶險,所以才由我去。”石不語拍著胸膛,做出義氣幹雲的模樣,隻是眾人盡皆麵帶曬笑,心知某位仁兄向來無利不起早,隻怕那地穴要被搜刮得幹幹靜靜了。

既然眾人並無異議,世績當下便命人準備繩索、籮筐,又在其上附了兩個鈴鐺。如此一來,隻要石不語想上來時,隻需拉動繩索,讓鈴鐺發聲,在地穴四周的豪傑便一起發力,將他扯上。

“老二,我陪你一同去,也好有個照應。”正在下降時,行烈或許是掛念兄弟,不待石不語同意,便縱身一躍,徑直跳下。

眾人一驚,齊齊伸頸望去,卻見兩人已安然無恙的坐在籮筐中,徐徐下降,隱約還有一兩句對話傳來……

“老大,等會若是有猛獸,便歸你了吧!”

“好!”

“若有神兵利器,也歸你了吧!”

“好!不過老二,那你豈不是什麼都沒有?”

“我?沒事的!若有美女、財寶什麼的,就勉強收下好了。”

“老二,委屈你了……”

“無妨!俺生來就是這麼善良……”

這地穴甚深,籮筐下降了約有六、七十丈,方才到底,繩索一鬆,上邊自然便住了手。兩人隨即持著兵刃,小心提防著爬出筐來,四麵黑漆漆的看不見一絲光亮。行烈本欲點起火折,卻被石不語按住,惟恐光亮會引來什麼不知名的毒蛇猛獸。

摸索了片刻,兩人幹脆便貼著崖壁,隻管順路摸去。轉過了兩個彎,忽見前麵一對巨大的明火,不住放出亮光來。石不語吃得一驚,急忙拉著行烈就地伏下,過了許久,見那對明火一動不動,想必不是什麼異獸的眼睛,這才護著行烈徐徐向前,到得跟前,才發覺是兩扇石門,上麵鑲嵌著一對足有尺餘的明珠。

“……如此大珠,若是拿去泡妞,豈不是無往而不利?”石不語看得不住咽唾沫,幾乎便要上前挖攫。行烈卻早已忍耐不住,抽出大斧,狠狠劈在石門上,隻聽得“豁啷”巨響,那石門應聲而開,倒讓眼珠放光的男子吃了一驚。

“大哥,莫要莽撞!”石不語回過神來,又驚又俱,急忙拉住行烈,又於笛中召出小白與銀影,這才萬分謹慎的跨了進去。

說也奇怪,兩人站在石門外時,隻見裏麵空蕩蕩一片,不知怎的,才邁入其中一步,景色一變,忽的現出一條大江來,水質清澈,流速湍急,卻不知從何處來,往何處去,兩人沿江行了片刻,也未有什麼發現。

“老二,你看那!”便在此時,行烈忽的指著一處,高聲呼道,空落落的聲音在這空間中回響,頗為怪異。

石不語定睛望去,卻見遠處隱約有條青石小橋,急忙沿江過去,上橋渡水,才過得橋去,又見景色一變,前方忽的現出一座大殿,金瓦赤牆,隱隱閃著光芒。走近一看,卻見殿前立著一塊門板大小的石碑,堪堪立在殿門之前,極其不合理的擋住了去路。

“喵喵的,這位建築設計師的文憑是買來的嗎?”石不語有些鬱悶的看著這塊攔路石碑,推了數下,竟是絲毫不動。一怒之下,又命銀影噴了道龍息,仍是毫無效果,想必碑身上施了什麼陣法。

“老二,此處好象有字!”便在此時,行烈忽的指著碑上一處道,隻是苦於不識字,隻得求助於人。

“恩?”石不語湊上前去一看,不由的便將那四字念出聲來,“遇……遇程者……開?”

“什麼意思?”

“不太清楚,似乎是說,這石碑,遇到程……喵喵的,老大,你是不是姓程?”

“廢話!”

“我明白了……”石不語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轉頭道,“老大,你用斧頭砍它看看。”

“哦!”行烈一向習慣了聽這二弟的指揮,當下也不多想,抽出大斧來,奮力砍去,隻聽得一聲轟鳴,那石碑忽然憑空消失,倒讓用力過猛的行烈,不由跌了一跤。

石不語吃了一驚,還未反應過來,便又聽得數聲呼嘯,那失去障礙的大殿中忽的放出五色毫光,刺得人幾乎睜開不眼來,片刻之後,殿中猛然飛出數百道紫、紅二色的流星,逆行飛想天空,片刻之間,便已無影無蹤。

“那是什麼?”石不語怔怔的望著這地穴中的奇異天宇,心中忽的一動,“紫紅流星?莫非……莫非便是莫愁所說的紫薇、紅旭……得紫者霸、得紅者將?喵喵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老二,發、發生了什麼?”行烈手忙腳亂的爬起身來,“方、方才,好象有個紫色的東西鑽進我身……”

“什麼!”石不語大驚失色,難以置信的往向麵色憂慮的義兄,“你,你確定是紫色的?”

“啊?確定!暖洋洋的倒蠻舒服,不過,不會是什麼蟲子吧!”

“喵喵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心理失衡的男子幾乎要撲上前去掐死這走了狗屎運的大哥,不過考慮到對方未來的“霸主”身份,還是強行忍耐下了衝動。

“老二,你還沒告訴我,那到底是什麼?”

“……這個,一時說不清楚。總之,運氣好的話,你有機會當個皇帝來玩玩。”

“皇……皇帝?”

丟下因震驚而陷入昏厥狀態的行烈,石不語帶著銀影在大殿中四下搜尋一番,卻並沒任何發現,想必這殿堂的唯一目的,便是暫時容納那群星宿,不過,難道自己這位傻人有傻福的兄長,真的是應了天命來開啟大殿的不成?若不是,那塊石碑又怎會在他一斧之下便宣告消失?

“罷了,大哥,這裏也沒什麼東西,我們走吧!”片刻之後,失望而歸的男子輕拍著行烈肩膀,將他喚醒過來。

“好!”行烈跳起身來,正要跨步,忽的指著殿中一張石桌道,“老二,那個玉盒,要不要帶走?”

“什麼玉盒?”石不語順著他的指向望去,倒是見到張石桌,不過上麵空空蕩蕩並無一物。

“就那石桌上的盒子啊!”

“活見鬼!你的視力出問題了!”

“真的有啊!”見兄弟不信,行烈幹脆“騰騰騰”上前幾步,在石不語的詫異目光中,雙手虛抓著一團空氣跑回來。

“……開玩笑嗎?”石不語搖著頭,隨手去碰,頓時神色一變,他的手指,的確很清晰的觸到某個硬物,“隱、隱形的?”

“老二?”見他麵色怪異,行烈在旁出聲問道。

“啊?沒,沒什麼!大哥,你且把這盒子收起,我們上去再說。”

“好!”

行烈依言行事,兩人隨即出了殿堂,便在此時,忽聽得遠處傳來一聲龍嘯,更有各色光芒拌著打鬥聲不斷傳來。

石不語吃得一驚,難道說,這地穴中另有他人?心中疑惑,便拉著咬金往那處奔去,到得近前,放才放慢腳步,潛伏靠近。

卻見那段江麵上不知何時卷起滔天大浪,水汽之中,更有一條五色神龍飛騰咆哮,前爪中握著一枚赤珠,不肯放鬆片刻,氣勢雖然威猛,卻似乎被困在某個無形陣法中不得脫身。在它周圍,六七位宗士正禦空而行,不斷放出手中元器去攻擊那神龍的薄弱下顎,看其架勢,似乎要置它於死敵。

隻是那神龍也甚是了得,雖然被困切遍體鱗傷,卻仍能時不時的放出五色毫光攻擊敵人,更有幾名宗士因為一時不甚靠得近了些,被它奮力甩起長尾,遠遠的擊飛出去,頓受重創。

“喵喵的!連龍都敢對付!”石不語低罵一句,忽的抬頭望見一位宗士的相貌,不由驚道:

“執武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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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07:27 AM

揭竿卷

第一百零九章 殺龍奪珠

忽的見到這有過一麵之緣的執武尊,躲於轉角處的男子,倒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對方怎會突然於此現身。觀望片刻,又讓他認出另一位遠遠吸引著神龍注意、不斷發出七彩光芒攻擊的,正是那日顏容頗為憂愁的遊雲客……而這兩人,若自己沒記錯的話,正是奉楊廣旨意出宮執行任務的。

“如此說來,莫非他們的任務便是指?”石不語怔了片刻,目光偶然掃過那神龍爪中的赤珠,心中一動,不由低呼出聲道,“龍珠!”

這一呼之下,仿佛被打通了生死玄關,頓時許多難以解釋的問題都不斷湧現出答案來。很顯然,那神龍爪中持的,正是莫愁所言、天下霸者諸侯得之可以定天下的地位象征——龍珠。而這些突然出現的宗士,無庸置疑,正是不知從何處探聽得神龍居處,奉了楊廣之命前來搶奪。

隻要龍珠被毀或落入楚庭手中,那麼日後興起的諸侯要推翻楚庭、統一天下便是難上加難,說不定,在沒有龍珠證明真主的情況下,這些諸侯還是狠狠的內鬥一場,如此一來,楊廣的位子,便能繼續暴虐而平穩的坐下去。

“呀呀呸的,咱家便是你命中克星!”石不語想到此處,不由重重淬了一口,“今日好歹也要插上一腿!”

“咦?二弟,莫非你也有想法?”行烈雖不知那珠子與神龍是什麼貨色,但見自家兄弟這副表情,卻立刻了解他的心思,當下便抽出背後的利斧來。

“果然與我心有戚戚焉!”石不語也不管對方是否聽得口,隨意賣了句酸話,附在行烈耳旁低聲囑咐幾句。

兩人隨即竭力伏低身子,隻伸出兩隻眼睛,耐心觀察著戰鬥的進展。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那神龍元力漸盡,水罩一鬆,頓時被幾件元器如秋風掃落葉一般,轟擊在巨大的軀體上,鮮血噴湧之處,隻見五彩龍鱗如雨點一般四下飄散。七名宗士見狀大喜,更是催動元力,不住猛攻,頓時引來神龍一陣將死的悲鳴。

“好東西,不可浪費了!”石不語一麵拾取落在身旁的龍鱗,一麵為那垂死掙紮的神獸暗暗鼓勁,“老大,你也算個大BOSS,好歹發幾個必殺技,實在沒有,來個瀕死變異也好……”

或許是感受到了他的精神支持,那行將隕落的神龍忽的長嘯一聲,放出七彩光芒,耀得四麵一片雪亮,圍攻的幾人突然受到刺激,頓時睜開不眼,不由得後退了幾步。神龍得了這難尋的喘息機會,身軀一陣扭動,忽的盤成首尾相接的陣勢,在空中不住旋轉起來。片刻之間,下方數裏之內的江河都一片幹涸,所有的水流都徐徐升至半空,如銀甲一般,將龍身包裹起來……

那幾名宗士自不是笨蛋,見得此狀情知不妙,微微一怔過後,便聚集起元器、元術,齊齊向龍首轟擊。隻是,那神獸雖被轟得龍角盡折、頭骨斷裂、鮮血四溢,但聚集流水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片刻過後,忽的身子一滯,伴隨著如同九天雷鳴般的尖銳嘯聲,猛然舒展開巨大的身軀,原本緊緊擁裹的水流,在這一刻,伴隨著盡數離體的龍磷,鋪天蓋地的填滿了空間中的每一寸……

幾名距離較近的宗士,幾乎在同一刻,化為亂槍下的屍體,撲通一聲,墜落在地,身子化為一團肉泥,哪裏還分辨得出人形來。好在石不語兩人躲在轉角處,又伸展出羽翼護體,否則隻此一下,莫說是趁火打劫,便想保得小命也是難上加難。

激戰之後的空間中,頓時陷入奇異的寂靜中。那神龍顯已元氣大傷,低吟一聲,便想沉入水中。便在幾時,隻聽得一聲——

“孽畜!拿命來!”厚厚的鱗甲積層下,一個魁梧的人影一躍而起,高高躥上半空,手中巨斧如泰山倒崩一般,帶著萬鈞之力,狠狠砸向龍首。那神龍毫無防備之下,竟然真的被其砍得龍首橫飛出去,頓時斷了性命。龍身尚未墜落,又是一道人影斜剌剌飛出,紫光閃過,已將那持著赤珠的龍爪擊上高空。

那先後出手的兩人正是執武尊與遊雲客。見已得手,渾身創傷的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露出喜色,雙足一振,便齊齊伸手去接龍珠。隻是瞬息之間,不遠處忽的一道人影疾射而來,後發先至,眼見得便要觸及龍爪。

“謝謝了!”石不語勝利在望,仍不忘禮貌,一麵微笑一麵伸手去捉。遊雲客反應卻快,一怔之下,七彩寶甲上光芒齊發,堪堪將那龍爪推離了幾尺。執武尊在崖壁上略一借力,再次躍出,這次卻比石不語快了幾步。

“卑鄙!”到手的果實落空,石不語大為憤懣,不由罵道。

“彼此!彼此!”遊雲客也不著惱,微微一笑,趁著對方分心,一掌擊出,正中左胸。

石不語身形一頓,伴著噴出的淤血倒飛回去,眼睜睜的望著那執武者爽然一笑,化掌為爪,去接那奇寶。

隻是,任誰也料不到,便在此時,異變又起,一道紫影遠遠射來,竟如劃破虛空一般,瞬息之間已帶走龍珠,晃得一晃,又化為人形,堪堪接住正在下墜、麵有不甘之色的男子。

“南、南蘭?”躺在美人懷中的石不語先是一怔,隨即便跳下身來,插腰笑道:“HOHO,事到臨頭,這珠子終究還是在我……”

“拿來吧!”他笑聲未落,隻覺得一股大力傳來,與南蘭一起飛了出去,龍珠騰空而起,被一道鞭影一卷,落入遠處一人手中。隻見那人頭戴金麵,半身白袍、露出大半個肩頭,手中長鞭不住輕曳及地,正是那日崖下以一敵三的金麵人。

“喵喵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黃雀,也未免太多了一點……”石不語本能的上前兩步,忽的想起自己絕非敵手,頹然止步。

執武尊與遊雲客卻不知厲害,對視一眼,齊齊攻了上前,口中喝道:“爾乃何人,敢阻皇命!“

金麵桀桀一笑,手腕輕動,帶起重重鞭影,將兩人阻於數尺之外。身軀一晃,人影已在數丈開外。他既已得手,顯已無心糾纏,看那架勢,顯然是要盡快離開此地。

執武尊與遊雲客哪裏肯放,拚了老命一般,緊緊在後追趕。石不語雖知機會不大,但也不肯放棄,忍著疼痛與南蘭追了上去,隻剩下那躲在石後的行烈怔怔發愣,過了半日,忽的摸著腦勺罵道:

“日他娘的!搶了半日,咱家都不知道搶什麼!”

“逝兄弟去了許久,不知狀況如何?”在地穴外,單二有些忐忑的立在一旁,低頭張望。

“放心,我家二哥,向來不肯去危險的地方……”徐世績對此事倒頗為安心,隻是他眉頭緊皺,隨即躊躇道,“隻是,方才那衝天而起的數百道光芒,真是好生蹊蹺!”

“莫愁姑娘說那是星宿之力,得紫者為霸,得紅者為將。”秦暮望了眼遠處的莫愁諸女,向眾豪傑問道,“方才愚兄似被紅光擊中,不知諸位兄弟……”

眾人或是歎息或是驚愕,過了片刻,那王伯當、羅瓊、徐世績、單二猶豫片刻,先後言道:“若是無錯,我等四人似乎也被……”

“轟!”便在此時,隻聽得那地穴中土石震裂,洞口開始逐漸縮小,光芒之中,隻見幾道人影先後衝出洞來,飛上半空,糾纏成一團。眾人愕然間,卻見籮筐不住作響,秦暮急忙動手,將那渾身泥土的行烈拉出穴來,隻聽得卡然一聲,那穴口隨即閉合。

“程大哥,裏麵發生了什麼?”

“日他娘的!我若知道便好了!總之……有條龍,然後他們一場亂鬥,也不知道在搶什麼?”

“莫非是搶親?

“我日,親你媽個頭啊親!”

“…………”

一片愕然的視線與粗口中,隻見半空中五道身影糾纏成一團,五隻手臂緊緊抓住一物,不肯放鬆。,如此近距離的糾纏下,任憑那金麵實力最強,也施展不出手段來。再看地麵上的諸女,怔得片刻後便反應過來,銀影輕嘯一聲,化回原形,凝寒、莫愁紛紛踏上,也趕上半空來。

那執武尊見狀大急,竟是狠狠一口咬在那金麵手中,隻聽慘嚎一聲,後者頓時鬆手。

“靠!你屬狗的嗎?”石不語一驚,不由得略微鬆手,被遊雲客橫起一肘,正中原先的創口,徹底鬆手。南蘭見狀,料想自己也沒了機會,幹脆主動撤離去接石不語,如此一來,那龍珠便徹底落入執武尊的掌握之中。隻聽得他大笑一聲,足下現出那半圓的法器,身形一轉,向遠處疾射而去。

“留下來吧!”金麵顯是怒極,不顧遊雲客的重擊,手中火龍鞭疾射出去,在空中化做龍影,直直射向執武尊的關節所在,一擊之下,伴隨著一聲慘嚎,竟將那隻手臂與龍爪、龍珠一起射落下來。

“搶!”石不語反應最快,見狀疾射而去,更使出難得成功的一丹化三,意欲將那龍珠擊向自己的方向。

“休想!火鴉!”金麵輕喝一聲,於袖中飛出一物,迎風便長,化作尺餘見長的一隻火鴉,長嘴一叼,帶起那龍爪飛去。隻是那龍爪似乎甚重,這火鴉的體形又不大,這一叼之下,不由得在空中下滑了數丈,這才勉力拍動翅膀……

“嗖!”

便在此時,隻得一聲尖嘯,一支銀箭帶著白光疾疾射來,不偏不倚的穿越鴉身,餘力未消,堪堪射中龍珠……

百餘道視線中,隻聽得“哢啦”一聲,眾人苦苦相鬥、糾纏了許久的龍珠,忽的放出血色光芒,隨即猛然爆裂,在空中化作偌大一團煙霧。

“喵喵的!”石不語離其最近,連忙轉向,卻哪裏剎得住車,連丹帶人一頭便撞入那煙霧之中,隨即身影一頓,如石頭一般,筆直落下地來,再看那團龍珠形成的煙霧,竟已少了將近一半,顯然是被石不語的妖丹吸了不少。

“逝!”諸女大驚,顧不得上空打鬥的幾人,急急奔向半個身子紮入地中的男子。

一片寂靜中,隻見那始作俑者的王伯當握著猶然輕顫的長弓,難以置信的喃喃道:

“我何時起,竟有了如此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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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07:30 AM

揭竿卷

第一百一十章 來龍去脈

“王賭棍,你不得好死!”被拔出地麵的石不語,還來不及檢查自身的傷勢,便跳起身來,叉腰罵道。

“……我隻是想射下那隻火鴉,誰知今日力氣突然大了許多……”

“靠,當我白癡嗎?莫非你吃了興奮劑?”

兩人無厘頭般的糾纏嘈雜中,隻聽得那上空渾身僵硬、石化一般的金麵低嘯起來,手中龍鞭宛如有了生命一般,不住蜿蜒盤旋,更不時發出嘶嘶之聲,即使遠隔數十丈外的諸位豪傑,也能隱約察覺那種詭異氣氛中的殺氣。

石不語咽了咽喉嚨,頗為識趣的後退兩步,忐忑道:“似乎,情況不太妙……”

“豎子,安敢壞我大事!”隻聽得厲嘯聲中,金麵長發無風而立、根根倒豎,身形一振,已如離弦之箭般疾射而來,龍鞭橫舞,竟在虛空中帶起霹靂之聲,更隱隱有火花四濺。

“喵喵的!破壞龍珠的又不是我!”雖然如此推卸著責任,還有些兄弟義氣的男子仍然展翼而飛,試圖去阻止對方的突襲。而與他心意相通的小白、銀影兩獸更在第一時間發動,不約而同的飛上半空,形成一個“品”字迎向對手。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那金麵似乎動了真怒,也不見有何動作,身遭白霧騰起,片刻之間便漫溢了數丈內的空間,也將對手盡數罩入其中。隻聽得豁朗一聲中,一人二獸竟如斷線風箏一般,從霧中橫飛出來,重重跌向大地。石不語胸口一片漆黑,斷了幾根骨頭,卻算是受創最輕的,銀影、小白二獸,都已徹底昏迷過去,身遭如被數千道雷電擊中,堅硬的軀幹上多了不少小孔,不住流出淤血來。

漪靈見狀,連忙撲上前來為其治療。莫愁顧不得往日的嬌媚形象,一聲尖嘯中化回猙獰原形,與凝寒一左一右,形成犄角之勢,死死盯住空中那團白霧。至於三十八位盟友,雖知不是敵手,也都吶喊一聲,齊齊擁上,將石不語等人裹得水泄不通。

隻有那位受了莫大驚嚇的單二,踉蹌著一屁股倒坐在地,指著紫甲夜叉顫聲道:“莫、莫愁……”

“阻我者死!”便在此刻,白霧忽的散去,現出那金麵的身形來。長嘯聲中,這位以詭異手段製敵的神秘宗士毫無收手之意,雙足虛空一振,再度直撲下來,手中光芒閃過,已取出那麵可以吸納並反射攻擊的銀鏡。

“這家夥,一直在隱藏實力嗎?”石不語心中叫苦,無奈受創甚重,開不了口,隻得眼睜睜的看著凝寒諸人被籠罩在那無窮無盡的鞭影下……

“靈犀劍舞!”便在此時,隻聽得一聲脆呼,群豪腰間配劍忽的一起飛出,在空中匯成羅盤之狀,急旋著迎向鞭影,金鐵交鳴聲中,原本氣勢宏大的攻擊頓時為之一挫,更有許多鞭屑被不住削落下來。

“臨!”金麵毫無吃驚之意,一聲輕喝,手中銀鏡射出一道白光,瞬息之間擊中劍盤,轟然巨鳴中,數十道劍光四分五裂,頓時漫無目的的亂射而出。一片亂相紛飛中,隻見一道劍光中忽的赤影閃過,竟在空中略一轉彎,化做紅衣女子,直直射向正在施法的金麵。

“姐姐!”石不語恰於此時緩過氣來,見狀不由驚呼,那空中的身影,不是許久未見的紅拂,更是何人?

金麵吃得一驚,身形一抖,又放出那漫天白霧來,紅拂更無停留,徑直撞入那白霧之中,瞬息之間,便已穿了過去,身姿一滯,已落回石不語身旁,軀幹上多了些暗痕,玉峰起伏不住,顯然甚是吃力。

再看那空中的白霧散去,金麵發笄被一劍削去,滿麵亂發,胸口多了幾道劍痕,手腕處隱約滲出血絲,看情況,卻也比紅拂好不了多少。

“且慢!”見他身影一振,又要下撲,石不語急忙忍痛躍起,高聲呼道。

“小子,你待如何!”那金麵此次卻是聽話之極,聞言當即止身。

“不是我想如何,是你想如何?”石不語識相的後退兩步,縮到紅拂身後道,“那珠子已經毀了,你就算殺光我們,又有什麼意義?”

“你還敢說這事,若不是你……”

“罷了罷了,消消氣吧!”石不語擺擺手道,“你傷了我們這麼多人,便有什麼氣都出了!況且,若真的殊死一搏,我這裏數十人,也未必會輸與你去……依我看來,閣下還是保存實力,去尋些補救的辦法!”

金麵喘息不定,在空中停留許久,忽的放聲大笑道:“想不到本執自負一世,最後竟還要一小兒提醒……罷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這便對了。說起來……”石不語朝對方深深鞠了一躬,“抱歉,小生兩次壞了你的好事,莫怪!莫怪!”

“哼!哼!你這小兒,倒有些意思!”金麵朝他望了一眼,目光中隱隱有讚許之意,隨即抽身離去,隱隱留下一句傳語,“日後再遇,休怪本執手下無情!”

見他身影漸不語,石不語長呼一聲,再也堅持不住的坐倒在地,額頭滿是冷汗:“喵喵的,這家夥莫非是火星來的,還有多少實力未曾展現?”

“隻怕,超出你的想象之外……”紅拂眯起鳳眼,望著身間傷痕,頗有感觸道。

石不語怔了片刻,忽的合身撲上,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哭道:“姐!你還活著嗎?真是太好了,嗚!嗚!”

“你死了,我都還沒死!”

“我的意思是,看到你我太感動了!”

“恩?”

“如果沒有你,就沒有禦姐控了……”

“禦什麼……”

波折不斷的一天,便在如此的疑問中結束了。眾人心中都有太多的疑團要消化,加上又有許多傷勢在身,幹脆便各自回房休息,一切待明日再行解決。

石不語療傷既畢,便拉著紅拂問起分別之後的情況來,得到的,自然是一堆不知是真是假的答案,好在他已習慣了這姐姐的神秘詭異,倒也不驚不惱。閑話中,兩人漸漸說到此處的地穴之事上來……

“你所料的不差!那些四散飛走的光芒便是星宿之力,被毀壞的珠子則是得者定天下的龍珠。”說到自己的推測時,紅拂毫不躊躇的點頭,表示弟弟所說的,正是事情真相,“事實上,我此次前來,也正是探聽得楊廣試圖逆天而行,強行奪取龍珠。”

“這個,什麼時候與你有關了?”

“本是無關的……不過,逆天行事的結果,會引起四界中的元氣動蕩混亂,進而導致天災人禍加劇。我雖不喜世俗之事,但也不願見到這一幕的出現。”

“有這樣的說法?”

“的確如此!”莫愁在旁插口道,“我曾與你說過,一千五百年前的秦成帝便成功的逆天行事過。但那之後的兩百多年裏,秦國之內地震、山崩、水澇、火噴不斷,更有無數惡獸憑空現形,攪亂人間。”

“也就是說,如今被這楊廣一攪和……”石不語怔得一怔,忽的跳起身來,“等等,如今龍珠被毀,這還算不算是逆天?”

紅拂與莫愁對視一眼,一起搖頭,表示並不清楚。沉默片刻,凝寒輕咳一聲,插口道:“無論如何,這龍珠未曾落入楊廣手中,終是一件好事。”

“唉,怕也未必。楊廣雖未得龍珠,卻也阻止了別人獲得。”石不語搖頭道,“天下從此沒了注定的真命之主,隻怕日後諸侯之爭,會越發慘烈,搞不好,還會白白便宜了小廣廣。”

諸女皆是一怔,不由聯想到石不語所言的場麵,神色俱是一黯。

“罷了,事在人為吧!”石不語搖搖頭,忽又想起一事,“不過,奇怪,地穴明明有秦暮等人看守,那執武尊、金麵等人是怎麼進去的?”

“誰說地穴隻有一個入口的?”紅拂笑道,“所謂的地穴不過是個幻境,隻要找個合適的入口,人人都能進入。”

“原來如此!”石不語恍然大領,轉頭望見一旁抱著銀子啃得不亦樂乎的紫玉貂,又道,“那個……南蘭,你何時出山的?”

南蘭加快節奏,將銀子吞了下去,這才化回人形,抿著杯中清茶道:“便在你們走後的十餘天後。”

“十餘天?”石不語輕敲著桌麵,忽的驚道,“難道說,山麓中……”

“烏鴉嘴!”南蘭白了他一眼,“我是特地出山來尋那辟元犀的。”

“啊?這麼快便有下落?”

“這個自然,不過,還需你幫忙。”

“恩?”

“聽聞那辟元犀在海外泗島之中尚有餘存,我又不懂海圖……上次似乎聽你說過,近日便要出海?”

“的確,我明白了。好吧,如果不怕暈船的話,就一起來好了。”石不語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南蘭的意思,隨即向目中滿是詢問之意的紅拂解釋一番。

“原來你至今未去珈漣那,隻怕那位美人兒已等得……”紅拂正要調笑幾句,被弟弟輕咳一聲,當即收回餘下的話來,“既然如此,我也一同前去吧。”

“我也去!”隨著漪靈舉手插口,其餘諸女都紛紛表態示意一同前去。

“……你們當是新馬泰七日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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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10:37 AM

海外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誰是老大

“靠,打群架?”第二日一早起來,趕往大堂的男子,卻被一群盟友持著兵刃的混戰場麵所震驚……

“逝兄弟,你來得正好!”見他到來,正橫著棗陽槊與四五位盟友對戰的單知雄一聲輕呼,隨即跳出圈子來,“這事,好生奇怪!”

“恩?”

“我自昨日起,不知怎的氣力大了許多,便是往日止步不前的槊泉心法,似乎也一口氣突破了五層。”單二麵上半是驚喜半是疑慮,撓著頂門道,“平日裏,便是精力完備時,我也不過能敵李、齊二位兄弟,今日他等五人齊上,我竟還綽綽有餘……”

“不錯,我也是如此!”他話音未落,一旁的羅瓊、秦暮、行烈三人一並附和道。

“我倒不覺著武技增長,不過思索起問題來,倒比往日的反應快了許多。”徐世績見狀,也插口道,“象昨日苦思不解的幾個難題。今晨不到片刻便有了答案。”

“原來如今,敢情諸位兄弟在此是演練證實……”石不語一麵笑道,一麵尋了張木椅坐下,“巧的很,我恰恰知道其之中的原因。”

“是什麼?”

“這個嘛……”

“靠,吊胃口,扁他!”

“……”

被七十幾隻腳痛踩一頓後,奄奄一息的男子終於放棄求饒,不待眾人吩咐,便一五一十的敘述起來。

“什麼!你說,我等得了星宿之力,日後注定為將?”剛聽到此處,羅瓊、秦暮、單二、徐世績便不約而同的跳起身來,在其餘兄弟的羨慕目光中愕然驚呼道。

“不錯!怎麼,莫非三弟你們不滿意為將,打算撈個諸侯的位子來坐坐?”石不語拍打著身上的塵土,斜著眼睛問道。

“哪裏!哪裏!”被問到的幾人連連搖頭,事實上,他們的誌向也的確僅在於輔佐明君。

“老二,那麼我呢?”見他們自說自話,完全不顧自己,心急難奈的程行烈幹脆擠上前來,一把拉住二弟的衣襟問道。

“這個嘛……”石不語笑而不答,反而另起話題,轉頭向著周圍的諸多豪傑道,“昨日,我聽聞諸位兄弟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的領頭之人……”

群豪一怔,隨即七嘴八舌的問道:“怎麼,逝兄弟有了合適的人選?還是願意自己來做上一做?”

“我就算了吧……”石不語忙不迭的擺手,忽的指向楞在一旁的行烈道,“不過,我家哥哥卻是這最合適的人選!”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一片寂靜,過得片刻,寬闊的大堂內忽的爆發起震天的笑聲,便是那位被恥笑的程行烈也忍耐不住的邊笑邊罵道:“日他娘的!老二,你存心要老子出醜麼!老子的屁股,坐不習慣這麼貴重的位子!”

石不語不急不惱,任由他們嬉鬧,直到笑聲漸漸平息時,才輕輕曳著羽扇道:“我若說大哥已得紫星之力,不知眾兄弟可信?”

“………………”

一片愕然中,石不語身形一扭,已到了行烈身後,掌心貼著對方後背,妖力輕催,忽見行烈渾身紫氣升騰,在頭頂結成龍形,更有萬道金光四射而出。

群豪齊聲驚呼,隱隱中不知如何,隻覺得這往日廝鬧慣的程兄弟忽的高大起來,配著紫氣、金光,仿佛泰山立於眼前一般,令人不敢抬頭仰視……

“撲通”聲中,幾位豪傑雙膝一軟,不由自主的跪伏於地,其餘諸人有樣學樣,不到片刻,除了少數幾人勉強把持住外,行烈身前,竟是密密麻麻跪了一片。

“喵喵的,想必這便是傳說中的‘王八之氣’!”石不語在背後運功,也是看得又羨又嫉,心神一鬆,妖力停止輸送,那異相便徐徐消散在虛空之中。

便在此時,隻聽得當啷一聲,行烈懷中掉出一物,輕輕砸在地上,卻是一個錦盒。說也奇怪,尋常盒子落地彈得幾下便靜止不動,這盒子卻是越彈越高,到最後,幾乎躥升到屋簷的高度。

“這盒子,難道便是那日隱形的……”石不語正想到此處,隻聽得豁朗一聲,那錦盒忽的金光大作,裂成無數碎片,在空中迎風而長,化成數行大字:

“滅者滅,興者興。一楚過去一周生。四野八方多少帝,草莽之中潛龍起。”

金字在空中盤亙片刻,隨即漸漸散去,忽的被風一吹,又逐漸聚攏,化為一行小字:

“程行烈舉義集兵,號為混世魔王,攪亂天下。”

群豪猶然跪倒在地,麵麵相窺,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隻見勉強站立的徐世績當先跪下,五體伏地道:“吾等參見主公!”

眾人見了如此異相,又見軍師舉動,當下再無異議,吶喊一聲,齊齊伏地道:

“吾等參見主公!”

行烈到了此時,不知怎的,忽的去了平日那鹵莽皮賴之氣,大笑聲中,背後紫氣再度升騰而起,烘托著那一股豪邁之氣,高聲呼道:

“自今日起,孤家自號——混世魔王,立國號為——周!”

隨著紫氣的散去,茫茫然醒來的混世魔王程行烈,卻對自己方才的舉動一片模糊,直到經過眾人的再三講解與勸說,才勉強相信自己的確做出了這輩子都不會再做第二次的壯舉。

隻是,無論他本人如何解釋,將全部過程看在眼中的群毫,還是半拉半拽的將他拖上大堂的交椅之上,隨手找了塊黃布一批……隨後,這個有史以來最為簡陋的的登基儀式便宣告成立。

頭腦一片混亂的行烈,在掙紮無果之後,幹脆便依著世績的耳邊低語,隨口冊封起官職來——秦暮為兵馬元帥,主掌軍事,羅瓊、單知雄、王伯當為上將,分別統領左中右二軍,徐世績為左相兼領軍師,石不語為右相肩國師,其餘群豪盡數封為將軍。一片拜謝聲中,隻有那左右丞相麵麵相覷,苦笑不已,石不語更是忍不住對那半個屁股挨著王座的大哥白了白眼,不由自主的嘟囔了一聲:

“喵喵的,好幼稚的官職……怎麼感覺象在演京劇?”

隻是,幼稚也罷,成熟也罷,這事,卻終究這些玩過家家一般的定了下來。名分既定,眾人便在徐世績的吩咐下各自領命行事,訓軍行政,倒把那位心不在焉的魔王捧做了傀儡。好在傀儡本人卻對這種架空甚是滿意,過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跑下王位,任勞任怨的給清荷做起馬來。

石不語乘機脫身,與大哥告了聲假,便回房陪著諸女整理行囊。眾人一起動手,不消半個時辰便收拾完畢。又歇息一夜,第二日便動身起程,往海外一行。行烈率著一幫新封賞的文武一起送出城來,又派遣了兩百精兵隨行,言語之中,多是依依不舍之情。

到了此時,任憑石不語平日如何滑稽詼諧,也不由掉了幾滴英雄淚,隨即又再三囑咐好好經營濱海,莫要貪功冒進,此外,若是密雲妖族來投,務必以禮相待,尤其要注意人、妖二族之間的融洽相處,行烈與群豪自是滿口答應。抬頭望去,見天色也已不早,一幹人等便就此分別,策馬而去。群豪齊齊立於城門,直到石不語身影消失在煙塵之中,方才歎息回城,自此苦心經營這一方割據之地,漸漸有豪傑名士來投,徐徐成了氣候。

再道石不語一幹人等,自離了安陽之後,星夜兼程,第三日午時便抵達那沿海附近的翻浪郡。之前在奪下安陽之後,三十九盟友中海賊出身的魯明星、魯明月二人便已率軍趕至此處,奪下了這駐紮著濱海七成水軍力量的郡城,經過一月來的經營,早已穩定了大局,恢複了秩序。用一些百姓的家中私話來說:“兩位魯郡守雖然麵目猙獰,心地卻好過前任太守百倍,最妙他二人永駐此地,也好讓我等黎民享享清福。”

入城之後,眾人便於郡守府中歇息一日。魯家兄弟已得了安陽的傳信,早便命人預備船隻、準備補給,又精挑細選出數百名海賊轉業的水手待命。到得第二日清晨,便由魯明星率隊,登上了楚廷遺留下的大小兩隻遠程戰船,一前一後駛出翻浪,往盈霞島駛去。

石不語等人所乘的小型船較為輕快,又未曾搭載兩百精兵,因此行駛起來,便遠遠將魯明星指揮的大型戰船甩在後麵,見得如此,雙方幹脆約定,在中途補給的落霞島匯合,也免得互相牽製,耽擱了行程。

一路行去,風平浪靜,閑來無事之間,先前遊曆過沿海一帶的紅拂便將剎賊與水族之事詳細講給一無所知的眾人。

“剎賊的一大特點,便是欺軟怕硬,並且善忘。當年天照遇得大災,其祖先出島求援時時,水族也曾提供了大量的物資來幫助他們,昔日剎賊王每逢水族使者,必伏於地上,自稱小奴,立誓永以水族馬首是瞻。”這日,乘著清荷在父親懷中沉睡,紅拂便繼續剎賊的話題道。

“怎料三百年後,修養生息已畢的舊日小友,居然掉轉牙齒,狠狠咬了鄰居一大口,不但強占財物、土地,更是擄掠水族人口,一般的便賣掉,女子中大有姿色者卻留下以供……以供……”饒是紅拂豪爽,說到此處時,“以供”了半天,卻也未將不雅之詞道出。

“明白,完全明白。”石不語點點頭,惡狠狠的淬道,“禽~~獸!”水族女子本來就以貌美聞名,其中大有姿色者更是……如此許多的美女,竟白白便宜了剎賊,不由得某位男性心痛萬分,一路大罵禽獸不止。

“更為有趣的是,明明侵略他國,剎賊卻於自己的史書,正大光明的寫上:自衛!”紅拂看了看石不語,似乎是說剎賊臉皮之厚,連自己這弟弟也要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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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10:48 AM

海外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與君一笑

“還是有些不明白。”漪靈聽了許久之後,遲疑道,“剎族人口未過五萬,而水族,據我所知,卻將近十萬族民,二比一,即便不贏也未必會輸……”

“這卻是我所要提的。”紅拂輕歎一聲,在甲板上舒展著身姿,徐徐道來。

原來,這水族一向居於海上,保持中立,以行商為業。而這行商中人,其首要之事便是能忍氣吞聲,時日一長,全族上下竟衍生出圓滑退縮的族風來。本來,占著海上地利,他們雖有些懦弱,卻也吃不了什麼大虧;怎料卻忽的冒出個同樣熟悉海洋的剎族,平分了原有的優勢……”

“再者,水族體質本就不擅戰鬥,雖有十萬人口,其中真正能上陣的,卻也不過二、三萬罷了!“紅拂又補充道,”反觀剎族,雖不過五萬人口,卻是全民皆兵,號角一起,便是婦孺老弱也披掛持戈的。如此對照之下,水族哪還有勝算?”

漪靈呆得一呆,似乎想到水族的命運,不由略微紅了眼眶:“可憐珈漣她們……”

石不語輕哼一聲,扯著嘴角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水族若是早些起來反抗,也不至於今日養虎為患。這道理,三歲娃娃都懂,他們卻不明白。奇怪,莫非其祖乃是龜公出身?”

“爹爹,什麼是龜公?”清荷恰恰醒來,扯著他的衣襟,仰頭問道。

“這個嘛……”石不語被那雙清水般的明眸看得心中慚愧,借故飲水,轉過了頭去。

見他閃爍不答,略有些不耐煩的清荷頓時嘟起花骨朵般的小嘴,將頭轉向一旁的凝寒。說也奇怪,凝寒性子雖和,卻生就一副清冷氣質,有些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味道,隻是清荷不知如何,全無畏懼生疏之意,時不時便要她抱上一抱。

見小人兒發嗔,即便是一向少有笑容的凝寒,也不由微微綻露出微笑,帶著些須親昵捏了捏那張小臉,柔聲道:“乖寶貝,發問之前,記得要先稱呼對方!”

“恩……”清荷咬著小指,看著她征了片刻,終於徐徐開啟櫻桃小口,猶豫著呼道:“娘親?”

“噗!”某位男性頓時化作水泵,一股清流脫口而出,盡數灌溉了那位正不住呼熱的夜叉……

“哪個混蛋教的?”直至抵達落霞島上的旅店時,石不語還在糾纏於這個問題。

“老板,想必是你半夜所說的夢話……”有些心虛的南蘭一麵尋張空桌,一麵信口胡說道。

“咱家唯一會說的夢話便是‘還錢’!”石不語抱起清荷,引誘道,“乖乖,告訴爹爹,是誰教你喊媽媽的?”

“是……”清荷遲疑著,目光不住飄向南蘭。後者麵色發白,隻怨自己昨夜為何會對清荷胡說一番。

“很好!南蘭?”

“事情是這樣的……昨日你送我當夜宵的十兩銀兩,被我丟在了白酒中。”

“所以?”

“所以我醉了,難免胡說八道……”

“原來如此,那以後就不要吃銀子好了,免得又丟……”

“不要啊!”

“莫再說了!”兩人糾纏之際,凝寒麵上紅暈愈發顯露,終於忍耐不住的輕咳一聲,打斷了這令人難堪的對話。

石不語死命甩開化回貂形死死抱住自己大腿的南蘭,極不甘心的嘟囔道:“這可是名譽……”

“小兒之言,何需如此?”凝寒語中帶著微不可察的羞澀之意,倒了杯清水遞與清荷,“乖乖,慢著點,別燙著。”

清荷想是極渴,就著凝寒的手,喝了幾口,忽的憶起爹爹說過的禮儀,忙不迭的補充道:“謝謝娘親。”

“噗!”石不語口中的茶水再次噴出,此次的目標直指衣衫單薄的凝寒。

“罷了!”凝寒望著身上有些透明的輕衫,微微苦笑道,“我去換件衣裳。”

“我也同去!”莫愁宛然一笑,立起身來,輕挽著對方的玉臂行了出去。

隨著午間來臨,這家小小的旅店,也被不斷湧入的旅人擠得滿員。石不語這桌因了空了兩個位子,時不時便有人見縫插針,倒費了他許多力氣解釋。

“看那!”漪靈輕抿著茶水,忽的捅了捅男子,示意其向旅店入口望去。

“恩?”逝不情願的停止了欺負薇薇安的舉動,轉頭望去,卻見六名身著玄服、梳著衝天發髻、腰間挎著長刀的矮小男子正仗著蠻力,分開人流踱入大堂。

“那是剎族……”紅拂麵色不變,卻湊至石不語耳旁輕聲道。

“恩?他們怎麼會在此?難道盈霞島已被……”石不語吃得一驚,卻又聽得那六名男子用破銅般的生硬官話呼喝起小二來。

“對不住,隻是現下沒有多餘的桌子。”小二不住哈腰道,“客官,不如稍微……”

“桀桀!”其中一位嘴角長有黑痔的男子甩過一個耳光,隨意行至一張桌旁,打量片刻,忽的抽出長刀,反手一揮,頓時斬去一塊桌角。

“你、你……”圍坐於桌邊的幾位商人此時才回過神來,哆嗦著結巴道,也不知是氣惱還是恐懼。

那剎人獰笑一聲,徐徐舔著鋒利的刀鋒,忽的重喝道:“滾!”他人雖瘦小,聲音卻甚洪亮,那幾人被他一喝一下,果然不由自主、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看其架勢,顯然早已聽聞過剎族的凶悍。

“桀桀!這不便是空位麼?”六人中的首領,一位五官還算俊秀卻透著浮華的男子笑道,大咧咧的坐下身來。

“無禮蠻橫之極!”漪靈於諸女中最為單純,脾氣卻嬸暴躁,見得如此不平之事,幾欲跳起身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石不語雖也有些怒氣,卻還是輕輕拉住對方,眼下的情勢,卻不是自尋麻煩的時機。

旅店旁的更衣房中,莫愁取過一件青衫,踮起腳尖試圖遞給屏風後的凝寒,雖然同為女子,但習慣了獨處的冷人兒,還是不習慣當著對方的麵更衣,即使隻是外衫。

“謝謝妹子!”凝寒輕道一聲,便欲接過,隻是衫角一閃,忽的又抽了回去。

正有些驚疑,便聽得莫愁俏生生的聲音在外響起:“姐姐,怎麼你一年四季,總是著這樣式的青衫,不覺著悶麼?”

“衣衫不過身外之物,無妨的!”

“不是這麼說的!”莫愁咯咯一笑,竟在凝寒的輕呼中轉入屏風來,明眸不住打量著僅著著貼身小衣的對方,柔著嗓音道,“你不在意,難道逝便不會看得膩味麼?”

在這種場景下,凝寒似乎也剝離了往日的清冷,玉頰不由生霞,輕聲淬道,“這……與石不語又有什麼幹係?”

“是麼?”莫愁抿著香唇,似笑非笑的將手中一包衣物捺至對方手中,“不若今日便穿穿我的衣裳,如何?”

凝寒微微一怔,莫愁的衣物她是知曉的,往往倒有小半身子露在裳外,忙不迭的推拒道:“不可!不可!我不太習慣……”

“好嘛!不過一次罷了,也讓逝讚賞一番!”莫愁卻不肯放過她,半是勉強的扭著她更衣,口中不住笑道,“姐姐如此好的身姿,藏於青衫之下,也實是可惜了。須知,男子都是喜新厭舊的……”

“禽獸~~~”看著一名剎人**笑著捏了捏路過女客的細腰,在旁冷眼旁觀的石不語,忍不住低聲罵道,若不是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自己必要送這幾人入宮擔任某項職務。

隻是,麻煩這東西,就算你不找它,它卻會經常找上門來……比如此時,剛被強迫著換過衣裳的紫凝,卻恰恰於門外行入。

“老板,那是?”銀影與南蘭幾乎在同時發出了充滿疑問的呻吟聲,雖然無人否認這位“主人的主人”天生麗質,但熟悉了那一身單調的青衫後,突然見著如此充滿魅惑之美的裝扮,卻足以令人的頭腦頓時陷入當機狀態。

“不知道……”石不語隨口應道,眼光一片呆滯,雖然自己心中牽掛的,始終是那另一時空中的身影,但在此時此地欣賞著如此的佳人,卻能夠令任何男人放下任何的雜念思慮。

此時的紫凝,輕施淡妝,將原本盤起的黑色長發自然散下,又在耳邊鑲了兩顆珠墜,妙曼的身材在貼身的旗袍中若隱若現,更是顯出高佻的身材,自她形入大堂起,嘈雜的空間便似乎被施放了靜音術一般,隻剩下男性讚賞目光與女性的羨忌視線在空中反複交織著。

“你,真的不動心麼?”紅拂微微一笑,輕輕的在弟弟耳旁呢喃道。

“動啊,大動特動!”石不語一震,回過神來,“如果過完一夜,便可拍拍屁股走人的話。”

“凝寒姐姐真的是……”漪靈望了望自己勉強停起的胸脯,泄了氣。

“這位小姐!”見著凝寒從身旁行過,六位剎人中的首領,那位勉強耐看的男子立起身來,擺出自覺瀟灑的姿勢道,“不知小生是否有幸……”

凝寒朝他冷冷掃了一眼,並無任何表示,施施然繞了過去。

或許是被這清冷的氣質所震懾,那男子居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直至心中的完美獵物坐下身來,方才麵色鐵青,露出忿忿之色來。

“小心些!”紅拂把玩著手中瓷杯,櫻唇輕顫道,“剎人,向來不懂得放棄應該放棄的東西。”

“那麼,我會讓他們懂的!”石不語甚是反感對方的貪婪視線,在下意識的反應中,輕輕搭上了凝寒桌下的皓腕。清荷目光閃爍,也湊趣的撲上前,再度喊了句“娘親”,引得那六位仁兄齊齊將手按於刀柄之上……

凝寒見心儀的男子如此親密,頓時心頭鹿撞一般,隻覺得數十年來的修養功夫都如旭日下的冰雪般化為烏有,手腕欲要挪開,腦海中卻有個念頭不住盤旋,挽留著自己沉醉在那溫和的男性氣息中。

石不語卻也反應過來,不覺十分尷尬,便想抽回手去,隻是細微中察覺到對方的身子不住顫抖,心頭不由一軟,歎息一聲,幹脆得寸進尺,將整隻玉掌捉在了手中……

凝寒一陣暈旋,隻覺一陣茫然,不知身在何處,隱隱間,隻恨不得將身子融成春水,盡數灌入身旁這不知是什麼名分的男子心中。

兩人相視一笑,冥冥之中,隻覺數十來的歲月,都不如此一時來的快活……

正所謂:“便有千世輪轉,抵不上,與君持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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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10:59 AM

海外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誰搶劫誰

在用罷午餐之後,幾人便匆匆收拾行囊,趕往港口等待魯明星的船隻抵達。而在他們離開旅店的片刻之後,原本麵色鐵青圍坐在一處的六名剎人也不約而同的起身,跟了出去,當然,或許是因為糟糕記性的緣故,他們“忘記”了付帳。

而此時,在前往港口的小路上,某位充滿自豪感的父親正擺出循循善誘的姿態,利用空暇時間,將語言、觀念、常識等等傳授給自己的女兒。在他的身旁,還未從方才甜美的一幕中蘇醒過來的凝寒,竟帶著如冰雪消融般的一絲微笑,靜靜的行走在兩人的身旁,隻是那因為失神而略有些闌珊的腳步,出賣了主人此時的心情。

“凝寒姐姐……好象有點不一樣……”漪靈狐疑的看著這一幕,從這點上來說,她與真正的狐族並沒有多大的區別——總能於細微處發現種種蛛絲馬跡。

石不語與凝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揚起了嘴角。雖然桌下的十指相扣並不意味著一段戀情的確定,但,至少那表明在彼此心中,都的確為對方留下了一個位置——即使從目前來看,這兩個位置的地位並不是對等的……

“這個嘛,我想應該是那件旗袍的原因吧。”莫愁輕攏著耳邊亂發,語意雙關的笑道,她想表達什麼?

“跟著我們的剎人不見了。”在行走了半個時辰之後,紅拂的目光徐徐掃過四周同伴,燦爛的笑容中帶上了幾絲戲噱。

“很好!”石不語滿意的鬆著關節,“想必他們已摸清方向,在前方準備歡迎工作了。”

“老板,有肉吃嗎?”悠白興奮的舔著嘴唇,事實上,因為諸多女性的緣故,這一路來的飯菜都以素食為主,這讓無葷無歡的國寶鬱悶了許久。

“哦,應該會有吧……”石不語拍著她的肩膀,“不過,我建議你最好別吃,恐怕會拉肚……恩?南蘭,你在寫什麼?”

優雅的知性美女匆匆的在紙上寫下數行字,頭也不抬的應道,“勒索信而已!老板,你覺得剎族會拿出十萬兩來贖人嗎?”

“……怎麼可能!”

“我想也是!那麼,九萬九千九百兩好了。”

“倒~~~~~”

“轟!”便在此時,路旁的巨鬆重重倒下,阻擋了整個路麵。滾滾的煙塵中,六名剎人從兩旁躍出,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留下她!”那位當先的首領硬生生的斥道。或許是相當自信的緣故,六名截道者竟連遮掩容貌的興趣都沒有,直截了當的提出無恥要求。

“還有她們!”旁邊的一位,似乎覺得首領太過知足,急忙用色迷迷的眼光掃過,將刀指向漪靈之外的所有女性。

“豈、豈有此理!”被忽略的少女麵色頓時漲得通紅,幾乎要跳起身來,將這沒有審美鑒賞力的混蛋撕成碎片。

“……雖然下流,不過,眼光倒還過得去。”石不語惟恐天下不亂般的火上澆油,隨即跳下馬來,大搖大擺的走上前去。

“你、你想做什麼?”或許是因為對方表現太過反常,幾名剎人不由的握緊了手中長刀。

“我們商量一下!”石不語隨意的搭上那首領的肩膀,後者震驚之下竟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帶著庸懶微笑的男子指了指凝寒,搖頭道,“絕對不行!冷了點,不合你胃口。”

“這個!”他指著莫愁,“太厲害,你的X功能承受不起。”

“這個!”他指著紅拂,“你想變成火鍋羊肉唰片嗎?”

“這個!”他指著悠白、南蘭,“獸交是很變態的……恩?你的臉色告訴我,貴族似乎不排斥獸交?果然博愛……”

“一般而已……”被這一連串的舉動徹底愚弄,那位剎族首領,居然極其配合的謙遜道。

“恩,那麼總之……”石不語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細微但的確能讓在場所有人士聽見的聲音道,“我覺得,那位小姑娘比較適合你,雖然發育是晚了點,不過,可以培養……嘿嘿!”

“………………”漪靈的麵色頓時慘白,隨即發紅,最後轉向沉鬱的黑色。

那位剎賊的首領看了看凝寒,又看了看漪靈,似乎真的陷入了難以抉擇的境地中。過了許久,終於意識到被戲耍的剎人,終於怪叫著拔出長刀,便欲將眼前的男子劈成兩截。

“喵喵的!”石不語在刀鋒及身之前,輕輕一指彈在對方的肚子上,輕而易舉的將其擊出三丈開外,頓時少了半條性命。

“果然是缺乏幽默感的種族。”輕吹著手指男子嘟囔道,似乎覺得玷汙了自己肌膚,心中卻也有一絲納悶,“近來忙碌之下都未曾吐納,怎麼妖力反而增……”

見他有些呆滯,麵色有些恐懼的五名剎人忽的齊吼一聲,舉刀過頂,同時撲了上來,仿佛小宇宙同時上升到第六感一般。

隻是,殘酷的事實證明,一萬分勇氣,也彌補不了實力之間的差距,在某位男性刻意的戲耍與實驗下,不出片刻,五名仁兄已全然倒地,滿麵的淤青充分說明了石不語從不遵循“打人不打臉”的原則。

“收工!”連半滴汗水都未付出的男子伸了個懶腰,從呻吟的剎人身上跨過,還順便踩了一腳,“咯吱”一聲,似乎又有根骨頭宣告斷裂……

“拚、拚了!!”眼見對方如此羞辱自己,第一個倒地的首領居然奮力爬起身來,左手橫刀,朝著對手的後背砍去,右手袖中,已連珠炮般的射出數十道藍光來。

“還來嗎?”帶著不屑笑容的男子幹脆揚開折扇,以身體的強度來測試妖力的進展。可惜的是,在那之前,隻聽得一聲轟鳴,隨著漪靈的揚手,一頭高約兩丈、獅頭鷹身的玄色魔怪已憑空現身,堪堪擋住去路,那數十道藍光收勢不及,盡數釘了上去,發出噗噗的聲響。

“機關獸?”石不語的距離最近,很容易便發現這魔怪的身上並沒有滲出一絲鮮血,微微一怔之下,當即帶著驚愕轉向十分自豪的少女,“漪靈,你做的?”

“是啊!”小姑娘笑容滿麵的挺起胸膛,“說起來,還要謝謝逝哥哥你的材料!”

“哦,那倒沒什麼。”石不語用扇子頂著下巴,帶上了一絲疑惑,“這東西,怎麼象是西方世界中的獅鷲,漪靈哪來的模子?”

而在他思索的同時,躍躍一試的少女已忍耐不住的指揮著獅鷲發動了攻擊。事實上,這種看似威猛的機關獸,因為製作者的水平與材料缺乏的製約下,其真正實力恐怕連悠白的一半都不到。不過,它的優勢卻在於沒有受傷與死亡的威脅,更可以隨時拋棄做為撤退時的犧牲品。

最難得的是,一旦滿足了工藝水平與材料的條件,這種人工製作的機關,甚至可以達到中高階異獸的水準,比起數十年去追尋一隻窮奇,化幾年工夫仿製一隻具備五成實力的替代品,或許更為劃算吧!

不過,即便是眼前的這隻實驗產物,也已足夠將對方戲弄於股掌之中了。不到片刻,好不容易爬起身來的剎人,再度一聲慘呼,被獅鷲的羽翼擊翻在地。

“那是什麼?”便在那剎人倒轉之際,懷中有一信箋掉了出來,石不語左手一招,將信吸入手中。

“那是我們……你們不能……”一個尚算清醒的剎人眼見此景,不顧疼痛的喊出聲來。

“喵喵的!”石不語揚起一腳,將他踢飛開去,“什麼你們、我們的。”

眼見對方如此緊張這信箋,眾人料定其中必有機密,紅拂取過信箋,看了片刻,微微皺眉道:“剎族的文字我不太熟悉,況且這其中又有什麼暗語。”

“這樣啊……”石不語也不發愁,摸著下巴,隨手扯起地上的剎人首領,“這位先生,有興趣兼職翻譯嗎?”

“哼!”那剎人實力雖然不濟,倒也硬氣,任憑對方如何威脅,始終閉口不合作。

紅拂笑得一笑,忽的走上前來,在石不語耳旁低聲道了一句,言語未完,這一向爽朗的女性,竟已難得的玉頰生煙。

“原來如此……”得了傳授的男子頓時眉開眼笑,頗為玩味的看著地上的俘虜。

“你……你想幹什麼?”眼見對方笑得如此不懷好意,這剎人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

“什麼都不幹!”石不語嘿嘿一笑,蹲下身來,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在那剎人的兩腿之間比了一比。諸女輕啐一口,齊齊紅霞升騰,不約而同的轉過身去,隻有漪靈年紀傷小,不懂得其中的意思,反倒睜圓了眼珠,骨碌骨碌的轉個不停。

“我念!”二話沒說,那剎人立刻應承,轉變之快,著實令人汗顏。

“不隻你!”石不語指了指其餘的一幹俘虜,“勞駕每位都分開念上一次,免得有詐!”

那剎人頓時麵色一變,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隻覺這對頭難纏之極。

“那麼,開始吧!”石不語微微一笑,手中匕首虛空劃了幾下,“誰不老實,小生便免費贈送一本葵花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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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11:05 AM

海外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謀劃

在放棄了詭詐的念頭後,幾位剎人相當無奈的如同擠牙膏一般,在威逼之下艱難的一點點吐露出真情,雖然其中還有一些不詳不實的地方,但根據幾人的口供來對照,在大致上已基本可以保證真實。

原來,這幾位倒黴的剎人,是奉了軍中將領的命令,特意趕往剎族的本島去催促後備援軍的。隻是路途之中,那位首領居然動了色心,仗著自己的地位特殊,荒唐的提議眾人不若先到落霞島上尋尋開心。而此時,剎族在與水族的作戰中已占據了優勢,並不急需援軍的補充,幾名隨行的剎人考慮片刻,便在體內因子的作用下,半推半就的默許了這建議。

“這麼說起來,水族的盈霞島還未被占領?”石不語聽到優勢二字,心中先是一驚,隨後又是一喜,當下便用匕首逼著那首領,微笑著問道。

“……沒、沒有。我們剛剛占據了盈霞附近的洋犢島。”那首領見石不語的匕首在自己的**附近劃來劃去,不由得將實話脫口而出。

“洋犢?這名字這麼難聽,莫非是你捏造的?”

“不,不,我哪裏敢!”

“不語,的確有這島嶼。”凝寒在旁插口道,“據《異獸總綱》所記,海上確有一種靠著海灘生活的兩棲異獸,體形是尋常耕牛的三倍,性子溫和,最是怕火不過,肉味卻很鮮美。它們所生活的島嶼,便被稱為洋犢島。”

“原來如此!”石不語咳嗽一聲,拍著對方的頂門道,“看不出來,你倒憑的老實!”

“小人不敢!不敢!”那剎人被他一拍,隻覺保住命根的機會大增,不由得涕淚縱橫。

紅拂在旁聽到現在,都未插口,此時忽的走近幾步,朝那剎人問道:“我且問你,既未攻克盈霞,那你們所謂的優勢是指?”

那剎人一怔,麵上現出猶豫之色,結結巴巴道,“這個……”

“不肯說?”石不語眯起眼睛,笑道,“無妨,我可以去問你的同伴,至於你嘛……”

“不!不!我說!我說!”那首領大急,忙不迭的應道,“那個優勢,是指……是指……”

“恩?”

“是指,我族已將水族的族長擒獲。”

“什麼!”眾人聞言大驚,石不語更是霍然起身,一把抓住對方的衣襟,將他拉至身前,厲聲道,“那族長的名字可是叫做珈漣?”

“好、好象是……”那剎人見他麵色不善,急忙識趣的答道,“不關我的事,是族中野冥長老安排的……”

話還未說完,石不語已一把將他拋回地上,飛起一腳,將他踢暈了過去,待到轉過身來,已苦笑道:“麻煩大了!”

“要去救珈漣姐姐嗎?”

“當然!”石不語看了眼發問的漪靈,苦惱的抓著頭發。據那些俘虜所說,珈漣所率領的水族與李淵部屬的聯合軍,已數次成功的抵抗住剎人的進攻。或許是正屢次無功而返的惱羞成怒,剎軍的實際指揮者野冥長老竟設下歹毒之計,以抓獲的水族平民為條件,提出與敵方交換俘虜,且商談停戰的事宜。

事實上,這條計策相當的幼稚,不過,為了那兩千多條族民的生命,珈漣仍然在無奈的情況下,毅然率兩千精兵踏上了當時還是中立之地的洋犢島,並且憑借巧妙的周旋與計策,成功的將被俘虜的族民盡數救出。不過,負責拖延時間的珈漣一軍,終於還是在返回盈霞的途中,遭遇了剎族的襲擊,全軍陣亡,珈漣亦被俘虜。

“笨蛋,為什麼要去送死啊!雖然說族中無人能擔當大任,你也不能白白犧牲自己!”石不語想到這種結局,不由得重重一拳擊在地上。

諸女還是首次見他如此失態,不由得麵麵相覷,一時無人上前勸慰。

“公子,珈漣姐姐太過心善。”還是蘭蓉最為了解他的脾性,上前抓著他的手,軟言安慰道,“況且,珈漣姐姐也的確用計擒獲了剎族的族長之子為質……要怪,便怪剎族太過無情,居然寧可舍棄族長之子不要,也要留下珈漣姐姐來。”

“唉!”石不語長歎一聲,又開始拔頭發,“剎族好生怪異,果然不能以常理推之。”

“我已問過其餘幾名俘虜,珈漣妹妹的確被囚禁在洋犢島的軍營中。”此時,紅拂也行了過來,“或許有個消息,那位剎人首領,恰恰便是野冥長老的侄子,或許可以……”

“沒用的,剎族連族長之子都可以犧牲,更何況區區一個長老的侄子!”石不語搖頭否定道。

“那麼……”紅拂隻吐出了這兩個字,隨後眾人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中,略帶著些鹹味的海風拂過,晃動著四麵茫茫的野草,那聲音,仿佛遙遠島嶼上傳來的悲泣。

許久之後,漪靈忽的跳起身來,叉著小蠻腰道;“逝哥哥,不用想了。放著我們這裏好多高手,不如一起殺入那軍營去,好歹也救了姐姐出來!”

石不語還未答言,南蘭已在旁輕笑一聲,徐徐拍掌道,“好主意,不如順便把那野冥也俘虜來。”

漪靈聞言大喜,抓著南蘭的手道:“南蘭姐姐,我果然沒看錯你!”

“……”本欲譏諷對方的南蘭頓時無語,呆了半晌,才老實回答道,“妹子,你了解剎族的實力麼?又如何確定對方陣中沒有高手存在?”

“這個……”漪靈聞言一怔,過了許久,才低著個頭,心有不甘的嘟囔道,“我這還有幾個半成品的機關獸,還可以用的。”

“等等!”石不語仿佛被針紮中一般,忽的跳起身來,“機關獸?獸?異獸?師父,你說那島上有許多洋犢?”

“的確如此。”

“妙!妙!”男子頓時滿麵紅光,興奮的搓著雙手,“那洋犢最是怕火不過,我想辦法馴服一群,在其尾上點火,讓它們直直衝入對方營帳,便可以趁亂救人!”

“嗤!”他還未說完妙策,南蘭已在旁半昂著頭,譏笑出聲,“原來剎族都是笨蛋,半夜中望見火光襲來也不知防禦。而且明知對方的目的所在,也不會事先將珈漣轉移看守的……”

石不語大怒,便欲反駁這不聽話的妖寵,話到嘴邊,又頓時咽了回去,垂頭喪氣道,“罷了,當我沒說過!又中了玄幻小說的毒……”

“倒也不至於如此!”南蘭抿著嘴唇,笑嘻嘻的踱了兩圈,“隻需改進一下。”

“恩?你的意思是?”

“想知道嗎?”望著象啄米雞一般不住點頭的男子,南蘭習慣性的伸出兩根手指比了比,“諮詢費!”

“……喵喵的,你這個死要錢!”

在確定南蘭的計劃可行之後,一幹人等便匆忙趕往港口,魯明星的戰船也恰恰於此時抵達。眾人磋商一番後,便分成兩隊,由凝寒、清荷陪著魯明星趕往盈霞島,穩住可能會貿然救援的水族,至於石不語等人,則先乘大船靠近洋犢島,再想法於夜色中登岸,之後再按照南蘭的計劃行事救人。

安排即定,又采購了計劃所需的油囊後,眾人便各自上路。戰船漸漸行遠,石不語立於甲板之上,凝神回首望去,凝寒的身影已在漸沉的霧靄中不斷遠去,直至消散於地平線上。隻是,那一絲無視距離的柔情,卻仿佛連綿的水聲般依舊癡纏,又如那船邊波動的長槳一般,不住拍打著自己心中的一泓清泉……

戰船避開尋常的水道,行了一日半的工夫,便到了洋犢島附近。此時夜幕也漸垂下,石不語幾人耐心等了片刻,便由苦命的悠白再度化身為運輸工具,輪番送人上岸。好在此時風浪頗大,那沿岸的崗台都已望不清附近海麵的狀況,眾人輪流放出妖力,在風浪衝擊中護住悠白,花了幾番,總算堅持到了一處崖邊,。

此處卻因了地勢險惡,並無人看守。饒是如此安全,待悠白將最後兩人送上崖頂時,已是精疲立盡,一個馬趴倒在泥中,說什麼也不肯起來。眾人見狀,幹脆便在四周尋了個洞穴,湊合著過了一夜,隻是不敢點火取暖,一宿下來,個個都凍得麵皮發紫,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待到第二日正午,漪靈便留在洞穴中,按照南蘭的計劃忙碌。至於石不語則潛下山去,尋找群居的洋犢,中途雖遇到幾撥巡邏的剎軍小隊,卻都被他半是機警半是僥幸的避過,到得最後,果然被他在三裏開外的平原上尋到一群約有四五百頭的洋犢。

而這些洋犢,按《異獸總綱》所說,雖然體形較大,天性卻極其溫順,便是人類行至它們中間,隻要沒有惡意,也不會躲閃規避。石不語抱著狐疑的態度,試了一下,果然與書中所說完全吻合。大喜之下,連忙尋出幾隻領頭的首領將之馴為妖寵。

諸事既定,他便返回崖洞,中途順帶拿下一名開小差的剎族小兵,一番連哄帶喝,問清了營地的方向,說來也巧,卻恰恰在那群羊犢的西麵開闊處。心情大好的男子隨手將那可憐蟲拍暈,倒拖著歸家報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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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05:05 PM

海外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衝營

夜幕低垂,在有些清冷的風聲中,一弧殘月漸漸主宰了穹天。平靜的原野上,數百頭溫順的洋犢,正靜靜的啃食著野草,正如千百年來,它們總是如此走過生命的旅程。隻是,任誰也沒有注意到,這群洋犢,正在幾頭首領的帶隊下,徐徐而堅定的向著剎軍營地移動著;更沒有人發現,在它們的尾部,已綁上了油囊,而幾根在油中浸泡過的細繩,則將這些油囊連接起來,最後統一集中到……

“開始?”石不語伏在洋犢群後不遠處,望向身旁的漪靈,小姑娘雙眸布滿血絲,勞頓之極,為了南蘭的計劃,她卻是最辛苦不過,足足忙碌了六個時辰。

“小心一些,若事不可為,便先行回來吧!”莫愁輕輕握著男子的手腕,目中充滿了擔憂,總是微笑的夜叉,卻是很少露出這樣的神情。

“放心吧,我死了,誰供你調笑呢?”石不語揚著嘴角,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麵色忽的一肅,“那麼,動手吧!”

森藤在剎軍中已服役了十年,在大多數情況下,能夠在十年的戰爭中存活下來的老兵,有很大的幾率升職為中級將領,不過,至今仍是區區一個小隊長的森藤,卻是例外。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倒不是因為這位滿腹牢騷的剎人沒有武勇或者執行軍令不力,事實上,在幾次攀比誰砍下水族頭顱最多的競賽中,他還多次名列前茅。要怪,便隻能怪他為何會在一次行動中忍耐不住的對一位女俘虜施暴——而這位女性犧牲品,很不巧,恰恰是族中一位長老早已預定的禁臠……

因此,受到懲罰的森藤,隻能在這樣寒氣逼人的夜裏,帶著幾名新兵,背對著溫暖的營帳,呆呆望著寂寞而荒涼的原野……他紅著眼睛,打著哈欠,恨不得將連個耳朵都揪下來,這樣便不用再煩心的聽著身後營帳中同伴們的歡呼與女子的尖叫呻吟!

“該死的,為什麼我卻要留在這裏受苦?”森藤憤怒的捶打著樹幹,他決定了,明日無論如何,也要將曆年擄掠來的財物貢獻給野冥長老,也好換個出頭之日。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可以……

“隊長,那裏,有什麼東西在移動!”正在意**中的男子,忽的聽到身旁的新兵如此呼道。

森藤帶著鄙夷的目光瞟了他一眼,不以為意的朝對方所指的方向望去,隨即釋然道:“沒什麼,不過是一群洋犢,不用大驚小怪。”

“可,可是,那群洋犢似乎在……”

“在什麼在!難道你最近吃多了洋犢肉,擔心它們來複仇嗎?哈哈哈……”

然而,笑聲未落,逐漸在視野中清晰起來的洋犢群中,忽的爆發出細微的火光,片刻之間,便升級為烈焰。

“什、什麼?”森藤倒吸了一口冷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群溫順的異獸在火焰的刺激下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開始瘋狂的衝刺起來。更糟糕的是,那數百雙巨角所麵對的方向,正是倒黴的自己以及身後的營地……

片刻之間,陷入瘋狂的洋犢群已如爆發的山洪一般,輕鬆的踏過了幾具剛剛失去生命的屍體,隨即,在某位男性的暗示下,幾頭首領勉強保持著最後的理智,約束著獸群保持著前進的方向。在近千雙奔騰的巨蹄的撞擊下,即便是沉睡的大地也開始不住顫抖起來,所有的這一切,都預示著一場好戲的揭幕……

而麵對著如此的災難,喧鬧的營地在片刻的死寂後也再度嘈雜起來……在將領的呵斥下,許多剎族士兵根本來不及披掛,隨手揀起投矛、弓箭,數人一組,向洋犢的方向奔去。更有幾位服色異於普通將領的剎人,乘著奇形的坐騎在士兵之中穿梭往來,口中不斷呼斥著。在這種努力下,營帳外很快便形成了一層防禦體係,雖然有部分洋犢成功的衝入了士兵中,造成了傷亡與恐慌,但獸群的主流,還是被成功的擋在了營地之外。

“長老有令,獸群中很可能會藏著偷襲的敵人,爾等要仔細搜查!”見情勢好轉,一位將領忽的高聲呼道,他的這句話,卻是用官語說的,顯然別有用意。

果然,話音未落,便見混亂的獸群中忽的躍起幾道身影,疾電般向原野上射去,那將領見狀桀桀大笑,抽出腰刀來,大聲吼道:“區區火牛計,未免太小看了我族。野羽、野翼兩軍隨我出戰,務必擒下這些賊子!”

一場所謂的偷襲戰,便在這種情況下宣告結束,伴隨著剎族軍隊的出動,有些淩亂的營地又再度恢複了平靜……大多數的士兵在搜查四周確認沒有殘留的敵人後便回營休息,至於那些被征集的新兵,則很不幸的繼續負責清理環境,此外,他們還要根據將領的命令,將尚算完美的洋犢屍體搬回營中,這種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到的美食,倒象是敵人失敗之後的補償。

“為什麼我們總被歧視!”一位剎族新兵幫助同伴將洋犢的屍體扔入騰空的物資營帳,看著身上的血跡,皺眉抱怨道。

“不要發牢騷了,等我們升官之後,再來報複這些混蛋!”另一名新兵麵色鐵青的回答道,隨即將同伴們拉出了營帳,“好了,都搬完了,我們去休息吧!”

“呼,總算完成了。”他們幾人喘著粗氣,哼著野島上的小調揚長而去。

隻是,慶祝解脫的幾人如果再停留片刻,便會注意到,自己剛剛搬入營帳的一具洋犢屍體,竟然開始細微的顫抖……片刻過後,隻聽得一聲脆響,在獸屍的腹部忽的開啟了大口,隨即幾個人影翻滾著掉了出來。

“差點就掛了……”石不語低聲抱怨了一句,立刻下意識的閉嘴,看著身邊捆成一團的俘虜。至於漪靈與蘭蓉,則被那狹小的空間擠得衣衫淩亂,此時正忙不迭的整理著。

按照南蘭的計劃,他們四人以將半成品的機關獸重新進行改造成洋犢的模樣,並且在其外又蒙上了洋犢皮,如此一來,有了七八份相似的機關獸,在夜色中,便能夠達到魚目混珠的程度;再加上火燒箭傷之後,大多數的洋犢屍體都多多少少發生了變形,即使這具機關獸有些異樣,也不會引起搬運者的懷疑。

隻不過,唯一苦惱的是,即使洋犢的體形較大,要一下子容納下四個各有作用的人,卻也是比較辛窘迫。好在漪靈比較小巧,石不語與蘭蓉則有些瘦弱,至於那位被擒獲的剎人首領,很抱歉,事實上,他隻能享受行李的普通待遇……

“那麼,辛苦你了。”在略微舒展了筋骨之後,石不語對一旁麵色有些蒼白的蘭蓉笑道,平淡的笑容仿佛帶著魔力一般,讓後者有些緊張的心情漸漸安定下來。

反饋一個笑容之後,蘭蓉就地坐下身來,在四周的焦臭與血腥味中默默的發動術法,隨即,許久不見的數條青藤再次於她的袖中滑出,無聲無息的爬出了營帳,在陰影中蜿蜒著向四方行去……

小半個時辰之後,隨著青藤的回歸,神色憔悴之極的蘭蓉微微顫抖著身子,睜開了眼睛:“公子,珈鏈姐姐離我們約有三百餘丈,正身處西南方向的紫黑色大帳中。”

“有點遠……”石不語躊躇片刻,隨即在兩位女性的忐忑注視中勉強一笑,“不過,可以試試。”

稍微休息片刻之後,一條青藤再次蜿蜒而出,所不同於前次的是,這一回,幾道蜷縮的身影也略微遲滯的跟隨在後。或許是因為方才的戰鬥消耗了太多的元氣,路上的巡邏小隊少了許多,這讓幾位人質解決者一路有驚無險的潛至目標所在地。

石不語達了個手勢,示意二女一起伏下身來,藏在陰影中,自己卻匍匐著上前兩步,將耳朵貼在了營帳上……

“珈漣小姐,雖然我族確是用了一些詭計,不過,相信你也可以看到,自你入營以來,我等一直以禮相待。”營帳中,一位六十上下,身材橫向發展勝過縱向,仿佛被壓扁一般的老者,正撫著自己稀疏的山羊胡,對麵前的俘虜虛假的微笑道。

“以禮相待?”顏容憔悴但神氣尚佳的珈漣微微扯動著嘴角,冷笑道,“若不是我尚有利用價值,恐怕早與其他女俘虜一樣,被賞賜到某個營帳中去了吧?”

“這個嘛,或許如此吧!“那老者並無絲毫尷尬之色,反倒露出了更加愉快的表情,“既然如此,為了自己也罷了,為了貴族的女性也罷,小姐都應該應允我族的要求才是。”

“抱歉,我毫無興趣。”珈漣毫不退讓的盯著對方,挺直了身子,“野冥長老,請轉告貴族族長,若想迎娶珈漣為妻的話,我倒更建議他先去理解一下什麼叫做‘癡心妄想’。”

“迎娶?”石不語在帳外聽得一怔,不由得變了神色,心中頓時覺得滿不是滋味,“喵喵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事,問過咱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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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05:32 PM

海外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請去掉錯誤答案

“那又何必呢?”此時,被嚴詞拒絕的野冥,卻仍然慢悠悠的遊說道,“我族族長,對小姐的容貌才學早已久慕,況且此事,對兩族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隻怕,隻對貴族是好事吧!”珈漣毫不客氣的反駁道,“那樣一來,爾等便可借著我的名義,名正言順的侵吞了水族。”

“桀桀,這又何必說出來呢!”野冥很是自得的輕敲著木幾,“其實,你不答應也無妨,要讓女性主動或被迫的屈服,這辦法,我族倒是有幾個……”

談話進行到此時,珈漣第一次麵色慘變,霍然起身道,“若是如此,珈漣唯求一死,也不能讓爾等得逞!”

“死?怕是不易吧!”野冥眯著細眼道,“我倒有些好奇,難道說,小姐已有心上人了麼?”

“……”聞得此言,珈漣為之默然,徐徐轉頭望向西南,過得許久,才幽憂歎道,“不知他此時身在何處?或許正與那幫兄弟在打江山吧!”

“是,是說我嗎?”聽得這含糊的承認之語,帳外的男子心中愕然,隻是隱隱之中,也覺得有一股熱流於心中流淌而過。不過,很快的,腰間傳來的酸痛便告訴他,身後的某位女性正陷入狂熱的吃醋狀態中。

而此時,帳內的談話也將近結束。那位野冥長老在不動聲色的觀看了深情款款的表情後,很幹脆的起身行禮道:“罷了,今日便到此為止吧!無論如何,請小姐謹記,您隻有一日的時間考慮了!”

“不用考慮,我現在就可以答複你!”

“不,不著急,有的時候,看著獵物掙紮,也是很令人愉快的。”

在說完這句自以為是的名言之後,野冥便立起身來,快步離開了營帳,而從方才起便立在他身後的兩名衛士則非常默契的向前一步,麵無表情一左一右夾住了俘虜,看起來,他們已習慣了如此寸步不離的看守方式。

而躲在陰影中的男子,直待野冥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後,才轉過身去,朝已然做好準備的蘭蓉比劃一個手勢。後者微微點頭,將雙手貼在營帳上,再次施展出自己的植物術法來。

片刻過後,在燭光昏暗的營帳中,開始徐徐傳來香氣,而或許是施法範圍狹小的原因,瞬息之中,虛空中,便開始飄灑起落花來……

“那是什麼?”反應過來的兩名守衛不由自主的嗅了嗅,“不太對勁,要叫長老過……”

話音未落,其中一名男子已頹然倒地,至於另一人,在奮力抽刀捅了自己一下後,竟保持著最後的清醒打算大聲呼叫。

“夜間禁止喧嘩!”然後,在張口的那一剎,一個人影已直接從營帳下滑了進來,伴隨著一聲重擊,第二位守衛也悶哼著倒下。

同樣中了花香的珈漣也已有些昏沉,望著背對自己的身影,有些含糊的問道:“你是……”

石不語嘻嘻一笑,轉身張開了雙臂:“勞駕,劫個色先!”

“……逝!”在確認對方正是自己時時於夢中懷念的男子後,原本幾乎要昏迷過去的珈漣仿佛回光返照似的,伴著一聲喜悅的輕呼,合身投入到那本以為再無機會接觸的溫暖懷抱中……

軟香在懷,感受著滑膩的肌膚與溫熱的觸覺,即使是一向口花花的男子,也未免有些尷尬。不過,在發覺肩頭有些濕潤之後,他還是收回了幾乎要脫口而出的玩笑話兒,轉而輕拍著那消瘦的香肩,柔聲安慰起來。

而忽地得到如此溫存的對待,獨自忍耐了多日的女性,終於放下了麵具下的所有堅強,任由心底的一切負麵情緒如泄洪一般,肆意的發泄著……若不是尚且存著一絲理智,這位水族的一族之長,隻怕會鑽在心愛的男子懷中,毫無顧忌的放聲嚎啕……

“哼!”一聲不滿的示意,從兩人的身後傳出,打斷了這場感情戲。麵色古怪至極的漪靈,以一種半是疑惑半是憤怒的眼神直視過來,從緊咬的嘴唇,可以看出少女此時心情的激蕩。

“咳!”石不語略帶尷尬的放開懷中的玉人,轉頭道:“事不宜遲,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

漪靈悶哼一聲作為回答,隨即當先掀開營帳,氣呼呼的步了出去,心中的醋味險些讓小妮子忘記了自己還猶然置身於危險之中。

“……”石不語怔得一怔,苦笑一聲,拉著珈漣跟了上去,隻是此時,他心中不知怎的,忽的有種不詳之感,身子搶在意識之前,本能的推開珈漣,隨即一個滑步。

在下一刻,一把長刀憑空出現,直直的刺入了男子的右胸,好在他提早移動加上身體強硬,這才導致了在偷襲下一擊斃命的悲劇發生……隨後,難以言狀的暗黑波紋開始蕩漾開來,四位黑服的矮小刺客逐漸現出了身影。

“呼!”其中將長刀刺入對方胸膛的刺客桀桀一笑,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再度加重了力度,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本應貫胸而入鋒刃居然在微微前進後生硬的靜止下來。

而趁著對方陷入微微的驚愕,石不語忍著劇通猛力擊出,洶湧的妖力在瞬息之間撲向卑鄙的偷襲者,一聲轟然後,險些得手的刺客連刀帶人被擊飛出去,頓時化為血肉模糊的屍體。

“逝!”反應過來的珈漣幾乎在同時撲上前來,抱住了身形踉蹌的男子,而剛剛步出營帳的兩女也在一怔之後搶了進來,漪靈更是第一時間施展了治療術。

“小心!”石不語在模糊的視線中望見三名刺客再度襲來,一把推開毫無意識的漪靈,妖丹噴射而出,正中的剎人被一擊而中,頓時貫胸而亡,剩餘的兩人對視一眼,在急速的前奔中詭異的止步,口中喃喃念得幾聲,身形四周忽的騰起青霧……

蘭蓉見狀,急忙捏動元訣,無數藤條在她前方的泥土中蔓延開來,牢牢組成了藤牆,暫時隔開了未知的危險。

“那是……分身?”繼續接受治療的男子抬目望去,卻見青霧散去,原本兩位刺客的立身所在,竟難以想象的並排出現了六道身影,更詭異的是,其中的每三個人,竟是相貌服飾姿態完全相同。

便在此時,六名刺客已形成半圓的隊列,先後向青藤砍去,數處重擊下,原本妖力便較為單薄的蘭蓉頓時嘴角溢血,不過,即便如此,她仍然死死捏著法訣,指揮著藤條向前去纏繞對手。

“可笑的把戲!“眼見如此,勉強止住流血的石不語一躍而起,在瞬息之間召出了羽翼,一聲輕喝中,無數的羽刃脫翼而出,如暴雨一般射向即將近身的對手。數聲悶哼過後,六名刺客頓時化做篩子撲地,更有四道身影在青光中化為虛有。

“精彩的表現!”伴隨著一聲輕輕的讚美聲,龐大的營帳仿佛遇到最猛烈的颶風一般,在剎那間飛得無影無蹤。耀眼的火光在第一時間映入四人的眼簾,頓時模糊了視線……

“降,還是死?”從身材變形到可笑的野冥嘴中吐出的,卻是沒有任何玩笑意味的威脅。在他的身後,是將近千名的剎族士兵,明晃晃的刀槍劍戟組成龐大的半圓形,將四位潛入者逼得靠上了崖壁。

“這個,可以去掉錯誤答案,或者求助場外熱線嗎?”麵對著死亡的威脅,幾近透支的石不語反倒恢複了一些元氣,扶著崖壁胡扯道,心中卻不斷打著主意,“飛上去?可能會被射成刺蝟……往外闖?開玩笑,我又不是趙子龍……”

“雖然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不過,看起來,閣下選擇死亡?”野冥已看出對方心中所想,毫不猶豫的舉起左手,數百名士兵在同一時間拉滿了弓弦。

“住手!否則,你的侄子就沒命了!”在這種情況下,即使知道效果不大,珈漣也隻得無奈的將俘虜推到眾人身前,隨手扯去了他嘴中的布帛。

“叔叔……”受盡虐待的俘虜在獲得說話權利之後,便配合的向著野冥呼道,雖然剎人並不畏死,但那是在生存無望的情況下,而如今這種局麵,隻有傻瓜才會放棄活命的機會。

野冥默默無語,眼中居然流露吃一絲不相襯的溫情來,隻有他自己才知道,這個自己最寵愛的侄子,實際上便是自己年輕時與嫂子媾和的唯一子嗣。不過,即使如此,在種族的利益麵前,恐怕也隻能……

“阿郎……”許久之後,野冥帶著一絲顫抖,向著侄子挺直了身子,“為我族盡忠,是每一個剎人的責任!今日,便是你殺身成仁的機……”

“稍等一下!”見情況不妙,石不語連忙插口,打斷了對話,“野冥長老,我並沒有以你的侄子威脅你撤退的想法。不如這樣,你我二人鬥上一場,我輸了,侄子還你且束手就擒,你輸了,便放我們一條生路!”

野冥聞言一顫,一對細眼中放出幽綠色的光芒,死死盯著石不語,過得許久,終於徐徐開口道,“勇氣可嘉……那麼,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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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eyes 發表於 2020-2-5 05:42 PM

海外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燃燒吧小宇宙

“逝哥哥能贏嗎?”看著場中撐開羽翼,勉強與對方周旋的石不語,漪靈麵色蒼白的抓著同樣失魂落魄的蘭蓉,目光,卻投向另一邊勉強保持著鎮定的珈漣。

“恐怕,不能……”被詢問者猶豫著,還是給出了自己也不願承認的答案。

“你,你確定?那、那……”雖然知道八成會是這答案,漪靈還是忍耐不住心頭的焦急,怒火攻心之下,便欲上前助陣。

“為人當言而有信!”珈漣一把拉住火暴的小妮子,淡淡道。

“你,莫非你有辦法?”漪靈驚道。

“沒有……”珈漣徐徐搖頭,隻是雙眸始終停留在場中的男子身上,“但,我相信逝!”

“翼擊!”飛騰在半空中的石不語一聲輕喝,四翼光芒大作,風火水地四術齊發,在剎那間淹沒了野冥。

“冥•閃!”身軀微微搖動的野冥,竟在間不容發的情勢下,極其瀟灑的幻化出數道殘影,而真實的本身,已在紫黑色的流光,脫離了攻擊範圍,身軀一躍,再度避過隨即襲來的數百道羽刃,姿態灑脫之極。

“呼!”再度無功而返的石不語長長的出了口悶氣,開始後悔為何讓實戰能力最強的悠白與小白去護送負責誘敵的莫愁等人,若非如此,這身法變化多端對敵者,又哪能如此順遂的消耗著自己勉強積聚起來的妖力。

“那麼,輪到老夫了!”或許是察覺到對方的分身,野冥長笑一聲,忽的一個後撤拉開了距離,雙臂劃出一個元訣,重重刺入了自己的肩膀……

“自、自殘?”石不語看得目瞪口呆,莫非這老頭子得了老年癡呆症?

然而,回答他的,是野盟須發俱張的一聲怪呼,隨後,平坦的地位開始劇烈的震動,被無形的大手撕裂開來。

伴著一聲沉悶的巨吼,足足有十餘丈長短的金色蜈蚣,從裂縫中蜿蜒而出。墨黑色的身形上不斷迸裂出血色的漿泡,盤起身形的巨獸,目中放出兩道精光,死死的鎖住了敵人,不待主人吩咐,便昂起上半身,嘶嘶的低鳴著撲了上去。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反應過來的男子下意識的向上飛去,心中暗自祝禱這可惡的巨蟲沒有飛行的能力。

“桀桀,這便是我族四方式神中的地式神!”野冥聲音虛弱但精神亢奮的應道。

所謂式神,乃是剎族以自身鮮血棬養的奇特異獸,實力卻極其強悍,隻是生性殘暴,甚至會出現反噬指揮者的狀況。而這其中,實力最強的四方式神,乃是剎族數代子民,不斷用自身血肉逐漸棬養成長起來的,其實力,絕不弱於中原的高階異獸。

隻不過,這四大式神,卻隻能由剎族中的長老指揮,並且每次現身,都要耗費召喚者大量的鮮血與元氣……因此,若不是此戰意義重大又遇上石不語這等難顫的對手,野冥是絕不願意自損實力來召喚它的。

可惜,麵著著如此的優待,飛騰在半空中,不住躲閃著那式神毒霧攻擊的男子,卻沒有產生任何的自豪感。事實上,他也來不及表達任何的自豪感,不斷襲來的毒霧將任何接觸的物體腐蝕成綠液,天知道那東西碰到自己會發生什麼情況……

而在下方,多次徒勞無功的式神,似乎也產生了惱羞成怒的情緒,尖嘯一聲,竟然詭異的揚起長尾,朝空中發射出柱形的綠芒,如此一來,兩種攻擊的交雜之下,在空中不斷穿梭的男子,再沒了撲騰挪閃的餘地。

“喵喵的!大不了同歸於盡!”被追了許久的石不語不由的無明火起,雙翼一收,把握住一個空隙向下方的勁敵俯衝而去。式神毫無畏懼的裂開巨嘴,仿佛帶著譏笑一般,迎接著對方的到來……

“龍息爆!”在相距數丈的距離中,石不語終於拚盡最後的妖力,使出了一直苦苦存留的絕技,毫無反應的式神幾乎在同一時間內被掩蓋在了無盡的轟鳴與烈焰之中。

“還不死!”看著那巨獸的半個身軀被轟成了碎片四濺的情景,幾乎虛脫的男子終於在半空中露出了微笑……

然而,在下一刻,原本應該紛紛落地的碎片,忽的在虛空中聚合衝數百頭帶著小翼的長蟲,在剎那間牢牢擁住了石不語,而本應頹然倒下的式神竟然高高躍起殘軀,張開大鄂朝著敵人猛然罩下……

“居然……”苦笑的男子,聽著不遠處傳來的諸女尖叫,認命般的閉上了雙眼,在最後一刻,他猛力噴出腹中的妖丹……

“即使我死,也要拉著你一起自爆……”一向極少成功分化的妖丹竟然在最後一次的攻擊中一化為五,齊齊疾射向巨獸,“那麼,或許珈漣她們能夠借機逃走!”

在幾聲淒婉而充滿無奈的悲鳴中,一化為五的妖丹流光閃動,劃破虛空,齊齊擊向猙獰的巨獸。然而,在野冥胸有成竹的微笑中,預料中的爆炸並未降臨,五丹在距離獸口的咫尺之間,突然整齊而劃一的停滯下來,隨後,齊齊爆發出耀眼奪目的金色光芒……

而在這種似乎憑借亮度便能融化一切的光芒麵前,即使是氣勢發揮到極至的巨獸,也不由側過頭去,暫且避開鋒芒。而趁著這一空暇,被猛力催動的妖丹突然違背主人的意誌,詭異的回射而去,在石不語的手足無措中鑽入了其額、胸、腹、雙臂五個位置……

“吼!”仿佛被重錘狠狠擊中的男子,發出了嘶啞得不似人聲的長嘯,刺耳的聲音讓在場的每一個目擊者都不約而同的捂住了雙耳。伴隨著長長的餘音,五股熱流在相應的部位徐徐流動起來,漸漸包裹了整個身軀。而失去了絲毫控製力的石不語,隻能用唯一屬於自己的意識,無奈的注視著自己被氣流包裹得如同蠶繭一般的軀體。

“什、什麼?”隨著長嘯的平息,恢複過來的敵我雙方,齊齊抬頭望向上空詭異的一幕。在沉靜片刻後,仿佛實體般的氣流繭開始徐徐剝裂開來,而從中間脫身而出的,已不是方才虛弱蒼白的石不語,而是一頭略微可以判斷出人形的兩足怪獸……

額尖長約半足的銀光獨角下,是一張毛發橫生、三分似人七分似狻的麵孔,頸部以下,覆蓋著一層細細的鱗甲,而其外,又纏繞著不斷蜿蜒遊動,仿佛毒蛇一般的紫藤。他的身後,將近兩丈的蝠翼正逆風揮舞,帶起閃爍的電流,一條燃燒著火焰的蠍尾,滑稽的在虛空中擺動著,但那間或閃動的幽藍光芒,卻足以令一切譏笑閉嘴。

“不語,逝哥哥?”在與那怪獸四目相對的一剎那,三女不約而同的駭然後退幾步。而神經堅韌或者說粗大的漪靈,卻最早反應過來,並且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熟悉的痕跡,隨即不由的試探問道。

之後,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那隻氣勢凶悍到極至的怪獸,居然相當憨態可拘的用黑白相間的肉掌摸著腦袋,帶著些鬱悶、帶著些疑惑,相當無奈的嘶啞道;“這個……應該是我本人吧!”

“裝、裝神弄鬼!”或許是剎族已見慣了奇形怪狀的生物,目瞪口呆的野冥也很快恢複過來,在一聲怒喝中,跌落在地的式神再度揚起上身,撲向那未曾留意到自身在徐徐下降的石不語。

“啊~~~”毫無懸念的,並未提防的獸形男子發出一聲慘呼,隨即在巨大的蜈蚣嘴中,手舞足蹈的表演起垂死掙紮起來。

而眼見這一幕發生的諸女,幾乎在同時合身前撲,試圖救下倒黴的受害者,與之相反,另一麵的野冥卻似乎很是欣賞這樣的慘劇,居然容光煥發的大笑著。隻是,這笑聲逐漸到達**時,卻忽的嘎然而止……

在他的身前,隨時可能斃命的石不語仍然不斷的慘呼著,不過,那一聲代表痛苦的“啊”聲,卻逐漸走調變形,到最後,更是仿佛成了美聲歌手每日必須的練聲開音。片刻之後,疑惑的男子幹脆放棄了獨角戲的繼續,在巨獸的牙齒間,很是驚訝的目睹著那些藤條與鱗甲,輕鬆抵禦下了咬齧與重壓。

“怎麼感覺象是黃金聖衣?”嘀咕著的男性,用還能活動的左掌摸著下巴,完全不顧身上身下的兩排利齒,半晌之後,在野冥瞠目結舌的表情映襯下,那頭人形怪獸忽的露出令人膽寒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麼,燃燒吧,小宇宙!”伴隨著一句不倫不類的高呼,唯一能夠活動的肉掌重重擊向了式神的上顎,淒厲的尖嘯,體積大到可以忽略對手存在的巨型蜈蚣,竟然噴著淤血倒飛出去……

“藤縛!”隻是,重獲自由的石不語,似乎並不肯放棄與對方的親密接觸,遊弋於周身紫藤一齊疾射而出,生生的將對手纏縛著,拉了回來。隨後,揚起的蠍尾在瞬息之間刺入了式神的頭蓋,仿佛那隻是一塊柔軟的豆腐,綠色的腦漿,隨即噴發而出,更有一些鬧髓,居然順著那蠍尾,流向對方的身體……

遭到如此重創的巨獸,直到現在為止,還是無法用它那簡單的頭腦來理解突然的形式逆轉,不過,頭部劇烈的疼痛,還是迫使其本能的掙紮著,奮力掙脫了束縛,急急遁向地麵,一頭紮進了正守衛四麵的士兵中,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在逃跑之前,要記得說再見!”信心滿滿的人形怪獸在其身後咧嘴一笑,巨大的蝠翼尖端在片刻間凝聚出黑色的光球,緊追著對手而去,一切被其不幸碰觸到的士兵,都在瞬間內消失得無影無蹤。片刻之間,便已追上了慌不擇路的式神……

“吒!”危機時刻,從方才起便一直低聲念咒的野冥終於完成了施法,伴著一道暗光,幾乎送命的地式神終於回到了安全的空間,經曆這一戰之後,想必它很長時間都不會再外出放風,更可能留下某種飲食方麵的心理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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