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徐公子勝治 -【太上章】《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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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17-6-25 02:45 PM

第033章、宴席與刀鋒(下)

  在若山的逼問下,魚大殼偷偷瞄了西嶺一眼,盡量挺胸答道:“我有魚一族人口最多,地處與山外往來要道、離這片谷地又最近,兼有魚鹽之利,是此地最繁盛強大的部族,理應擔當此任。各部族結為聯盟之後,調集各部人力物力築城開路,便等於是自家的事情了。”

  魚大殼的想法很美,憑借相室國的撐腰,想將原清水氏一族占據的中央谷地變成他的封地,並在這片封地上築城自稱城主。有魚村當然不能獨力建造城郭,便以部落聯盟的名義,號令各部族來做這件事,他也能趁機控制各部族的資源和物產。

  若山笑了:“大殼,我聽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讓國君這將片中央谷地賜予你為封地,並在這片封地上讓各部族為你築城,然後由你這個城主號令各部開鑿山路。……你最近是不是總在白天做夢?”

  立刻就有人嚷道:“大殼,這片中央谷地是大家的地方,成了你的封地,那我們怎麼辦?……還要大家幫你築城開路、以後都聽你的號令?”

  魚大殼趕緊解釋道:“大家不要誤會,我的目的只是為了得到巴國的支持與協助,平原外有太多我們沒有卻需要的東西。至於築城,也是為了保護此地各部居民的安全,不能再遭遇當年清水氏一族的命運。屆時大家皆是同盟之人,當然也都可以住在城中了,只是聽從統一的分派調配而已。”

  西嶺也開口道:“有魚村數年前曾派使者攜禮物向國君朝貢,國君為答謝各部族之美意,特派農師與匠師來到這裡,攜帶器具種子,並幫助族人學習耕作、掌握技藝,這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事情。國君無意直接統轄此地,只是欲封賞部落聯盟之主,今後此地有事,也知應與誰聯絡。”

  又有人叫道:“哦?原來魚大殼已經在巴國那裡拿了那麼多好處,現在居然連整片中央谷地都要占據,還讓我們大家為他築城開路!可是我們也沒有得到好處啊,憑什麼要聽你的呢?”也有人喊道:“難怪大殼今天這麼大方,請我們來吃魚,原來是撈著好處了,還想繼續撈,真不愧是打魚的,想把我們都當成魚嗎?”

  西嶺也瞄了魚大殼一眼,面不改色地朗聲說道:“諸位族長不要誤會,國君的賞賜並不是只給有魚村的,而是賜予蠻荒各部之民。有魚村占據地利,首先得到了這一切,但我今日代表國君而來,就是要讓山中各部皆得其利。”

  魚大殼趕緊又插話了,他大聲喊道:“諸位,有魚一族確實得到了巴國的幫助,但國君欲封賞的是蠻荒各部族人,所以才有結為聯盟的必要。今日定盟之後,有魚村所享受的好處便屬於整個聯盟了,這也是君使大人的意思。”

  若山看著西嶺道:“君使大人,您是這個意思嗎?”

  西嶺答道:“國君命我來協助各部族定盟,賜予氏號於部盟之主,並封以原清水氏之地,助其築城開路。……山爺,難道您反對這件事嗎?”

  若山搖頭道:“我當然不反對各部族結盟之事,築城開路也是長遠之舉,對各部族都有利。但這片中央谷地是原清水氏的封地,如今已被各部族所占據,怎能為有魚村族長魚大殼一人所有,而令各部族為其臣屬?”

  有人立刻附和道:“山爺說的對呀,假如能夠結盟,大家經常坐在一起吃魚也挺好。但是要推選聯盟首領,當然應該是山爺,國君要封城主的話,也應該封山爺!像大殼說的那樣辦,我們是不干的。”

  若山又問西嶺道:“國君之命,是要將原理清水的封地給魚大殼,便命他為各部聯盟之主嗎?……假如是這樣的話,與情理不符,此地各部族恐難聽從。”

  西嶺趕緊搖頭道:“並非如此!國君並沒有指定誰,誰能成為部落聯盟之主,誰就將受國君的封賞。這片封地,原屬巴國理正理清水,國事自有禮法,封賞亦要有緣由,否則君威難立、國人不服。……魚大殼,就說說你的理由吧!”

  這位君使大人此刻的心情,簡直想罵娘!他可不是笨蛋,在這樣的年代中能受到國君的任命和重用,必然有某方面過人的才能,平庸之輩幾乎是不會出人頭地的。他能成為君使,當然比普通人有見識得多。

  西嶺已經看出來了,此地不是不能建立部落聯盟,但是很顯然,有威望能得到各部族支持的人是若山,而真正的“搗亂者”恰恰就是有魚村的族長魚大殼,因為魚大殼有自己的野心。悅耕大人第一次來這裡時也不知是怎麼查探的情況,偏偏選擇了支持魚大殼?

  悅耕大人通過有魚村,那國君那裡得了好處,已立功受封為城主。而有魚村通過悅耕大人,這幾年在相室國又得了不少幫助,這更加助長了魚大殼的野心。卻將最棘手的難題,都留給了西嶺這位君使。

  西嶺清楚有魚村在谷地邊准備了一支百人軍陣,應該就是用來鎮壓反對者的,此刻就算想勸說魚大殼,恐怕也不太可能了。他了解人的野心,魚大殼借助相室國的幫助,已經准備了好幾年,又操練了強大的戰陣,絕不會甘心放棄的。

  假如待會兒翻了臉,魚大殼的選擇應該是攻伐路村、震懾各部。只要在這裡打敗了路村,順勢占據中央谷地、封鎖周邊道路,各部族恐怕就不得不聽命了。

  如此一來,西嶺表面上好像也完成了使命,但這真是國君想要的結果嗎?他是為了促成各部結盟而來,而不是來挑起蠻荒內亂的,這樣可能會引起除了有魚村之外的各部族仇視,卻僅僅只為了實現魚大殼的個人野心。所以在這種形勢下,西嶺要盡量避免衝突,只能站在君使的角度去談國中的禮法。

  魚大殼顯然是早有准備,清了清嗓子高聲道:“諸位,數年前巴國的使者悅耕大人,就是我有魚村接待的,覲見國君的隊伍,也是我有魚村派出的。自從清水氏一族覆滅之後,各部之間無人主事,山中生存格外艱難,也是我有魚村重新打通商道、率先墾植谷地、開鑿鹽井。

  這些就不說了,君使大人要談禮法,那麼我就談禮法。清水氏一族原是蠻荒各部領袖,這中央谷地也是其祖先理清水大人的受封之地。而我們有魚村的祖先當年便是跟隨理清水大人來到這此地,有魚村是清水氏一族的部屬。清水氏不存,但有魚一族仍在,繼承其封地亦是理所當然。”

  西嶺問若山道:“山爺,您怎麼看呢,大殼族長這番話是否是實情?”

  若山答道:“君使大人,請您移步,我想給您看另一件事情。”說完話他率先起身走出了棚子,西嶺也跟了出去。

  西嶺一動,站在棚外邊緣的幾個人也隨即跟了過去,他們是西嶺的貼身護衛,要保護君使大人以防出任何意外。若山走出棚子的時候,順手在另一位族長的桌上抄起了一把刀,也搞不清他想干什麼?護衛們擋在西嶺大人身前,不讓他太靠近若山。

  若山來到空地上,左手持骨杖向遠處一挑,在周圍看熱鬧的各部族人皆發出一聲驚呼。只見一塊足有五尺方圓的巨石竟凌空飛了過來,穩穩地飛過眾人的頭頂,輕飄飄落在了若山的腳前。這麼大的石頭,最強壯的漢子也搬不動啊!山爺居然用骨杖虛挑,它便凌空飛到了身前,落地時一絲塵土都沒有濺起。

  若山突然施法,西嶺身邊的護衛包括棚中的魚大殼等人都很緊張,又見他並無攻擊誰的意思,這才松了一口氣。有一名護衛在西嶺耳邊低聲道:“此非御物之功,而是御器之妙,他手中的骨杖是一件法器,此人至少有四境修為。”

  西嶺這次帶了四名四境高手隨行,有三人此刻都已經加入有魚村的軍陣中,還有一人留在身邊貼身護衛,正是此人在說話。西嶺本人並非修士,但他也是有見識的,知道這是神通手段。可是巨石這麼飛過來,施法者究竟是何種境界他卻難以分辨,只有真正的修士才能感應清楚。

  巨石落地,若山隨即上前揮起手中的刀斬落。那把刀是黑曜石所磨制,很鋒利也很堅硬,拿來切肉、殺人都毫無問題,但是用力砍在這麼大一塊石頭上,肯定會被崩斷的。可出乎眾人的預料,只聽哢嚓一聲,五尺方圓的巨石被一剖兩半,斷面非常整齊,就像被一把巨刃裁開。

  眾人發出轟然喝彩聲,若山轉身道:“君使大人,您可認識這是什麼功夫?”

  又是那名護衛耳語了幾句,目瞪口呆的西嶺回過神來道:“開山勁、武丁功!您竟能以石刀施展,內勁穿透外物。這是當年巴國國君訓練親衛所教習的神功,您怎麼會呢?而且練到了這等境界!”

  其實不用那名護衛提醒,西嶺大人也能認出這是什麼功夫。他這次帶來的隨從中,除了特意邀請的四名修士,還有六位修成開山勁的戰士,其中有三人練到了武丁功的境界。他們都是相室國國君的親衛,但功力皆遠沒有若山這般驚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25 02:47 PM

第034章、兵者不祥之器(上)

  石刀只有不到一尺長,卻能整齊地切開五尺巨石,不僅是因為石頭順著刃口裂開,更重要的是有一股勁力沿刀刃透石而過。那只是普通的石刀並非法器,若山也並未施展其他的神通手段,這就是開山勁中的武丁功!

  據西嶺所知,若山至少是一名四境修士,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修士還去下苦功修煉開山勁的。一位練成了開山勁的戰士,當然很強大也很受重視,但其地位卻遠不能與那些真正的修士相比。

  這倒是其次,說不定蠻荒部族中就有修士自己願意修煉開山勁,還有若水那等修士親手紡織葛布呢,但開山勁在民間並不流傳。想修煉這門功夫,必須是健康強壯的男子,才能受得了那樣日復一日艱苦磨礪,不僅脫離了勞作且需要比平時多得多的供養,普通人誰能練得起?

  普通人家或村莊,不可能專門供養壯勞力天天去干這種事,就算能練得起,也未必能練得成,上百人裡能練成一兩個就不錯了,還要吃那麼多的苦頭,誰又願意呢?所以開山勁只能是國家培養精銳武士的秘傳功夫,在大規模征召的軍隊中挑選壯士進行訓練。

  數百年前,第一代國君進入巴原建立巴國的時候,所招募的勇士中有三百人練成了開山勁。他們為國君架橋開路、征戰四方,被後人稱為三百武丁。

  武丁最早其實是一種稱號,意思是最強壯有力的勇士,後來有些人就用它做了自己的名字,開山勁的最高境界也被人稱為武丁功。這三百武丁,有人在戰場上捐軀,也有少數人後來返回了各自的部族,剩下大部分一直都是國君的親衛、終老於國都中。

  民間很難修煉開山勁也無其秘法傳承,它一直都是國家所掌握的培養精銳武士的方法,當巴原分裂為五國之後,情況仍是如此。可是若山這位蠻荒部族的族長,修為不僅至少突破了四境,且將武丁功練到了如此境地,當然令西嶺驚訝異常。

  若山聞言大聲答道:“我是路村族長、族人以路為姓,此姓得自我的祖先路武丁。他是巴國開國國君剛剛進入巴原時的座前勇士,亦是逢山開路之英雄。路村族人世代修煉的開山勁,便是這位祖先所傳。

  有魚村的祖先,當年只是為巴國理正挑擔的僕從,清水氏的封地與他們何干?魚大殼所謂的繼承,難道是想讓國君縱僕竊其主嗎?清水氏已滅,山中各部族皆居其故地,若真要追論國中禮法,開國之君座前英雄,難道還比不上一位後世大臣的挑擔僕從嗎?就算國君要在此地新封氏號,也輪不到魚大殼吧?”

  巴原上的國度,最早就是在各部族聯盟的基礎上建立的。所謂聯,就是各部融合,修建城郭、開鑿道路、對外征戰,像是被一根繩子系在一起;所謂盟,就是繩子上打的結,大家共同遵守的約定。

  這種約定後來又發展成了禮法,行國事就要講究這些,凡事都要論個源頭和道理。蠻荒各部族長可能不太懂這些,但若山卻比魚大殼明白得多,這番話說得無懈可擊,就連西嶺也不得不點頭。

  若山又接著說道:“西嶺大人也不必為難,我並不是求國君要做什麼。只是今日你為定盟之事而來,有利於山中各部,我也想盡量幫助君使大人完成使命。此事由各部族協商而定,您只需順勢而為,為國君做個見證。”

  西嶺大人只得點頭道:“多謝山爺提醒,那我便順勢而為,代表國君為各部族見證,並將今日之事稟報國君。”他其實何嘗不想這樣,可是又不好直接提醒若山,魚大殼已經准備了軍陣恐怕就要動手,而這支軍陣就是有魚村在巴國的幫助下操練的。

  西嶺料得不錯,魚大殼此時已站起來悄悄來到棚外,身邊有一人舉起一根綁著獸尾的長竹竿朝遠處晃了一下。谷地邊緣傳來整齊的號令與腳步聲,一支百人軍陣走了出來,他們全副武裝就在棚外的空地旁站定,無形的肅殺之氣漫延開來。

  這些有魚村戰士一看就經過長期嚴格操演,皆是清一色的青壯男子,分成三隊陣列。前排戰士身著堅韌的皮甲護住胸腹及大腿等要害,左手持可以支地的長木盾,右手拿著鋒銳的硬木長杆梭槍,槍尖竟然是青銅鑄成,共有三十三支。

  第二排則是弓箭手,腰佩長刀手持硬弓,箭筒中皆是清一色的羽箭,也是三十三人。在他們的後面,還有一排戰士同樣手持硬弓,每人身邊都插著好幾支石尖梭槍,行動時可將梭槍夾在腋下跟隨戰陣一起前進,在接近敵人時能投出梭槍攻敵。

  這種經過專門操練的軍陣,遠非各部族的狩獵隊伍所能敵,烏合之眾一旦被他們衝開,往往便四散逃潰,人數再多也沒用。在軍陣之前,有三位有魚村的長老率領,此刻還多了巴原來的三位四境高手。

  假如若山提前沒有准備,就憑他和水婆婆兩個人衝入這種軍陣,假如被高手糾纏住又被軍陣合圍,恐怕也很難全身而退。西嶺大人變色道:“大殼族長,你這是何必呢?今日商談的是蠻荒結盟之事,沒必要擺開軍陣引發衝突,我看大家還是坐下來好好談吧!”

  這支殺氣騰騰的軍陣一現,圍觀的各部族人便四散而開,棚外立刻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棚中的各部族長全部變了臉色。

  魚大殼狂笑道:“君使大人,我這麼做就是為了各部族今日能順利結盟。這幾年來得國君之助,有魚村已訓練一支軍陣足以保護這一帶的安定。有人破壞結盟大計、行不利之事,我絕不客氣!君使大人就放心好了,您今日一定會能成國君使命。”

  魚大殼早就料到,若山今天一定會站出來破壞他的計劃,他也沒打算放過路村與花海村,此刻終於到了該翻臉的時候。此時路村與花海村留守的全部族人,應該已盡滅於羽民族之手。而得手後的羽民族人,正在族長大毛率領下沿山路飛往中央谷地,他這邊也該動手了。

  魚大殼今天要當著君使大人與各部族長的面,鎮壓路村與花海村,只要這個最大的障礙不在了,他理所當然將成為此片蠻荒之主,沒有人再能、也沒有人再敢反對什麼。

  魚大殼訓練的軍陣,有絕對把握可擊敗若山帶到中央谷地的這些人,他為何還要安排羽民族去襲擊路村與花海村、行滅族之事呢?因為他的目的不是打敗對方,而是徹底消滅對手永絕後患。

  魚大殼最怕的就是潰散的路村與花海村族人逃回去,只要逃出谷地進入山路便不好追了。假如他們逃回村寨,將山路一封據險固守,魚大殼雖有軍陣也很難攻伐。假如是那樣的話,他就算占據了中央谷地自稱部盟首領,各部族也不會乖乖聽話。

  但今天路村和花海村人如果逃回去,不僅村寨被毀、部族已滅,且在山中恰好將迎上羽民族人飛在空中的射殺,一個都跑不掉!想當初清水氏一夜滅族,雖至今不知是何人所為,但也給了魚大殼啟發,他也要這麼對付路村與花海村。

  可他這個計劃太過狠毒,所以除了另外兩位心腹長老外,其余族人也皆不知情。這麼做一方面是為了保密,另一方面有魚村人雖支持他成為部盟之主,但絕大多數族人也不會同意無端行此滅族之事。

  事情到了這個時候,魚大殼絕不能讓西嶺大人被若山的花言巧語說動了心,必須要將巴國使者和有魚村綁在同一條船上,立即擺開了軍陣。

  但若山卻絲毫沒有驚慌的樣子,他並沒有逃開仍站在原地,神情竟然在冷笑。這時就聽見一聲震吼,遠處的很多圍觀者甚至頭暈腿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訓練有素的軍陣正面承受這震吼衝擊,雖沒有人倒下,但很多人猝不及防間也晃了幾晃,以手中的槍盾拄地。

  各部族長在棚中都扶著桌子站了起來,目瞪口呆地望著谷地的另一個方向,那邊同樣也走來了三隊軍陣。兩翼約各有百人,身著輕便的簡易皮甲,手持武器隊列整齊。最引人注目的中軍戰陣由五十余人組成,也分成三行排列,戰士們穿的皮甲是特制的,堅韌帶有光澤、包裹住全身要害,大家竟認不出那是什麼材質。

  這些甲衣是犀渠獸的皮制成,犀渠獸皮有好幾寸厚,水婆婆將它們從中間剖開成三層,並以法力煉化使之既輕柔又堅韌、尋常刀槍難破,幾年間制成了五十多套甲衣,給那些練成了開山勁的精銳戰士准備。

  這隊精銳中軍,前排十七名戰士也是左手持盾牌右手拿梭槍,他們的梭槍是由整根獸骨磨制而成,又經過了法力的煉化變得堅韌鋒銳。後面的戰士腰佩長刀,各持梭槍、弓箭,保持著整齊的隊列。他們往那裡一站,無形的威壓之氣便彌漫而開,將對面百人戰陣的氣勢完全給壓下去了。

  戰陣的正前方,站著一位手持槍盾的彪形大漢,正是路村的狩獵隊伍首領伯壯。伯壯身邊有一條花尾巴小狗,似人一般以兩條後腿直立,樣子非常搞笑。但此刻誰也笑不出來,因為方才那聲震吼就是這條狗發出的,余音尚在谷地中回蕩未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28 07:35 PM

第034章、兵者不祥之器(下)

  側翼的兩支百人戰陣,雖不及中軍戰陣那般氣勢逼人,但也肅殺整齊、威風凜凜。相比之下,有魚村那邊擺開的戰陣就不夠看了。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有魚村出動一支百人戰陣,就已經出乎眾人的預料,他們根本就沒見過這種場面。

  等路村和花海村的戰陣一出來,眾人的反應就不僅僅是驚訝或震憾了,簡直都傻掉了,讓他們放開膽子去想,做夢也想不到這種場面啊!盤瓠發出那一聲震吼,很多人一屁股坐倒在地,都忘了再站起來。

  魚大殼剛才還在得意地笑,此刻臉上的表情也很精彩,說不清是震憾、惱怒還是驚恐?他本人好歹也是一名三境修士,等反應過來立刻大聲喊道:“西嶺大人,您看!我早就說過路村和花海村心懷陰謀,企圖破壞國君的定盟大計,這就是證據!”

  魚大殼也被嚇到了,但他並沒有絕望,自以為底氣依舊很足。路村和花海村能拉出三百精壯男子,並不令他意外,真正意外的是這些人竟然全副武裝也擺開了戰陣。但這也不要緊,他們可能只是做個樣子而已,並沒有真正強大的戰鬥力,山爺只是想了這麼個法子來嚇唬人。

  有魚村的軍陣可不一樣,那是真正地完全脫離勞作,在相室國派來的兵師指點下足足操演了三年時間,還配備了統一的精良武器,在蠻荒各部族中當然所向無敵。魚大殼原先最擔心的只是若山和若水這兩名高手,所以才會請求西嶺大人盡量多帶幾位高手來。

  魚大殼說話的時候,已經離開了獸皮棚,站到了己方戰陣的一側。西嶺身邊的護衛們見勢不妙,也想護著君使大人退避到魚大殼那邊。但西嶺卻沒有動、依舊站在原地,方才與他耳語的那名貼身護衛、也是留在君使大人身邊唯一的一名四境修士,同樣也站著沒動。

  西嶺沒有忘了自己的身份,他的動作就代表了立場,假如此刻也躲到魚大殼那邊,那就意味著支持有魚村和路村開戰了,所以他不能動。西嶺的位置離若山不遠,就在雙方戰陣對峙間的空地一側,假如他們真打起來了,他也恰好能站在旁邊觀戰。

  西嶺朝若山說道:“山爺,您這是什麼意思?若對定盟之事有什麼不同的想法,完全可以好好商談,大家又何必刀兵相向呢?我來到此地,絕不想看見山中各部結盟未成,反而自起戰亂!”

  西嶺說話的同時也暗暗心驚,他可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若山這邊擺開的軍陣絕非烏合之眾,看氣勢和裝備,那支五十多人的中軍戰陣,就算在巴原各國中也是精銳;而兩邊的百人戰陣雖然沒有那麼聲勢迫人,但顯然也不是臨時拉湊的,也應該經過了專門的操演訓練。

  這位山爺六十年前就闖蕩過巴原,看來也學過兵師之法,真要是打起來,有魚村這支百人戰陣恐怕不是對手,最終的結果會傷亡慘重。西嶺已知若山是一名高手,他還注意到路村的戰陣後方還有一名女子,身形窈窕長發及腰,背手而立神情冷峻,應該就是另一名高手若水了。

  若山笑著答道:“君使大人看得清楚,我等正在商談定盟之事,魚大殼卻突然擺開軍陣刀兵相向。我才不得不如此,破壞定盟大計之人,是他不是我!”

  西嶺又問道:“山爺,您怎麼可能訓練出這樣一支軍陣?”

  若山反問道:“君使大人,請問您此前來過這裡嗎,是否了解此地各部族的情況?”

  西嶺答道:“慚愧,看來我對此地各部族的實情所知甚少。”

  若山:“當年清水氏一族突然覆亡,卻不知是何人所為,山中各部族人人自危,也一度生存艱難,早有建立部族聯盟的必要。但魚大殼素懷野心,不僅想取清水氏而代之,還想占據中央谷地驅使奴役各部族,幾番陰謀皆未得逞,於是又想到了借助巴國之力,派人蒙蔽國君獲得幫助。

  我也察覺了動靜,所以訓練一支軍陣以防萬一,如果今天有魚村好好與各部族商量,不擅動刀兵,我也不會刀兵相向。我的目的不是為了征伐各部,仍然是想好好商談,但若有誰還想搗亂的話,就請君使大人當場下令,我一定不會對他客氣的!”

  見西嶺一直站著沒過來,魚大殼著急了,大聲喊道:“君使大人,我們用不著怕他,也不必再和他啰嗦!軍陣已擺開,想收手也不可能了,別看他們人多,但不過是烏合之眾,憑我有魚村的軍陣以及大人您帶來的高手,正可將這些不服王化的挑事者一舉鎮壓,完成國君之願與大人您的使命!”

  這時若山舉起骨杖發了個信號,路村那邊的戰士齊聲發出一聲大喝,同時抬起左腳重重地跺地。中央谷地中仿佛響起了一聲晴天炸雷,震得大家耳膜嗡嗡作響,就連整片大地仿佛都在微微顫抖。西嶺猝不及防間晃了晃,被護衛伸手及時扶了一把才站穩。

  然後只聽若山不緊不慢地說道:“方才我已告訴君使大人,路村世代傳承開山勁,為了應對蠻荒中的各種狀況,這幾年我也訓練族人下苦功修煉。這中軍戰陣的五十余名戰士,皆已練成了開山勁。”

  眾人耳中還有余音回旋,而山爺說話的聲音好像也不大,卻能讓每個人都清晰地聽見。剛剛站穩的西嶺聞言腿又一軟,差點又坐下了。這番話的含義,以前從未聽說過開山勁的魚大殼可能還不太懂,但西嶺卻是完全明白的。他很慶幸自己剛才站住了未動,否則今天能不能回得去都兩說了!

  若山這邊共有二百五十多名戰士,全副武裝且經過了正規的操練,其中五十多名精銳的中軍居然全部練成了開山勁。別說是在蠻荒中,就算在巴原五國,那些並非處於交戰邊境的城郭,平常的守備力量也沒這麼強大啊!

  僅僅這支精銳的中軍,就足以擊潰有魚村的百人戰陣了,那兩翼的戰陣再跟隨而上,有魚村那邊是一個人都跑不掉,還談什麼鎮壓對方?

  西嶺確實帶來了一批高手,共有四名四境修士,還有六名練成開山勁的戰士,但若山那邊也有高手啊,西嶺這點手下能護送他這位君使大人逃出谷地就不錯了。可是穿越蠻荒的路途艱險漫長,他就算逃出去又能逃多遠,國君的使命又該怎麼交待?

  幸虧事情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西嶺也知順勢而為。他隨即招手下令,原本站在有魚村戰陣中的三名四境修士,迅速離開了軍陣回到西嶺大人身邊護衛。魚大殼傻眼了,在那裡喊道:“君使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想鎮壓搗亂者、定下各部結盟大事嗎?”

  西嶺面無表情地答道:“魚大殼,各部族長不是正在商量嗎?我帶人來只是做個見證,並召集各部相商,而不是挑起衝突紛爭的。你就別搗亂了,趕緊過來一起說話吧!”

  然後他又轉身對若山笑道:“山爺,現在大家可以好好商談了。依您與各部族長的意思,是否願意結成部落聯盟,又應該怎樣結盟呢?”

  西嶺甚至有點佩服自己還能笑得出來,而各部族長皆已走出了獸皮棚,不約而同紛紛站在了若山身邊。他們也看清了今天的形勢,原來魚大殼是想玩硬的,結果山爺早有准備,手段比魚大殼還硬。但山爺並沒有打算在中央谷地中殺得血流成河,假如那樣不僅對有魚村是覆滅之禍,對於即將建立的部族聯盟而言也是不小的損失。

  各部族長就站在這裡,按若山的想法商談結盟之事。等大家都商量定了,就要按盟約行事,若是事後有人不遵守盟約,那麼若山就不會再客氣。

  在谷地最中央,將劃出一片共有之地,包括了原清水氏城寨的廢墟原址,留待將來建造城郭,還將在城郭中專門開辟商肆,是各部族交換各種物產之處,也供外來商販駐足。至於城主當然是山爺,誰都沒有異議,大家甚至連國君給山爺的氏號都商量好了——既然他的名字叫若山,那就封為“若山氏”吧。

  若山本人卻反對道:“此處原為清水氏故地,我若為城主在此築城,那麼此城就叫山水城吧,受氏號也應稱山水氏。”反正這些都是山爺自己說了算,隨即就定了下來。

  “山水氏”這個氏號,將來也是屬於此地所有部族的,因為他們已經結為了聯盟,雖有不同的姓,卻可共有一氏。至於結盟的方式已有成例,就參考路村與花海村的結盟。山水城的管理,也可以參照有魚村,由各部族長組成長老會,當長老會爭議不決時由城主若山大人定奪。

  既然各部族已結為聯盟,將來可合稱“山水氏一族”,那麼這片中央谷地包括鹽井也等於是部落聯盟共有了。至於剩下的其余事情,就由若山召集山水城長老會慢慢商量決定。西嶺大人至此已能順利完成使命,只需將今日的結果回去稟報國君。然後山水城派使者像征性地向國君朝貢,再帶回國君的封賞之命就可以了。

  這些事情山爺心中早有計較,逐條提議,各部族長紛紛點頭贊同。所謂的山水城現在還沒影子呢,但這沒關系,把事情先定下來,然後什麼都好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28 10:11 PM

第035章、山水踹大殼(上)

  西嶺終於徹底松了一口氣,他原本以為此行的使命會很輕松,只需協助魚大殼震懾幾個搗亂的深山野民便能搞定,不料情況卻完全相反,差點連自己都給搭進去了。還好他擅察情由知順勢而為,並沒有像悅耕大人那樣中了魚大殼的套。

  見眾人商量已畢,西嶺大人在護衛環繞中又恢復了君使的威嚴,轉身道:“魚大殼,現在只差你代表有魚村點頭了。只要你無異議,我便宣布決定,然後將此地定盟的結果回報國君,這裡的事情就交給若山大人去辦。……你若不肯點頭,我建議有魚村可另換一位族長來點頭,總之就像你自己方才所說,不要破壞有利於此地全體部族的大事!”

  他的稱呼轉換得倒很自然,山爺此刻已經變成了“若山大人”。

  方才眾人商議的時候,魚大殼也一步一步蹭了過來,就站在人群外圍聽著,卻始終一言不發,臉色也越來越陰沉,緊咬牙關連腮幫子都在輕輕抽搐。此刻君使大人發話,他身邊的兩位有魚村長老也在低聲勸說——事已至此就只能點頭了,幸虧山爺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雖然魚大殼沒有實現他的野心,有魚一族也沒有稱霸蠻荒,但這已經是個很好的結果了,若山算是手下留情。至於各部結盟之後,若山會不會設法報復有魚村,那只能是後來的事情,魚大殼就算挨了收拾恐怕也是活該,至少絕大部分普通族人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魚大殼的神情看上去竟有些猙獰,額頭上有青筋跳動,回頭望了一眼有魚村軍陣,突然開口道:“君使大人,各位族長,你們不必著急宣布決定。如今定盟,只是因為路村與花海村的威逼,假如路村與花海村出了什麼變故,恐怕今日商量的一切都是白費功夫。我們不妨再等等,等到明天再說。”

  這時有一人冷冷問道:“大殼,你這是什麼意思?今日明明是你召集各部族長吃魚,君使大人也是隨你而來。你本人宣布要商定結盟之事,自己說的話難道還想當場反悔?方才盟約已定,除了有魚村之外各部族皆已結盟,與你點不點頭沒有關系。

  你若不願,有魚村便不在部盟之中,所有族人皆退出山水城之地。方才君使大人說的不錯,有魚村若想加入部盟,可換一位族長來點頭。君使大人、若山城主,如今部盟已立,我能不能請求部盟做出第一個決定?”

  眾人回頭一看,水婆婆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人群外。方才她一直站在戰陣後面,可是聽見若山提議將此地欲建之城命名為“山水城”的時候,她的神情就變得有些古怪,也悄然走過來聽大家的商議,此刻突然開口說話。

  眾人紛紛道:“水婆婆,您請說!”

  水婆婆伸手一指人群對面的魚大殼道:“今日之事大家都看得清楚,各部族長議事之時,魚大殼突然下令擺開軍陣。若不是路村與花海村早有准備,恐難逃大劫、族人已被刀兵加身。魚大殼利齒獠牙已露、殺心與凶行皆現,豈能饒過?

  今後大家共屬同一氏族,有魚村此舉也等於向各部族行凶,魚大殼等主事謀劃之人必當嚴懲。我可以不追究有魚村的普通族人,該怎麼處置那是諸位商量的事情,但絕不能放過魚大殼,定盟之後第一件事便是當場宰了他!”

  若水真是不留情面,當場就要宰了魚大殼。眾人都看向了西嶺和若山,有不少族長甚至在暗暗點頭。西嶺趕緊說道:“破壞結盟大事、有意挑起爭殺、主動向其他各部行凶者,當然應該嚴懲。但今天不必著急,各部正式結盟之後,可由城主召集長老會商量……”

  若水打斷他的話道:“各部已經結盟,此刻就是在商議部盟大事,事實清清楚楚,就應當場決斷,難道還要將這禍害留著不成?君使大人這就下令吧,你不想做惡人也沒關系,我便親自動手!”

  言下之意讓西嶺下令只是給他這個君使面子,同時也是讓他來做這個惡人,但無論如何,若水都要當場動手了。

  魚大殼的冷汗不停地流了下來,他一直在悄悄地後退,突然喊了一句:“若山、若水,你們不要得意得太早,此刻路村與花海村恐怕已無存!……你們把族中精壯都帶到了這裡,就沒想過村寨能不能保得住嗎?”

  魚大殼的腦袋已經不太清醒了,恐怕沒有人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因為他已沒有任何退路,與若山等人之間必然是你死我活的結果。西嶺大人可以有別的選擇,他魚大殼卻沒有,算算時間,羽民族人應該已經滅掉了路村和花海村,正向中央谷地飛來。

  今天在中央谷地中,必然會有一番血戰!魚大殼直到此時還不太清楚對方軍陣真正的實力,總以為有魚村的軍陣仍足以一戰。他剛才在等待一個時機,就是那批羽民族人突然自谷地邊緣飛出來,從路村軍陣背後凌空射下箭羽,有魚村的軍陣便趁勢合擊,仍是穩勝局面。

  從此之後,路村與花海村便不復存在了,剛才眾人商量的一切當然也就不能再算了。他要讓君使大人親眼看見這些,最終仍然不得不按照他的計劃決定!魚大殼不可能承認自己的失敗,也絕不會甘心放棄。

  也許魚大殼不該說出這些話,因為羽民族尚未趕到。但形勢發生的逆轉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他簡直快崩潰了,水婆婆已經要動手殺他。他掙扎著這麼說出來,或許是想動搖對方的軍心,又仿佛是溺水的人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在告訴自己並沒有失敗。

  山爺聞言冷笑道:“魚大殼,你有魚村的軍陣盡數在此,就算能派出小股族人穿越深山偷襲路村和花海村,難道以為我們就沒有防備嗎?”

  魚大殼手中緊握著一把刀,非常精美的二尺弧形骨刀,那是有魚村世代傳承的法器,據說是當年的巴國理正賜予有魚村祖先的。他露出猙獰的笑容道:“防備?你們可以監控山中的道路,也可以監視有魚村的族人。但是你們忘了,深山之中還有一支妖族是會飛的,而此刻路村與花海村已被其所滅!”

  此話一出口,不僅若山的臉色變了,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包括各部族長,包括在遠處圍觀的蠻荒各部族人,包括西嶺大人及其身邊的護衛,甚至也包括絕大多數有魚村人!

  有魚村的兩位長老魚葉子和魚子肥失聲叫道:“大殼,難道真有此事?”兩人的腦門上瞬間就冒汗了,甚至連後背的衣服都汗透了,聲音顯得顫抖嘶啞。

  有魚村長老會的內部意見,其實也不是完全統一。眾人支持魚大殼的各部結盟、打通與巴原聯系之舉,因為有魚村這些年確實得到了相室國的支持,村民們也享受了不少好處。可是有幾位長老,比如魚葉子和魚子肥,對魚大殼操演軍陣、脅迫路村和花海村的想法並不贊同。因為這樣做的結果,恐怕僅是強占中央谷地,且會引發各部族之間大規模的衝突戰鬥。

  但魚大殼聲稱操演軍陣只是為了震懾對手,有魚一族已得到了相室國的支持,有十足把握能取清水氏而代之,成為有魚氏。他得到了長老會另外幾名成員的支持,所以事情還是這麼決定了。

  魚子肥和魚葉子卻不清楚,魚大殼竟暗中安排了這麼狠毒的計劃。他們立刻意識到今日有魚村將大禍臨頭,最可怕的後果,就是全族的男女老少一個都別想活!

  路村和花海村在中央谷地集中了二百五十多人的軍陣,假如後方村寨無恙,凡事還可以商量。可那些戰士若得知家園被毀、親人皆被殺,誰能攔得住他們復仇的刀兵呢?一旦殺紅了眼,不僅有魚村的百人軍陣難以抵擋,恐怕連整個有魚村也得被滅了。

  就在這時,就聽山爺大喝一聲:“擅動者死!”

  若山讓大家不許動,當然不包括自己人。水婆婆的竹杖已經出手,如一條帶著清嘯聲的蛟龍,從空中越過人群直擊而下,竟然打向了魚葉子和魚子肥。緊接著谷地中又傳出一聲驚天的震吼,只見盤瓠的前爪已經落地,弓著後背施展了它的天賦神通,就衝著有魚村戰陣前方最中央的領軍者魚飛天。

  盤瓠發出震吼的同時,它身邊的伯壯也奮力擲出了手中的梭槍。方才山爺的那聲大喝就是號令,而伯壯是路村戰陣的領軍者,他一動則整個戰陣也跟著動了,發起了早就計劃好的第一波攻擊——假如真的需要動手的話,他們事先也有計劃。

  這麼多人一起動手,場面卻絲毫不亂。竹杖帶著凌空的勁力打下,魚子肥與魚葉子本能地向兩側閃避,他們皆是二境九轉修士,反應倒挺快的。但若水的目的就是要將他們逼開,若山的身形已如閃電般衝向了魚大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28 10:21 PM

第035章、山水踹大殼(下)

  魚大殼方才退到了與本方戰陣平行的左側位置,他身前不遠還擋著魚葉子和魚子肥兩位長老,本打算隨即下令命戰陣向前推進,以為自己已經很安全了。他知道山爺和水婆婆很厲害,但不了解這兩人修為境界究竟有多高,各部族人也沒見過他們全力施展神通。等水婆婆和山爺動手的時候,魚大殼才意識到,原來他們兩人的修為超出了自己的預計。

  魚大殼也是一名三境修士,剛才已在凝神戒備,山爺衝來時,他手中那把骨刀打著旋飛了出去。這把彎月形的骨刀旋轉翻飛,軌跡十分怪異走得並不是直線,山爺不論從哪個角度衝來,仿佛都會被斬中。

  可山爺根本就沒理會這把刀,水婆婆的竹杖凌空逼開兩位長老只是虛擊,隨即如游龍般向前飛射,啪的一聲打在了骨刀上。只有魚大殼自己清楚這股力量有多驚人,他以御器之法操縱的骨刀失控被砸落地面,旋轉著插入土中整個刀身都不見了。

  魚大殼全身一震,就像被無數根鞭子抽入筋骨,水婆婆的御器法力竟破了他的御物之功,雖然沒有直接打中他本人,但形神也受到了衝擊。

  此時山爺已經衝到了魚大殼面前,揮骨杖就能將他砸趴下,可他突然將骨杖一收,抬起一腳將魚大殼給踹飛了。這一腳本是朝前踹的,按理說魚大殼應該向後飛才對,可是他魁梧的身形居然劃了一道詭異的弧線,飛向了雙方軍陣的中央,噗通一聲如死魚般摔落在地。

  水婆婆祭出竹杖時,本站在空地一側的人群外,等魚大殼落地時,她卻詭異地出現在了雙方軍陣的中間。魚大殼身子骨倒夠結實的,或者是若山有意留了他一條命,落地後單手一撐掙扎著就想起來,而水婆婆抬起一腳就踹向他的腦袋。

  魚大殼是側著身落地的,這一腳正踹在左邊的臉頰上,直接將他的右臉頰跺在了地上,整個人也動彈不得。那根竹杖此時已打著旋飛回水婆婆手中,水婆婆厲聲喝道:“大殼,你想身死族滅嗎,剛才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踩著他的臉,他怎麼答話?……不論是真是假,你速帶盤瓠趕回村寨!”隨著話音,若山已手持骨杖走了過來,也站在雙方軍陣之間。

  山爺和水婆婆干淨利索地拿下了魚大殼,那麼雙方軍陣在做什麼呢?見族長被拿下,有魚村的軍陣又為何沒有反應?因為他們根本沒法動!

  盤瓠那一聲震吼,讓猝不及防的魚飛天元神一陣恍惚,手中盾牌好懸沒拿住,而伯壯射出的那支帶著嘯音的梭槍,隨著吼聲同時就到了。假如沒有盤瓠這聲吼,假如西嶺大人帶來的那三名四境高手還在身邊,身為二境修士的魚飛天應該能躲開這支梭槍,但此時他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

  尖銳的梭槍扎透了盾牌又穿胸而過,以一個斜向的角度插在了地上。有魚村軍陣的領軍者魚飛天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當場身亡。他屍身並沒有倒地,而是以一種奇異的後仰姿勢,與盾牌一起被掛在那斜插的梭槍上。

  發起進攻的不僅是伯壯和盤瓠,他們身後的中軍戰陣,還有兩側的仲壯與阿槿也動了,十九支梭槍和三十四支羽箭同時射出。雙方軍陣原本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也就是說在彼此的弓箭射程之外,以防對方突施冷箭偷襲。

  有魚村的戰士們根本沒想到對方的箭能射過來,這個距離還遠呢!但是那三十四支羽箭一射出,他們就察覺不妙,箭在半空拋射的弧線竟然那麼高、完全能落在戰陣之中。前排戰士下意識地在盾牌後縮身蹲下,後面兩排戰士也向前靠攏伏下了身子。但這第一波羽箭並沒有射入軍陣,竟然飛得更遠,恰恰越過了他們的頭頂,整齊地插在後面的地上。

  除了三十四支羽箭,飛來的還有十九支梭槍。梭槍是用手投擲的,射程當然遠不如弓箭。魚飛天方才站的位置,本以為對方連弓箭都射不中,就算有個別人能將梭槍投過來,憑他的修為也可以躲開或擋住,但沒想到第一擊就被伯壯當場格殺。

  伯壯的梭槍就像是劃了一條線,另外十九支梭槍都飛出同樣的距離插在地上,仿佛緊貼著有魚村軍陣前方布下了一道籬笆。有魚村的軍陣也分為左中右三隊,每隊前方有一名長老率領,有兩支梭槍分別飛向了左右那兩名長老,來自仲壯與阿槿。

  還好這兩位長老沒有受到盤瓠的攻擊,本身是二境修士反應也足夠快,閃身躲開了。但他們躲得非常狼狽,左右皆有梭槍射來,只有向後飛閃,竟然撞入了戰陣,後背撞翻了好幾名持盾的前排戰士。

  前有梭槍插成一排,後有一片羽箭射落,就像是一個無形的籠子,有魚村的戰陣擠作一團一片慌亂驚恐,誰都沒有再敢亂動。這些梭槍與羽箭,顯然是故意分別落在了戰陣前後,只斬殺了領軍的魚飛天,目的就是為了震懾全軍。

  這一系列事件幾乎是同時發生的,就在轉眼之間。那邊的魚飛天被當場斬殺,成片的羽箭和梭槍剛剛落下,魚大殼就被山爺踹飛到空地中央,然後被水婆婆一腳踩住左臉。當山爺手持骨杖走過來的時候,整片谷地中已鴉雀無聲。

  水婆婆這次並沒有和山爺多說一句廢話,轉身招呼盤瓠一聲抬腳便走,身形就像在貼地飄飛,而盤瓠跟在她後面四蹄狂奔,眨眼間就消失在谷地邊緣的山中。別看她平時總愛和山爺拌嘴,一旦族中有大事之時,兩人之間卻顯得那麼默契。

  魚大殼側臥於地,吐出一口血沫,人已經只剩下半條命,爬都爬不起來了,但他還沒有死也沒有暈過去。若山厲聲問道:“魚大殼,你說羽民族已襲擊了路村和花海村,這是不是真的?”

  若山說話時盡量保持著鎮定,但指著魚大殼的右手卻在微微發顫。假如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路村與花海村今日留守的族人恐將死傷慘重,最可怕的後果,就是只剩下了中央谷地中這二百五十多名精壯男子。

  這幾乎相當於慘烈的滅族啊,魚大殼的手段為何這麼狠毒?只不過因為若山阻礙了他的野心,就要將兩族人都趕盡殺絕嗎?假如消息得到確認,若山也無法阻止在場的兩族戰士展開血腥的報復,屆時有魚村也會是滅族的下場。這將是蠻荒中最為凄慘的一天,也是若山最不願意看到、一直在盡量阻止它發生的事情!

  時間已是下午,路途漫長艱險,命軍陣趕回村寨當然來不及了。況且中央谷地中局勢未定,若山也不可能將所有的人都撤走,所以他當機立斷,讓速度最快的若水與盤瓠趕回去。也只有他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或許還來得及救下更多的族人。

  只希望蠱辛率領的留守戰士能多支撐一段時間,尚有更多的族人得以幸存。若水應能收拾那些羽民族人,而盤瓠也可以朝天祭出震吼神通,震落那些會飛的鳥人配合水婆婆。

  看見山爺發顫的手,空地一側的西嶺大人感覺自己的小腿肚子好像在抽筋,有些控制不住,接著大腿也好像在發抖,趕緊伸手扶住了身邊那名護衛。方才他已經問了離得最近的一位族人,明白了魚大殼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原來今天到場的並不是蠻荒中所有的部族首領,還有三支妖族的族長未到,這些妖族也極少跟外族打交道,其中一支就是會飛的羽民族。魚大殼利用今天的機會,勾結羽民族襲擊了路村和花海村。那兩個防備空虛的村寨,此刻很有可能已無人幸存。

  西嶺大人感到一陣暈眩,嗓子發干簡直說不出話來。這意味著路村和花海村,如今可能只剩下了谷地中的二百五十多名戰士。但就是這麼一支軍陣,已經顯示了它的強大與可怕,西嶺剛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啊。梭槍和羽箭的射程那麼遠,還能射得那麼整齊,說明這些戰士根本沒有盡全力,且絕對訓練有素。

  假如這些戰士得知家園被毀、族人皆遇難,他們能放過有魚村嗎?一旦動手報仇,場面便誰也控制不住,有魚村全體族人恐將被屠戮一空。西嶺大人帶著國君的使命,來到這裡欲促成各部族結盟,結果這一帶最重要的幾個部族,在互相征伐中幾乎都被屠滅,還談什麼結盟,他又如何交待?

  沒法向國君交待此刻已是小事,別忘了是相室國派人支持與幫助了有魚村,又派他來到此地主持今日之事。假如沒有這些,可能就沒有今天的變故,而君使的來到,正是點燃這一系列慘劇的火種。

  那些殺紅了眼的戰士,能放過他這個“禍害”嗎?他們心中充滿悲憤與仇恨,也不會考慮什麼後果;就算相室國再強大,恐怕也不能發動大軍征伐此地,而他這位君使大人,今天說宰也就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28 10:22 PM

第036章、惡人(上)

  西嶺帶來的十幾名隨從雖實力不弱,但也擋不住路村與花海村的軍陣啊。所以他的腦袋直發懵,卻極力保持著鎮定和清醒,在思索著該怎麼辦?看那位山爺還是一位很有理智也很講道理的人,或許他還能逃過一劫,幸虧剛才及時召回了隨從、支持若山為山水城主,沒有繼續站在有魚村那邊。

  這時那名護衛又對他耳語道:“大人,那山爺和水婆婆,應該已有五境修為!……我們今日恐不好脫身,只有全力支持這位若山族長收拾殘局了。無論是什麼樣的要求,都先答應了再說。他們要什麼就許諾給什麼,器物也好糧食也罷,就算是從巴原上送一批女人來也行!至於有魚一族,斬殺首腦之人,余者可發配給路村和花海村這些戰士為奴。”

  西嶺何嘗不是這麼想的,但就怕形勢失控啊,到時候恐怕沒人會聽他說什麼了。他下意識地反問道:“這樣做,可以嗎?”

  那名護衛在西嶺的眼前悄然亮出掌心中的一件東西,以法力攏住聲息道:“大人,煞主的意思,就是要讓有魚一族不得翻身,如今正可順勢而為。”

  西嶺吃了一驚,張口結舌道:“你,你,您是赤望丘的人?……赤望丘怎會插手這裡的事?”

  那名護衛低聲道:“赤望丘並不插手,只是讓我傳個話,表明態度。”此人是相室國都城中的一位四境修士,此番被西嶺以協助國君使命的名義請來,卻沒想到他竟與赤望丘有關。

  ……

  遠處樹得丘上的理清水也吃了一驚,那名護衛說話時以法力攏住了聲息,以理清水現在的狀態,也聽不見他與西嶺都說了些什麼。但那人亮出掌心之物時,他恰好瞥見了一眼,那是一枚銀白色的金屬符牌,鏤刻成虎頭圖騰的形狀,正是赤望丘的信物。

  今天這個場合,赤望丘果然也派人來了,理清水卻一直沒有發現有誰可疑,此刻才知道竟是西嶺身邊的護衛。他到底與西嶺說了什麼,又有什麼用意呢?理清水亦是滿懷疑慮。

  ……

  山爺正在喝問半死不活的魚大殼,此刻的場面就像干草堆旁邊已點燃火種,稍有不慎就將燃起熊熊大火,從中央谷地到有魚村恐將血流成河。魚大殼已經懵了,他萬沒想到自己這麼輕松就被山爺和水婆婆拿下,而他所倚仗的軍陣連動都動不了,且領軍之人已被斬殺。

  聽見若山的話,魚大殼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論花海村和路村怎樣、不論有魚村的命運如何,他今天必然是死定了!一念及此,魚大殼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喉嚨一甜又吐出一大口鮮血。他的願望曾是多麼的美妙,可現實卻是這樣的冷酷。

  這些年來,魚大殼一直想率領有魚一族獨占這片中央谷地、他本人也將成為蠻荒中各部族的霸主,所有部族皆臣服於他聽從號令。但此刻身下便是這片土地,他本以為要築城受封的地方,卻已經死到臨頭,他感到深深地絕望與不甘,然後——他崩潰了。

  魚大殼突然抬起腦袋笑了,嘶啞地狂笑,一邊笑一邊咳血道:“若山,就算殺了我,你也救不回族人的性命。……與我鬥,我死,你也不會好受!”

  魚葉子長老趕緊搶步過來,飛起一腳將魚大殼踹得暈死過去,隨即拜倒於地道:“山爺息怒,大殼他已經瘋了!這幾年來,他做夢都想成為各部族之主,終於把自己給想瘋了!您千萬不要相信他的瘋言瘋語,深山妖族極少與各部族打交道,好端端的怎會去襲擊路村呢?一定是大殼在虛言恐嚇!”

  假如此刻哪位戰士給他一梭槍,魚葉子將與魚飛天是一個下場。但他已顧不上那麼多了,不僅路村和花海村的軍陣陡然爆發出殺意,就連在場的其他各部族人也都紛紛拿起了各種武器,用帶著戒備與仇視的眼神,看著有魚村眾人的動靜。

  有魚村已犯了眾怒。魚大殼今天請眾位族長吃魚、商量定盟之事,眼見不能實現自己的野心,竟然擺開軍陣威逼。這還是其次,原來在此之前,他就勾結羽民族去突襲路村與花海村。也就是說無論今天商量出什麼結果,魚大殼都要趕盡殺絕!

  有魚村對待路村與花海村如此,那麼對待其他部族又會怎樣呢?各部族人都覺得渾身發寒啊,會不會他們的村寨此時也遭到了襲擊?因為大家都擁護若山的結盟提議、反對魚大殼的那種想法。人們已經從各自的住地中取來了各式各樣的武器,手持棍棒梭槍虎視眈眈,沒找到武器的人也順手揀起了石頭。

  山爺剛才已經展示了軍陣之威,而看目前的形式,甚至用不著軍陣動手,只要山爺一聲令下,各部族人就會一擁而上把有魚村給滅了,魚葉子怎能不害怕!而山爺面色凝重,站在軍陣前手中骨杖緩緩指向對面道:“三聲之內,仍持兵披甲者死!”

  方才有魚村眾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唯恐山爺下令殺人,聞言方知他是要有魚村的軍陣解除武裝。

  山爺身後的軍陣此刻仍然未動,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受過訓練,另一方面就如魚葉子剛才所說,魚大殼可能只是在講瘋話,戰士們並不願意相信那是事實。水婆婆已經帶著盤瓠趕回村寨了,消息還沒有最終確認。

  另一位長老魚子肥聽見山爺的話,趕緊向有魚村的軍陣大聲叫道:“全部放下武器,解下甲衣!”

  這時一直站在空地一側的西嶺大人也突然下令道:“眾武士,聽若山城主之令,收繳有魚村之兵甲!”

  除了那名來自赤望丘的修士還站在西嶺身邊護衛,其他隨從全部走向了有魚村的軍陣,命那些戰士放下梭槍、盾牌、弓箭、腰刀,連身上穿的皮甲也都要脫下來。領軍者魚飛天已死,族長魚大殼也被踹暈了,有魚村的戰士們在驚恐不安中紛紛解除了武裝。

  有魚村這些戰士也只是普通族人,今天披堅持銳而來,很有些威風炫耀的感覺。但他們還不算真正的軍隊,雖經過了幾年的操演,卻從未參加過真正的戰鬥,本以為今天只要一出現在中央谷地,便能震懾蠻荒各部,誰也沒想過要去真正地拼命。

  方才很多人已被嚇得膽戰心驚,手中的武器都快握不住了,聽見命令如釋重負般地丟下了刀槍。若山說的是“三聲之內”,但他連一聲都還沒數呢,有魚村的武裝已解除。

  十幾名護衛將刀槍和甲衣收起,又按西嶺大人的命令,將之抬到了路村和花海村的戰陣之前,整齊地擺好。西嶺大人又大聲命令道:“將有魚村首腦人物全部拿下,交由若山城主發落!”

  眾護衛取出繩索,又將有魚村在場的長老全部綁縛,包括魚葉子和魚子肥在內,都押到了山爺身前。戰陣領軍者魚飛天已死,但有魚村戰陣分為三隊,另外兩隊的指揮魚大肚和魚五崽也被拿下。

  魚五崽是最後一個放下武器的人,他的神情本還有些猶豫掙扎,但見其他所有人都放下了刀槍,而西嶺大人的護衛已經過來了,也不得不放棄了反抗。

  這時西嶺大人硬著頭皮也走入場中道:“舉兵作亂、欲殘害各部族人者已被拿下,請若山大人率領山水城長老會處置。說來慚愧,數年前的君使悅耕大人被有魚村蒙蔽,一直以為幫助有魚村便是幫助此地各部族。這些兵甲武器,是巴國派人協助有魚村所打造,應歸部盟所有,此刻全部繳得交於此處。

  若山城主大人,您與各部族長還有什麼要求,盡管說出來,我將回報國君盡全力滿足諸位的願望。相室國的農師、兵師,將來也會為山水氏全體族人提供幫助,若你們需要糧食、器物、或者是其他的東西甚至是人,只要想到了都可以開口。”

  若山沉聲道:“君使大人太慷慨了!您真的不清楚魚大殼的計劃嗎?”

  西嶺趕緊答道:“若山城主大人,我當然不知。不僅是我,我看這有魚村的普通族人恐怕也不知情。如今已拿下這些主事者,正可好好訊問,魚大殼與其同謀絕不能放過!……但魚大殼方才的癲狂之言,恐也未必是真。”

  若山不再說話,轉身望著茫茫群山中路村與花海村的方向,正准備命令伯壯帶著中軍戰陣趕回村寨。有魚村已不再構成威脅,而想對付會飛的羽民族,只有這些練成開山勁的戰士以硬弓才行。就算戰陣趕回去的時間已經晚了,但也可盡量補救萬一。

  可還沒等山爺下令,遠處的山中就傳來一聲清嘯,竟是水婆婆的聲音。緊接著就見水婆婆長發飄揚,提著一只麻袋出現在谷地邊緣,身形如飛很快又來到軍陣之前,將手中麻袋往地上一扔,有一件血淋淋的東西滾落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28 10:54 PM

第036章、惡人(下)

  西嶺大人一眼看見此物,差點沒吐了!那是一條怪異的手臂,筋骨肌肉極為結實,掌心布滿老繭,尖而厚的長指甲顏色很深。這條胳膊是連著肩膀被利器砍下來的,帶著觸目驚心的血肉與骨骼斷口,在其肩胛骨的位置,還連著半截被斬斷的羽翼。

  西嶺大人早就聽說過深山中有各種妖族,但他還沒有親眼見過這樣的人,更何況此刻扔到地上的只是一截血肉模糊的殘肢。就聽若水冷冷說道:“羽民族一百二十余人大舉突襲路村,但我們的村寨無恙,來犯之敵已盡被斬殺!”

  眾人見此場面先是一驚,緊接著又聽見水婆婆說的話,爆發出一陣歡呼。尤其是路村與花海村的戰士們,歡呼聲中帶著興奮的狂喜、簡直響徹雲霄。

  倒是山爺仿佛是被驚到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很清楚村寨中留守眾人的實力,蠱辛他們雖然可勉強拖延抵擋一陣,但絕非羽民族的對手。此刻居然斬殺了一百二十余名羽民族人,那說明羽民族中能出戰的男子都出動了,路村與花海村根本不可能獲勝啊!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他低聲問若水道:“真的斬殺了那麼多羽民族人嗎,我們的族人傷亡又如何?”

  水婆婆答道:“據砂岩所說,我們共陣亡六人,傷十三人。至於具體的戰況經過,我也不清楚,只是在路上碰到了蠱辛派來的砂岩。他還帶著二十名戰士呢,待會兒可以問問。”

  山爺扭頭又朝谷地邊緣看去,只見盤瓠已經從山林間的路口飛快地跑了出來,後面跟著花海村的砂岩。砂岩還帶著二十名精壯男子,他們每人身上都背了一只麻包,就是外出狩獵時裝載獵物用的。這些健壯的男子此刻皆已氣喘吁吁、渾身大汗,他們全速趕路終於到達了中央谷地,日頭已偏西,但太陽還有沒落山。

  砂岩帶著已跑得筋疲力盡的漢子們來到軍陣之前,他們在眾目睽睽下將麻包解下,取出裡面的東西放在地上,赫然是五十支短弓和五十筒羽箭,有的上面還沾著血跡。眼見這些弓箭與剛才那截殘肢,所有人都確信了兩件事:一是羽民族確實襲擊了路村與花海村;二是這支妖族已被徹底擊敗、連他們的武器也被繳獲。

  眾人都安靜下來,聽山爺問砂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各部族人想聽到的只是結果,而已知結果的山爺最關心的卻是過程——究竟發生了什麼奇跡,難道那些會飛的羽民族人在戰鬥中自己從天上掉下來了?

  可惜砂岩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率領二十名戰士本在花海村守備,突然聽見了路村那邊竹哨發出的警告信號,於是召集戰士全神戒備來犯之敵。可是敵人並沒有出現,過了一會兒他們又收到蠱辛的竹哨信號,便立刻趕往路村。

  斷崖上的木橋已被毀,砂岩遠遠地看見路村上空有煙塵升起,有人在救火,但火勢好像並不大,村口外的平地上有不少落下的羽民族人,有人身上的羽翼已經被燒焦了,而激烈的戰鬥已經結束。蠱辛隔著斷崖喊話,並扔過來這些東西,要他火速帶人送到中央谷地中報告山爺——這些是今日正午剛過時發生的。

  砂岩並沒有進入路村,只知道來犯的鳥人皆被斬殺,而路村亦有傷亡,卻沒來得及詳細詢問戰鬥的過程。若山和若水越聽越是心驚,對視一眼目光中充滿了疑問,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山神顯靈了嗎?可是山神早已隱寂,否則蠻荒中也不會出今天這種事情!

  若山衝若水微微點了點頭,話不用說出口,若水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帶著剛剛跑回來的盤瓠又一次離開了中央谷地,她要返回村寨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雖然西嶺看見那血淋淋的詭異殘肢差點沒吐出來,但聞此消息心頭也是一陣驚喜,這意味著他今天沒有麻煩了。雖然路村和花海村也有傷亡,但這個結果相比村寨被滅可要好得太多了。

  西嶺對這一帶蠻荒的情況不是很了解,所以並沒有感到太吃驚。山爺既然能在谷地中擺開這麼一支強大的軍陣,而且還留了一位族長在村寨中防備意外,那麼應該也有足夠的力量對付來敵。至於其他各部族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先前並不知道路村與花海村竟然訓練出這樣一支軍陣來,今天蠱辛族長未到場,看來村寨中也有強大的守備力量,所以羽民族人沒能得逞。

  若山心中最沉重的大石已經落地,但還是沉著臉,緩緩開口道:“路村與花海村兩族死了六個人、傷了十余位,皆是有魚村勾結羽民族人所為。……君使大人,這筆賬又該怎麼算呢?”

  西嶺大人面帶微笑道:“若山大人,這筆賬您盡可以自己算!如今有魚村軍陣已解除武裝,首腦人物皆綁在這裡。他們傷害了路村和花海村的族人,便等於傷害了整個部盟的所有族人。此刻大家都已是一家人,您和山水城長老會商議處置便是!”

  若山意味深長道:“君使大人真會做好人!但深山野民不懂國中禮法,大家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還請君使大人指點。”

  西嶺察覺到若山的語氣有些不對,顯然是話中有話,他突然反應過來了。剛才水婆婆就曾嘲笑他不想做惡人,而那位最凶、最令人害怕的水婆婆此刻已不在場,此地還真需要一位惡人!若山應該不希望將有魚一族趕盡殺絕,假如是那樣,不僅是部盟的重大損失,恐怕也會令一些弱小的部族心生寒意。

  若山心裡也清楚,謀劃這件事情的應該只是有魚村少數幾位首腦,絕大多數普通族人並不知情,他們也沒想過真要展開血戰。但是有魚村又不可能不受到重罰,否則不僅難以平息眾怒,也會影響到若山將來身為部盟之主的威望。

  西嶺又恢復了君使大人威嚴的儀態,轉身指著有魚村眾人道:“方才水婆婆說的不錯,魚大殼當斬,就算沒有勾結妖族之事,僅憑今日谷地中發生的一切,也不能饒他性命。如今又證實有魚村還安排了這麼狠毒的計劃,路村與花海村險遭滅族之禍,那麼有魚村也應當滅族受懲,所有族人皆與魚大殼同罪!”

  這話說得可真狠!反正西嶺大人也不怕得罪蠻荒中小小的部族,等完成使命後便拍拍屁股返回遙遠的國都了。但是同樣的話要是由這裡的人說出來,一定會引起他人不同想法、面臨今後的各種問題。山爺既然暗示西嶺大人開口做“惡人”,他還真是最適合的人選。

  有魚村族人們都傻眼了,魚子肥趕緊叫道:“君使大人,山爺,勾結妖族之事,就是魚大殼他們幾個人的密謀,族人們確實不知情啊,就連我這位長老都不清楚!今天在中央谷地擺出軍陣,我們事先也沒想過要血戰,本以為魚大殼就是想嚇唬嚇唬大家。”

  魚葉子也叫道:“我也不清楚這件事,而且原先就不同意大殼的做法,可他們非得訓練軍陣。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有魚村當然應受懲罰。可以殺了我們這幾位長老,但請留下其他族人,他們絕大多數都是無辜的!”

  西嶺大人厲聲道:“無辜?難道不知情就是無辜嘛!”

  若山緩緩開口道:“有魚村有八百族人,今天來到谷地中的連一半都不到,大部分還留在村寨,他們確實可能毫不知情,也未參與過此事。……君使大人,如果將他們全部斬殺,這懲罰是否太過嚴厲了?”

  西嶺卻搖頭道:“右手持刀行凶,難道能說只是右手的過錯,而左手和身體無辜嗎?這不是哪個人的私事,而是舉族之事。魚大殼這位族長是有魚村自己推選的,訓練軍陣是該族長老會做出的決定,而長老會也是全體族人所推選。他們的軍陣從全體族人中挑選,也受整個部族的供養,若因此得到什麼好處,也是屬於全體族人的。如今受到懲罰,難道不應是舉族承擔嗎?”

  若山又說道:“君使大人的話當然有理,可是有魚村是這一帶人口最為眾多的一個部族,各部族剛剛結盟,就要行滅族屠戮之事,恐非祥兆。”

  西嶺:“若山大人的擔憂也有道理,您是寬厚仁慈的長者,又是部盟之主,可以決定是否饒他們的性命。但這並非因為他們不該死,只是山爺您的仁慈。可我還是要多說一句,犯下此等惡行者,絕不可輕饒!留下這些人,誰能保證今後不是部盟中的禍患呢?”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大,而圍觀者幾乎都屏住呼吸沒敢吱聲,所以大家聽得很清楚。有魚村在場眾人也都聽明白了,紛紛拜倒在地向山爺求饒,有人是希望自己活命,有人則以為自己肯定活不了,而為其他的族人求饒。

  若山面露不忍與猶豫之色,又扭頭向空地一側道:“諸位族長,你們認為該怎麼辦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28 10:55 PM

第037章、奴的出現(上)

  各部族長一開口,場面就熱鬧了,大家方才一直都沒敢說話,而此刻聲音都很大,爭得面紅耳赤。有魚一族今天的舉動,也讓各部族感到心驚,感覺不僅僅是氣憤,也有深深的後怕。他們當然都想嚴懲有魚村,爭執的只是不同的處置方式——究竟該不該殺那麼多人?

  有幾個小部族在幾年前的鹽井爭鬥中吃過有魚村的大虧,械鬥中還死了好幾名族人,假如不是山爺當年召集各部族相商,他們早就被有魚村逼出中央谷地了,所以此刻表態應按君使大人說的辦,就此滅掉有魚一族。

  雖然這麼做太狠,但有魚村先前不是更狠嗎,竟然想滅了路村和花海村,既然如此,就莫怪別人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他們。在蠻荒原始部族中,大家共同生活勞作,物產也統一收集分配,所以在他們的觀念裡,凡是以整個部族的名義做的事情,其後果當然也要由全體族人來承擔。

  但也有很多族人表示不太贊同,因為山爺已經說了,在結盟之日殺這麼多人、將蠻荒中人口最多最富足的一個部族全部斬滅,既是不祥之兆,也是部盟的損失。有魚村族人還可以留著打魚呢,假如他們都沒了,大家往後也就吃不到今天這麼好吃的魚了。但魚大殼與幾位主事者肯定得死,哪怕是給路村和花海村傷亡的族人償命也好,反正絕不能放過。

  大家吵了半天,還是沒有達成一致意見,最終仍然要請山爺決定。

  若山看著前方跪地哀求的有魚村族人,除了那百名軍陣戰士之外,今日在中央谷地中的還有二百多名族人,他們眼中都充滿了悲傷和絕望,期待著山爺能賜予一線生機。若山沉吟道:“方才諸位族長的話我都聽見了,如今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欲襲滅路村與花海村之事,有魚村的大部分族人知不知情?

  大家說的不錯,迎接君使大人、邀集各部族相商定盟、包括此前的操演軍陣三年、今日擺開軍陣威逼,是有魚村舉族之事,所有族人都參與了,都應受到懲罰,而主事者更當重罰。但勾結羽民族之事,未必人人知情,需要查實。”

  這時西嶺又說道:“若山大人若不忍將有魚村人盡數誅殺,倒是還有另一種辦法。查明並斬盡主事之人,而其余普通族人,就配於今日這些勇士為奴。”

  奴?這是什麼東西?各部族長大部分都沒有聽說過,紛紛好奇地追問。西嶺大人簡單解釋道,所謂奴就是給人干活的。大家更驚訝了,深山部族中人人都得干活啊,不干活早就凍死餓死了,這算什麼懲罰、與不罰又有什麼兩樣?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西嶺大人只得進一步解釋,奴是給主人干活的,主人讓他們干什麼就得干什麼,而且所收獲的物產並不屬於自己,而由主人來決定怎麼分配、給他們怎樣的吃穿。就連他們本人也是不屬於自己的,而是相當於主人的私人財物,比如還可以拿出去跟別人交換東西。

  各部族長這下全聽懂了,都覺得西嶺大人實在是太聰明了,居然能想出這麼妙的辦法來懲罰那些有魚村族人,紛紛稱贊不已。西嶺大人只覺得好氣又好笑,這算什麼聰明,巴原五國中早就有蓄奴之事,只是這些深山野民沒見過罷了。

  其實有魚一族的祖先,當年就是理清水的奴僕,只是跟隨理清水來到蠻荒中另行擇地定居之後,其後人不再是這種身份了。

  ……

  遠處樹得丘上的理清水暗自發出一聲長嘆,他身為山神守護此地已有百余年,如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各部族也終於走到了這一步。清水氏滅族之後,這一帶蠻荒中動蕩與變化之劇烈,是數百年來所未有。

  可能是因為清水氏一族的突然覆滅,留下了一片利益與權威的真空,打破了各部族長久以來保持的平衡與寧靜,引起了各種衝突與爭奪。人們之所以學會爭奪,是因為世上有了可以爭奪的東西。

  而奴的出現,最早就來源於爭奪中的失敗者,同時也意味著人們可以創造出更豐富的物產供他人享用。生產的發達、生活的富足當然是一種進步,但欲望也會伴隨著利益滋生,這是人們漸漸走出蠻荒的年代,所必須經歷的考驗或者說過程,終究無法避免。

  這就像某個人邁入初境得以修煉,無論是身體的反應還是心境的狀態,都必須邁過某個關口。

  理清水又想起了自己曾思考多年的有關“初境的難題”,為何越是生活在天真古樸狀態中的人們,在同樣的指引下,邁入初境得以修煉的可能性就越大?而巴原上那些富庶繁華的城郭中,同樣數量的人口中,能邁入初境者卻更少?答案可能就與此有關吧。

  奴的出現,表面上看是一部分人成為另一部分人的奴僕,但是對於坐在樹得丘上的理清水而言,他看見的是深山中所有的部族之民,這也意味著人們成了自己之奴,因為利益所導致的欲望。

  無論如何,欲望是不可能消失的,它也是人們得以生存與繁衍的根本。但由於智慧的出現,卻有了不可逆轉的演化形式。各部族將會變得更加富足與繁榮,這也是一種趨勢與進步,但它同時會伴隨著很多其他的東西出現,未必是人人所願見。這不是繁榮與富足本身的錯,源自於更多欲望與心機的滋生、所導致人們心境的改變。

  能邁入初境得以修煉者,比例將越來越小,但總還有人會成功,它是一種個人的覺悟與修行。還有一點也要想到,繁榮與富足會讓各部族繁衍出更多的人口,能邁入初境者的比例會越來越小,但在更龐大的人口中,總數未必會少太多。

  ……

  不提理清水有怎樣的感慨或感悟,西嶺又問道:“若山城主大人,您以為如何?”

  若山沉吟道:“這樣做,是不是太過……”

  西嶺趕緊打斷他道:“太過便宜了他們嗎?那就全部殺了,又何必商議這麼久!……其實我認為,這些有魚村族人未必都那麼陰險狠毒,留下他們或許還有用。”這位君使大人的神情故意顯得有些不悅,仿佛在說——不想殺他們的人是你,現在我給了另一個建議,怎麼猶猶豫豫的又是你?

  現在到了山爺一言決生死的時刻,有魚村族人忍不住紛紛叫道:“君使大人說的對,我們還有用!……我會捕魚!我會造船!……我會織網!我會種地!我會打造農具!……我還會把魚苗撈出來放到花海裡面,以後花海就有魚了,我給花海村打魚!……我會做特別好吃的魚,今後給大家做魚!……我們會開鑿鹽井、煮鹽制鹽!”

  西嶺大人身邊的那名護衛大聲呵斥道:“你們都別說話了,聽若山城主如何決定!”

  在場的有魚一族共三百多人,都眼巴巴地看著山爺,而且有魚村中還有近六百名男女老少,也在等著山爺決定他們的命運。山爺面無表情地朝西嶺點了點頭道:“我方才的話還沒說完,這一帶山中從未出現過蓄奴之事,若罰他們永世為奴,是不是太過嚴苛了?”

  永世為奴?這是啥意思,各位族長又紛紛追問西嶺大人,才得到了更多的解釋。原來“奴”相當於主人私產,若永世為奴,那麼他們生下的孩子仍然是主人之奴,將世代如此;至於本人,當然永遠都沒有脫身的希望,至死都是主人之奴。

  西嶺大人心中暗道——我也沒說永世為奴啊!表面上故意皺起眉頭道:“這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若山大人難道沒有聽見諸位族長方才的話嗎?”同時又在心裡嘀咕,這位山爺要他來做這個惡人,可自己做好人也做得太過份了,很懂恩威並用之道啊。

  一聽此話,各部族長也紛紛嚷道:“山爺,您太仁慈了!留他們性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當然應該永世為奴。”

  山爺咳嗽一聲,大家也都安靜下來,只見這位“城主大人”沉吟道:“我已經做出了決定!有魚一族必受嚴懲,主事者當誅,余人將舉族為奴。但不是給我路村和花海村這些戰士為私奴,如今各部族已結盟,那麼就為整個部盟之奴。

  有魚村今日召各部族商談結盟之事,目的就是要在中央谷地建造城郭、並開鑿擴建通往巴國的道路。這應是有魚村全體族人事先商量好的,那麼就由你們來承擔此事。當城郭建成之日、山道開鑿完成之時,本城主將賜有魚一族解脫奴身。”

  山爺的話一出口,就等於做出了最終的決定。有魚村將舉族為奴,不是某些人的私奴而成了山水城之奴僕。若山城主還給了這些人一線希望,就是城郭建成、山路也開鑿擴建完成之後,可以讓他們不再為奴,後代也不必永世為奴、仍是部盟之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7-5 07:28 PM

第037章、奴的出現(下)

  至於城廓什麼規模、什麼時候算建成,這山路修到什麼程度算修好,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而且到時候也是山爺說了算。但有希望總是好的,在場的有魚村族人紛紛拜倒在地,大聲感謝山爺,很多人甚至喜極而泣,對山爺是感激涕零。

  西嶺不動聲色地瞄了若山一眼,不禁暗贊——人才啊!西嶺常給國君跑腿辦事,相室國中如今的各城城主,他幾乎全認識,雖然都有其出色之處,但比較之下,恐怕都不如這位山爺。難怪若山能得到這裡各部族的擁護與尊敬,最終也成了山水城的城主。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若山又做了一個決定,請朗日族族長宵白、樹正族族長月牛兒,陪同西嶺大人返回有魚村,向有魚村全體族人宣布這件事。仲壯帶著一支百人戰陣跟隨西嶺大人,伯壯仍率領最精銳的中軍戰陣駐守在中央谷地,以防情況生變。而若山自己將會同其余各部族長審問此地的有魚村族人——還有誰是魚大殼的同謀?

  西嶺大人前一陣子就住在有魚村,今天仍要在有魚村過夜,但有魚一族的命運已經發生了徹底的變化。消息要由西嶺大人來宣布,反正是讓他惡人做到底的意思,還有另外兩位族長陪同,而山爺自己不去。

  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也都要等到第二天再處理其他的事情了,假如一切順利,明日正午將在中央谷地處決魚大殼以及與之同謀之人,各部結盟之事便塵埃落定。除了有魚村之外其他各部族皆大歡喜,而有魚村的普通族人也在慶幸能劫後余生。

  ……

  中央谷地發生一系列驚心動魄的變故之時,虎娃則定坐在自己的小屋中。他的神氣已耗盡,身體和精神仿佛都處於一種深深的休眠狀態,想動都動不了,但保持著最後一絲元神清明,讓元氣自行運轉,進入了一種奇異的深寂定境。

  他已經忘了自己坐在哪裡,什麼都沒想,好似周圍的天地已不存在,對外界所發生的一切也毫無所知,就是一種無知無欲的狀態。

  黃昏之前,水婆婆帶著盤瓠趕回了村寨,給受傷的族人緊急處置了傷勢,同時聽蠱辛講述白天發生的事情。她也是震憾不已、百思不得其解。日落之後,水婆婆走進了虎娃的小屋,感應到虎娃的狀態又是大吃一驚。

  這種深寂的定境水婆婆當然了解,在三境九轉圓滿、邁入四境之前才會出現。想當年她就有此經歷,而且在她看來,這是進入四境最大的障礙和困擾。如今虎娃的狀態必然是三境九轉圓滿,且看他的樣子似乎是遇到了問題,正被此關障擋在四境之外。

  一般能邁入初境得以修行者,只要有合適的秘法指引,又沒出什麼意外,堅持不懈地修煉下去,基本上都能進入二境。從二境邁入三境可能要難一些,需要足夠的幸運甚至說機緣,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也需要漫長的修煉歲月,但並非可望不可及。

  在這片蠻荒中,花海村的族長蠱辛是三境,有魚村的族長魚大殼是三境,而朗日族的族長宵白、樹正族的族長月牛兒也都是三境修士。擁有神通手段、有強大的個人修為,也是他們被推選為族長的重要原因,族長本身也承擔著祭司或巫祝的職責。

  宵白今年還不到三十歲,便已突破了三境,剛剛成為朗日族的族長不久。他雖不如當年的若山,但在如今的蠻荒中,應該是人們所知的最年輕的三境修士了。但水婆婆今日方知,這一帶最年輕的三境修士絕非宵白。

  虎娃這孩子十二歲便已三境九轉圓滿,世上竟有這等不可思議之事,至於他何時突破的三境,更是無人所知。

  但是從三境突破到四境,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卻是一道終生難以逾越的關口,並非漫長歲月中勤修苦練之功便可突破,不僅需要大幸運與機緣,還有很多難以言述的玄妙在其中。就算已經突破到四境的修士,回過頭來也未必能夠清晰地總結。

  三境九轉圓滿後,繼續修煉可能會陷入到一種深寂的定境中,有些人甚至會出各種意外。他們並非是在蠻荒中遭遇毒蟲猛獸,就是好端端的在定坐之中,卻莫名會受傷。其傷在元神、由神而傷形,有人因此功力消退,更嚴重者會心性大變甚至癲狂,還有人因此而亡。

  雖然癲狂或身亡者畢竟是少數,但絕大多數人有此遭遇都會受到極大的困擾,修為有退失之憂。就算能在困擾中解脫而出,很多人往往也很難繼續突破;哪怕下苦功修煉的神通法力再強,但境界亦永遠止步於此。

  水婆婆當年三境九轉圓滿之後,也曾在此“困境”中用了很長時間,得山神的指引才有幸突破了四境。對於修士而言,這幾乎相當於是一道分界線。而羽民族的族長大毛,竟然也有幸突破了四境,實在是妖族中難得的異數。

  大毛確實有本事,也遠比其他羽民族人幸運與聰明,其心機手段非常人所能比。可就是這樣的一位異數的出現,本應是羽民族之福,最終卻成了斷送羽民族之人。

  水婆婆一邊感慨一邊擔心虎娃,這孩子也陷入了三境九轉最終的困境中嗎?他能否有驚無險地解脫,解脫之後將來能否突破四境?這是水婆婆最關心的問題,至於虎娃為何能擁有如今的修為,只有等他本人醒來後才能回答。

  水婆婆既察覺了虎娃的狀態,也清楚不能打擾他,命蠱辛繼續在此守護,她則帶盤瓠連夜進入深山,去追殺帶傷逃走的大毛。

  大毛的翅膀被弓箭洞穿無法再飛行,只有在深山中步行逃去。漫漫蠻荒,他不可能走得很遠,更不可能就這樣走回到羽民族的地盤,只有找一個地方躲起來療傷。盤瓠已算一條通靈的狗妖,除了震吼神通之外,它的嗅覺也極為敏銳,甚至成了一種感應神通。

  帶傷的大毛就算注意不留下行跡,也會留下氣息,盤瓠帶著水婆婆找到了他。在路村後山深處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大毛趕走了一窩獏獸,躲在了它們棲息的洞穴裡,但還是被盤瓠揪了出來,又被水婆婆當場斬殺。

  水婆婆帶著盤瓠返回村寨後,此日黃昏之前,仲壯也帶著一支百人軍陣回到了路村。此時蠱辛已率人將兩座木橋重新修好,戰士們各自返回家中。中央谷地中大事已定,用不著再留那麼多人,而這些壯勞力也是臨時集合趕往谷地的,不可能全都長期離開村寨。

  水婆婆這天一直就守在虎娃的小屋中,而定坐中的虎娃卻始終不見醒轉。她沉思了很久,在天黑時走出小屋,命盤瓠繼續守在門口,並令所有族人不得打擾。其實蠱辛早就下過同樣的命令,這兩天甚至沒人敢靠近這裡。

  緊接著水婆婆又做了兩個決定。首先是已返回路村和花海村的族人,在若山未回村之前,皆不可外出,此地消息也不得外傳,尤其是虎娃大發神威之事。但這件事今後必然會有人問起的,人們都很想知道羽民族襲擊花海村和路村的具體經過。

  水婆婆吩咐,假如將來有人問起,就說幸虧山爺早有准備,命蠱辛率戰士攜強弓守護村寨,輕敵來犯的羽民族人正中埋伏。至於虎娃的事情,也不是一個字都不許提,就說路村的孩子虎娃從小擅使飛石,在戰鬥中用石頭砸下來不少羽民族人。

  然後水婆婆又讓蠱辛趕往中央谷地,單獨轉告若山這裡所發生的事情。假如若山那邊能脫開身,就趕緊返回村寨,其余雜事便讓蠱辛去代表山爺處理。

  水婆婆考慮得很周全,虎娃這孩子不知為何已有這等修為,這肯定不是她或者若山教的,必然另有高人指點。虎娃這些年就生活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她和若山竟然毫無察覺。那位高人的手段真是了不得,而且應該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既然如此,在情況未明之前,就不能對外界透露過多的消息,以免引人起疑。虎娃的身份來歷實在太敏感,當年屠滅清水氏一族的凶手至今毫無線索,也不得不防。若山日前在中央谷地和魚大殼論辯國中理法,只宣稱自己是路武丁的後人,卻沒把虎娃的身份給說出來,這也是一種保護。

  況且虎娃小小年紀竟然有三境九轉圓滿修為,如今卻遭遇到修煉中的困境,更須少受打擾。各部族結盟大事已定,若山成了山水城城主,也是結盟後的山水氏一族的族長。那麼下任城主及族長又應該是誰呢,水婆婆越想越覺得虎娃最合適——她想得倒挺長遠的。

  ……

  若山派仲壯率一支百人軍陣回村,就是在當眾斬殺魚大殼之後。對有魚村首腦人物的查問,其實並不難,雖然蠻荒中也有魚大殼這等狠毒狡詐之輩,但大部分族人還是很淳樸的,連撒謊都不太會。多問幾個人再一對口供,很多事的內情大致就能推理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7-5 07:29 PM

第038章、絕跡(上)

  勾結羽民族之事,魚大殼有兩位同謀,就是魚飛天和魚五崽。幾年前大毛曾到過有魚村,用東西交換魚和鹽,順便請有魚村族人幫個忙,打聽有沒有人曾看見一只怪異的大鳥,便是羽民族人供奉的那只神禽、一去不回的白翎蠱雕。

  過了好幾個月,大毛又來了,是族長魚大殼和魚梁單獨接待的他,幾人私下裡不知道說了什麼事,然後大毛面帶著恨意離去。其後這幾年,大毛又來過有魚村好幾次,那時魚梁已經失蹤,每次都是魚大殼、魚飛天、魚五崽接待,他們私下裡嘀嘀咕咕也不知又說了些什麼。而最近的一次,就在七天之前。

  大毛在幾年間只來過幾次有魚村,每次停留的時間都很短,而且從空中飛行不經過中央谷地,若山也沒注意到。

  至於有魚村的其他長老,比如魚大肚,雖然並沒有參與勾結羽民族之事,可是在有魚村長老會議事之時,卻堅決贊同魚大殼的各種決定,鼓動大家以軍陣鎮壓與驅使各部族,只有魚葉子和魚子肥這兩位長老提出了反對意見。

  所以最終的結果,除了魚葉子和魚子肥,有魚村其余諸長老一律被當眾斬殺。這兩位長老也很慶幸啊,山爺做事倒是很講道理,還留了他們一命。

  至於大毛為何會率羽民族人大舉襲擊路村?已有些神智癲狂的魚大殼雖一直未開口,但魚五崽到底還是供出來了。想當初有一只怪鳥襲擊路村,山爺也沒想到要保密,後來與各部族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多,很多路村人無意中也提起過這件事。

  魚大殼聽說了這個消息,越想越覺得那只怪鳥就是大毛要找的白翎蠱雕。等大毛再來的時候,魚大殼便告訴他——羽民族供奉的神禽已被路族所殺。大毛當場就急了,要去找路村算賬,結果又被魚大殼拉住了。

  魚大殼勸阻大毛,當時除了路村自己人並沒有外族在場,很多話說不清,若真是一只妖禽襲擊村落,也沒法講什麼道理。況且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路村打下那只怪鳥早就被吃掉了,連證據都沒有了。大毛想找路村算賬的話,應另想辦法。

  魚大殼抓住這個機會不斷地挑撥,更重要的是大毛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被魚大殼說動了。

  大毛已有四境修為,能變化形體與常人無異,他內心中的感受常常也很困苦,當然不甘心終生困守深山,只與那些笨而不開化的羽民族人為伍、做一支小小的妖族族長。他有很多感受,甚至連交流都沒法與族人交流。

  而魚大殼說出了一統蠻荒各部族的打算,並許諾給羽民族特別是大毛本人很重要的地位。魚大殼若成功當上了城主,羽民族可挑選精壯勇士,擔任谷地中負責巡城的戰士、享受部盟的禮遇和供養,處境當然與此前的深山妖族大不一樣。

  除了族人們能得到更好的安置,最重要的是大毛本人將是整個部盟的副首領、有魚城的副城主。將來魚大殼還可以給他引薦巴國中的大人們,讓他走出蠻荒到巴原上一展抱負。這說中了大毛的心思,他不僅形體上已能脫離妖族,心態上也一直在追求更高的超脫境界或者說解脫之道。

  但實現這個目標的前提,就是要鎮壓路村和花海村,最好的辦法便是將這兩族給滅了,以絕後患。羽民族原先的住地太遠太偏僻,而路村後山有很多青岡巨木,正適合羽民族遷出深山重新建造樹屋。路村和花海村人會養雞,以後那些雞群也歸羽民族所有,他們還能得到其他各部族的物產供養。

  大毛於是便與魚大殼等人一拍即合,制定了那樣狠毒的計劃。

  查問清楚事情的經過、斬殺了首腦之人,對於剩下的有魚村族人,山爺並沒有讓他們仍然以村寨的形式聚居。一部分人遷到了中央谷地為整個部盟勞作,另一部分人留在有魚村為大家打魚,還有一部分人則被分派到了各部族。他們為部盟墾植田地、打造農具,這些技藝得自相室國,其他各部族人如今也需要學習。

  各部族當然也有很多人遷居到中央谷地,還有人遷移到原先的有魚村,形成混居雜處的局面,如此才能共稱山水氏一族。有魚村的村寨和大部分的族人仍在,但是“有魚一族”如今消失,他們舉族為奴、散居這一帶蠻荒之中。

  西嶺大人臨行之前,曾向若山提出一個請求,想將有魚村那支百人軍陣帶走,讓他們到巴原上為國君戍邊,也算是另一種懲罰。這個要求很聰明,因為就算有魚一族被打散,這百名受過軍事訓練的精壯男子仍是隱患,既然山爺不殺他們,還不如送個人情讓西嶺都帶走。

  西嶺帶著這百人回到相室國,可稱他們是山水城向國君的供奉奴僕,他這位君使大人此番不僅圓滿完成使命、而且又另立一功!這倒是個兩全的提議。

  可是山爺卻拒絕道:“君使大人,這支百人軍陣我還留著有用。他們受過訓練、更懂得配合協作,又皆是健壯男子,是築城的最佳人選,自今日起就留在中央谷地中建造城郭。而我路村與花海村這五十余名已練成開山勁的戰士,可擔當巡守之責。”

  從各部族中抽出這麼多壯勞力,還受過有組織的長期訓練,確實很不容易。這支百人軍陣是有魚村人留下來的,為奴築城,山爺也不怕他們作亂。但山爺也很會辦事,他送了另一件重禮,請西嶺大人轉呈國君,就是那羽民族留下的五十張短弓和五十筒羽箭。

  弓箭這種武器,當然以巴原上那些工師制作的最為精良,若是提供給軍陣作戰使用,那最好要有標准的制式。而羽民族,可能是這片蠻荒中最早使用制式武器的部族。其制作弓箭的工藝源自祖先的傳授,他們雖然智力不高,卻世代嚴格地遵守。

  羽民族歷來只用一種曲梨木為材質制作弓脊和箭杆。此木輕而硬,且異常堅韌,只生長在常人幾乎不可能攀援的峭壁上,數十年的樹齡也只能長到手臂粗細,其他部族很難采集。羽民族人選用最好的曲梨木,先制成弓脊之胚,用深山中的一種堅果榨出的油浸泡、再陰干、再浸泡、再陰干……反復數次,用好幾年時間才能制得經久耐用、不易損壞的成品。

  他們的弓雖然很短,射程卻堪比其他部族武士的長弓,且有統一的制式,哪怕兩名戰士臨時交換弓箭,也能使用得很熟練。至於箭簇是用獸骨磨制而成,那可不是一般的獸骨,鋒利堅硬堪比金鐵,但份量卻很輕。

  羽箭本是一種損耗品,經常會射失,但羽民族人不一樣。他們會飛,追逐獵物占有先天的優勢,射出的弓箭幾乎都能揀回來,所以平常的損耗非常小,使用的都是絕佳的好箭。在漫長的歲月中,羽民族人有的是時間去打造與積攢這樣的武器。

  西嶺大人拿到這一批弓箭,也是連聲贊嘆,他可是有見識與眼光的人,清楚此物的戰略價值。弓箭的射程,取決於弓脊與弓弦的強度,若想讓箭射得更遠,往往要將弓身做得很長。越強大的弓,連同其箭支的份量就越重,在行軍衝鋒時皆攜帶不便,就算戰士的力量足夠,射出一箭的時間也較長。

  可是這批弓箭不同,假如將短弓藏在袍子下面幾乎都不會被人發現,箭支也很短很輕。它是羽民族人飛在天上隨身攜帶的,當然非常輕便,更難得它是一種成批量的制式武器。假如訓練一批力量強大的戰士能使用此種弓箭,他們不僅可以攜帶其他更多的武器作戰,同時也是威力強大的弓箭手,甚至能在近戰交鋒中快速地射出很有力的箭,令人防不勝防。

  五十套這樣的弓箭,無論在什麼地方都算是一筆重禮,而且它是在別處很難找到的。假如拿去進獻給國君,說明其用處與好處,這可比一百名精壯奴僕貴重太多了。西嶺大人贊嘆道:“多謝若山大人,您這批禮物太貴重了!”

  若山笑道:“這是向國君致意,也是感謝西嶺大人此番圓滿完成使命。深山野民沒什麼好東西,只有拿出一些別處很難見到的特產了。”

  西嶺大人又贊道:“如此輕便小巧的弓箭,卻有著堪比最強長弓的射程。我不禁感嘆國君真有眼光,命我來此促成各部結盟,看來此地確實有很多巴原上難尋之物,也有更多的高人異士啊!……若山大人,我想多問一句,這種弓箭還能成批制作嗎?我可讓國君用你們想要的東西來換取更多,條件一定讓您滿意!”

  若山苦笑道:“那羽民族人口本就不算多,如今能出山作戰的男子已盡數被斬,這種弓箭恐怕要絕跡了。因為這一帶,也只有他們能制作這種弓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7-8 09:30 AM

第038章、絕跡(下)

  西嶺關切地追問道:“難道能制作這種弓箭的人都不在了嗎?羽民族應該還有人剩下啊,難道若山城主要派軍陣去剿滅此族?我看沒這個必要吧,可參照有魚一族那麼處置嘛!”

  若山卻搖頭解釋了一番,他根本就沒打算派軍陣穿越莽莽深山去剿滅羽民族,除非他手下的戰士都會飛,否則也不太可能辦得到。但羽民族中如今只剩下老弱病殘,他們困守蠻荒絕地,且不可能與外族通婚繁衍。這一支妖族將難以久存,只會漸漸無聲無息地消失,就像漫長的歷史年代中,那些曾經出現過又消失了的很多妖族一樣。

  西嶺大人又問道:“難道其余各部族中,就無能人可制作這種弓箭嗎?”

  若山答道:“倒是還有幾個部族,他們的狩獵之弓各有特色,但對於西嶺大人您而言,其價值應該都遠不如羽民之弓。這種弓箭,如果是高手有興致的話,倒是可以再打造出幾張,但是成批長期制作恐已不可能,它們可是羽民族多年攢下來的東西。正因其珍貴,我才會讓西嶺大人帶去進獻國君,若是其余的物產,太少了不成敬意,太多了您這些隨從也不便攜帶。”

  聽到這裡,西嶺大人再次感謝若山,同時心中又暗罵魚大殼。若不是魚大殼勾結大毛,也不會斷送羽民族,那麼這片蠻荒還有可能持續供應這種特殊的制式武器,這可比其他的物產重要多了。

  不過山爺還是打了個埋伏,同樣的弓箭,其實路村裡還留了七十套呢,也是得自羽民族,足夠將來山水城的戰士們自用了。雖然已經很難大批量再造新的,但是弓最重要的是弓脊,弦還可以再找合適的材質換新的。

  而這種弓脊恰恰極為耐久,若無意外狀況,可使用多年而不損壞。就算有小批量的損耗,以山爺、蠱辛等人的本事,也可以修護補充。只是使用這種短弓對力量與技巧的要求都很高,只有那些練成了開山勁的戰士才能比較容易地掌握,畢竟普通人和羽民族的身體結構有所不同。

  ……

  就在中央谷地發生衝突變故的三天後,所有的事務終於都處置妥當,西嶺大人率隨從返回巴原向國君復命。他們攜帶的東西不僅有若山城進獻國君之物、那五十套很有戰略價值的弓箭,還有若山城主送給西嶺大人的私人禮物。反正大事已定,對這位君使大人也需盡量客氣,更何況山爺從來都不是小氣人。

  西嶺帶著十余名隨從,用了十來天時間才走出蠻荒深山,重新見到了人煙。這一路艱辛自不必多提,每天都要在危險的野林中過夜,途中還遇到了幾場大雨,險被山洪衝走。好在有一眾高手的保護,西嶺大人雖顯狼狽倒也有驚無險,終於平安回到巴原。

  西嶺心中也能理解,為何數年前悅耕大人領君命深入蠻荒,到達有魚村之後就不肯再往前走了。他如今在已知路途的情況下還走得這麼辛苦,當初悅耕大人不明蠻荒情形,只覺險路漫漫無盡,終於到達了有部族的地方,又聽魚大殼等人介紹了蠻荒中的情況,當然就認為可以完成任務了,不想繼續再吃那種苦頭,他也不可能想到會受有魚村的蒙蔽。

  出了險峻深山,巴原的邊緣一帶其實還是高原山地,散布著很多部族村莊,人煙間隔只在一日之內,而且有路可行。這一片地域在相室國中被稱為“高地”,再往前行所遇到的第一座城郭便是高城,而如今的高城城主便是悅耕大人。

  西嶺當然要進入高城休整,而悅耕早就在等著他的消息呢。悅耕也希望這位君使能順利完成任務,假如蠻荒各部族結盟、受封築城成為相室國的臣屬,固然西嶺大人有功,但更重要的功勞還是他悅耕的。若無悅耕當年的引薦、這些年的經營,哪有今日的大功告成?

  假如魚大殼成為有魚城主,那將是相室國中最弱最偏遠的一座城郭了,而且其地位也等於是高城的附庸,成為他悅耕大人的勢力範圍。只要悅耕發句話,依附於他才到此成就的魚大殼當然會言聽計從。蠻荒各部族結盟歸附,打通道路之後的最大好處,當然也是屬於他高城氏的,悅耕可名利兼收。

  聽說西嶺完成君命歸來,悅耕便興衝衝地跑去迎接,並設宴祝賀。但是在開席之前,西嶺卻把他單獨叫進密室,私下談了一番話。悅耕城主聞言是目瞪口呆,而且臉色很不好看。

  西嶺清楚有些話必須私下談,否則有些事情當眾說出來,會讓悅耕城主太尷尬。想當年悅耕只接觸過有魚村族人,也得到了有魚族的不少好處,這些年相室國對蠻荒部族的幫助都是通過悅耕大人經手,全部給了有魚一族。

  如今西嶺大人確實完成了君命,卻算不得悅耕大人的功勞,悅耕的所作所為反而成了各部族結盟最大的障礙,差一點就引起了無法挽回的內亂與互相屠戮,就連西嶺這位君使都好懸沒回來。好在那位山爺手段非凡,還是把局面給搞定了。

  悅耕一直在扶持魚大殼和有魚村,如今蠻荒各部族結盟受封,但城主卻是他不認識也從未接觸過的若山,而魚大殼則被當眾斬殺,有魚村也舉族為奴。這事無論怎麼看,都等於給了悅耕大人一記響亮的耳光,假如國君聽說了,又會怎麼看待他?

  看見悅耕大人的臉色,西嶺也知道這位城主在想什麼,但蠻荒中發生的事情經過,他又不得不詳細介紹,免得事後誤會,最後笑著勸道:“悅耕城主也不必惱怒,想當年您是受到了有魚一族的蒙蔽,這件事情換成誰都很難避免,而我此行也差點不得脫身。

  有些事情您也不必想太多,國君所要的只是結果。只要結果有了,至於過程如何,怎麼都好說。國中之人只知悅耕城主您數年前不辭艱辛前往蠻荒,並指引各部族朝貢使者晉見國君,其後才有今日之功,他們可不清楚深山中都有誰和誰。”

  說完這番話,西嶺又取出一支犀渠獸角道:“聽說您數年前深入蠻荒時曾想找尋此物,而有魚一族並未獵得犀渠獸。這支犀渠獸角是路村所獵,若山城主托我送給悅耕城主您,以示問候,並遺憾當年沒有能見到您。”

  悅耕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他也覺得西嶺的話很有道理,又見那位未曾謀面的若山主動送上了這麼珍貴的禮物,看來很有巴結示好之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多謝西嶺大人寬慰,也慶賀您能完成君命而歸!本城主實在慚愧,當年所為,差點連累了您。還好此事最終順利,我也得謝謝西嶺大人,並向您賠罪!”

  西嶺趕緊道:“悅耕城主不必如此,你我皆是為了完成君命,都付出了不少辛苦。如今大功告成,你我皆有功勞,我自會對國君稟報清楚。”

  悅耕手持犀渠獸角道:“待會兒宴席之上,我要多罰自己幾杯,也要多敬西嶺大人幾杯!您且在高城多住幾日,讓我好好款待。至於這支犀渠獸角,原本愧不敢收,但此物是要送給赤望丘的,我也就多謝西嶺大人和那位若山城主的好意了,他倒很是識趣!”

  看見這支犀渠獸角,悅耕的心思又活泛起來,轉念間想到了很多。那片蠻荒之中不論誰為部盟之主,將來與巴原之間發生任何關系,都繞不開他所在的高城。想必那位若山城主鎮壓了有魚一族,此刻心中也很忐忑吧,他想獲得自己的好感,就得比當年的有魚村做得更多、表現得更加恭謹才行。

  西嶺何嘗看不出悅耕的心思,可惜那支犀渠獸角並非是若山送給悅耕的,而就是給西嶺的禮物。西嶺不想新封設的山水城與蠻荒外的高城交惡,所以才自作主張以若山的名義將之送給悅耕,緩和雙方可能因往事而導致的緊張關系,而他自己倒是不貪心。

  但看悅耕的反應,雖然聽說了蠻荒中發生的驚險波折,但並沒有將若山放在眼裡,好像還打算像對待魚大殼一樣,等待著對方主動巴結、送上好處。西嶺只有暗自嘆息,他可是有過切身的驚魂經歷,相較之下,這位悅耕城主的手段與為人,可遠遠趕不上那位山爺,真要是鬥起來,恐怕也不會是山爺的對手。

  其實悅耕能擁有今天的地位,也絕非庸才,想當初魚大殼派魚與游帶人來送禮,他腦筋一轉,就把那些人改扮成了蠻荒各部族向國君朝貢的使者,因而立了大功,也贏得了在相室國中的聲名。至於蠻荒內部究竟有怎樣的爭鬥,這位悅耕大人並不關心,他考慮的只是更高層面的利益,只要對自己有好處就行。

  但這樣的心態,很多時候便做不好自己正在做、也應該做的事情。可這些話,西嶺也不便深說,談到這裡便與悅耕一起走出了屋子,宴席正式開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7-8 09:34 AM

第039章、好人(上)

  在宴席之上,西嶺看似無意地追問魚與游哪裡去了?他曾在有魚村住過一段日子,聽魚大殼說起過魚與游還留在巴原,這位有魚村最出色的年輕人,將來可繼任有魚城的城主。只可惜魚大殼的野心成空,魚與游成了唯一在外躲過一劫的有魚村族人。

  悅耕卻回答得很含糊,只說自己也不清楚,那魚與游可能已到別處尋訪高人拜師去了。悅耕倒是特意提到了若山送他一支犀渠獸角之事,而數年前他曾見過赤望丘的高人,曾托他在深山中找尋一些特殊的物產,其中就包括犀渠獸角,而如今已收集齊全。

  悅耕說這番話時不無炫耀之意,也許是為了化解自己的尷尬,席上幾位西嶺的隨從都知道他所支持的有魚一族被連根鏟掉了,但是新任城主立刻送來貴重的禮物,就連赤望丘的高人都托他辦事,當然也感覺臉上有光。

  宴席之後,安排西嶺以及隨行的貴客們休息,悅耕大人送客後剛剛返回府中,僕從便稟報有客來訪。訪客名叫辛束,是來自相室國國都的一名四境修士,也是西嶺大人的隨從之一。這位辛束若有事,方才在宴席上不說,此刻卻來單獨求見,也讓悅耕覺得很奇怪。

  但一名四境修士,無論在哪裡都是受到禮待與重視的,已感覺有些疲倦的悅耕還是點燈接見了。辛束見到悅耕,只是簡單地行了一個禮,然後亮出掌心一物道:“城主大人,我唐聞師弟幾年前托您的事情,難為您一直還記著,多謝大人有心了!”

  悅耕冷不丁見到赤望丘的信物,吃了一驚,起身還禮道:“原來辛束先生竟是赤望丘的高人,您怎麼會跟隨西嶺進入蠻荒?”

  辛束答道:“我師承於赤望丘一脈,卻久居相室國國都,並不欲讓太多外人知曉我的身份,免得受過多打擾,希望悅耕城主也不必對他人多言。此前西嶺大人領國君之命,出使蠻荒主持定盟之事,在國都中招募高手相隨,我恰好也想外出游歷一番,便跟著西嶺大人一起去了。”

  悅耕趕緊道:“請先生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也感謝先生的信任,單獨對我亮明身份。您入夜後單獨來訪,有什麼吩咐嗎?……數年前唐聞先生托我找尋的東西,如今已收集齊全,正在考慮如何派人送到赤望丘呢,先生是否是為此而來?”

  辛束笑道:“你將東西交給我便可,其實唐聞師弟數年前托你的事,就是我的交代。城主大人收集不易,不知這幾件東西價值幾何?”

  悅耕擺手道:“談什麼價值,這是我對赤望丘以及白煞大人的一點敬意。再說了,我也沒什麼花費,全是打聲招呼自有別人送來的。……先生稍坐,我這就命人都給您取來。”

  辛束亦擺手道:“不急不急,我此番也不便攜帶,你另行派人送到都城便是。趁夜來訪,其實是為了另一件事。有魚村那位年輕後生,名叫魚與游的,如今何在?”

  這個問題,西嶺在宴席上已經問過了,此刻辛束又問,想要的肯定不是同樣的答案。悅耕的神情有些猶豫,最終還是答道:“在先生面前,我也不敢隱瞞,魚與游目前就在高城。我對這個年輕人的印像非常好,年紀輕輕便有二境九轉修為,若將來能繼續突破,必然是人才啊。我本有栽培提攜之心,不料蠻荒中卻出了這等變故。今日先生特意提到他,究竟想怎樣處置呢?”

  辛束仍然笑道:“哦?看來悅耕城主應該不想把他發還蠻荒為奴。您不要擔心,我絕無惡意,況且赤望丘一向愛惜巴原中難得的年輕才俊,假如遇見了,同樣有栽培之心。”

  赤望丘如今已成為威震巴原的一派修行傳承宗門,雖然以白額氏一族為根基,但尋找傳人已不局限於白額氏族人,巴原上若有值得培養的好苗子,都會注意招攬入門下。所以辛束說出這番話,悅耕倒也沒感到太意外,他又問道:“先生是想將魚與游帶回赤望丘嗎?那真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福份!”

  辛束卻搖頭道:“不不不,我不是想將之公然送到赤望丘,而是請悅耕城主幫個忙。您幫那魚與游改換身份,並按當初魚大殼所托,在巴原上為他引薦高人、指點其修煉。此人必對您感激涕零,將來行事無不言聽計從,若他修煉有成,對城主大人您也有大用。”

  悅耕突然明白了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魚與游二十出頭便有二境九轉修為,無論在哪裡都是值得重視的人才,送回蠻荒為奴當然是可惜了。悅耕先前就有收攬此人的心思,所以才沒有對西嶺大人說實話。

  辛束則提醒他可以有更好的安排,假如魚與游將來成為真正的高人,也是悅耕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若是高城與山水城交惡,或者蠻荒中的形勢有變,魚與游說不定更有大用。

  悅耕大人當即表示一定會按照辛束的吩咐去辦。辛束又叮囑了一番,不要對別人泄露他是赤望丘傳人的身份,更重要的,絕對不要告訴魚與游此事是出於他的授意,一切都當成是悅耕大人自己的安排。

  悅耕有些疑惑,接著便感慨赤望丘的高人行事,非常人可以測度。這明明是好事,辛束卻把好人都讓給他去做,自己卻不留下任何痕跡。他滿口承諾絕不會對魚與游泄露消息,辛束這便告辭離去。悅耕也有些心急,立刻就命人叫來了魚與游。

  魚與游二十出頭的樣子,皮膚顯得有些蒼白,並不像深山中蠻荒野人,但手心的老繭仍很明顯,雖不如幾年前那麼粗糙,卻還留著在有魚村中結網捕魚的痕跡。當他被幾名武士帶進城主府的時候,微微縮著肩膀後背繃得很緊,雙拳緊握有些發顫,仿佛壓抑著緊張與憤怒。

  西嶺大人從蠻荒中帶回的消息,黃昏時分他也聽說了,當時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魚大殼與族中眾長老死了,有魚村人舉族為奴,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飄零在外,不知將面對怎樣的未來?魚與游覺得很憤怒,他想報仇,可是心裡也清楚自己沒這個本事;緊接著又很害怕,怕被送回蠻荒為奴,因為這是西嶺大人已經代表國君宣布了的決定。

  於是他又想逃走,已經收拾好簡單的東西,打算等到後半夜大家都睡熟的時候,再悄悄離去。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就被悅耕大人派武士帶到了城主府,這一路心情都很忐忑,甚至想打倒武士奪路而逃,可終究還是忍住了,因為他並沒有把握,也不知逃走之後自己該怎麼辦。

  進了城主府,來到了一間點著油燈的密室中,押送的武士們竟然退了出去,屋中只坐著悅耕城主,這顯然並不是要拿下他送回蠻荒的信號。魚與游倒也機靈,當即拜倒於地道:“城主大人,我已經聽說了家鄉發生的事情。這些年來您對我還有有魚一族多有照顧與幫助,只可惜如今有魚一族已事敗為奴,大人召喚我來,想如何處置?”

  悅耕看著他,神情顯得很高深,微微點了點頭道:“有魚一族今日雖敗,但族人仍在,將來總是還有希望的。至於你,這段日子並不在山中,我很清楚你並未參與那裡的事情,所以也不應無辜受罰。但是西嶺大人已代表國君宣布了命令,有魚村人舉族為奴,所以本城主還得替你想想辦法、給你改換一個身份。

  你年紀輕輕便修煉有成,而且知禮恭謹,我也一向很愛惜與看重,所以今天才會願意幫你。但你如今不適合繼續留在高城了,我會派人將你送走,並介紹高人指點你繼續修煉,若將來有所成就,切莫辜負我今日的期望。”

  魚與游聞聽此言,連連叩首不止,感激之情難以言述,並發誓將來一定盡全力為悅耕大人效命。

  ……

  白煞不想讓有魚一族有翻身之日,那麼來自赤望丘的修士辛束,為何又要暗中幫助魚與游呢?其實這兩者之間並無衝突,有魚村做為一股可能為清水氏報仇的部族勢力,當然不可以在蠻荒中坐大,但白煞更想尋找理清水所選擇的傳人,他很可能就出自有魚村中。

  魚梁曾經是嫌疑對像,但蠻荒中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也未見其蹤影,他可能真的是出了意外。而理清水若挑選傳人,必然是選擇年輕而天賦極高者,比如魚與游。這些年來並無他人離開那片蠻荒,除了這麼一個魚與游!

  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魚與游都最有可能是理清水所選擇的傳人,他也極有可能是得到了理清水的指點,才故意遠離蠻荒來到巴原中避險。假如真是這樣,赤望丘並不著急將此人拿下,而是要暗中關注,並在不引起其警惕的情況下盡量設法接近。

  待到他真正菁華訣大成,得到理清水所傳承的一切秘密的那一天,可以通過他得到白煞當年想要的一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7-9 05:13 PM

第039章、好人(下)

  西嶺大人在高城中休整了三天,然後率領隨從繼續上路。在到達高城的第一天夜裡,辛束單獨去拜訪悅耕城主,後來悅耕命人將一個年輕的後生帶進了城主府。這些事情,也住在城中的西嶺大人究竟知不知情?

  就算西嶺本人不能察覺動靜,他身邊還有另外三名四境高人呢,多少也能知道些什麼,而以西嶺大人之聰明,恐怕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但西嶺大人什麼都沒說,更加沒有追問,離開高城之後只在心中暗自思忖。悅耕城主故意保下了魚與游,好像另有打算,是否要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將這個消息轉告給若山?最好選在山水城下次派使者向國君朝貢之時,這樣才能不被外人得知。

  西嶺大人既以若山的名義給悅耕送了禮,當然是想緩和兩者之間的關系,但在他的內心中,還是更看好與看重若山的。從私人角度,西嶺對悅耕當然有怨意,在蠻荒各部族衝突中,若不是他擅察形勢做出了正確的決斷,此番出使恐怕就回不來了。

  而悅耕雖然向他致歉並賠罪,但西嶺並沒有察覺到悅耕有真正的不安。悅耕或許有些後怕,但這種後怕隨著西嶺的順利歸來也變得淡然了。西嶺在高城中的這幾天,並沒有聽說悅耕有給若山回敬禮物的打算。

  悅耕城主或許可以不將那些蠻荒部族放在眼裡,但既然與對方打了交道,行事就不該如此輕慢。須知真正遭遇大凶險的人並非君使西嶺,路村與花海村可是差點有滅族之禍,這雖不是悅耕的過錯,但與之不無關系。

  如今那片蠻荒大局已定,若山將受封為山水城城主,雖然山水城地處偏遠亦尚未建成、遠不能與高城相比,出入巴原又必須經過高城,但若山畢竟也是城主。無論如何,悅耕應該派人回送重禮祝賀,借此機會道歉賠罪。雖然當初的事情悅耕不用解釋,若山也能清楚。

  西嶺給了悅耕這個機會,可是悅耕卻沒有那麼做。西嶺問到了魚與游的下落,悅耕也沒有說實話。其實就算他說了實話,想保住魚與游,難道西嶺會不同意嗎?西嶺恐怕只能將魚與游叫來,解說清楚蠻荒中發生的事情,並以若山的名義勸慰一番,不僅可盡量化解仇恨,也讓大家都能做好人。

  悅耕得到了有魚村的好處以及對將來的種種承諾,感情上當然傾向於有魚村,如今便在等待若山給予更多的好處與承諾呢!可他好處都想自己得、好人都想自己做,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雖然西嶺在高城時,悅耕城主招待得非常好,等他告辭離去時,悅耕給他甚至隨從們送的禮物都非常貴重,而他將禮物也收下了,但是感覺並不開心,只是沒有流露而已。

  悅耕之所以送上重禮,只是怕他在國君面前說壞話,要知道悅耕當年被有魚村蒙蔽,差點給他此番出使帶來大麻煩。而且西嶺為悅耕掩飾得越多,自己的功勞就越小啊。所以西嶺有禮則收,權當接受悅耕的賠罪,他不會在國君面前說壞話,但也不會說假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志願和抱負,西嶺的願望就是成為相室國的“輔正”,進而能輔佐國君平定巴原內亂,恢復當年統一安定的巴國。巴國中有兵正、理正、工正、倉正、祭正等職,祭正一般由國君親自兼任,而輔正則是諸“正”之首、國君以下的百官之長。

  西嶺雖有抱負亦有才干,卻一直沒能擔任諸正之職,更別提輔正了。如今倒有一個官職是空著的,無人擔任亦無人與他爭,可惜他卻沒資格上任,就是主持學宮者,又稱學正或副祭正。祭正一般由國君親自兼任,但那只是在重要祭禮等場合像征性地履職,平常事務都是由學正來掌管。

  巴國分裂之前最後一位主持學宮者,就是理清水大人。如今相室國雖然一切禮法設置都參照當年的巴國,卻遲遲沒有恢復學宮。

  學宮是國中選拔與培養人才的地方,其最重要的一項任務,就是在各大氏族子弟中挑選年輕才俊,設法指引他們邁過初境得以修煉;而對於民間那些已邁過初境的人,則招入學宮,指點他們更高境界的修煉。除此之外,還要教授他們各種知識。

  主持學宮者,本人必須已邁過初境得以修煉,否則不論再高的地位、再大的功勞也坐不上這個位置。理論上學宮之主當然是修為越高越好,最好是國中修為最高的人,但實際上也不必如此,因為平常事務還可以讓副手們去做,而副手的修為可以更高。只是學正大人自己若不通修煉,那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的。

  西嶺覺得自己還年輕,不到三十歲,應仍有邁入初境的希望。只是他出身低微,早年沒機會得到高人的指引,後來年紀偏大了,有各門傳承的高人們也不會特意來指點傳授他。

  這次處置魚大殼之事,西嶺大人又在中央谷地呆了三天。其實他用不著耽誤這麼長時間,三天中有兩天多都在向山爺請教——怎樣邁入初境得以修煉?山爺至少是一位五境高手,平常很難遇見,且他是在蠻荒山野中修得如此成就的,在西嶺看來殊為不易,其必有過人之處,或許有與眾不同的經驗。

  山爺這個人並不難打交道,態度非常溫厚謙和,對西嶺大人講述了很多心得,並教授他如何定坐收攝神氣,依照此法或許可能突破初境,但能不能成功就要看機緣了。西嶺則表示,若將來能邁入初境,定當奉山爺為師、終身恭謹禮待。

  西嶺說這番話的時候,倒是完全發自真心,並沒有什麼復雜的形勢判斷,也沒有各方利益的權衡考慮。假如他回到國都後依照山爺的指點去“修煉”,有朝一日真能邁入初境,便有把握說服國君重立學宮,而他本人則很有機會成為學宮之主,這是實現個人志願的第一步。

  如今巴原五國都號稱繼承了當年的巴國正統,但直到如今,皆沒有正式設立學宮。有一個大家都清楚卻不方面明說的原因,就是赤望丘的存在。巴原內亂多年,而赤望丘威勢日隆,也在各國中時常招攬邁入初境的年輕才俊。

  在這種情況下,各國若設立學宮,與赤望丘的關系可能就變得比較尷尬或微妙了。再加上當年廢棄學宮容易、再想設立起來可就太難了,這可不像建造一座城郭,只需投入人力、物力即可,需要真正有才干之人耗費大量的心血,還要聚集國中最優秀的人才齊心協力。

  但西嶺卻認為,相室國若想平定巴原,首先就要從恢復學宮開始,雖任重道遠也不能不為。至於建立學宮也要盡量避免得罪赤望丘,還可以任命赤望丘一脈的高人擔任學宮中的博士,但從關系上要盡量保持獨立,學宮是屬於相室國,而非受赤望丘的控制。

  這是西嶺心中的遠大理想,既是屬於他個人的,也是屬於相室國的,甚至是屬於整片巴原的。但千裡之行,首先的第一步,就他自己得突破初境才行。蠻荒某地小小的變故,廣大巴原上幾乎無人所知,卻暗中牽動了很多人的命運。

  ……

  虎娃處在無知無欲的深寂定境中,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天地連同己身都仿佛不存在。就在這樣一種狀態中,眼前莫名又出現了景物,由此意識到自己仍是清醒的存在。他置身於一座高山之間,身邊是布滿卵石的淺淺水潭,有一條溪澗從上方注入潭中。

  虎娃並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這並不是他主動思考或幻想的結果。緊接著他感到地面在輕輕顫動,上方傳來轟然之聲,一頭狂奔的犀渠獸衝了出來——這是他曾經歷過的場景。

  狂奔的巨獸是那樣的恐怖,但虎娃並沒有動。不知何處有兩枚雞蛋大小的石頭砸了過去,犀渠獸在狂奔中轟然向前倒下,翻了個跟頭摔了過來,半邊身子在水潭裡濺起一片浪花。

  在當初的經歷中,虎娃並沒有感到驚慌,但他也感到了危險與害怕,只是保持了鎮定、做出了最合理自然的應對。可這樣的場景仍然令他很震憾,所以深深地印入腦海中,此刻又在定境裡重現,讓他清晰地去回味與體會那種震憾對心神的衝擊。

  犀渠獸倒下之後,定境中的場景莫名又變了。虎娃回到了路村,站在空地中央的祭壇上。他雖閉著眼睛,卻能清晰地看見周圍所發生的一切。無數相貌詭異的羽民族人被打落,戰士們的梭槍和弓箭隨即射至。族人們拿著各種武器從屋子裡衝了出來,將那些落地的羽民族人紛紛斬殺。

  到處都是血肉橫飛的景像,碎羽、殘肢、被斬落的頭顱亂滾,地上還插著燃燒的箭矢。這也是他曾經歷的戰鬥場面,當時情況緊迫,族人們面臨著生死存亡的考驗,他只能全力出手,也來不及去想太多。

  可此刻在定境中,這些場景就以最血淋淋的方式重現,讓虎娃不得不清晰地去回顧一切,那些未及體會或不願再去想的感受,都在以最強烈的方式衝擊著心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7-9 05:15 PM

第040章、不僅是夢境(上)

  虎娃畢竟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除了悄悄去過那處神秘的遺跡之外,他的活動範圍從未離開過路村與花海村一帶,也沒有參加過族人的狩獵,此前根本沒經歷過這樣的慘烈場面。親身參加激烈的戰鬥,一時熱血沸騰可能也就那樣過去了,人們事後不會或不願去回想太多血淋淋的細節;可是對精神上造成的衝擊與震憾,就是如此清醒與清晰的情景回現,而且虎娃不想看都不行。

  眼見刀槍砍入血肉,肝腸腑髒從破裂的身體中溢出,仿佛自己也經歷著同樣的感官衝擊,虎娃的形神受到了某種觸動。虎娃經此一戰安然無恙,但假如那些箭矢射中了他,又會是怎樣的結果呢?

  定境中的場面又出現了玄妙的變化,無數羽箭射來,好似就落在他的身上、穿透了肌膚筋骨。虎娃仿佛不能動而且他也沒有動,只在定境中靜靜地忍受著或者說體會著。因為他很清醒,知道這既是真實的又是虛幻的,只是烙印在他元神深處的經歷與感受。

  就這樣不知又過去了多久,廝殺聲已經遠去,慘烈的場面漸漸消失,周圍又恢復了一片死寂。這一片絕對黑暗的空間,他就像一個無助的嬰兒,似夢似醒被困於其中,感覺好奇、害怕,還有某種渴望與期盼,黑暗中是絕對地寧靜,寧靜中又潛伏著不安。

  那是一種他曾經有過的心情,莫名從記憶深處浮現,侵入定境中的元神,然後他終於見到了亮光。這亮光一出現,就是一片天地間的美景,秀美的山川抬頭可見藍天白雲,遠方的群山環抱著美麗的大湖,湖灘上點綴著各色嬌艷的花朵。

  他站在翠樹秀竹環繞之間,身旁有幾株高大的龍血寶樹,在陽光下朝著天空伸展著茂盛的樹冠。前方是一灣碧池,水只有三尺來深,清澈見底,有幾支青翠的荷葉伸出水面,還生長著幾朵含苞欲放的五色神蓮。

  天地間的靈氣仿佛都彙聚於此,身處此美景意境中,便讓人心神在一片舒爽中蕩漾。在那亭亭蓮葉環繞之間,五色蓮花之旁,池中有一女子正在沐浴。她的側背方向朝著虎娃,只有肩頭露出水面。由於細碎的水波在蕩漾,水中的身形看得不是很清楚,隱約只覺是那麼地窈窕與動人。

  虎娃卻看不清她的面容,因為她微微低著頭,披散著烏黑的長發恰好擋住了側臉。發梢飄漾在水中,纖纖素手正卷起一片蓮葉,掬水灑落在秀發上梳洗。虎娃從未見過她,不是他在現實中所認識的任何人,可他看見此人卻莫名覺得是那麼地熟悉,自然帶著一種欲親近的渴望。

  因為他已經見過她很多年,在那朦朧的夢境裡,雖然看不清她的樣子,卻莫名知道就是她。夢境總是很飄渺,連回憶都不是那麼清楚,他總是站在很遠的地方望見一片秀美的山川,而她在那山川之上。但此刻的定境卻是清晰的,他仿佛已經走進了山川,就來到了這麼近的地方。

  這既是他曾經的夢境,也是他所經歷過的各種情景的融合,周圍的景像,多多少少都能找到他在現實中曾見過的影子,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夢。虎娃很想知道她長什麼樣子,也許走到水潭那一邊就能看清楚,但他卻沒有動。

  因為虎娃知道自己是在定境之中,所見都是元神景像,他的意識很清醒,此刻並未恍惚。虎娃曾經修煉過元神內景與外景,定境中能見到周圍的天地山河,而己身又仿佛化為了天地山河,他的修煉一直是這麼自然而然,山神甚至都沒有教過他任何秘法傳承,只是對他講解各種境界的玄妙和體驗。

  最近一次“見”到山神已經是兩個月前了,當時山神告訴他:“孩子,修煉至今,你將可能進入更深的定境,定境中會出現很多景像。而它並非憑空而生,都與你的經歷或感受有關,有很多是你沒有意識到或者不願意去想的。

  不論你能不能記得住,或者願不願意記住,在每個人的經歷中,那些最深的感觸都會印入在元神裡,或美好或可怕,並非你想與不想,只要是你內心深處的向往或者畏懼,定境中自然會呈現。到時候你就不要去想,只須保持內心的安寧。”

  虎娃當時好奇地追問這是為什麼?山神又做了一番解釋。

  在二境之中,反復洗煉筋骨形骸、腑髒百脈,使人的身體達到一種完美的狀態,才能談得上最終的圓滿突破。在三境中掌握了御物之功,修得元神景像,人的意志仿佛能夠延伸而去觸動與操控外物;那麼一個人的精神世界也要經過反復的洗煉,才能談得上繼續突破。

  因為四境的修為,與三境有明顯的不同,可以讓外物與身心合一,就像成為己身的一部分,而不是簡單地去操控與觸動,要能將自己的意識與意志也賦予萬物。

  所以虎娃此刻在經歷這一切的時候,他便沒有動也沒有試圖去做什麼,只是在清晰地體會著,保持著安寧的心神。但這種體會可不簡單,它有時非常可怕,有時也非常難受,卻是內心深處所躲避不了的感覺;當然了,它也會非常美妙,令人非常渴望,這樣也許更容易衝擊心神。

  虎娃在定境中心神並未迷亂,但各種體驗與感受卻是實實在在的,甚至會引起很微妙的反應。剛開始他在定境中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仿佛正在經歷極大的痛苦與傷害,後來又變得很放松,沉浸在一種美妙與渴望的體驗中。

  定境中出現的種種幻像,是從狂奔的犀渠獸開始的,非常有衝擊力;後來變成了和羽民族人激戰的場景,非常地慘烈難以忍受;接著又回歸到一片寂靜的黑暗中,重新出現了光明美景。

  虎娃靜靜地站在水潭邊,仿佛自己並不存在,那女子在水中沐浴,梳理著濕潤的秀發,露出水面柔嫩的香肩,肌膚是那樣地完美無瑕……在五色神蓮和碧波清泉之間,帶著某種聖潔的氣息。接下來……虎娃睡著了,他真的睡著了。

  在小屋中每夜定坐行功之後,他便會自然地睡去,並不刻意收功離定,因為這裡就是他睡覺休息的地方,也到了該睡覺的時候,以他的修為,當然還沒有達到無眠無夢的境界。只有在那片“修煉寶地”的白玉法座上,他每次離座時便自然離定,並不會在那裡睡覺。

  但這一次的定坐,他經歷了三天三夜。

  虎娃並不知道自己定坐了多長時間,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他不覺得餓,也不再感到疲憊,就是睡得那麼香甜,入睡時似乎就停留在定境裡最後那個場景中……他有些很自然的反應,也許與定境無關,也不再是什麼刻意的修煉。

  這時若山已回到了村寨,恰好在查探虎娃的情況,發現這孩子突然躺下睡了,睡得還挺香的,睡夢中生機元氣充盈,身體放松而呼吸綿長,姿勢就像一只蜷著身子的貓崽。然後山爺又注意到虎娃入睡時的神情有些奇怪,身體還有些微妙的變化。

  山爺笑著走出了屋子,心中暗道這孩子已經十二歲了,也快長大成人了。

  盤瓠還守在門口,山爺叮囑它一旦發現虎娃醒過來,就立刻通知他和水婆婆。虎娃是第二天早上雞鳴醒來的,與往常有點不同,也許是因為睡了太長時間,也許是經歷了前所未有的定境,也許是在入定之前神氣法力耗盡,總之他還有些恍惚,仿佛有點沒睡醒的樣子。

  當雞鳴聲響起,虎娃就像以往一樣從小床上爬起來,懵懵懂懂地走向屋外,看上去就似夢游一般。這間小屋沒有門板,只有在冬天寒風凜冽時才會掛上厚厚的草簾,此刻在門口直接就能望見那祭壇和村寨中央的空地。

  虎娃卻莫名一驚,他看見了很多詭異的東西,頭發差點都豎起來了,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見半空中飄蕩著無數的虛影,是那些帶著殘肢斷翼的羽民族人的樣子,他們已經死了,留下的無形氣息卻如此顯化、盤旋於村中……

  就在這時,一聲犬吠將他驚醒,放眼望去屋外仍是一片陽光明媚,展開神識查探,村寨裡也沒有任何異常。方才不過是他自己恍惚中陷入的幻境,卻與現實的景物交織,想必也與定境中的經歷有關,或者他其實還在某種奇異的狀態中,結果就看見“鬼”了。

  虎娃昨夜只是睡著了,並沒有收功離定,所以才有這麼一瞬間的恍惚,倒是盤瓠將他徹底叫醒了。聽見盤瓠的叫聲,山爺和水婆婆隨即聯袂而來,看見虎娃站在門口,皆露出驚喜之色。山爺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孩子,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事情?”

  虎娃露出了笑容:“我沒事,山爺,您和水婆婆終於回來了,村寨也沒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7-9 05:19 PM

第040章、不僅是夢境(下)

  山爺牽起虎娃的手道:“多虧了你啊,否則族人此番將遭大難。我一直不知你竟有如此修為,有很多話想問你,快到我的屋裡來說話。”

  兩人將虎娃帶進了山爺的屋中,盤瓠跟著走了幾步,在另一道門前站好仍做守衛狀。山爺讓虎娃在石桌邊坐下,水婆婆性子比較急,施法攏住聲息便問道:“虎娃,到底是誰教你修煉的?難道是山神嗎!”

  虎娃皺起了小眉頭,想了想才答道:“其實吧,教會我修煉的當初就是水婆婆您,就是從看您紡布開始的。後來盤瓠帶我去了一個地方,我見到了山神,山神又教了我很多。”

  山爺和水婆婆同時驚呼道:“什麼?你見到了山神!果然是山神顯靈……”

  水婆婆又問道:“我教會你的?難道你當初看我紡布便證入了初境?這怎麼可能,你的年紀還太小!”

  山爺也追問道:“你看水婆婆紡布的時候,是不是也得到了山神的指點?”

  水婆婆接著問道:“盤瓠怎麼可能帶你去見山神呢?山神想見你,為何不直接找你?山神又為何這麼多年都沒有聲息?”

  然後兩人突然都止住了聲音,對視一眼露出了苦笑,他們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連串的問題讓虎娃無暇回答。這時山爺微笑道:“孩子,你別緊張,告訴我們都發生了什麼事?你是怎麼見到山神的,山神又對你說了些什麼?”

  虎娃剛才有點被問懵了,此刻才眨著眼睛答道:“真的是盤瓠帶我去見山神的,在一個很遠很隱蔽的地方。但我並不是真的見到了山神,只是聽見了山神的聲音。是山神不讓我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但他也說過,假如有一天我在修煉的事情被人發現了,便有一番話要我私下轉告山爺您。”

  山爺的神色罕見地激動:“是嗎?那你快說!”

  虎娃還沒開口,水婆婆卻一轉身出去了,在門外與盤瓠站在一起,同時還施法隔斷了門內外聲息。因為虎娃說山神的話是要私下轉告山爺的,她很自覺地就回避了。

  這倒讓若山有點尷尬,瞄了若水在門外的背影一眼,又和顏悅色地對虎娃道:“你現在能告訴我了吧,山神到底說了些什麼?”

  虎娃也有些好奇地看了門外一眼道:“其實水婆婆不必走開的,山神說了,山爺您一定會把水婆婆也帶去的。所以請您也轉告她,但不能再泄露給更多的人。”

  若山聞聽此言趕緊起身出門,在若水耳邊低語幾句,又把她給請回了屋中。其實山神要轉告若山的話很簡單——自己還在,但修煉中遇到了一些麻煩,所以這些年無法顯靈也不便與人聯系,只有通過特殊的方式才可以。

  如果若山聽見虎娃的轉告,便和若水去那處“修煉寶地”,但要注意掩飾行跡,千萬不能被他人發現。等到了地方,虎娃自會告訴他們如何與山神溝通。他們心中的種種疑惑,山神會親自回答。

  兩人聞言皆露出驚喜之色,心中十余年的困惑終於得到了答案,原來山神還在,只是修煉中遇到了什麼麻煩,所以這些年隱寂不顯。至於盤瓠怎麼會帶虎娃找到了山神,虎娃又為何有如今的修為,那只能去請教山神本人了。

  兩人恨不能立刻就讓虎娃帶路去見山神,但山神有吩咐,此事一定要隱秘,不能讓其他任何人察覺,所以他們也不敢大意與著急。若水仍在村寨中呆了幾天,若山還抽空去了一趟中央谷地處置各種事務,並叮囑了留在那裡的蠱辛一番,這才又返回了村寨。

  接下來水婆婆宣布要去山中采藥,而山爺因為前一段時間的忙碌勞累,也宣布將閉關靜修。這天雞還沒叫,他們就帶著盤瓠和虎娃進了後山,天亮時已經穿行在茫茫原始叢林中。這幾天他們私下裡又問過虎娃,得知遠方有一處神秘的遺跡,當年山神指引盤瓠前去,盤瓠又把虎娃帶到了那裡,他們心中也非常神往。

  神往之余還有很多疑惑,他們也希望能在山神那裡得到解答。比如當年的清水氏究竟是被何人所滅?那強大的山外來敵為何來去無蹤,又是出於什麼目的?盤瓠和虎娃都是路村人在清水氏城寨廢墟中發現的,而山神偏偏指引了他們,這難道也與當年的事情有關?

  當年悅耕大人身為君使第一次進入這片蠻荒,也是為了打聽清水氏的消息而來,但只是確認了清水氏已覆滅,卻沒有更多的發現。前不久君使西嶺離開蠻荒時,山爺又一次提到了舊事,希望巴國能夠調查清水氏一族覆滅的真相。

  此事一日不查明,總令人感到不安,而西嶺也答應了一定盡力。但西嶺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巴國國君幾年前就下令調查過,同樣毫無頭緒,搞清楚的可能性很小。巴原上的人們不清楚這裡發生了什麼,但山神還在,他一定是清楚的。

  心情雖然很迫切,但一路上他們卻很小心,至少比虎娃和盤瓠以往前往遺跡時要小心得多,沿途施展法力攏住聲息,且盡量避免留下行跡。他們行走在密林中,茂盛的樹冠遮擋了身影,就連天空的飛鳥都很難發現,因此速度並不算很快。

  中午的時候,他們到達了山中那個美麗的水潭邊,也就是虎娃發現的、水婆婆曾經修煉紡布的地方,在此處稍事休息。虎娃說道:“水婆婆一定來過這裡,水邊還有法力煉化過的葛絲。”

  水婆婆點頭道:“你這孩子很細心,想當初我確實經常在這裡修煉。”

  山爺看著那水潭,潭中是樹木天光的倒影,也點頭道:“想當年你水婆婆確實曾這裡修煉,就算是現在,她也常來。”

  水婆婆扭頭道:“若山!你是怎麼知道的?……”說到這裡突然又把頭轉了過去,臉色竟有些發紅,神情帶著幾分惱怒。

  虎娃突然反應過來、意識到了什麼。水婆婆曾在此地修煉,卻沒有告訴過別人,那麼山爺應該是自己發現的。這個水潭很適合沐浴,難道,難道,難道山爺偷看過水婆婆洗澡!……再看山爺的神情也顯得有些尷尬,已經住口不言,大概是自知說漏了嘴。

  虎娃已經十二歲了,時常聽族人們談論男女之事,雖未真正經歷過,朦朧間倒也懂了不少。山爺和水婆婆之間的微妙關系,他多少也看出一些眉目來,但這兩人究竟是怎麼回事,族人們誰也不敢多嘴問,他當然也不會問了。此刻看來,果然還是有點事情的!

  見盤瓠站在那裡還張著嘴看著山爺,仿佛在等山爺回答呢,他趕緊知趣地揪住狗耳朵,把狗頭也扭了過去。下午繼續趕路時,氣氛就變得有些微妙了,水婆婆仿佛在賭氣,一直都沒跟山爺說話。而當著虎娃和盤瓠的面,山爺也不好主動搭訕多說什麼。

  一路無話,他們當天翻過了遠方的雪山之巔,在另一片荒涼的深谷中露營過夜,次日繼續登上更遠的峰巒,來到那片小盆地中。當若山和若水跟隨虎娃鑽過那片密密麻麻的怪扭樹林時,遮天蔽日的巨木樹蔭下,有柔和的光芒射來,兩人都驚呆了。

  他們就站在那條白石小徑上,良久都沒有說話。若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嗯,手和臉都還在,然後又悄悄碰了碰還在發呆的若水。他們可不是虎娃那樣的孩子或盤瓠那樣懵懂的狗,虎娃第一次來到這裡時是驚訝與好奇,而他們則完全被震住了。

  若水喃喃道:“那邊放光的樹,是傳說中軒轅天帝的不死神藥琅玕嗎?”

  若山低聲道:“是的,應該就是仙玉樹琅玕,和傳說中的一模一樣,它真的會發光!”

  虎娃在一旁好奇地問道:“山爺,原來您認識那發光的樹,知道它們叫什麼名字?”

  山爺解釋道:“我們從未見過,只是聽過傳說,軒轅天帝擁有不死神藥琅玕樹,種植在仙宮中,發出輝光可於夜晚照明,又稱瓊林。萬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而此生有幸能親眼得見!……虎娃,你早就來過這個地方,難道還不知它是什麼嗎?”

  傳說中古代列位天帝得不死神藥而登天長生,各種不死神藥中最有名的就是琅玕果,據說是軒轅天帝所有。其實在軒轅天帝之前,太昊天帝與神農天帝都曾擁有過它,只是軒轅天帝最有名,傳說便附會在他的身上。

  虎娃搖頭道:“山神從來沒告訴我那些樹叫什麼名字,我只知道它們會發光,能結出很特別的果子,是天地間的生機所凝聚。”

  若水也萬沒想到今天親眼見到了傳說,她問道:“孩子,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難道吃過嗎?”

  虎娃笑著答道:“我吃過好幾個了,那也不能叫吃,就是按山神教的辦法,在定坐中行功化散其凝煉的菁華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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