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徐公子勝治 -【太上章】《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7:30 PM

第011章、山神之憂(上)

  若是當年的理清水,暗中感應或試探虎娃的神氣運轉,就能清楚他此刻是什麼狀況。但如今的理清水只能默默地觀望著這一切,元神中所見與普通人的觀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一切結論都是根據他的經驗判斷的,並無法確定。

  驚訝之後,理清水又感到深深的憂慮,他在為虎娃擔心。有人也許會覺得很奇怪,這位大宗師為何不感到驚喜呢?原因恰恰是因為虎娃的年紀太小了,且無人指引。假如理清水的判斷正確,虎娃已初境九轉圓滿,此時接著邁入二境修煉的話,將對他有害無利!

  在普通人直觀的概念裡,邁入初境修煉的主要是感知,而一個孩子來到世上逐漸長大的過程,便是各種感知器官比如眼、耳、鼻、舌、膚發育完全的生理過程。正因為有了感知,才有對世界的認識,然後去學習如何在世上生存並追求自己的人生。

  虎娃這個年紀,正伴隨各種感知的發育完全,耳聰目明尤勝於成年人,所以修煉初境理論上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二境中修煉的主要是筋骨,不僅是表面看上去更健康、強壯、有力,還包含著內在的洗煉,使之達到一種完美的狀態。

  而虎娃的身體骨骼尚未長成,這種修煉如果進行得太早,可能會留下缺陷甚至是殘疾。比如身形骨骼過早地固化,成年之後可能會成為侏儒;又比如尚且柔軟的髒器無法經受那樣的鍛煉,將留下終身的隱患與暗傷。

  理清水以前從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一個五歲的孩子就已經初境九轉圓滿,誰能教會他呢?所以這種問題在實際中從未發生過。但他身為當世頂尖的大宗師,從修煉的原理能推導出這種結果,所以暗暗擔心,偏偏又無法去提醒誰。

  有人可能認為,這麼早就能進入初境,恐堪稱前所未有的絕世天才少年!但理清水並不這麼認為,他所了解的高人中,大多都是在二十歲前後邁入初境的,至於是早幾年還是晚幾年,對今後的成就並無什麼影響。

  歲月對於不同的人,概念亦不同。對於普通人而言,兩歲的小孩盡管比一歲的小孩大一倍,等到了他們成年之後也是同齡人;但四十歲的人與二十歲的人之間,相差的就是一代輩份,可是如果他們都能壽數過百,其實也相差不大了。

  而像理清水這樣的高人,生機旺盛壽元長久,他已經三百多歲了,就算如今受重創被禁錮在樹得丘上,也還可以再堅持百年。對於這樣的人,他們所獲得的成就是在漫長的歲月中修煉的,至於當初是十五歲邁入初境還是二十歲邁入初境,到了這種的境界已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在普通人修煉之初還是有講究的,比如已經到了三十歲的壯年,人在生活中已閱歷太多,心境早就不復當初,人的性格以及對各種事物的觀念已經成型。如果直至此時還無法邁過初境,那麼這一生能邁過初境的可能性就很小了,除非有特殊的際遇轉變。

  另一方面,就算很早就邁入了初境得以修煉,也不意味著就能突破更高的境界。只有突破六境,才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當世高人、能留下完整的傳承指引。這是絕大部分修士終身也無法達到的目標,如果到了生機元氣不能繼續保持巔峰狀態時,還沒有邁入六境,那麼此生的希望就已渺茫至極。

  所以人最好要在青少年時期入初境,否則就希望極小;若在身體狀態保持鼎盛之時邁不入六境,那麼也就意味著終身難有希望。除此之外,具體是什麼年齡修煉到什麼階段並不是那麼重要,也沒有入境更早便是天才的道理。而虎娃的狀況是個意外,或者說純粹是一種偶然,就連理清水也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就像盤瓠不知理清水對它的期待,虎娃當然更不清楚理清水對他的擔憂,他仍然快樂地生活在村寨裡。原始部族裡度過的童年很淳樸,幾乎沒有什麼玩具,但所有的東西又幾乎都是孩子的玩具。虎娃有個愛好,就是到溪澗旁去揀石頭——樣子長得像雞蛋的石頭。

  村外有一條山泉彙流成的溪澗,在山中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很多水潭,一直流向那道斷崖邊化為飛瀑。每到暴雨季節,便有洪流從高處傾瀉而下,陡坡上有滾石亂飛,也有合抱粗的樹木被折斷或連根拔起順水衝流,山中是十分危險的,而村寨則建造在安全的地勢上。

  溪澗旁有大大小小許多從山上衝下來的卵石與塊石,在晴朗的天氣裡,虎娃就會溜出村寨去揀石頭。只要他不越過溪澗進入深山,村寨周邊是相對安全的區域,大人們也不可能時刻都盯著。而盤瓠總是晃著尾巴跟在虎娃後面,就像個跟屁蟲,有這條守護獸在身邊,他也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危險。

  族長若山大概想不到,當初的一個“比喻”,竟養成了虎娃的這種愛好。虎娃在碎石間翻找,每發現一塊樣子像雞蛋的石頭,都會歡呼雀躍。盤瓠也會用狗爪子幫著扒拉碎石,然後叼起樣子差不多的卵石跑到虎娃那裡去獻寶。而虎娃的要求很嚴格,只有幾乎完全與雞蛋一樣形狀的石頭才會揀走,有時大半天也找不到一塊,但他仍然玩得很開心。

  這樣的石頭雖然很少見,但虎娃隔三差五就會去找,時間一長他的小屋裡也攢了一堆。有族人經過門前偶爾看見,會驚訝地叫道:“你哪來這麼多雞蛋?是不是把雞下的蛋都揀到這裡來了?快放回雞蛋筐裡去!”

  虎娃每次都要解釋這些不是雞蛋,只是樣子像雞蛋的石頭,族人們進來一摸才發現真的是石頭。再到後來,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這一天,虎娃又和盤瓠跑到溪澗邊去揀石頭,對於他們來說,不停的發現就是一種樂趣。這是一個多雲的天氣,上午一直籠罩天空的雲層終於飄開,陽光落了下來,斷崖飛瀑那邊升起一道彩虹,接著又彌漫起一片霧氣。

  盤瓠突然直起身子向著水霧那邊叫了好幾聲,這並非神通震吼就是普通的狗叫;而虎娃也站起身望向遠處,他聽見了斷崖另一端傳來的腳步聲。假如有他人看見這一幕,可能會感到疑惑不解,這一人一狗離斷崖尚有一段距離,且身邊有水流聲干擾,而來者遠在斷崖另一端的遠處,他們居然就能聽見!

  斷崖那邊的人也聽見了狗叫,知道這邊有路村的人,扯開嗓門喊道:“我是花海村的,來用天鵝蛋換雞蛋了!我還帶了兩條新鮮的野豬腿,能不能再換點水布?”

  斷崖那邊再往深山高處走,就是花海村。如果算直線距離,花海村是與路村最近的一個村落,兩族之間也經常交換各種東西。但由於一條幽長的深壑割裂山谷,這兩族人想見面握手可就難了,要各自往山下走幾乎一整天,到達原清水氏城寨那裡才能見面,且路途十分艱險。

  但是族人們也有自己的辦法,人過不去卻可以把東西扔過去。他們用竹子做成了類似拋石機的東西,先談好雙方要交換的物品,然後裝在麻包裡拋射過去。拋射的地點並不是在谷壑最窄處,而是飛瀑附近相對平緩開闊的地方,距離大概有十幾丈遠,若扯足嗓門喊話,雙方都能聽得清。

  交換行為一般都是花海村人發起的,因為那道斷崖就在路族村口外的平地盡頭,經常有路村人在平地上晾曬各種物產,大晴天過來喊一聲很方便。花海是深山中的湖泊,湖岸邊的淺灘中生長著大片的高山蘆葦,每年都有不少天鵝飛來產卵,因此花海村人經常到湖灘上揀天鵝蛋,這也算是他們那兒的特產吧。

  天鵝蛋比雞蛋大得多,但是雞蛋更好吃也更精貴,所以雙方的交換條件是一個天鵝蛋換兩個雞蛋,路村人也不吃虧。用來交換的蛋都是煮熟的,否則就算有麻包裹著扔過去,落到那邊也都碎了。

  今天又有一名花海村人來交換,他要用十五個天鵝蛋換三十個雞蛋,同時還帶了兩條新鮮的野豬腿。路村人聞訊趕到斷崖邊隔空喊話,簡單商量了幾句,同意再換給他幾尺水布。

  尺是一種長度單位,約相當於成年人從腕到肘的距離,而人的小臂從腕到肘有一根骨頭就叫尺骨。最早的尺也是用骨頭刻上標線制成,想當初是清水氏族人將“尺”帶入深山,後來它就成了各部族共同使用的度量單位。

  商量好了,路村人在空地上生火煮熟三十個雞蛋,花海村的人就在那邊等著,反正也沒有什麼別的急事。煮熟的雞蛋再加上幾尺水布,裝在麻包裡用竹竿拋了過去,能聽見霧氣那邊麻包落地的聲音。

  然後路村人就在這邊等著另一個麻包被拋過來,可是過了半天也不見動靜。對方是怎麼回事,手腳這麼笨嗎,這麼長時間還沒弄好?這時盤瓠突然對著斷崖那邊狂吠起來,虎娃也大叫道:“那個人走了,他竟然忘了把東西給我們!他走的時候還在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7:34 PM

第011章、山神之憂(下)

  路村人都傻眼了,他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連想都想不到!蠻荒中的族人,並沒有什麼誠信守諾的概念,因為根本不需要,他們本就沒有耍詐騙人的心思,說交換那就肯定會交換的,甚至都不會去想誰先把東西扔過來。

  所以虎娃也沒想到那個花海村人會故意不扔東西,以為他是忘了。這時水婆婆走出村口來到斷崖邊,望著朦朧的霧氣道:“他不是忘了,就是故意騙我們的東西。大家不要著急,等族長回來,會找花海村說這件事的。”

  族人們這才反應過來,站在斷崖邊朝著對面破口大罵。剛才因為陽光恰好從雲層中射出,瀑布那邊飄過彌漫的水霧,他們也沒看清對面那人到底長什麼樣子,這下找都不好找了。

  而虎娃站在斷崖邊愣了半天,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騙人,居然有人用這種方法騙走了路村的三十個熟雞蛋和好幾尺水布!他當然不可能聽過白煞曾經對理清水說的話——蠻荒中原始部族不可能永遠保持古樸,他們遲早也會學會陰謀與欺詐,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個開始。

  其實“欺騙”在狩獵中也能見到,有不少野獸都很擅長偽裝,將自己掩藏在復雜的環境裡以騙過天敵的耳目。如今那個人一定會自以為很聰明,因為他成功地將路村人都騙了,白白得到了那麼多東西。

  但是路村人都氣壞了,就連南花都感到氣憤和羞愧,因為那個人來自她的娘家花海村。路村人並沒有想到別的可能,斷崖對岸的深山中只生活著花海村人。族長若山是在天快黑時回到村寨的,他這次外出並不是狩獵,而是帶著伯壯、仲壯等幾名族人到原先清水氏一族生活的谷地中有事,所以並沒有帶上盤瓠同行。

  族人們向族長說了這件事,山爺只是沉著臉點頭道:“我知道了,會處置的!”

  這天夜裡,族人們都休息了,柔和的月光灑下,山中的景物仍依稀可見。盤瓠又來到祭台前准備定坐修煉,卻聽見山爺的聲音叫道:“你跟我來!”

  盤瓠站起身晃著尾巴跟著山爺走了,發現水婆婆竟然也在,兩人一狗出了村寨來到斷崖前,他們就站在兩側峭壁之間最窄的位置,也是當初盤瓠把母雞攆過去的地方。水婆婆說道:“白天我在村寨裡察覺動靜,等出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走了。我想起了你我的約定,總要留一個人守在村寨中,所以並沒有追過去。”

  若山沉吟道:“我們不必為三十個雞蛋和幾尺布而大動干戚,但這種苗頭很危險,假如不得到處置,會讓人們以為欺騙是有利無害的行為,從而引發部族間的混亂與紛爭。所以我一定要找花海村的族長說清楚,必須讓人們有所敬畏。”

  然後他又指著七丈外的另一側斷崖,低頭對盤瓠道:“你應該能跳過去的,現在就試試,這樣做比較危險,你平時要注意回避危險。但此刻卻沒有事,我能保證你不會掉下去!”

  盤瓠如今已比一年多以前聰明得多,完全能聽懂山爺這番話的意思,退後幾步在亂石間四蹄蹬地助跑幾步騰空一躍,嗖的一下便跳到了斷崖對岸。然後它在那邊站起身揮著一只前爪像是在招手,表示自己成功了。山爺微微一笑,騰空也躍過了斷崖。

  山爺帶著盤瓠去了花海村,水婆婆又回到了村寨中,而其余的族人們仍在沉睡。但在小屋裡定坐的虎娃卻知道了這件事,他可以說是“看見的”,也可以說是在定境中感知的。當時他又進入了那種朦朧可見周圍一切景物的狀態,尚未收攝感知而內觀。

  虎娃今夜並沒有在行功之後自然地睡著,等出離定境,他又在想——山爺一定是去找那個人了,帶著盤瓠想把路村被騙走的東西要回來。

  山爺和盤瓠是在黎明雞叫前回村的,那時候虎娃已經睡著了。虎娃起床後發現盤瓠回來了,便問它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這條狗只是晃著耳朵很得意的樣子,反正它也不會說話當然講不清,於是虎娃又去問山爺。

  山爺拍著虎娃的小肩膀笑道:“你等一會兒就知道了,我們等著看花海村的人會怎樣做。”

  太陽升起之後,在村口外斷崖邊晾曬火麻籽與獵物皮毛的族人們又發現了對面有動靜,這天並沒有霧氣出現,所以看得很清楚。花海村的族長蠱辛帶領村中數十位精壯的男子來到了斷崖前,他們在山中砍倒了一株十幾丈高的巨木,眾人合力將它架到了斷崖上,搭了一座看上去很危險的橋。

  但是走慣了艱險山路的部族男子,都踏著這根巨木穩穩地走了過來。這時若山也率領族人迎了過去,像對待客人一樣,將這些花海村人迎到了村中的祭壇前。

  蠱辛滿面羞愧地說道:“請山神恕罪、請路村的族人們原諒,我們村有人做出了那樣丟臉的事情,是全體花海村人的恥辱。這裡有三十個天鵝蛋和一頭昨天剛獵殺的野豬,算是花海村的賠償。”

  一旁的阿槿很不解地問道:“蠱辛大叔,花海村欠路村的只是十五個天鵝蛋和兩條豬腿,您為什麼要賠償這麼多?”

  蠱辛很認真地解釋道:“昨天夜裡我已經和山爺談過了,這不僅是賠償也是懲罰,做錯了事情就得付出代價。如果只是原樣交還,那麼做錯事的人如果得逞,便騙走了別人的東西,如果不得逞也沒有損失,又如何阻止這種行為呢?所以必須要付出額外的代價!”

  這番道理倒是很簡單,族人們都聽懂了。這時花海村有人不滿地說道:“當時斷崖上飄著霧,誰也看不清對面是誰,怎麼就能肯定是我們村的人呢?就算是花海村的人干的,也只是他一個人的事,不應該讓我們全村人來賠啊!”

  蠱辛扭頭呵斥道:“斷崖對岸只有我們村的人,也只有花海村的人才知道這樣和路村人換東西!若是別的部族,誰也不會獨自一人在深山中冒險走好幾天的路,就是為了騙路族這些東西。今天這麼做,是為了讓你們記住,不要干讓自己丟臉、也讓整個部族蒙羞的事情!平時收獲的獵物、交換來的東西都歸全村人所有,出了事情難道不該全村負責嗎?”

  這時忽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喊道:“蠱辛族長,我知道是誰干的了。”

  眾人扭頭望去,只見說話者是人群中的虎娃,虎娃身邊還有一條像人一樣站著的花尾巴狗。蠱辛走過去蹲下來道:“孩子,你當時看清那個人了嗎,他是誰?”

  虎娃答道:“你看——連盤瓠都認出來了!”隨著話音,盤瓠抬起一只前爪指向花海村中的一個人,正是剛才開口表示不滿者。虎娃又說道:“就是他,盤瓠指的人!”

  蠱辛站起身來面現怒容道:“猴子,這件事情原來是你干的!”

  虎娃確實認出了那個人,聽他的腳步聲就覺得有點熟悉,這是常人難以理解的敏銳感知,但他還不敢確定,可是這人一開口說話,聽他的聲音便確定無疑了。不僅是虎娃,盤瓠也很確定地指出了那個人,就在蠱辛今天帶來的族人中。

  那位名叫猴子的男子有些慌亂地退後幾步道:“小孩,沒證據你怎麼可以胡說,連一條狗亂指都能信嗎?我剛才都說了,昨天斷崖上有霧,是根本看不清對面的。”

  山爺突然沉聲道:“昨天夜裡我去找蠱辛族長的時候,根本沒提到當時斷崖間有霧,今天你們來到這裡,也沒有別人說過這些,而你是怎麼知道的?”

  猴子張口結舌答不出話來,眾人這才恍然大悟。蠱辛呵斥道:“只有干了這件事的人,才清楚當時的情況。猴子,就是你!”

  這時盤瓠突然朝猴子發出一聲低吼,後腿一蹬躍了過去,直接將他撲倒在地。很健壯的一名男子,在一條不大的狗面前竟沒有絲毫的反抗余地。山爺及時喝了一聲:“盤瓠,你先別動,讓花海村的人自己處置。”

  盤瓠並沒有張嘴咬猴子,只是將他撲倒,聞言又直起身子晃著尾巴很得意地走了回來。而猴子全身都已經軟了,好半天爬不起來。蠱辛吩咐族人道:“把猴子架起來,帶回去按族規處置,今天賠償路村的東西,也都算到他的頭上!”

  這件事處理完畢,蠱辛又向虎娃和盤瓠表示了感謝,終於查出了是誰干的。而虎娃心中則對山爺佩服得不得了,他雖認出了干壞事的猴子,卻無法拿出讓別人都能確信的證據來。但是山爺一句話,直接就點中了猴子話中的破綻,讓猴子無法否認事實。

  這就是智慧嗎?虎娃還不懂得什麼叫智慧,但在他樸素的認知中,山爺此刻表現出的就是智慧。他還隱約意識到另一件事,昨天剛剛見識了欺騙,但只要是欺騙總會留下破綻的,而世上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包含著等待人們去發現的玄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7:37 PM

第012章、雞和蛋的故事(上)

  其實對於若山來說,今天也是一個發現虎娃早已邁入初境的機會,否則這孩子不可能認出猴子來。但是若山卻錯過了,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因為人是盤瓠指出來的。若山與眾族人想當然地以為虎娃與盤瓠最為熟悉、明白盤瓠的意思,所以才幫盤瓠開口說了出來。

  干壞事的猴子被抓住了,但是蠱辛還沒走,他又對若山說道:“今天來,還有另一個請求。我們想用三只麂子換一只活的公雞,昨天夜裡我已經說過,麂子今天都帶來了,希望您能答應。”

  三只麂子換一只公雞,假如只算肉食的話,路村人可賺大了。但蠱辛當然另有目的,他之所以集合精壯族人、大費氣力在斷崖上架了橋,不僅是為了親自走過來道歉,也是為了能將活物安然帶回去。

  事情的源頭,還要追溯到虎娃和盤瓠一年多以前做的事情。盤瓠攆過斷崖的那只雞,後來不知怎麼就跑到了花海村附近,被花海村的人得到了。花海村與路村有通婚,平時打的交道也最多,他們早就聽說路村人養雞下蛋的事情,很是羨慕。

  那只母雞就被花海村當寶貝一般供養起來,住的雞窩比一般族人的房子還要舒服。它幾乎每兩天都能下一個蛋,一年多來都是如此。可是母雞雖然下蛋,卻不能孵出小雞來,這一年多來花海村人也打聽過,知道需要有公雞配種才行。

  假如他們得到一只活的公雞帶回去配種,便可以孵出小雞,然後花海村也將有更多的雞,就這麼養下去,將來也不必總用天鵝蛋和路村換雞蛋了。而且天鵝下蛋是季節性的,每年的大部分時間是揀不到的,雞肉和雞蛋卻能從此常有。

  蠱辛想得挺美啊,而若山笑著答道:“昨天夜裡我也說了,這件事情先不要問我,而應該問另一個人。”

  蠱辛不解道:“我不明白山爺的意思,不問您又問誰呢,難道是水婆婆?”若山已經在路村做了很多年的族長,而若水幾乎與他一樣神秘。就算是花海村的族長蠱辛,也會稱呼他們為山爺和水婆婆。

  水婆婆卻搖了搖頭,伸手一指虎娃道:“不是問我,你應該問這孩子,只要他答應了便沒有問題。”

  蠱辛愣住了,他沒想到山爺和水婆婆竟會這樣決定,讓他去問一個看上去才五、六歲的小孩。難道路村人因猴子的行為仍然對花海村很不滿,所以才用這樣一種方式回絕他嗎?猴子昨天喊話騙人時,第一個聽見的就是虎娃,今天當眾指認猴子的也是虎娃。

  蠱辛又想到另一種可能,山爺和水婆婆不願意讓花海村繁育雞群,這樣就可以永遠將雞蛋這種好東西擁為己有。可是他今天帶著族人來誠意道歉,山爺和水婆婆又不好當眾回絕顯得自己太小氣,所以才讓一個小孩來開口。這麼點大的孩子,往往都開始有占有東西的想法,肯定不會輕易答應的。

  但見路族人均未表示異議,顯然都默認了這個決定,蠱辛無奈,只得又走過去蹲下身,和顏悅色地對虎娃說:“好孩子,我們用三頭麂子換你們村一只公雞,好不好?”見虎娃沒有吱聲,他又補充道,“你喜不喜歡吃天鵝蛋?假如答應了,花海村以後就經常送天鵝蛋給你吃。不僅是天鵝蛋,還有天鵝肉!”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蠱辛自己都覺得臉有點發燙,他這是在誘惑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但心裡又希望虎娃還不懂事,希望這孩子只看見了三只麂子比一只公雞的肉要多得多,卻不清楚花海村人真正的打算。

  虎娃笑眯眯地扭頭問身邊那條狗道:“盤瓠,你喜歡吃天鵝肉嗎?”

  盤瓠是條饞狗,一聽這話伸著舌頭使勁點頭。虎娃又一臉稚氣地問蠱辛道:“你們村也想孵小雞嗎?”

  蠱辛的那點小心思居然被一個孩子點破了,臉不禁當場就紅了,他只有點著頭答道:“是的,我們花海村有一只母雞卻沒有公雞,也想配種下蛋孵小雞,你願不願意幫忙?”

  不能說虎娃這是聰明,就是心思直接,因為他清楚公雞有什麼用。小公雞可以殺了吃肉,養大了便能打鳴、經常吸引飛過的猛禽,而對族人最重要的用途就是與母雞配種,這樣母雞才可產下能孵出小雞的蛋來。他既然知道了也就能想到。

  所有人都在等著聽虎娃怎麼回答?蠱辛難解山爺和水婆婆為何要這樣做,但在路村人看來,原因卻很簡單。因為路村最早的那一窩小雞,就是從清水氏城寨中的雞棚裡抱回來的,它們原本屬於清水氏一族。

  雞群雖是活物,但也是一種生產雞蛋和雞肉的東西。在原始部族中,像這樣的生產物資基本都是公有的、屬於全體族人。而清水氏族人並沒有全部滅絕,至少據路族人所知,還留下一個虎娃。如今在他們的心目中,虎娃已經完全是路村的族人了,所以這群雞也歸路族所有,但在處置這樣的問題時,自然要問虎娃的意見。

  其實就算沒有這個原因,只要山爺和水婆婆共同決定了,路族人也不會提出疑義的。只見虎娃帶著純真無邪的笑容道:“好哇,那就換給你們一只公雞,你自己去挑。”

  花海村的人都露出了笑容,有人還在小聲地歡呼。蠱辛當然是欣喜萬分,不停地對虎娃以及若山等人表示感謝,他當場就命族人將獵到的三只麂子抬了過來,然後便想去挑公雞。若山拍著他的肩膀道:“不著急,你們從山那邊來做客,還帶來了這麼多東西,一起吃完飯再走吧。既然虎娃已經答應了,我這個族長代表路村,再送你們一只母雞。”

  這真是意外之喜,花海村人能帶回去一公一母兩只雞還白賺了一頓飯,而且這頓飯格外豐盛。路村人當場洗剝了花海村人送來的那頭野豬和一只麂子,在空地上切肉烹食。這麼多肉一頓就吃得干干淨淨,還加上了菽豆、葛粉、榆莢粉、橡子粉等其他雜糧。

  蠱辛帶來了六十多名精壯男子,和路村全體族人加在一起總共有五百多位,當然夠能吃的。花海村並沒有路村這麼富足,族人們也很少有這樣痛快吃肉、並享受如此豐富的美味雜糧的機會,他們別提有多高興了!

  他們毫不掩飾對虎娃以及若山等人的感謝和誇贊,覺得這個孩子和這位路村族長簡直就是世上最好的人!至於做錯事欺騙了路村人的猴子,那當然就更可恨了,他們一想起來就覺得羞愧。有人不禁在議論,虎娃這樣的好孩子若能健康地長大,將來應該成為路村的下一任族長,而花海村的人也一定會尊敬他的。

  花海村和路村的情況不太一樣,他們可沒有像若山這樣一直是族長的人物,蠱辛成為族長還不到十年,所以大家觀念也不同,他們會想到下一任族長的問題。

  眾人都在興高采烈地吃喝,只有猴子例外,他被遠遠地綁在一塊大石頭上聞著肉香曬太陽,剛才還有不少孩子跑到他面前吐口水呢。小姑娘綠蘿對於好東西一向吃得很快,她第一個吃完了分給自己的那份食物,然後打了幾個飽嗝揉著肚子在空地旁溜達,走著走著就來到了猴子面前,瞪著眼睛就這麼看著他。

  這小姑娘的目光帶有一種審判的意味,猴子竟有些不敢接觸她的視線,閉著眼睛低下了頭,耳中突然聽見綠蘿問道:“你叫猴子嗎?長得也不像啊!你媽媽肯定是希望你手腳靈活,但也沒想到你會做這種壞事吧?你說,昨天為什麼要那樣做?”

  遠處樹得丘上的理清水也在看著路村中所發生的事情,此刻不禁暗暗笑了。這個小姑娘從小遇到各種事情就愛刨根問底,而此刻說話時的神情語氣,不禁使理清水回想起很多年前,他在巴國擔任掌管訴訟刑罰的理正時期,也經常這麼審問人。

  猴子弱弱地答道:“前天蠱辛族長和族人們商量,想用天鵝蛋、野豬與路村人換東西,我都聽見了,非常想吃雞蛋,也想能有水布做衣裳。後來我去花海邊溜達,很走運地揀到了五個天鵝蛋,悄悄收起來沒有交給村裡,就想自己私下來交換、誰也不告訴。”

  綠蘿:“原來你有五個天鵝蛋呀,那為什麼不老老實實換十個雞蛋回去呢?”

  猴子解釋道:“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到了斷崖邊發現山間有霧,對面的人看不見我是誰,就起了別的心思。”

  綠蘿點了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啊!”看她的樣子好像是明白了,但誰也不清楚她真正明白了什麼。

  這時猴子又說道:“我的事情都告訴了你,你能不能也告訴我一件事?”

  綠蘿瞪著他道:“你想知道什麼?”

  猴子:“花海村想換一只公雞回去,是為了和母雞配種下蛋孵小雞,為什麼山爺和水婆婆要讓虎娃那個小孩來決定答不答應呢?”遠方的理清水聽見這句話,心中就暗暗一緊,希望綠蘿不要把“真相”說出來,可惜他阻止不了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7:43 PM

第012章、雞和蛋的故事(下)

  這個問題將綠蘿問住了,小姑娘也在認真地思考著,過了一會兒才皺著眉頭仿佛是自言自語道:“聽我爹說過,虎娃是清水氏唯一的遺孤,而那群雞原先就是清水氏族人的。現在虎娃已經成了我們路族人,雞也是路村的了。給不給你們村,族長當然要問一下虎娃。”

  猴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而綠蘿背手踱著步走開了、不再理會這個人。理清水卻在暗暗擔憂,他希望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就算猴子知道了這件事,這位花海村的族人恐怕也沒什麼機會把消息傳到赤望丘。理清水雖清楚虎娃並非清水氏一族的血脈遺孤,但也不希望他有危險。

  想當初若山把虎娃抱回來的時候,也鄭重地吩咐過族人,不要在村外說出虎娃的來歷,從此就當他是路村的孩子!這位族長當然不像其他族人那樣頭腦簡單,他考慮事情更周全。山外不知來歷的強大敵人滅了清水氏一族,看場面是雞犬不留,而虎娃只是僥幸逃生。

  若山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仇怨,但是看那些人的目的就是要趕盡殺絕。若是凶手知道清水氏還有血脈遺孤留下,說不定也會追殺而至,可能會給虎娃以及收留他的路村帶來莫測的危險。但是他發現虎娃時伴隨著異事,使若山相信這是天意要讓路村收留與撫養這個孩子,他當然是信鬼神的,所以一定會這麼做,同時盡量避免後患。

  路族人當然會嚴格執行若山的命令,甚至私下裡都不再談論這件事。這些年過去了,很多族人已漸漸淡忘了當年,完全就把虎娃當成了路村人。假如今天不是猴子特意問起,綠蘿恐怕也想不起來這茬。

  綠蘿的父親就是當年跟隨若山進入清水氏城寨的族人之一,他後來與綠蘿的母親提起過此事,而綠蘿在旁邊也聽見了。那時候綠蘿的年紀還很小,恰恰就是開始記事的時候,這樣聞所未聞的事件,也給她幼小的心靈帶來極大的震憾,因此印像十分深刻。

  這小姑娘也記得族長的吩咐——不能在村外說出此事,可是此時她在村子裡面啊,而且也沒想到那麼多。不提猴子無意間獲悉了虎娃的身世來歷,兩族人一起吃肉氣氛熱烈無比,若山趁機提出了一件事與蠱辛商談——路村與花海村結盟,在與其他各族打交道的時候,他們意見一致共同行動。

  還沒等族長蠱辛答話呢,在場的其他花海村人便紛紛叫好、大聲贊同,覺得應該與路村人結盟,蠱辛也就很痛快地點頭了。吃完飯以後,兩位族長各自率領族人,在祭壇前主持儀式宣布結盟,並向山神獻祭與稟告此事,以請求神靈的見證與護佑。

  儀式上當然得有祭品,眾人就將剩下的兩頭麂子放上祭壇向山神獻祭,此時兩張完整的麂子皮已經剝下來了,與肉分開放置。這個儀式進行的時間有點長,除了宣告結盟之外,又反復向山神禱告,足足用了一個多時辰。

  山神“顯靈”了,儀式結束之後,那兩張麂子皮已經經過了神秘的力量煉制,變得干淨柔軟且輕滑堅韌,已是族人所見過的最好的皮料,通常情況下是根本加工不出來的。若山將麂子皮自己留下一張,另一張送給了蠱辛,當作結盟的見證。

  蠱辛接過這張麂子皮的時候,目光中滿是驚疑之色,卻沒有多說什麼。儀式結束後天也不早了,蠱辛吩咐族人先將猴子押回去,等到明日當眾以族規處置。但蠱辛本人卻沒有立刻跟隨族人離開,他又來到若山的石屋中,私下裡單獨問道:“山爺,這兩張麂子皮,是山神為您煉制的,還是您自己施法處置的?”

  若山苦笑道:“你認為呢?這五年來,你可曾聽見過山神的聲音?”

  蠱辛長嘆一聲,搖頭道:“從未再聽見!可惜我的修為只有三境三轉,無法向山神發出呼喚,只能等待山神主動開口對我說話。而以山爺您的本事,應該是可以呼喚山神的,難道也得不到回應嗎?”

  若山點頭道:“是的,我曾很多次率領族人舉行獻祭儀式,暗中呼喚山神,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我們的山神恐怕已隱寂,而這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族人。”

  蠱辛說道:“我也沒有。”隨後兩位族長都沉默了,靜靜地坐在那裡直至山中的黃昏再次到來。

  第二天,若山族長下令,集合族中精壯的男子並親自領隊施法,在山中砍伐了兩根參天巨木,去掉枝椏將長長的主干運到了斷崖邊。昨天花海村人架橋的樹干有兩個成年人並肩那麼粗,而今天路村人從山上運下來的兩根樹干有三個人並肩那麼粗。

  他們將這兩根樹干一左一右夾著中間那根樹干架好,又將中間那根樹干上端表面削平,斷崖上就出現了一座穩固而安全的“橋”。隨後的一段日子,若山手持骨杖經常在這座木橋上來回走動,其實是在暗中施法煉化這三根樹干,使之變得盡量堅固不朽,成為兩個村落之間能長久來往的通道。

  若山之所以會這麼做,當然是因為這一帶蠻荒中各部族之間最新的形勢,近年來正在悄然發生著令人不安的變化。他早有這個想法,今天只是在最恰當的場合選擇了最恰當的時機,蠱辛簡直是等於帶著花海村人自己送上門來的。

  以往這一帶蠻荒中的各部族雖偶有爭執,但百年來基本上相安無事,不僅因為有一位共同的山神存在,也是因為有強大的清水氏一族居中。這裡沒有任何一個部族能與清水氏相抗衡,清水氏的城寨也是各部族交換各種物品、交流各種信息的中心。

  就算並不存在一個各部族的聯盟,但清水氏無形中就是各部族的領袖,有它在,這一片蠻荒大體就是太平穩定的。可是清水氏一族突然覆滅,山神也從此隱跡,給各部族的生存環境帶來了極大的衝擊,變化不可避免。

  蠻荒中各部族信鬼神,發生了慘劇的清水氏城寨廢墟也被認為是一片不祥之地,剛開始那兩年,幾乎沒有人敢獨自進去。可是各部族之間早有交換與交流,又不可能不發生聯系,蠻荒中央那片開闊谷地就是各族之間最好的交流地點,也是建立村寨、開墾田地最好的地方。

  當人們漸漸不再過於害怕的時候,自然會有部族想占據這片寶地。清水氏的城寨廢墟還保留著,但裡面有用的東西早被各部族搜走了,在廢墟旁邊的另一片空地上,又自發形成了各部族交換物品的集市,漸漸有人建造了房屋,圈起了田地。

  剛開始大家都是各做各的,反正地方很大,可是到了最近,已經開始發生衝突和爭奪。清水氏不復存在後,這一帶深山中較為強盛的部族有好幾個,其中最強大的就是有魚族和路族,另外還有花海村以及深山中幾個與外人很少打交道的妖族村落也算不弱。

  相對於清水氏城寨所在的那片中央谷地,路村在山上更高的地方,向上要走整整一個白天。有魚村雖然也在高山中,相對清水氏城寨位置卻處於下方,大約要向山下走半天,位於外人出入清水氏城寨的必經之路旁。

  山上的路村與山下的有魚村,近年來都是前所未有的興旺。路村是因為有若山、若水這兩位高人坐鎮,更重要是擁有了比以前更豐富的物產、能夠保障族人更好地生存繁衍。而有魚村是因為位置的緣故,它處於這片蠻荒與山外相連的商道上,經過他們村的道路雖然也很蜿蜒崎嶇,卻比蠻荒中其他的山路好走得多。

  花海村附近有一座大湖叫花海,有魚村附近也有一座深山中的大湖,被稱為魚海。魚海的面積是花海的好幾倍,湖面有好幾裡之廣,湖中有的地方深不見底,似乎還與地下暗河相連。魚海中有魚,而且非常多,故此得名,生活在魚海邊的部族也自稱有魚一族。

  有魚一族是很多年前為逃離戰亂從山外巴原中遷徙來的,他們的祖先據說是清水族祖先的僕從,在魚海邊定居,後人便以魚為姓,卻無氏號。他們與別的村不同的地方,就是會捕魚,與生活在巴原中的很多部族一樣,自稱是太昊天帝的後人。

  傳說當年太昊天帝為人皇時親手制網,教會了人們在東海邊打魚,而幫助太昊天帝治理臣民的童芒,參照網的樣子又教會人們怎樣制作羅。羅是在地面上使用的一種張開的網,既可以篩選東西也可用於捕鳥捕獸,從此羅網並稱。

  有魚一族記得這種上古傳說,他們會編織漁網,同時也會制作舟楫在魚海中穿行捕魚。當清水氏一族覆滅之後,有魚村的族長以及族中的重要人物們漸漸滋生了野心,想取當年清水氏的地位而代之,有朝一日也能號稱“有魚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7:45 PM

第013章、有魚(上)

  有魚一族有這種想法並非沒有原因,他們會制作舟楫、結網捕魚,便有些看不起深山中那些相對原始落後的野民。清水氏覆滅後,外來的商販雖然減少了,但也還會有,因為位置的原因,商販帶來的東西如今大部分都和有魚村族人交換,然後再被有魚村人帶到中央谷地與其他各部族交換,他們等於壟斷了與山外的商貿。

  有魚村共有六百多名族人,是蠻荒中人丁最興旺的一個部族,也擁有多名已邁入初境得以修煉的修士。比較起來,假如路村沒有若山和若水這兩位高手,實力是無法與有魚村抗衡的。但外人並不完全清楚若山究竟有多厲害,對於若水,大家更是了解得很少。

  剛開始的時候,有魚一族的野心還並不太過分,他們只想占取清水氏一族覆滅後最大的好處而已。可是這幾年過去了,他們自以為看清了蠻荒中的形勢,想法便越來越多。有魚一族的首領,漸漸不僅想取清水氏而代之,還想統御蠻荒中各部族聽命、能號令其他各部族,這必然會導致越來越多的衝突。

  最早的衝突是由一種很特殊也很珍貴的東西引起的,就是鹽。清水氏族人在那片谷地邊緣開鑿了幾口鹽井,鹽井中能汲出鹹泉,煮鹹泉可以制得鹽。這一帶蠻荒中各部族需要的鹽,以往只有兩個來源,要麼是清水氏族人所制、要麼是山外的商販運進來的。

  但在以前,山外的商販所到達的最終地點也是清水氏的城寨,所以各部族還是要到清水氏的城寨中用各自的物產來換取鹽。清水氏一族覆滅後,鹽井一度廢棄商販亦不至,山中各部族有段時間極度缺鹽。

  缺鹽,就少了一種處置與保存新鮮肉食的方法,也不能給其他食物調味。這些倒是其次,反正山中各部族的新鮮肉食基本上都會很快吃掉,采用晾干、烤干的方式也能再保存一段時間;更重要的是身體受不了,人在長時間勞作中的耐受力會下降,甚至會引發各種病症。

  各部族開始在鹽井汲取鹹泉,然後拿回去直接讓族人飲用,可是在險峻的山路上運送鹹泉實在太費勁了,後來就各自開始煮鹽。但維護鹽井是一種高明復雜的技能,需要大量的人力和專有的工具,不是一般部族能承擔的。

  有魚一族便趁機占據了鹽井,他們會打魚,有很多時候打到的魚一次吃不完,因此更需要鹽處置保存,而且他們從外來的商販那裡打聽,也漸漸學會了怎麼開鑿與維護鹽井。有人能專門鑿井維護並煮制食鹽當然是好事,這總計需要男女近百號人才能維持。

  鹽雖然很重要,但畢竟不是衣食,僅僅有鹽也是活不下去的。很難有一個部族能抽出近百人來專門產鹽,他們的衣食都要靠其他人的勞作來供養,就算有魚一族這麼做也很勉強。但有魚村占領鹽井後卻有更多的好處,所出產的鹽不僅自用,還以高價與其他各部族交換物產。所謂“價”是一種衡量的概念,表示交換某種東西所要付出的代價。

  這種代價是可以估算的,假如這近百號人不采鹽的話,從事其他勞作能夠獲得多少物產,那麼大致就可以交換到他們所出產的那些鹽,這是原始部族之間最樸素的觀念。有魚村剛開始也是這麼做的,可是後來開價便越來越高,遠遠超出了這個限度,引起了其他各部族的不滿,衝突當然難免。

  有魚村首先安撫了蠻荒深處、居住地最遠的幾個妖族村落,答應用鹽和他們交換其他部族所沒有的一些特殊物品。那麼剩下來的紛爭,就發生在距離相對較近的人類部族之間了,有魚村則表示出一種蠻橫的態度。

  在這種情況下,唯一有實力與有魚村抗衡的就是路村。但是族長若山心裡也明白,如果不算上他和若水這兩位高手,路村是鬥不過有魚村的。他們這樣偶然出現的高手,在部族裡並不能常有,而且他早年也曾到巴原中游歷,親眼見到過巴國分裂後諸子爭王的戰亂,不希望這一帶蠻荒各部族也陷入那種慘烈的紛爭混亂中。

  若山想起了太昊、神農、軒轅等史上各位天帝在身為人皇時期的傳說,他們都是聯合了各部族結盟、解決紛爭共決事務,所以若山也想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可是建立一個部族聯盟的話,首先就要將有魚村說服,而大型的聯盟也要從小型的聯盟開始。

  路村還難以單獨與有魚村抗衡,但是再加上實力不算弱的花海村,就足以讓有魚村低頭談判了。在他們的號召下,也能得到其他各部族的支持,以解決鹽井衝突為基礎進而解決那片谷地上的其他紛爭,最終形成部族聯盟。

  經歷過衝突戰亂場面的若山心裡清楚,鹽井的事只是一種征兆、一個發端,如果不將衝突在萌芽狀態中解決,那麼將會導致更大範圍、更嚴重的紛爭,甚至會引發部族之間的混戰。很多人的命運將極為凄慘,蠻荒中的很多部族也承受不了那樣的衝擊。

  前天若山帶著伯壯、仲壯等族人,到了原清水氏城寨所在的谷地,就是去商談這件事的,卻恰好同時發生了花海村的猴子騙路村人東西的事情。以此為契機,他回來後順勢就與花海村談成了結盟。

  結就是聯結,就像兩件東西被繩子綁在一起,而盟則表示遵守共同的約定。

  五歲的虎娃當然不清楚山爺做成了怎樣一件大事,村寨外的紛爭尚非他所了解,那是大人們操心的事情。倒是斷崖上架起的那座橋引起了他濃厚的興趣,他也是第一次很直觀地了解“橋”這種東西。曾有很長一段時間,虎娃一直認為橋是蠱辛發明的、又被山爺改進,很久之後等他走出蠻荒見到了更多、更古老的橋,才清楚原來不是這麼回事。

  有了這座橋,也給虎娃的生活帶來了很大的改變,他的童年有了更多的樂趣,足跡也能走得更遠、有了更開闊的眼界。過了橋的斷崖那邊,是一片相對開闊的緩坡,再往上穿過山林大約走三裡多路,便能來到花海岸邊的花海村。

  山野中有各種危險,村寨中的孩子是不能亂跑的,但自從這座橋通了之後,人們經常往來,從路村到花海村之間的這片區域也變得相對安全。在群山環繞的地帶,放眼望去便是山巒,在虎娃的童年,所見最開闊的風光便是花海,也是他在現實中所見到的最美的風景。

  之所以說是現實中,因為他還擁有夢境。自從進入初境修煉後,虎娃就很少再做別的夢了,但他的修為遠未達到至人無夢的境界,後半夜還是自然會睡著,睡著了偶爾也會做夢。他經常做那個同樣的夢,感覺卻總是很朦朧飄渺,醒來後記不太清楚。

  ……

  路村除了狩獵和養雞、到山中挖采葛根等東西之外,主要的物產就是榆樹莢、青岡橡的果實、火麻與菽豆。村後的山中有大片的青岡橡和老榆樹林,那是天賜的禮物,而火麻與菽豆是族人自己種植的。但是受地勢所限,路村周圍並沒有大片可精耕的土地,只能在村後的山坡上開辟出一片火麻林環繞的菽豆田。

  他們還把火麻和菽豆的種子撒在周圍山林中,使之雜亂地生長,這只能是野種天收了。野種天收的產量以及采集難度,遠遠比不上自行開田耕作。那座橋通了之後,斷崖對面卻有大片合適的地方,路村又有了更多的勞力,他們走過斷崖又開辟了新的火麻林和菽豆田。

  再後來花海村人也學會了種植火麻和菽豆,他們從山上向下方開辟田地,漸漸與路村人所開辟的田地連接成片。多年後的花海村不僅與路村結盟,而且通過交往與通婚,生活方式與各種習慣漸漸接近直至同化。

  花海村人原本無姓,後來就有人以路為姓,而另一部分人則以花為姓。兩個原本很接近的部族因為一座橋被同化融合,路村與花海村形成了山中一個小小的部落,擁有兩座田地相連的村寨。

  遠方的理清水也暗暗點頭,路村的族長若山確實是這片蠻荒中最為出色的人物之一。若山就是在他的指引下度過初境得以修煉的,不到四十歲便邁入了五境。可惜就像世上絕大多數修士一樣,終身也難邁入六境,這幾十年來,若山的修為一直就是五境九轉巔峰。

  若水邁入五境比若山晚了幾十年,如今卻已經是五境七轉,與若山的修為也相差不大。評價一個人當然不能只看他的修為,修煉只是個人的事,若山還要與別人打交道,擁有各種身份和成就。在理清水看來,若山讓路村與花海村結盟,可稱挫銳、解紛、和光、同塵。

  當然了,花海村與路村融合為一個部落,那是很久之後的事情。在虎娃的童年至少年時期,他們還是兩個剛剛結盟、尚處於相對獨立發展的部族村落。倒是兩村結盟後不久,蠻荒中央谷地的鹽井紛爭被解決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7:48 PM

第013章、有魚(下)

  路村與花海村結盟成為蠻荒中最強的一股勢力,而有魚村的行為也招至了其他部族的不滿,若山又得到了更廣範的支持,所以他們聯合了各部族和有魚村商談。最終的結果仍然是有魚村負責經營鹽井,但是開價變得更為合理。

  維護鹽井、保持源源不斷的產鹽需要近百人協同勞作,這近百人所產鹽的價值,不僅包含他們從事其他勞作所獲的物產價值,而且應交換到更多。因為這是一種技能更高的勞作,不是人人能干的。還要考慮開鑿鹽井使用與損耗的工具也須專人加工,其中有些還是普通人無法制作的,比如鑄鍛而成的金屬器物,這種代價就很難明確衡量了。

  所以若山提了個建議,各部族若想負責經營鹽井,都可以自己報價,若有誰打算搗亂、故意報價很低,那麼接下來一年他們就得按這個價向大家提供鹽。這樣商談到最後,還是讓有魚村經營鹽井最有利。

  有魚村獨自抽出近百號人手也不容易,若山又提出,可以讓各部族派人來幫工,所獲得的報酬就是鹽。於是各部族鹽的來源就有了兩個,第一是用物產交換,第二是派人到鹽井勞作取酬。以解決這個爭端為基礎,蠻荒各部族漸漸形成了一個不算緊密的松散聯盟。

  那片谷地中的田地,根據自發耕作的情況進行了明確的劃分,而中央適合建築房屋的平地為各部族共有。漸漸地有更多人開始在那裡建造房屋,各部族雜居混處,也有人開始將清水氏城寨廢墟中的石料拆除自用。

  清水氏城寨漸漸消失,谷地中出現了一片新的、範圍更大的建築群,中間還交錯分布著小片田地,建築之間的空地上形成了新的集市,到達這裡的外來商販也漸漸多了起來,各部族需要的鹽又有了第三個來源。

  假如再有城牆的話,這便是一座城郭的雛形。但這一切只是雛形而已,在虎娃的童年時期,人們才剛剛解決鹽井紛爭,但蠻荒中的變化已開始不可以逆轉地出現。

  有魚村並沒有損失什麼應得的利益,事實上,他們因自身的優勢仍享有最大的好處,但有魚村的族長以及族中的若干高層人物卻很不滿。因為在這些事件的商談中,一直以路村的族長若山為主導,山爺的大名傳遍了蠻荒中各部族,受到人們一致的尊敬,儼然已是部族聯盟的領袖,這原本是有魚村族長謀求的地位啊!

  雖不滿也無奈,有魚村的高層只能暫時隱忍。

  虎娃對此所知不多,他的童年是無憂無慮的快樂,甚至沒有意識到歲月的流逝。理清水一直在為虎娃擔憂,也在關注著他的修煉,可惜如今的山神已經沒有當初那般若大神通,只能看見他日常舉止卻無法暗中感應神氣的變化,所以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虎娃並無什麼神通法力,當然也談不上使用什麼神通法力,他在大人們眼中不過是個特別健康快樂的孩子。理清水既然看不出端倪,若山和若水這兩位高手也沒發現什麼。

  但虎娃在很健康地成長,令理清水很驚訝同時也松了一口氣。這孩子五歲時已初境九轉圓滿,照理說早就可以邁入二境修煉了,這樣便會導致各種隱患。可是虎娃並沒有邁入二境,他一直在修煉初境,如果這麼算的話,他究竟是初境第幾轉了?

  世上能明白此事的,也只有虎娃自己,可惜虎娃還沒有意識到什麼。假如計算他的初境修煉究竟有幾轉之功,前後恐怕有九九八十一轉、歷時好幾年。但虎娃遲遲沒有進入二境,令疑惑中的理清水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虎娃之所以沒有邁入二境修煉,並非是因為沒人教他,也並非初境修煉不得圓滿,原因只是最簡單的道理——就是他不能!

  他這是一種自發的、最樸素的、諳合於大道的修煉經歷,二境修煉的是腑髒筋骨,在生長發育沒有達到一定階段之前,虎娃在這種自然的狀態中就邁不出那一步。這對虎娃而言反倒是一種好事,避免了理清水最擔憂的事情。

  漫長的枯坐歲月中,理清水也在充滿好奇地等待——虎娃究竟能從什麼時候開始邁入二境修煉呢?也許是從童年到少年的過渡期,當感知已完全發育成熟之後,身體的各種機能也進入快速成長的階段。而虎娃的二境修煉,應該就伴隨著身體漸漸發育成熟的過程。假如事實真的是這樣,就等於印證了理清水的猜測與判斷。

  理清水不愧為世上頂尖的大宗師,他的猜測與判斷是完全正確的。但理清水也始終想不明白一件事,虎娃當初究竟是怎麼邁入初境修煉的、這種自然的狀態又是如何出現的?

  其實人生有一種玄妙的境界尚非理清水所知,若山與若水就更不清楚,虎娃本人也許有朦朧的感覺,但他還無法總結與訴說。初境又稱初照境,那種奇特的狀態,其實每個人都曾經歷過,就是剛剛來到這個世上的嬰兒時期——人之初。

  胎兒將脫離母體未脫離母體之際,生命已經孕育成熟擁有了意識。可是五官卻很難接觸到除了生命律動外的信息,整個身體被羊水包裹處於一種封閉的狀態,眼睛也未睜開。此時人沒有任何雜念,意識活動最清晰的感應就是自身,宛如初境中的內照。

  當人們離開母體出生到這個世上,但五官感知尚未發育完全,他們往往以一種非常朦朧的感知去延伸了解這個世界,似五官又非五官,或者很難明確地說是哪一類感知。這種感知滿足嬰兒的好奇,使他們獲得某種安適,也會讓他們受到驚擾。

  人之初,皆經歷過初照境,但長大後卻不會留下記憶,這種經歷只是潛伏在識海深處。嬰兒的初照境是與生俱來的一種狀態,並不意味著什麼神通,要想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他們必須睜開眼睛張開雙手,然後漸漸脫離這種狀態。

  比如虎娃,他最早的記憶就是從山爺點亮那盞燈開始的,並不記得嬰兒時的經歷。但是人們能夠進入初照境修煉,原因就是曾經擁有過,只是在塵世中越行越遠,已經很難找回了。

  當人的感知漸漸發育清晰之後,因為各種機緣再進入初照境,此時並不僅是回歸嬰兒的狀態,也是一種全新的升華,就像水蒸發為水汽、再凝結為水滴。此時靈智已開,可以主動去探索、體驗、感悟與修煉,這就是修士所謂的初境。

  若水讓族中年滿十六歲的男子與十四歲的女子觀看她紡布,以此指引他們入初境,這種選擇並沒有錯。而虎娃是個特例,他是自然喚醒或者說回歸了嬰兒的狀態,但又伴隨著對世界的感知和認識的成長,進入了初境修煉。因此他九轉圓滿之後仍在修煉初境,直至同樣以自然的歷程邁入二境。

  這一點也是理清水尚不明白的,他只清楚虎娃已不知修煉了初境多少轉。族人們當然不清楚虎娃的狀況,但虎娃卻成為大家都喜愛的孩子,尤其是兩村結盟之後,他也受到了花海村人的歡迎。

  虎娃經常跑到花海村去看山水,族長蠱辛叮囑他不要跑到水裡去玩以防出現意外,同時也叮囑其他族人關照這個孩子。虎娃在花海灘邊揀到過天鵝蛋,也按照規矩交給花海村共同分配。但是每年到了合適的季節,虎娃幾乎總有天鵝蛋吃,經常還有天鵝肉吃,盤瓠跟著他也沾了不少光。

  花海村的天鵝蛋是共同分配的,根據揀到的多少和族人的貢獻。花海村有三百多人,當然不會每次人人都分到一個完整的蛋,可是路村的虎娃卻是一個例外。每次花海村分天鵝蛋的時候,不論多少,都會拿出一個完整的蛋送給他。這是當年的承諾,因為蠱辛族長對虎娃說過,只要他答應了換給花海村一只公雞,今後就會有天鵝蛋吃。

  水婆婆私下裡問過虎娃,當初既然已明白花海村人的企圖,為什麼還答應得那麼痛快?虎娃則眨著眼睛反問道:“假如花海村人也會養雞,路村人的雞蛋會少嗎?”

  水婆婆笑道:“當然不會!但那樣的話雞蛋就不是路村人所獨有了,你是怎麼看的?”

  虎娃稚聲稚氣地答道:“其實我們村的雞蛋,自己都不夠吃呢,只是有時候不得不拿出去換更想要的東西。花海村就算學會了養雞,也是一樣的。

  路村人學會了養雞,有肉有蛋,就可以節省很多功夫,有更多的時間和力氣去做別的事情、得到更多的東西,花村人也一樣啊。這樣大家的東西都多了,各自能交換到的東西也就更多了,我干嘛不答應呢?”

  水婆婆好奇的追問道:“你就是這麼想的?”

  虎娃:“這就是我看見的事情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7:51 PM

第014章、第二箭(上)

  虎娃並沒有多想,他這個年紀也不會去做復雜的推理思考,他就是看見了最簡單的事實。原始部族的物產總是處於極度匱乏的狀態中,沒有什麼東西是過盛的,就算自己能勉強省出來的,還可以拿出去交換別的東西。只有大家都能拿出更多更好的東西來,生存與生活才有更好的保障。

  遠處的理清水聽見了他這番話,不禁暗暗贊許。虎娃看見的這番道理,在理清水看來可能並非對所有事物都適用,但在這件事情上卻完全沒錯。若既以與人己愈有、既以為人己愈多,那就應順勢而為。

  春去秋來,時間漸漸又過去了三年,虎娃已經八歲了。當他終於從初境邁入二境時,也是理清水首先發現的,而虎娃在蠻荒中遭遇了來到路村後的第一次危機考驗。

  在這三年中,蠻荒中各部族偶有紛爭但也都能得到解決,各部族也在那片中央谷地陸續建立了立足點,人們之間的交流融合越來越多。若山經常不在村寨裡,很多時間都住在那片谷地中,路村人也在那裡建造了房屋為據點,並派人輪流值守。

  花海村與路村雖尚未像多年後那樣融合為一個部落,新開辟的田地也還沒連接成一片,但來往已比三年前要密切得多了,兩村人之間的通婚也更加頻繁。八歲的虎娃比三年前長高了一大截,身子也壯實多了,但不像其他精壯男子那樣虎背熊腰般的彪悍,骨肉身形很均勻,樣子仍然有些細皮嫩肉的。

  那根自幼伴隨他的天青藤環,套在腳脖子上已經有些緊了,被取下來戴在手腕上,尚稍有些松,但已不至於滑脫。族長山爺因為經常不在村寨,如今已很少率隊去狩獵,路村率領狩獵隊伍的人換成了伯壯,每次外出狩獵仍然帶著盤瓠。

  這天山爺和盤瓠都不在村寨中,天氣也是陰沉沉的,就像有雨卻總也下不來的樣子,令人心裡堵得慌,仿佛渾身都不自在,卻說不清究竟是哪裡難受。虎娃莫名感覺很悶,人也蔫蔫的打不起精神,並沒有出去玩鬧,很早就休息了。

  這天後半夜,虎娃很罕見地又做了一個清晰的夢。夢中什麼都看不見只有一片黑暗,他感到的並不是害怕,而是又餓又渴、很難受。

  天亮之後,山中下了一場小雨,雨後雲開霧散,空氣異常清新,一道彩虹掛在了山間。虎娃又吃到了花海村送來的天鵝蛋還有天鵝肉,莫名又覺得神清氣爽,那難受的感覺已完全消失了,他又跑出去玩。

  虎娃走過木橋,穿過一小片新開辟的火麻林與菽豆田,離開山路進入了草木雜亂的叢林中。這片地方在路村與花海村之間,雖然也是原始叢林,但很少有猛獸出沒,還算是比較安全的地帶,只是偶爾也會有危險。

  虎娃經常來往花海村與路村,八歲大的孩子不可能總是老老實實只走在山路上,偶爾也會跑到山林中去探險。這一片的山林中有菽豆,是族人隨意撒下的種子,讓它們野種天收。而菽豆時常會引來野雞啄食。

  虎娃就是在山路上看見一只野雞撲扇著翅膀飛過,才從後面跟著跑進山林的。他的肩上斜挎著一個麻布兜,裡面塞著他從小搜集的寶貝——好幾塊像雞蛋一樣的石頭。虎娃的眼力非常好,穿過樹影能准確地捕捉到那只野雞的飛行軌跡,在密林中尋找道路摸了過去。

  野雞停在一根樹枝上,虎娃悄悄地接近,盡量不發出聲音,借助樹木的掩護不被野雞發現,同時也靠近下風的位置。八歲的孩子還不能參加村中的狩獵隊伍,他這些舉動都是自然學會的,也有可能是在模仿盤瓠。盤瓠早已是路村的第一狩獵高手,還經常和虎娃一起玩耍,虎娃親眼見過盤瓠是怎麼撲獵野雞的。

  在離得好幾丈遠的地方,虎娃摸出一塊石頭,用力扔了出去。雞蛋般的石頭在山林中劃出一道漂亮的軌跡,准確地打中了野雞的翅根部位。野雞的一側翅根被打斷了,撲扇著另一根翅膀掙扎著落入灌木叢中。

  虎娃卻沒有立刻跑過去揀起獵物,就在石頭砸中野雞後的瞬間,一支箭突然從對面方向飛來,沒有射中野雞卻擦中了空中落下的石頭,擦出一串火星折射而出,飛落到林外的斷崖下。虎娃向箭射來的方向喊道:“什麼人?你差點射中我!”

  虎娃的感知已十分敏銳,但他剛才是從另一個方向悄悄摸過來的,注意力也全在野雞身上。而那人早已潛伏在灌木叢中,離他的距離也比較遠,所以他並沒有發現。這一箭突然從對面射出,虎娃從小就學會了判斷箭飛行的軌跡,看出這支箭是射不中那只野雞的,如果不是被石頭擦了一下偏離了方向,最後落向林中卻恰好能射中自己。

  虎娃並沒有責怪對方的意思,對方也應該沒發現他,這只是一個意外,但他確實被嚇了一跳。這時灌木叢中也蹦出來一個人,正飛快地跑向野雞墜落的地點,他聽見虎娃的聲音也嚇了一跳,站定腳步轉過身來詫異地喝道:“怎麼是你!”

  虎娃也認出了這個人,正是花海村的“猴子”,此人三年前曾騙了路村人的東西,被他當眾指認,後來又被花海村以族規處罰。虎娃答道:“原來是你在這裡獵野雞,你剛才那一箭沒有射到野雞,卻差點射中了我。”

  這幾年虎娃經常跑到花海村玩耍,村民們都很喜歡他,只有猴子越看他越不順眼。自從出了那件丟人的事,族人們對猴子就沒什麼好臉色,平時也只分派給他在山中開墾田地之類的重活,還沒有什麼好處可以貪占。

  集體狩獵和采集所獲得的東西,都要交給族中集體分配,不讓猴子參加,就是對他不信任,但這也怪不得別人。

  猴子不僅被綁在路村的石頭上暴曬了一天,回到花海村後又被族長蠱辛用藤條狠狠抽了一頓,讓族人引以為恥、引以為戒。責罰完畢,這件事也就過去了,但對於猴子來說痛苦並沒有結束,他失去了族人們的信任,也難有機會再得到更多的好處。

  族中分配東西的時候,他總是分不到最好的那一份。三年了,他再沒有吃過天鵝蛋,更別提天鵝肉了,族人們集體出動揀天鵝蛋的時候也不會叫上他。更令人郁悶的是,虎娃這個外村的孩子,卻每次都有一枚完整的天鵝蛋吃,還能經常吃到天鵝肉。

  昨天花海村又組織族人撿了不少天鵝蛋,又獵了幾只天鵝。今天蠱辛族長就帶人去了路村,把蛋和肉也給虎娃送去了,而猴子又是一點都沒分到。

  猴子當然很後悔自己當初做了那樣的事,這在部族中是從未發生過的。但他也常常在想,假如不是虎娃這個小崽子指出了自己,他也就不用受這些罪了。猴子看見虎娃時總有一種感覺:就是這個孩子吃了本該分給他的天鵝蛋和天鵝肉,也奪走了本應屬於他的快樂享受。

  今天族人們都去做別的事了,又指派他在山坡上開挖田地。猴子也饞啊,悄悄從庫房裡拿出了族中最好的弓箭,跑到下方的山林裡獵野雞。假如運氣好能獵到的話,他就悄悄找個地方烤著吃了,然後把嘴抹干淨、將弓箭悄悄放回去,便誰也不會知道。

  猴子的運氣真不錯,躲在草叢裡不久就看見了一只野雞飛來停到樹枝上。他一箭射去,野雞應弦而落,心中一陣狂喜趕緊蹦出來撿獵物,不料卻有人突然出聲,扭頭一看竟是虎娃。

  聽見虎娃的話,猴子心中頓有一股怒意升騰,他揮舞著手中的弓喝道:“明明是我射中的野雞!你這小孩,怎麼總是胡說八道?”

  虎娃從麻布袋裡又摸出一枚雞蛋似的東西,很認真地答道:“野雞不是你射中的,而是被我的石頭打下來的。你剛才沒有看見空中的火星嗎,箭射中了雞怎麼會有火星?那是箭簇擦到了石頭上,並沒有射中雞。”

  猴子可沒有虎娃這等好眼力,他根本沒看清楚這些,怒氣衝衝地嚷道:“胡說什麼!就憑你,離得這麼遠能用石頭把野雞打下來?明明就是我的箭射中的!你這小孩,仗著大家都喜歡你,又想搶我的東西嗎?告訴你,這裡可沒有別人,我是不會客氣的!”

  虎娃卻搖了搖頭道:“我沒想搶你的野雞,但它確實是被石頭打中而不是被你射中的,你去看一眼不就清楚了?”

  落地的野雞還在草叢裡撲騰呢,卻被灌木荊條給纏住了。猴子跑過去一看,當即就傻眼了,野雞身上並沒有插著他的箭,而是折斷了一根翅膀。不遠處還落著一枚雞蛋大小的卵石,卵石上有一道被什麼堅硬銳利的東西擦過的痕跡。

  猴子心裡突然有點發慌,扭頭喝問道:“你在我打獵的時候亂丟石頭,把我的箭砸飛到哪兒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7:53 PM

第014章、第二箭(下)

  猴子射失的那支箭可比一只野雞珍貴多了,哪怕多少只野雞也換不回來啊,因為其箭簇是精鋼制成。世上原本沒有精鋼這種東西,普通人還不會冶煉此等器物,它們都是修士高人以神通法力煉化而出,這些箭簇就是當年山神賜給花海村的。

  精鋼的質地既堅韌又鋒銳,但必須小心養護,每次使用後都要用鹿皮擦拭干淨,並細細地塗抹上油脂,否則就會生鏽,等鏽蝕完就什麼都剩不下了。當然了,也有高人以精鋼煉化的器物不鏽不蝕、難以摧毀,還擁有神奇的妙用,但那樣的東西已經屬於法器,山神不可能賜給普通人使用,這種普通的精鋼已是部族中制作武器最好的材料。

  族人們的武器分兩種,有些也是屬於私人的物品,比如在集體勞作之外的時間,自己尋找材料加工出來的東西,一般都可以自行保留,族規雖嚴格但也有人情味。可是像精鋼箭簇這種東西,肯定是全族共有的,在集體狩獵時才會拿出來分配給最好的獵手使用。猴子今天射箭時也很小心,注意了方向和角度,原本是不會飛落深壑的,可是誰能想到空中突然砸過來一石頭?

  見猴子這麼問,虎娃答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躲在那邊射出一箭,如果不是石頭恰好擦中了箭,你這一箭恐怕就射中我了。箭飛到斷崖下面去了,已經找不回來了。這只雞雖然是我打下來的,你若是想要,就送給你吧!反正我也吃了你們村不少天鵝蛋。”

  虎娃倒是挺大方,並沒有跟猴子計較。猴子卻氣急敗壞地叫道:“你說得倒輕松,快賠我那支箭,那箭頭可是精鋼打造!”

  虎娃愣了愣,他沒想到猴子居然要他賠箭,但看猴子的樣子,他突然反應過來了,開口問道:“你是不是私自拿了族裡的弓箭,一個人悄悄跑到這裡獵野雞?箭射丟了不能怪我,你自己回去對蠱辛族長說吧。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我也會對他說的。”

  族人們外出狩獵時難免會發生各種意外狀況,就算保管與使用得很小心,有些珍貴的器物也難免損毀或丟失。但這種責任不會讓使用者獨自承擔,因為這是一種集體勞作,收獲和損失都屬於全體族人。像今天這種情況完全是個意外,誰能想到呢?可是猴子這麼氣急敗壞地要他賠償,虎娃也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見自己干的事情被虎娃看穿了,猴子又是一陣發慌,連冷汗都流了下來。假如他偷偷將弓箭再放回去,便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回事;假如箭沒有丟,就算被別人知道了,族裡的處罰也不會太重,可現在這種狀況是猴子承擔不起的。

  一支精鋼箭簇的損失,假如算在猴子的頭上,他用什麼才能賠得起?恐怕就永遠都別想吃天鵝蛋了吧!沒有天鵝蛋吃倒是小事,族人們又將怎樣看待他、處罰他,自己在族中的處境又將會多麼凄慘?猴子是吃過苦頭的,一想到這裡,他已不寒而栗。

  虎娃看見猴子在那裡發愣,便轉身走開了,那只野雞也不要了。可是他在樹叢中還沒有邁出幾步,陡然感覺遍體生寒,後背肌肉發緊連汗毛都豎了起來,這是一種對危險的直覺感應,來自於他漫長的初境修煉中那種超越常人的奇異感知。

  這時猴子又抽出了一支箭,張弓搭箭正對著虎娃的後背喝道:“你站住!”猴子見虎娃就要離開,一瞬間已經完全慌神了。他本想求這個孩子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可是虎娃又怎麼會聽他的呢?他又想到威脅這個孩子不敢說出去,於是便拉開了弓箭。

  虎娃已經轉身走了,步子邁得並不快,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很近。當箭尖指向虎娃後背的時,猴子的想法瞬間又變了。他就算此刻嚇住了這個孩子、逼其答應不說出去,可一旦離開這裡,虎娃就不必再怕他,況且一個小孩子又怎能管得住嘴呢?

  猴子本就恨虎娃,恨不得這個孩子從此消失,眼前不正是大好機會嗎?一箭射死虎娃,然後將之丟下深壑,便誰也找不到了!這孩子可能是在山林中迷路走失,也可能被野獸叼走了,或者是失足滾落山崖,誰也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也不會有人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

  殺意是在一念之間升起的,此時猴子的弓還沒有完全拉開。而虎娃已經感應到異常凶險的氣息,他很干脆地轉身一揮手。就聽猴子突然發出凄厲的慘呼,搭在弦上的箭飛了出來,卻根本沒什麼准頭也沒射出多遠,他的右臂也軟軟地垂了下來,疼痛中仍不住地慘叫。

  ……

  當猴子張弓搭箭指向虎娃的後背時,遠方樹得丘上的理清水就暗自冷笑,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他所擔心的當然不是虎娃。

  今天的事情,理清水一直在看著。虎娃方才用石頭蛋打下了那只野雞,理清水就暗暗一驚,同時也在心中長嘆一聲——這孩子終於邁入了二境。

  八歲的虎娃看上去雖不是那麼魁梧,卻十分強健有力。他的身體與力量並沒有超出這個年齡的限度,仍只是一個孩子,但全力扔出的那塊石頭,也許一般的壯年男子都無法與之相比,速度、力量、時機、准確性堪稱完美。

  人扔出一塊石頭,究竟使用的是什麼力量?腕力、臂力、背力、腰力還是腿力?或多或少都能用上,但一般人主要使用的是手臂,渾身的協調發力並不充分。

  而虎娃在發力的一瞬間,全身的力量甚至包括感知,都達到了最完美的協調狀態。初照境並沒有獲得控制外物的神通法力,但在反復的修煉中,虎娃的感知已經清晰無比,掌控和運用身體時的感覺也是渾然一體。他這不是刻意的,就是自然做到的。

  更難得的是力量、速度和准確性皆無可挑剔,在他能清晰感知範圍內,幾乎是指哪兒打哪兒,只要石頭能飛到便不會落空。這是與一般人不同的地方,比如猴子想射那只野雞,射出的箭卻不是他預想的軌跡。

  長年使用弓箭的人可能有所體會,經過很長時間的習練後,技藝漸漸就成了一種本能,一眼看見不同距離的目標,張弓搭箭抬手就能射出去,往往八九不離十。如果這種反應接近了完美的狀態,那麼這個人就堪稱神射手了。

  神射手並非都經歷過初境九轉圓滿、成功邁入二境的修煉,但其中的原理是一樣的。有的人在某些時候能做到箭無虛發,可是感覺不佳時箭就失去了准頭,因為他並不能恆常地保持在那種狀態中。

  看見虎娃扔出石頭打落野雞,理清水就清楚他的狀況了。虎娃這些年不知習練初境多少轉終於突破到二境,清晰的感知與身體的控制已完美地結合。在這麼近的距離內,猴子的凶險動作他瞬間就能感應到,猴子根本傷不到他。

  果不其然,虎娃轉身的同時,已將手中又拿出的石頭蛋打了出去,動作看似很隨意連瞄都沒瞄,可是力量和速度都無可挑剔。石頭蛋飛出一道疾速的軌跡,正打中猴子的右肩,而猴子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虎娃想打哪兒就能打哪兒,而且在他的力量範圍內,想把猴子打成什麼樣就能打成什麼樣。對自身的清晰的感知,也意味著對他人的了解,既然對每一塊骨骼和肌肉的活動都能感知得那麼清晰,那麼他很自然地就清楚——怎樣的力量、從什麼角度、打在什麼部位,便能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一位經歷了長年格鬥訓練的戰士,若擅於感悟總結的話,也能掌握這樣的技巧。對於虎娃而言,這就是自然的修煉之功,他此前從未用石頭蛋打過人。

  猴子左手持弓推開,右手搭箭在弦,弓剛剛推開到一半,他的右肩關節就突然被打脫臼了,伴隨著韌帶的撕裂傷。這傷不算重,將關節接回去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但當時會非常疼,所以猴子慘叫不止。

  弓已經張開了一半,右手一脫力,箭自然就飛了出去,卻沒有力量與准頭。虎娃看得很清楚,所以站在那裡動都沒動,看著這支箭射在了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山路那邊突然傳來雜亂的聲音,有人喊道:“誰在裡面?出了什麼事情?”也有人叫道:“是猴子的聲音,他好像受傷了!”

  花海村的族長蠱辛帶領一群族人穿過樹叢出現在這裡,看見這個場面驚駭地問道:“虎娃,你怎麼也在這兒?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猴子在灌木叢邊單膝跪地,左手捂著右肩一副疼痛難忍的樣子,而右臂已經軟軟地垂了下來,他身邊落著一張弓,後背的箭筒裡還裝著三支箭。虎娃則站在離猴子三丈開外的地方,距他腳邊三尺的地上也斜插著一支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7:57 PM

第015章、不該這麼問(上)

  這三年來,花海村與路村的交往頻繁,就連族長蠱辛的女兒也嫁給了路村的叔壯。這天蠱辛到路村去看女兒,順便送點東西,其中就有給虎娃的天鵝蛋與天鵝肉,他還特意帶了不少族人同行。這些族人有的也與路村是姻親,有的則是健壯的青年,去和路村適齡未嫁的姑娘們找機會多熟悉。

  族人們已習慣了集體外出,他們是一大早過去的,午後才回來。蠱辛率眾人剛剛走過橋,就聽見了山林裡傳來的動靜,鑽進來卻看見了這樣令人震驚不解的情形。

  見蠱辛和花海村的人來了,虎娃不緊不慢地答道:“蠱辛大叔,我今天想去花海那邊玩,走到半路上看到一只野雞飛進了林子,我就追了進來……”

  虎娃只說了自己見到的與當場發生的事情,至於猴子偷拿族中弓箭等僅憑猜測的事情他並沒有多說。蠱辛的臉色越聽越陰沉,有人喝道:“猴子,今天沒有派你去打獵,你怎麼把庫房裡的弓箭私自拿出來了?還是最好的箭!”

  蠱辛沉聲問道:“猴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猴子早就不敢慘叫了,忍住痛流著冷汗大聲辯解道:“族長,你別只聽這小孩胡說。今天早上我出來挖地,聽見林子裡有野雞叫,就想順便打幾只野雞給族人帶回去。回到村子裡庫房沒有人,您又不在,我就將弓箭拿出來了……”

  相比其他頭腦簡單的族人,他倒是很狡猾也很聰明,見事情瞞不住了便換了一套說辭,聲稱自己只是好心想為族人獵幾只野雞,這樣的話就算私拿弓箭也不是什麼大的過錯。至於遺失的那支箭嘛,是被虎娃用石頭給砸飛了,而他怎麼能料到恰好有個孩子跑出來亂丟石頭呢?

  猴子說話的時候,蠱辛已經檢查了那只野雞和附近的各種痕跡,緩緩開口道:“很顯然,虎娃並沒有撒謊。雞確實是被石頭打中的,恰好被砸斷了翅膀根落了下來,而你的箭擦中了石頭。”

  猴子解釋道:“是的,那只是一個意外,我也想不到啊!但這孩子卻用石頭砸我,我一不小心就被他打傷了!”

  蠱辛說話並不快,臉上也沒有什麼發怒的表情,卻莫名讓人感覺有點壓抑,熟悉他的族人都知道,這位族長此刻已經怒極。只聽他緩緩問道:“你私拿弓箭的事情暫且不說,野雞是誰打中的也不重要。我想問,既然第一支箭已經不見了,地上怎麼還有一支箭呢?野雞已經落地,你這一箭射的又是誰?”

  虎娃剛才已經說了,他轉身離開的時候,猴子張弓搭箭突然要射向他的後背,他才轉身又扔出了一塊石頭。見族長想追究,猴子趕緊搖頭道:“我沒有射他,只是因為丟了一支精鋼箭簇心裡懊惱,想嚇唬嚇唬他。”

  蠱辛:“那這支箭怎麼飛出去了?”

  猴子:“我的肩膀恰好被石頭打中了,手一松,箭就飛了。”

  族長:“肩膀被打中,箭是不會自己射出去的,除非你當時已經開弓了。你這樣一個強壯的大人,面對一個孩子,用得著將箭指向他的背後、還要把弓拉開嗎?”

  猴子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妙,大聲叫道:“我就是比劃比劃,做個樣子,並不是真的要……”

  蠱辛厲聲打斷他道:“比劃?無人的山林,假如你碰到另一個人對你這麼比劃,你覺得是什麼意思呢?假如你對我這麼比劃,你猜我又會怎麼做呢?事情已經不必再說了,你必須接受最嚴厲的族規處置!”

  山野密林中並無旁人,柘木硬弓、精鋼箭簇,短短三丈的距離,一個健壯的成年人張弓搭箭指向一個孩子的後背,這場景意味著什麼?只要手指一松,孩子就會沒命!猴子自稱是嚇唬人,可是又嚇唬給誰看呢?

  蠱辛要用最嚴厲的族規來處置,旁人都嚇了一跳,這就意味著猴子會當場沒命啊!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伙伴,有人趕緊在旁邊小聲勸說道:“族長,這是不是太嚴厲了?無論如何,虎娃毫發無傷啊!”

  猴子也嚇壞了,單手扶地跪在那裡道:“族長,您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蠱辛嘆息一聲,語氣低沉道:“猴子,你當年犯過錯,受到教訓之後卻沒有學會真正的悔改,反而一錯再錯。今天的事,第一箭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你絕不該又射出第二箭。箭已離弦,便無法回頭了。

  我比你大十歲,也算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而這裡的人,大多都是從小與你一起長大的伙伴,他們在為你求情。我實在不忍心親手殺了你,那麼就按照族規驅逐你。你走吧,就是現在!除了身上穿的衣裳,什麼都不要帶走,永遠不要再接近花海村!”

  花海村最嚴厲的族規有兩種,第一種當然就是處決。但對於原始部族而言,每一位族人都是寶貴的,在艱險的環境中生存必須依靠集體協作的力量,除非是犯下無可挽回的大罪,否則這條族規極少被執行。那麼最嚴厲的另一條族規,就是驅逐了。

  在蠻荒深山中,獨自一人是無法生存的,驅逐也就和殺了此人差不多,只不過不必本族親自動手。猴子雖有殺心也有惡行,但虎娃畢竟安然無恙,所以才會有族人為他求情。蠱辛確實也不忍親手處決族人,於是決定當場將他驅逐,就連等到回村後再執行都不必了。

  猴子聞言已經癱軟在地,涕淚橫流不住地哀求。有人忍不住又小聲道:“族長,這麼處罰是否也太嚴厲?驅逐出村,他是活不下去的!”

  蠱辛搖頭道:“如果我們不這樣處罰,你認為路村人會答應嗎?假如是外族人這樣對待我們的孩子,我們花海村又會答應嗎?而以虎娃與花海村的關系,猴子所做的事就更不可饒恕!”

  不同的部族爭奪獵物的事情偶有發生,但那爭奪的只是獵物。若是射殺一個毫無威脅的孩子,就完全變成了另一回事。射中了自不必說,就算沒有射中,也足以引發兩族之間的一場戰鬥了。而如今路村與花海村交好,就更應該嚴厲處置,因為這一箭等於射向了自家人的孩子。

  大家都清楚無法再直接為猴子求饒了,於是又有人問虎娃道:“孩子,你是怎麼看的,可不可以不這麼嚴酷?”

  虎娃眨著眼睛還沒答話呢,蠱辛摸著他的腦袋開口道:“孩子,你還太小,不必回答這樣的問題。”然後對那名族人正色道:“你不該這麼問虎娃,想讓不懂事的孩子開口原諒猴子,然後就找到借口讓我們饒了猴子嗎?那支箭不論射向誰,事情都是一樣的,不因為是虎娃還是別的人而改變。那你就不要去問虎娃,更不應該誘使一個孩子!”

  虎娃見猴子的下場也太慘了,又聽見這樣的問題,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呢,蠱辛的話倒是給他解開了難題。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麼道理,點了點頭道:“蠱辛大叔,我知道了,這是你的事。”

  這時蠱辛已經拿過了弓箭,張弓搭箭對准猴子道:“若是在以往,將你驅逐出村,你絕對活不了太久。可如今山中形勢有變,你或許還有機會活下去,希望你這次能真正知道悔改。現在就走吧,永遠不准再靠近花海村與路村十裡之內!”

  猴子終於爬了起來,扶著一條胳膊從山林間離開。虎娃突然喊道:“我剛才已經說了,你想要那只雞,就送給你吧,現在你想拿走就拿走。”

  猴子不敢回頭,卻咬著牙還是把那只野雞拎走了。他此刻右臂受了傷,身上又沒有武器,這只野雞恐怕是夠他活好幾天的食物。蠱辛摸著虎娃的腦袋又說:“你真是個聰明的好孩子,石頭扔得也很准啊!”

  虎娃答道:“這是我從小就愛玩的。”他說的倒是實話,路族人都知道虎娃從小愛揀石頭蛋玩石頭,後來就連花海村不少人都知道了。

  虎娃今天先用石頭打中了野雞,又將猴子的肩膀打脫臼,蠱辛等人很驚訝,但他們也沒有想到別的,只是感嘆這孩子從小玩石頭還真沒白玩,今天真的很走運、石頭打得也太准了!

  雞蛋大小的石頭,八歲的孩子倒也能用力砸出去,如果速度和力量恰好合適,走運的話也是能打斷野雞翅膀的。而猴子當時正在發力拉弓,卻突然被一塊石頭打中了肩膀,也是有可能導致脫臼的。

  所以大家都覺得虎娃十分幸運,除此之外當然也不可能有別的解釋,誰能想到這個八歲的孩子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已邁入了二境呢?

  這次危機事件,隨著猴子被驅逐也就處理完畢了。蠱辛如此果斷的處置,也算化解了剛剛結盟不久的花海村和路村之間,可能會出現的一場衝突危機。當時並沒有路村人在場,山爺和水婆婆也都是事後聽人轉述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8:00 PM

第015章、不該這麼問(下)

  若水聽聞此事,特意對若山說道:“也太便宜那個家伙了,荒山野地、箭已離弦,分明就是在謀害虎娃!若換作我,就絕不會留他性命。可惜我得知消息已經晚了,要不然就截在半路將那個猴子扔下山崖,反正他的下場也是一個死!”

  若山勸解道:“若是花海村人不處置,我們自可登門問罪。可是蠱辛當場就驅逐了猴子,而且虎娃也確實沒事,這已經是最嚴厲的處罰。若真的處決他,花海村人也會對蠱辛這位族長不滿;而我們已無話可說,若是繼續追究什麼,同樣會引起花海村人的反感,對如今的形勢不利。如此處置,已是最合理也是最好的結果。”

  水婆婆恨恨道:“話說得倒不錯,那種情況下蠱辛也只能這麼辦。但如果我在當場,一定會殺了猴子的,誰也無話可說!”

  若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你若是趕到當場,就算殺了猴子確實也沒人能說什麼,可惜你當時不在啊。……猴子倒是小事,倒是有魚村最近的動靜有些不尋常,很可能會發生大事,我們要做好准備。”

  若山與若水這兩人的脾氣不太一樣。若山身為族長,考慮問題很周全,平時待人也很寬厚。但若水長年在村中看護族人,族人生病都由她救治、甚至很多孩子都是她接生的,所以她打心眼裡就非常護犢子。

  此事過去了,可是水婆婆還是覺得不放心,私下給了虎娃一根她親手制作的竹管,幾寸長非常小巧,可以隨身帶著。用力吹響這根竹管,會發出清亮尖銳、穿透性極強的聲音。虎娃若遇到什麼意外的危險,就能以哨音示警。

  ……

  在花海村驅逐猴子的第二天,族長若山從中央谷地回村了,伯壯也率領狩獵隊伍回來了。若山還特意帶人去了一趟花海村詢問情況,黃昏時水婆婆給了虎娃那根竹哨。經歷了昨天的事,虎娃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了,就是揀石頭蛋。

  虎娃揀像雞蛋一樣的石頭已有多年經驗,可以說在方圓二百裡蠻荒各部族內,沒有人比他更擅長於此事。剛開始時,虎娃注重的是形狀,最好的當然是和雞蛋一模一樣,後來他攢的石頭越來越多,初境修煉越來越精深,又開始注意其他的東西。

  石頭和石頭也不一樣,輕重、質地、軟硬、手感皆不同,他開始重點挑選那些玩起來最順手的石頭蛋。

  初境九轉,靜中之動、動中之靜反復修煉,能清晰地感知自身的一切,仿佛忘掉了周圍的世界;對周圍的世界有清晰的感應,又仿佛忘掉了自身的存在。到最後不僅內照分明,而且對周圍的一切也有了一種玄妙的感應,是謂九轉圓滿。這一點虎娃五歲時就做到了,更何況又反復習練了這些年。

  那些沒有生命的石頭,在他手中也有不同的感覺和感知,仿佛都有其獨特的物性。當虎娃邁入二境開始無意中洗煉自身筋骨腑髒時,對外物的感知也不再僅停留於表面看上去的樣子,他開始洞察其特性。

  虎娃搜集了很多石頭蛋,無論是握在手裡還是以延伸的感覺去體驗,都是令他最舒服的、特性最純粹的,而且這些特性也各不相同。有些卵石讓虎娃特別有“感覺”,但它們往往不是雞蛋的形狀,虎娃也揀回去了。他見過族人磨制石具,心中暗想等將來自己長大了有力氣,也可以將這些石頭加工成雞蛋的樣子。

  但是像這種感覺特別好、特性特別純粹的石頭蛋,是非常難以遇見的,虎娃也不強求,但每次發現都會莫名欣喜。
  自從斷崖上有了橋,虎娃可以經常去花海岸邊玩耍,就有了更多揀石頭蛋的地方。花海由山中的溪澗彙流而成,圍繞著大湖,群山間有很多條溪澗,有的溪流只在雨季才出現,有的山澗則是常年不斷流。每到洪水季節,都會有很多的山石被衝下來,河道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卵石,像這樣的地方便是虎娃的樂園。

  這天他又去了花海,卻沒有進花海村,從湖的另一側繞過去到了山中更高的地方,沿著一條溪澗衝出的河谷向上爬,一路尋找著他所喜愛的石頭。盤瓠也晃著尾巴跟在後面,瞪著一雙狗眼專注地尋覓,還不時閉上眼睛好像在感知什麼。

  溪澗衝出的河道最寬處有好幾丈,在水流平緩的地方,河道中央還長著樹。這個季節雨水不多,大部分河床都已露出地面,細細的水流從碎石間漫過。河床隨山勢呈階梯狀,有些地方很陡峭,假如是在水量充沛的季節,可能會形成疊湖景觀。而此時水卻不多,只在一些平緩地帶留下了水坑與水窪,大多不過齊膝深。

  虎娃最喜歡在這樣的時節到這種澗流中尋找,因為碎石都露出了地面。這條山澗他來過好幾次,曾經找著過好幾枚特別喜歡的石頭蛋。下游接近湖邊的地方幾乎已被他和盤瓠搜遍了,最近並沒有新的石頭衝下來,所以一人一狗漸漸走向了更高更遠、以前從未涉足的深山。

  這對一個孩子是很危險的,族長山爺也叮囑過,假如盤瓠不在身邊,揀石頭的時候就不要順著溪澗向上走太遠。虎娃倒是很聽話,但今天盤瓠就跟著呢,所以他也沒太注意。虎娃最近感覺自己的力氣變大了、精力也更充沛了,這是一種很正常的現像,他畢竟也在長大嘛。所以他也能走得更遠、攀得更高、動作也更敏捷靈活,同時還不覺得累。

  這其實也是一種很鍛煉體魄的方式,在深山高原如此艱險的地勢中跋涉,卻覺得輕松快樂。很多猛獸在幼年期喜歡游戲打鬧、追逐奔跑,看似無謂地在浪費體力,卻是在自然中鍛煉體魄,這是身體成長與學會生存必須的過程,與虎娃現在的狀況也有類似之處。

  進入二境修煉,不僅是定坐中體會那無形的力量,還要適時地去運轉,才能達到洗煉筋骨的效果。虎娃能攀上險峻的峭崖,還能翻動河谷中大塊的石頭,他很努力卻並不刻意。這天的收獲不錯,他揀到了一塊感覺很好的石頭,走到高處又揀到了另一塊非常特別的石頭蛋。

  這塊石頭太標致了,簡直就是雞蛋嘛,樣子足以亂真!看表面的顏色和形狀,和雞蛋一模一樣,普通人假如不拿在手裡摸一摸、掂一掂,根本分辨不出來。虎娃開心地笑了,比吃到十個雞蛋還高興,捧在小手裡摩挲、感覺了半天,還很專注地延伸感知去體會。

  盤瓠也覺得很驚訝,歪著腦袋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然後也在旁邊翻揀。它卻沒有找到同樣的石頭蛋,於是有些不滿地朝山林中叫了一番。它此刻的叫聲帶著天賦震吼神通,算是練嗓子吧,盤瓠早已意識到自己這種獨特的本領需要主動的修煉,而不僅僅是在狩獵時施展。

  但盤瓠在村子裡卻不能這樣叫,山爺也不能讓啊,所以顯露本事都是在外出狩獵的時候。時至今日,就算很多花海村的人都不清楚路村的這條狗有多厲害。但是在村寨周圍的野林中,若山卻鼓勵盤瓠經常這麼做,這不僅是練習天賦神通,同時也能驚走無意間接近村寨的猛獸、讓它們不要把這一帶當成定居獵食的領地。

  吼聲包含的衝擊力是可以控制方向的,所以虎娃聽見的只是普通的狗叫,但遠方的山林裡卻有鳥兒驚飛不斷。就在這時,虎娃突然抬頭道:“盤瓠別叫了,那邊有點不對勁,好像是一個大家伙被你驚動了。……它不僅沒走,反而朝我們這邊衝過來了!”

  盤瓠隨即也察覺到了遠處的凶險,前爪放了下來四肢著地,後背弓起望著山上,它在運勁蓄勢,准備隨時發起攻擊。

  虎娃話音未落,就見旁邊平靜的小水潭上蕩起了一圈圈波紋,因為遠處傳來的震動。緊接著就聽見了龐然大物奔跑的聲音,沿著相對開闊平緩的河谷,高處山林中衝出一只犀渠獸。

  這頭凶狠的怪獸,樣子有點像山中偶爾出沒的犛牛,但身上沒有長毛,鼻梁正中只有一根長長的尖角。它的體型也比犛牛大得多,肩高約有一丈、體長接近兩丈,就像一座移動的小山。怪獸狂跑時河谷中碎石四濺,帶著轟鳴之聲,沿途撞斷了不少小樹速度卻絲毫不減。

  犀渠獸通常都是十幾頭左右小規模成群活動,很少見到它單獨出現。這頭犀渠獸可能是爭奪配偶失敗或者是被種群驅逐,因此獨自在山野中亂走,離開了經常活動的領地竟然跑到了接近花海的地方。它剛才正在上游飲水,被盤瓠的吼聲驚動了。

  一般的野獸被驚動後第一反應都是離開,可是這只犀渠獸也許心情不佳、正處於煩躁易怒的狀態,竟將這吼聲當成了一種挑釁和挑戰,紅著眼睛竟發狂般地順著河谷衝了下來。看它的來勢,就算最堅固的寨牆也能一舉撞垮,假如是某個部族的狩獵隊伍遇到這種情況,也會趕緊閃避,不會正面與之衝撞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8:03 PM

第016章、狂奔的犀渠(上)

  哪怕是路村的狩獵隊伍首領、已邁入二境多年的伯壯,看見這個場面心中也會打怵,只能首先選擇避其鋒芒,絕不會正面迎擊一只發狂的犀渠獸。可是虎娃站在水潭邊並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犀渠獸朝他狂奔而來——這孩子嚇傻了嗎?

  若是聰明的話,他應該趕緊向側面跑、爬上陡峭的高處,尋找亂石間犀渠獸那龐大的體型無法穿過的狹窄地帶躲避,或許還有可能保住小命,同時趕緊全力吹響隨身帶的竹哨,或許花海村那邊有人能聽得見。水婆婆給他這根竹哨,就是在遇到危險時用的,難道他沒有意識到嗎?

  在虎娃看來,這個場面確實並不算危險,所以也用不著吹竹哨。而且他清楚自己離花海村有多遠,得繞過大湖再往山上爬半天才能到達這裡,就算有人能聽見哨音,來得再快也絕不會比眼前的犀渠獸更快。

  他當然更不是嚇傻了,只是在觀察、非常專注地觀察,此刻雖不是夜間定坐修煉,卻一樣進入了那種奇異的狀態,仿佛好幾年前站在空地上觀看水婆婆紡布。他延伸出清晰的感知體會著犀渠獸動作的每一個細節,甚至包括奔跑中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的運動與受力情況。

  虎娃早已內照分明,但人的身體結構畢竟與各種獸類不同,他也需要去觀察體會。很多四足獸類的運動都有相似的特點,行走時基本上是在三足落地的狀態下邁出一足,並且有明顯的順序,比如左前、左後、右前、右後。

  但在奔跑時就會有變化,隨著速度越來越快,漸漸變成了兩只後足蹬地、身體騰空、兩只前足落地、後足落地前足抬起、後足再蹬地……。身體從騰空狀態下落時,兩只前足著地幾乎是同時的,但也有一個非常短暫的時間差。

  盤瓠平時雖直立行走,但快速奔跑時也是這個樣子,虎娃早就了然於胸。犀渠獸狂奔的動作和盤瓠是類似的,但由於它的體型太龐大、身軀過於沉重,所以騰空的時間非常短、高度比較低,而且每次前蹄落地都特別沉重,濺得河谷中碎石亂飛。

  犀渠獸狂奔時低著頭、可怕的獨角直指前方,地面的震動越來越明顯。虎娃卻好似處在一種忘我的狀態中渾然不覺,眼前的犀渠獸成了一幅動態的畫,每一個動作的細節都在清晰地向他展示。

  盤瓠的神情很凝重,蹲在虎娃的身邊並沒有亂叫,眼睛死死地盯著奔來的犀渠獸,目光中甚至有些興奮和期待。它當然知道山爺要它在野外保護虎娃,可惜這些年都沒碰到過什麼讓它大展身手的機會,它也清楚自己長了不少本事,如今終於可以在虎娃面前露臉了。

  這頭犀渠獸看上去很可怕,需要小心對付,等它奔到四丈到五丈距離之間,再發出威力最強大的震吼,讓這個大家伙失神減速,然後自己就可以猛撲過去跳上它脖子,張口咬它的要害、將撕咬的力量穿透它的筋骨!

  盤瓠就是這麼打算的,眼看犀渠獸沿著河谷已經衝到了五丈開外,它正要發動,虎娃卻突然先動手了。虎娃的雙手各拿著一枚石頭蛋,正是今天剛剛揀到的兩枚,嗖嗖兩聲就砸了出去,並沒有擺什麼誇張的造型,動作非常干淨利索。

  盤瓠的目力如今已比普通的狗眼強得太多,它能看清兩枚石頭蛋在空中滑出的軌跡。看似同時出手,其實也有短暫的時間差,在空中飛過是一前一後。虎娃並沒有打犀渠獸的眼睛這樣明顯脆弱無防護的部位,因為還有五丈多的距離,犀渠獸只要反應快稍扭頭就能躲開;況且就算打中了,犀渠獸閉著眼睛也能衝過來。

  虎娃的石頭雖然又快又急,能將一個成年人打倒,但對犀渠獸卻沒什麼用處。犀渠獸粗糙的皮有人的一根手指那麼厚,筋骨強悍力大無窮,石頭就算打在腦門上,也就差不多等於用力給人彈個響指。

  虎娃打的是犀渠獸根本躲不開的部位,石頭離手的時候,犀渠獸的身體正好有短暫的騰空,第一枚石蛋打中目標的時候,正是它左前蹄落地受力的那一瞬間,打中(的)是蹄子上方與小腿相連的關節部位,大致相當於人的腳踝。

  虎娃用了全力,猛獸的前衝之勢則更驚人,犀渠獸的腳踝部位只有很薄的皮包著堅硬的骨節,石蛋“啪”的一聲就碎了。犀渠獸雖沒有受傷,但也很有些吃痛,恰在蹄子落地承受著最大衝擊時挨了這麼一下,左前腿當即就微微一軟。

  但這一擊還不至於讓它失去重心摔倒,緊接著它的右前蹄落地,時間間隔極短,普通人幾乎分辨不清。另一枚石頭蛋也飛到了,重重地砸在它右腿前方同樣的位置。這枚石蛋就是虎娃剛剛揀到的幾可亂真的“雞蛋”,它並沒有碎裂,而是“嘭”的一聲被彈出很遠。

  與此同時,就聽“哢嚓”一聲,犀渠獸的右前蹄居然從與小腿相連的關節部位折斷了,前腿一軟沉重的上身便往下一撲,可是那巨大的速度慣性仍在,它竟翻了個跟頭仰面飛了起來,重重地摔在了河床上向前滑行出很遠,激蕩起一股碎石煙塵。

  虎娃的石頭蛋怎麼能把犀渠獸的腿打斷呢?其實主要的力量不是來自於這枚石頭,而是犀渠獸自己。它的左前蹄吃痛微微一軟,緊接著右前蹄落地,而兩只後蹄仍然處於騰空的狀態,龐大的體重以及奔跑時的衝擊力,瞬間都落在了這一只腳上,全靠關節的緩衝。

  石蛋正在這一瞬間打中相對最脆弱的部位,犀渠獸的“腳”崴了,就像一個繃緊的東西突然出現了裂痕。在這種情況下崴了腳可不比平時,後果太嚴重了!緊接著就在龐大的體重壓力和飛奔的慣性衝擊下關節脫臼了,而它的身體卻仍在前衝,一只蹄子便硬生生地折斷了。

  犀渠獸翻了個跟頭從高處仰面摔落,在河灘中滑出很遠,恰恰停在離虎娃身前三尺的地方。它的半邊身子浸在水潭裡,半邊身子倒在碎石灘上,已經一動不動了。犀渠獸並不是被虎娃的石頭蛋砸死的,它向前摔倒時下巴戳在地上、後半身飛起,自己將脖子給摔斷了。

  盤瓠有點看傻眼了,仍保持著原先的姿勢一動未動,突然噴了一口粗氣整個身子都趴倒在地。它運轉全身的力量已經達到最緊張的狀態,結果這股勁卻沒發出去,硬生生地被憋住了,也難怪會有這種反應。等它再直著身子站起來的時候,看向虎娃的眼神充滿了崇拜!

  盤瓠不是沒見過人們打獵,相反它已身經百戰,卻從沒見過虎娃這樣一個孩子揮手就放倒了一頭發狂的犀渠獸。更令盤瓠感嘆的是,虎娃一點得意或吃驚的樣子都沒有,輕輕松松、平平常常,給人的感覺就像在石頭上敲碎了一個雞蛋。

  盤瓠今天本想在虎娃面前露臉、顯弄自己的本事。他們是從小一塊長大的,盤瓠總喜歡跟在虎娃屁股後面亂跑,虎娃就像是它的兄長。後來盤瓠的本事大了,但它也沒有認為自己比虎娃更了不起,只是感覺自己很有用。它剛才的想法,本有些小弟在老大面前顯能耐的意思。

  不料虎娃卻來了這麼一手,讓盤瓠佩服得是五體投地啊!它的能耐沒顯成,虎娃的能耐卻把它給當場鎮住了。盤瓠搖著尾巴、伸著舌頭,一副想討好的樣子,假如這條狗會說話,此刻可能想說的意思就是——老大,你太厲害了!我崇拜你,以後堅決跟著你混!

  虎娃的神情卻很平靜,他搓了搓小手,看著那倒下的龐然大物居然還嘆了一口氣:“唉,這個大家伙也太不走運了,它為什麼非要衝過來想殺我們呢?假如它跑得不是那麼快、衝得不是那麼猛,我還真沒辦法打倒它,就得帶著你趕緊逃命了。……那枚石頭蛋哪兒去了?剛才它沒碎,被彈飛了,你快幫我找回來。”

  虎娃很清醒,他說的是實話。假如犀渠獸站在那裡不動,他的石頭蛋打過去根本造不成實質的傷害;假如犀渠獸跑得慢一點、不是那麼瘋狂地猛衝,他也不可能這麼輕松地將之放倒。這頭猛獸筋骨強橫、皮糙肉厚難以力敵,可是虎娃並不需要對付它最強大的力量,只需擊中其最脆弱的破綻即可。

  話說起來輕松,但前提是能找得到這種破綻,還能把握稍縱即逝的時機准確地擊中,並且讓對方躲不開。虎娃做到了這一點,而且他看見犀渠獸衝來的時候,就清楚自己能做到,就像清楚拿一個雞蛋磕在石頭上、蛋殼自然就會碎掉一樣。

  找東西是狗的擅長,盤瓠聞言趕緊跑向河谷旁的雜樹叢,屁顛屁顛地叼回了那枚石頭蛋,獻寶似的將它交給虎娃。虎娃摸著石頭蛋自言自語道:“這塊石頭真不錯,應該好好收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8:06 PM

第016章、狂奔的犀渠(下)

  天色已不早,他們應該回村了,可是虎娃看著這頭龐大的犀渠獸又犯起了愁。這家伙有好幾千斤重呢,花海村和路村所有的人加起來,恐怕一頓也吃不了,但怎麼把它弄回去啊?

  虎娃躊躇片刻,然後對盤瓠說道:“我在這裡看著獵物,你快回去叫人,想辦法把這個大家伙運回去,大家都可以飽飽地吃肉了。”

  盤瓠用力地點了點頭,一溜煙跑下山了,急切地要回村報告這個喜訊。照說它不應該離開虎娃,山爺吩咐過要在野外保護虎娃的安全,但此時的虎娃在盤瓠的眼中已經比自己厲害多了,所以它才會放心地離去。

  這條狗還挺有心眼,它下了山並沒有繞湖跑到花海村,而是直接溜回了路村去找人。盤瓠邊跑邊在心裡琢磨,假如它和虎娃聯手配合,村中的伯壯、仲壯、叔壯、小槿這四名“高手”加起來,恐怕能都輕松放倒。至於山爺和水婆婆嘛,則不在考慮範圍內了。

  山爺見盤瓠急急忙忙地自己跑回來了,而虎娃卻不見蹤影,吃了一驚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但見這條狗眉飛色舞的樣子又不像。

  盤瓠比劃著要山爺和伯壯跟它走,看意思好像還要讓他們多帶些人,仿佛是去揀什麼天大的便宜。山爺帶著一群精壯男子,拿著武器一頭霧水地跟著盤瓠走了。他們穿過木橋繞過花海岸邊,順溪澗來到深山高處,終於看見了虎娃守著的那頭龐然巨獸,皆大吃一驚。

  若山當即就教訓盤瓠道:“你怎麼能把虎娃一個人留在深山裡,自己跑回去報信邀功,萬一再有危險怎麼辦?”見盤瓠眨著狗眼被呵斥得有些發懵,他又說道,“你應該和虎娃一起回去找人,這麼大的犀渠獸,誰還能偷走嗎?”

  然後若山的語氣又變得溫和起來:“記住了就好!今天你的表現真不錯,既保護了虎娃,又獵殺了這只犀渠獸。……你快送虎娃下山吧,到花海村找蠱辛族長,叫他再多帶些人來。”

  好幾千斤的犀渠獸,山中又沒有路,河谷曲曲折折很多地方十分狹窄陡峭,當然沒有辦法抬下去,得就地剝皮分解骨肉。犀渠獸的筋骨強壯堅韌,龐大的體型倒在那裡就像一座小山,厚而硬的皮用普通的器物很難切開,若山帶的人手確實有點不夠。

  到花海村去找蠱辛,盤瓠雖不會說話,但虎娃自會把事情說清。路村趕到的眾人沒有看見當時的情景,想當然的就以為是盤瓠獵殺了犀渠獸。時間已經是下午了,要趕快干活,所以也沒來得及多說什麼。

  這頭犀渠獸雖然算是路村獵殺的,但是蠻荒各部族之間也有不成文的規矩,這裡是花海村世代狩獵的地盤,而路村人的獵場則在斷崖那邊的山中。所以他們在這裡獵獲了這麼重要的獵物,當然不能瞞著花海村偷偷運回去,還應該拿出一部分來與花海村分享。

  蠱辛帶著大隊人馬趕到山中時,天已經黑了,兩族精壯男子合力連夜分解了這只龐大的犀渠獸,並在水潭邊點起了火堆、打著火把照明。他們務求以最快速度干完,要趕在天亮後就運下山,中午前便能讓兩族人都吃到新鮮的犀渠肉。

  就因為時間太緊,來的人又太多太雜亂,把河谷碎石上的痕跡都給踩沒了,若山並沒有仔細檢查現場,只想當然地認為這是盤瓠的傑作。若山知道盤瓠的本事,若是盡展神通全力出擊的話,它確實能撲殺這樣一頭犀渠獸,而盤瓠自己沒受傷則比較走運。

  花海村的人當然要問這是哪位英雄的壯舉,當得知竟是盤瓠那條狗干的時,很多人驚訝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們這才知道盤瓠的厲害!花海村的狩獵隊伍也曾在深山中遠遠見到過十幾頭成群的犀渠獸,但都小心地避開了,還沒有獵殺過呢。

  犀渠獸不僅肉可以吃,筋、骨、皮都大有用處,尤其珍貴的是那一支長長的獨角。蠱辛倒是很客氣,雖然事情發生在花海村的傳統獵場中,但畢竟是路村人的功勞,所以他只命族人背走了一部分肉,將筋、骨、皮都留給了路村人。

  路村如今總共有接近五百人,花海村居民則有三百出頭,肉分成了八份,路村人拿五份、花海村人拿三份。天亮時將鮮肉背下山,中午之前就變成了香噴噴的肉湯和烤肉,所有人都敞開了吃,很多人到最後連腰都彎不下來了。像這樣的日子,就是原始部族的節日,大家都興高采烈。

  這次的英雄雖是盤瓠,但在花海村人看來最大的功勞還是屬於虎娃的。因為盤瓠畢竟是一條狗,是虎娃帶著狗上山並獵殺了一頭犀渠獸,又帶著狗下山通知大家去背肉,這孩子簡直太了不起了!假如他們知道犀渠獸就是虎娃放倒的,還不知會驚訝到什麼程度呢。

  虎娃昨天是在花海村過的夜,因為他與盤瓠趕到村中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他過夜的地方離雞棚不遠,就是花海村的柴房。部族居民既然已經學會了生火,就需要引火燃火之物,平日在山林中收集苔蘚、軟草、枯枝、松明、木料晾干,然後堆放在專門的屋子裡。

  鑽進柔軟的干草堆裡睡覺很舒服,人們還給他拿來很多張獸皮鋪著,第二天上午,他和盤瓠也是在花海村吃的肉,一邊吃一邊聽著眾人的誇贊。虎娃並沒有說自己打倒犀渠獸的經過,眾人都快把他誇上天了,他又何必再自誇呢?

  前幾天剛剛發生的猴子被驅逐出村的事情,仿佛已經徹底過去了。花海村中很多人本就對猴子沒好印像,只是覺得同為族人、他的下場令人惋惜,但這也怪不到虎娃頭上。虎娃在蠱辛處置猴子時什麼話都沒說,回頭還讓猴子把野雞拎走了,是多麼可愛的孩子呀。

  今天又來了這麼一出,花海村人就更喜歡虎娃了。這是虎娃第一次在花海村過夜,他經常來往花海村,如果天太晚了後來就留在花海村的柴房中睡覺,路村人也很放心。但這樣可也可能導致另一種情況,假如虎娃不在路村,大家便以為他去了花海村;而花海村的人沒看見虎娃,自然以為他還在路村。

  這世上確切了解虎娃行蹤的,恐怕只有遠方樹得丘上的山神理清水。虎娃在山中的遭遇以及所為,也讓理清水嚇了一跳、吃了一驚。理清水曾經指引過很多人邁入初境得以修煉,見過的修士那就更多了,但他從未見過虎娃這種情況。

  虎娃的修煉完全是法自然之道,仿佛就是那條他與白煞都企圖尋找的大道本源之路。虎娃揮手就放倒了犀渠獸令理清水感到震驚,換成另一個二境修士,也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更何況一個八歲的孩子?這孩子真是了不得啊,能將事物看得那麼清晰,這不僅在於眼界與心境,更重要的是那種無法形容其玄妙的自然狀態。

  理清水能察知方圓二百裡內的各種動靜,當然察覺到了另一種危險正在接近這個孩子。虎娃雖然能對付狂奔的犀渠獸,卻對付不了這樣的威脅。理清水也在暗暗禱告,希望虎娃能夠平安過了這一關,這也許有點可笑,因為他本人就是山神——平時接受各部族禱告的人。

  ……

  盤瓠跟著虎娃回路村後,這幾天的表現很有點不正常,它總是邁開大步、昂首挺胸,一副很得意的樣子。難道是因為這條狗獵殺了犀渠獸,自以為了不起才會如此自矜自伐嗎?可是看上去又有點不對勁,它擺出這副模樣時總是跟在虎娃身後,又是給誰看的呢?

  其實盤瓠的想法很樸素也很簡單,它覺得虎娃太厲害了,就連自己跟在後面感覺也很威風,所以不自覺才會有如此姿態。很多年後世上有個成語叫狗仗人勢,看來這種傳統古已有之。

  盤瓠在村中昂首闊步沒顯擺幾天,又被伯壯帶出去狩獵了,而山爺前幾天就已離開了村寨又去了中央谷地。虎娃這天又是一個人跑出去玩,上次打碎了一枚石頭蛋,但還留下了一枚讓他特別鐘愛的石頭蛋,所以他想再找找。

  虎娃也記住了山爺的叮囑,一個人的時候不能走太遠,所以並沒有去上次那個地方。他走過木橋穿過一片火麻林和菽豆田,右側的荒林就是上次碰到猴子獵野雞之處,而左側的山林後是一面陡坡高崖,有一條細細的飛瀑泄落,他想去飛瀑下面找石頭。

  尚未走到飛瀑下的水潭那裡,虎娃的感覺就很有些不對,雖然是大白天,卻仿佛是深夜一般,周圍的樹影顯得是那麼陰森,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他在溪澗邊停下了腳步,蹲在地上像是在尋找石頭,手中握起一塊雞蛋大小的碎石,卻閉上眼睛凝神感知周圍的情況,隨即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8:08 PM

第017章、水婆婆打猴子(上)

  聲音來自高崖上,那裡生長著大片茂盛的冷箭竹,在竹林的邊緣有一道細瀑流下,那裡的視野非常好,向前後能看清花海村和路村的位置。那麼遠的聲音傳到耳中已細若蚊蟻,但虎娃卻能聽清楚。

  只聽一名男子問道:“那孩子,就是你說的虎娃?”

  另一名男子答道:“是的,就是他!魚大人,你快抓住他吧!”

  “大人”是個很奇怪的稱呼,虎娃以前從未聽見過,他還以為這個人的名字就叫“魚大人”呢。但第二個開口說話的人他卻認識,就是被花海村驅逐的猴子。猴子居然又騙人了,騙了全村的人!蠱辛讓他永遠不要再接近花海村的十裡之內,他此刻顯然已違反了這個約定。

  那位魚大人又吩咐道:“周圍沒有別人,正是好機會,你們悄悄摸過去把那孩子抓住。花海村比較遠,不會聽見動靜的,但要小心斷崖那邊的路村。這個位置比較高、遠遠地能看見,你們到下面的樹林裡動手。”

  離得比較遠、旁邊還有流水聲干擾,他們以為這個孩子不可能聽得見,可是虎娃偏偏聽見了。緊接著他又聽見了更多的聲音,有人從山崖上小心翼翼向下攀登,加上猴子總共竟有十五人,從偶爾傳來的磕碰聲中還能分辨這些人帶著武器和弓箭。

  他們居然要抓自己,虎娃不清楚為什麼,突然想到可能是猴子想報復。猴子上次就用弓箭指著他的後背想射殺他,如今又帶著這麼多同伙來,虎娃也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人能不能躲開弓箭?假如距離足夠近,等箭離弦時再躲已經來不及了,動作反應也是需要時間的,最好在對方即將射箭時提前避開。虎娃本能地想到,假如這麼多人同時向自己射箭,避開了一支但旁邊還有別的箭射來,他也是很難保住小命的,所以得趕緊閃。

  對方不想驚動路村的人,要在低處密林間悄悄地動手抓他,而虎娃也一轉身走向低處進入了密林。密林可以遮擋視線,對方從高處看不見自己,可他隨即又有一種非常特殊的感覺或者說感應,他發現自己躲不掉,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並沒有消失,哪怕是隔著密林的樹冠。

  虎娃倒也沒有慌,那些人正從陡峭的山崖上爬下來,又盡量不發出太大的動靜,速度不可能太快,而這個距離和視線他們也不可能拿箭射他。虎娃一邊往山路那邊走,一邊揀起了幾塊雞蛋大小的石頭,也沒管樣子長得像不像雞蛋了。這個距離又隔著樹叢,他也同樣砸不中那些人,只是提前做個准備。

  高崖上爬下來的人,並不清楚虎娃已經發現了他們,見虎娃進入了低處的密林心中暗喜,展開隊形也悄悄地摸了過去。虎娃走得並不快,但速度總比那些人快一點點,所以距離還是緩緩拉開了。等到他鑽出林子來到蜿蜒的山路上時,突然撒開小腳丫向著路村的方向全速狂奔,同時用力吹響了水婆婆給他的那根竹哨。

  魚大人並沒有攀下山崖,他自以為身份高貴不必親自動手,有事下個命令就行了,而十五名精壯男子在山林抓一個孩子當然手到擒來,更何況其中還有兩名二境高手呢。他的修為已入四境,這次還帶著族中的法器,剛才虎娃雖然在山崖下密林中,可他延伸的神識能將其行蹤鎖定。

  如果這位魚大人想殺虎娃,剛才虎娃靠近山崖下時他就可以動手了,祭出法器便可凌空取其性命。但他的目的不是來殺這個孩子,而是悄悄地將之活捉帶回去,而且也不認為這種事情需要自己動手。

  虎娃一路往回走一路揀石頭,他也沒有太在意,雖然這孩子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出了他的法器能攻擊的範圍,但他的手下也下了山崖跟了過去。可是等虎娃突然飛奔吹響竹哨時,魚大人臉色急變,他萬沒料到這孩子已經發現了危險,而且吹哨示警,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那十五名攜帶武器的手下聽見哨音,他們本能地愣了愣,這時就聽魚大人在遠處山崖上喝道:“回來,我們快走,已經暴露了!”

  虎娃的哨音很響很有穿透力,不僅路村那邊聽得清清楚楚,就連花海村都能聽得見。魚大人倒是很干脆也能判斷清楚形勢,立刻放棄了目標決定趕緊撤離,趁著那兩村的族人沒有趕到之前、對方也不可能看清自己是誰的時候,從山林中消失。

  只要不暴露身份和企圖,下次還可能有得手的機會,否則魚大人本人就算能逃走,他的手下也會被截住。這位魚大人直至此刻,都不認為自己會有什麼危險,他這樣一位四境高手,當然是想走就能走,只是怕暴露手下的身份和自己的企圖。

  林間追蹤虎娃的十五人,有十四個聽見命令立刻轉身,快速地又向山崖上面爬。只有一個人揮舞著一支梭槍,也撒開腳丫飛速地追了上去,看架勢要將虎娃截殺在山路上才甘心,正是被逐出花海村的猴子。

  魚大人暗罵一聲該死,立刻站起身來張弓搭箭,他瞄的卻不是虎娃而是與自己同來的猴子。一般人是不可能將箭射出那麼遠的,但他卻能做到,憑借著神通法力鎖定目標並操控箭支的飛行軌跡。猴子只要還沒有跑到斷崖邊那麼遠的距離,他便能射中。

  恰在這時,身後突然有個聲音冷冷地問道:“魚梁,你怎會出現在這裡?”

  魚梁大驚失色,手中弓箭落地隨即轉過身來,懷中飛出一件彎月形的骨器,散發光華護住周身,但他的心卻沉了下去。他的十四名手下還沒爬上來呢,只有自己一個人背對高崖站著,面前卻出現了四個人:路村的族長山爺與勇士仲壯、叔壯,還有花海村的族長蠱辛。

  若山說話時手底下可沒閑著,魚梁的反應夠快了,而他的動作更快,隨著話音一揮骨杖,一道無形的勁力直擊而出,“啪”的一聲將魚梁身前的光華打散、骨器擊落。魚梁法術尚未施展就被破,胸口遭受無形的勁力重擊就像被一座山撞中,吐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便向後跌落高崖。

  若山的骨杖向後一挑,便將半死不活的魚梁隔空又給卷了回來,重重地摔落在腳邊。而蠱辛、仲壯、叔壯等三人已經走上前去,張弓搭箭居高臨下接連射落。那十四人正在手抓岩石攀登高崖,根本無從躲避,況且這也是修士射出的箭,其中還有蠱辛這樣的三境高手,所以片刻之後他們皆被射中滾落,就連那兩名二境修士也不例外,解決的是干淨利索。

  山崖這邊的情況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逆轉,而虎娃還在撒開腳丫狂奔呢,他的哨音響起時,水婆婆就從屋裡“飛”了出來。她的秀發飄飛衣袂舞動,手持一根紫色的七尺竹杖,身姿飄逸就像一朵流雲。

  其實水婆婆還不能真的在天上飛,但她的腳每次點地,身形都能快速地飄出很遠,看上去就像在滑翔著貼地飛行。她來得非常快,當虎娃跑上木橋的時候,她也衝出村寨趕到了斷崖邊的橋頭,說了一句:“孩子別怕,沒事了!”

  虎娃剛才確實很怕,否則也不會悄悄走回山路、突然吹響哨子就跑,但看見水婆婆衝出村寨時就不怕了。而且他也沒有慌亂,此刻已知道另外十四個人並沒有追過來,那種被緊盯著的感覺也消失了,只有一個猴子還在後面窮追不舍。

  猴子卻沒有看見水婆婆,山路蜿蜒,兩側是一人多高的火麻林,要拐個彎轉過去才能看清楚斷崖那邊。他知道虎娃吹響哨子撒腳就跑,但是路村很遠而花海村則更遠,他卻離虎娃很近,自信完全能夠在火麻林中抓住虎娃,在其他人趕來之前將之帶回去交給那位魚大人。

  他一個健壯的成年男子,抓一個八歲的小孩還不輕松嗎?至於虎娃上次用石頭將他的肩膀打脫臼的事,那只是一次偶然,瞎碰的運氣而已!可虎娃的速度卻遠超出他的預料,在火麻林中始終沒追上。

  猴子的左手拿著一支梭槍,一人長的棗木杆,尖端以獸皮割成的細帶綁著一塊磨尖的黑曜石。這支梭槍是魚大人那伙人給他的,既可以當武器也可以當登山時的拐杖。他的右肩關節早就接好了,這幾天傷勢已無大礙,只是劇烈活動時還會疼。

  猴子越追不上虎娃,心中的恨意就越濃烈,哪怕不能將這個小崽子抓回去,從後面給他一梭槍也能解恨啊!而虎娃此刻已在斷崖橋頭站定腳步、轉過身來,手中握緊了石頭,等著猴子追過來。只要猴子跑到五丈開外,他就能一石頭將之打倒,就怕猴子看見水婆婆便不敢再追了。

  可是虎娃並沒有等到動手露臉的機會,猴子的身影剛剛從火麻林中轉出來,水婆婆手中的竹杖就飛了出去,似一條蛟龍凌空打了個旋,帶著一股勁力打向了猴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8:23 PM

第017章、水婆婆打猴子(下)

  水婆婆的竹杖並沒有直接落下來打中猴子,它從空中飛過的時候,站在橋頭的虎娃分明聽見了水聲,或者說不是聽見而是感覺到的,仿佛有一道無形的激流從天空卷過。

  竹杖是凌空虛打,可是落下的流水衝擊之力卻好似無處不在,地上的猴子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招架,只能慌亂地舉起了梭槍想擋上一擋。只聽“哢”的一聲,梭槍就斷成了好幾截,猴子被打得筋斷骨折栽倒在地。他之所以還剩了一口氣沒當場斃命,是水婆婆要留住他的小命好問話。

  虎娃張著小嘴一臉驚嘆之色,就與盤瓠看見他打倒犀渠獸時的表情差不多。虎娃當年親眼見過山爺施法凌空定住那凶悍的怪鳥,就發生在他的記憶之初,雖未曾見過水婆婆動手對敵,但想來她的本事也是非常大的。

  所以虎娃對水婆婆的本事並不感到特別吃驚,但親眼見到這樣的神奇手段,仍然深為震憾。那根竹杖在空中打了個旋,又無聲無息地飛回到水婆婆手中。虎娃的視線以及身子也跟著竹杖的飛行軌跡轉了過來,他驚嘆道:“水婆婆,您好厲害呀!”

  水婆婆笑著走過木橋道:“我當然很厲害,但只對壞人厲害。”

  虎娃又說道:“其實我能打倒他的!”聽他的語氣,竟然是自己能搞定、不勞本事這麼大的水婆婆親自動手的意思。

  水婆婆又笑了,伸手摸著他的腦袋說:“我知道,你是個能干的好孩子,跑得很快石頭打得也准,哨子還吹得這麼響,等長大了一定是族中最出色的勇士!……你回去告訴族人都不要再過來了,也暫時別回答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我回頭會告訴大家的。”

  虎娃一指遠處的高崖道:“那上面還有人,聽見哨子都跑回去了。”

  水婆婆點了點頭:“我知道,山爺也知道,已經都處理了。你不必再害怕,也不要告訴族人、讓他們都害怕,記住了嗎?”

  虎娃不太清楚水婆婆為何不讓他將這件事告訴族人,但他剛才確實是嚇著了,水婆婆大概也不想讓族人都嚇著吧,於是點了點頭,很聽話地走過木橋回到了村寨。很多族人聽見竹哨聲剛剛跑出來,就被虎娃攔住了。他轉述了水婆婆的話,讓大家就在村寨裡不要亂跑。

  就在虎娃轉身指向那高崖時,那邊的激鬥早已結束,沒有人看見動靜,就連虎娃都沒看見。花海村的人聽見哨音也向這邊趕來,但他們來得更晚,在湖邊通往山林的路口就被適時出現的蠱辛族長攔住了,蠱辛也同樣將族人勸了回去。

  水婆婆和虎娃說話時是滿面笑容,使人一看見就忘記了害怕,但她打發走虎娃走向猴子的時候,神情卻變得一片肅殺,令人不寒而顫。猴子身受重傷動彈不得,被水婆婆用竹杖挑進了山林,她與山爺等人彙合了,然後就再沒有別人見過猴子。

  當天黃昏,路村與花海村的族人都聽說了一個令他們大為震驚的消息。因犯下大過、被驅逐出花海村的猴子竟不思悔改,違背誓言又來到了附近的密林中潛伏,手持梭槍居然想截殺單獨經過的虎娃。機靈的虎娃吹哨示警,趕來的水婆婆與蠱辛等人拿下猴子,已將之處決並棄於深壑。

  淳樸的族人們感到難以理解——怎麼會有猴子這種人!而若山和蠱辛分別告訴族人,其實猴子只是從微小的錯誤開始的,但一錯再錯卻不知正途所在,終於落於萬劫不復的深淵屍骨無存,他的下場是自找的。

  族人們所知的都是事實,但他們並不了解其中還有更復雜曲折的內情、更令人害怕或憤怒的真相,只有若山、若水、仲壯、叔壯還有蠱辛等幾名參與者完全知情。虎娃也知道猴子另有同伙,但他沒有親眼看見那些人,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來歷。

  事後山爺告訴虎娃,那些人都是猴子請來幫忙的壞蛋。如今猴子已經被處決了,那些壞蛋也都被打發掉了,以後不必再擔心。但是這些事情沒必要告訴族人們、讓他們覺得害怕,只需提醒他們別做與猴子一樣的錯事就好。

  壞蛋就是已經腐壞了不能吃的蛋,假如吃了味道很惡心而且會讓人生病,不論是天鵝蛋還是雞蛋都一樣。它可以用來形容圖謀不軌做壞事的人,這是一種比喻,而虎娃從小就懂得什麼叫比喻。他一向很聽山爺的話,所以也保守了這個秘密。

  ……

  那些“壞蛋”是從哪兒來的,他們怎麼和猴子走在了一起,山爺和蠱辛等人又怎會突然出現?此事說來話長。

  魚梁也就是猴子口中的魚大人,來自有魚村,他是有魚村中地位僅次於族長的第二號人物。有魚村是如今這一帶蠻荒中人口最多的一個部族,在這麼多年的繁衍生息中,族中也會漸漸出現一些小的家族勢力,他所在的那一支家族人丁興旺,而本人有幸邁入初境得以修煉,如今已是一位四境高手,地位當然很重要。

  魚梁在原始部族中,是一個非常聰明有頭腦的人,從小就精於算計各種事情,他是有魚村的狩獵隊伍首領。有魚村人所謂的狩獵,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在魚海中打魚,偶爾也會進入山中捕獸。與路村情況不太一樣的是,有魚村中有一個叫長老會的組織。

  所謂長老,是指地位高的尊長和年紀老的人,在蠻荒中,呼人為“老”也是一種尊稱,健康長壽總是令人羨慕與尊敬的。長老會以族長為首,成員包括村內年紀最大的三位長者,還包括所有已邁入初境得以修煉神通法力的族人,他們決定族中的大小事務。

  有魚村的族長魚大殼,有率領族人號稱有魚氏、取當年清水氏而代之的野心,進而想號令蠻荒中各部族聽命。魚梁是對這個想法最堅定的支持者,並且一直在琢磨如何才能實現。壟斷鹽井和商貿是控制蠻荒部族最好的手段,可是這第一步野心還沒等達成,就被若山聯合各部族給打消了,魚梁對此也深感不滿。

  各部族這幾年都在那片中央谷地建立了定居據點,魚梁也主動請命率領一批族人來到谷地中駐守,既看護鹽井也監視各部族的動靜。前不久有一支商隊從遙遠的山外來到了蠻荒中,他們受到了有魚村最高規格的熱情接待,魚梁恰好有事回村見到了這支商隊。

  這支商隊與常見的商販不太一樣,其中顯然有地位很特別的貴人,其他人都稱呼這位貴人為大人。這讓魚梁很是羨慕,他在村中的地位也很高啊,所以也落下了一個毛病,私下裡叫手下們稱呼他為大人,感覺很是受用。

  大人的稱呼只是一個小插曲,主要是那位貴客帶來了很多讓人大開眼界、甚至想都想不到的好東西,也有不少珍貴的貨物。交換山中的特產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打聽這一帶蠻荒近年的情況,特別是對清水氏一族發生的變故很感興趣,那位貴客追問了很久,可惜有魚村也不知道詳細的內情。

  以前的商販都是與各部族以物易物,彼此交換自己想要的東西,而那位貴客還特意提出,他想收集犀渠獸的角,越完整、越漂亮的角價值就越高。如果有魚村能夠搞到,他將賜給他們夢寐以求的寶物。

  這支商隊只到達了有魚村便返回了,並沒有繼續進入蠻荒深處,消息也只有有魚村知道。有魚村的族長告訴他們,清水氏一族已在八年前覆滅無存,如今這一帶蠻荒中各部族以有魚村最為強大,必將取清水氏當年的地位而代之,並能號令各部族聽命。

  那位貴客聽了之後也不疑有他,便點頭說道:“只要你們有這個實力,我會支持你們統領蠻荒各部,並提供給你們更多的器物、幫助壯大各部族的實力。但有一個條件,此地蠻荒各部族要臣服於平原上的巴國、聽從巴國的號令,這裡的勇士也要聽從征召、為巴國發揮所長。只要立下功勞,國君自會有封賞。”

  蠻荒中的各部族恐怕還不太清楚什麼巴國,但有魚一族當初就是從巴原遷入深山的,他們的祖先曾是理清水的扈從,對世代相傳的事情當然也有所了解。巴原上曾經有一個統一而強大的國度,就叫做巴國,不僅統御方圓三千裡的平原,也是周圍群山中各部族的首領。

  若將這片蠻荒中央那方圓三十裡的谷地比做巴原的話,那麼巴國的地位就相當於此地曾經的清水氏一族,是方圓數百裡內各部族默認的首領。

  可是一百多年前,巴國國主亡故、諸子爭位,三千裡巴原一度陷入漫長的戰亂,後來分裂為五個國度。每個國度都號稱自己繼承了巴國正統,也都號稱巴國。

  清水氏最早也是巴國所屬的部族,理清水出身於此,所受的封地也是這裡,後來便回到了這裡隱居、遠離了巴原上的紛爭戰亂。對於這些深山部族,巴國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實際控制力,但清水氏理論上還是巴國的臣屬,族人若進入巴原也得聽從國君號令。

  若是巴國尚在,清水氏還應當每三年派使者向國君進貢蠻荒中特有的物產,並帶回國君的賞賜。但是巴國已分裂內亂、並無共主,這百年來當然也就沒有這種事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6-10 08:24 PM

第018章、壞蛋的故事(上)

  其實這一帶蠻荒中很多古老的部族,或多或少可能都與多年前的巴國有點關系,比如路族。巴國的祖先當年進入巴原時,路族的祖先就曾經受征召加入開辟道路的隊伍,他的名字叫武丁,後人稱之為路武丁。路武丁後來也返回了深山中的部族、帶回了不少東西和見聞,他的後人便以路為姓,此後才有了越來越興盛的路村。

  經過長期的戰亂之後,巴原五國都需要休養生息、無力再發動大規模的國戰,所以巴原上近幾十年比較沉寂,只是偶有小規模的衝突而已。但是幾十年又過去了,已經重新蓄積起力量的各國中有人又開始不安分起來,圖謀著擊敗與攻占其他的國度。

  到達有魚村的這位貴客,就來自於如今的五國之一,這個國度恰好毗鄰這片蠻荒,走出深山的道路就通往那裡,他們當然也自稱巴國。這位貴客當然也不是普通的商販,而是國君的使者,特意來打探這片蠻荒中的情況。

  國君既有野心,當然要聚集各種可以動用的力量,所以也想到了以前巴國所屬的蠻荒各部。這位國君知道清水氏的存在,也知道那片蠻荒的各個部族中有著各種奇人異士,還有不少身強力壯、擅於格鬥的勇士。這樣的力量當然不能為他人所用,就算不便大舉征召,能夠成為自己名義上的部屬、做為潛在的後備力量也是好的。

  國君也隱約聽說了清水氏覆滅的事情,近年來也有商販進入蠻荒、帶回了不少消息,所以他也想搞清楚確切的情況,於是就派一位使者率領一支商隊進入了深山。這位使者見到了有魚一族,詢問了這片蠻荒中最近的形勢,於是就決定不必再往更深處走了。

  使者的目的已經達到,見到了此地最強大的部族,再往前走沒有必要。而且他也不習慣和深山野民打交道,這蠻荒中的路途也太艱險了,於是便返回巴原復命,並留下話還會再來。

  這位使者帶著使命而來,從他的角度當然支持態度恭謹的有魚一族統領蠻荒各部,然後成為巴國穩定的臣屬,將來便可在各部族中征召勇士到巴原效命。可是有魚村的高層自己心裡卻清楚,若想收服蠻荒各部聽命,所面對的最大的阻力就是路村和花海村結成的聯盟。

  原先的野心未及伸展就被打消了,可是國君的使者到來,又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於是魚梁主動請命,率領一支由精銳戰士組成的狩獵隊伍,在族中宣稱將去高處的深山中獵取犀渠獸。其實獵取犀渠獸只是一個名義,有些事情暫時連普通族人都不便知曉,否則難免走漏風聲。

  魚梁集中這樣一支精銳的隊伍進山,主要目的當然不會是為了與犀渠獸群去拼命,而是摸清花海村和路村的底細、搜集重要的情報,以制定將來的攻伐計劃。

  有魚村的高層也認為,要想讓路村臣服,首先要打破路村和花海村的聯盟,最好選擇相對弱小的花海村先下手,讓大家都看到花海村的下場,別人以後也就不敢再跟著路村搗亂了。蠻荒中發動大規模攻伐行動最大的障礙,就是距離太遠、路太險,對彼此的情況不了解。

  魚梁以狩獵犀渠獸為名帶隊進入深山,他要摸清楚花海村的地形地勢、出入的道路、族人們的作息規律、狩獵隊伍什麼時候外出、村中什麼時候最空虛等等情況。還有另一個情況也需要考慮,如今斷崖上有橋,而路村離花海村不遠,對付花海村就要防備路村來援。

  所以魚梁也要觀察與搜集路村的情報,在他的設想中,如果將來要突襲花海村,就要選擇路村和花海村都是最空虛的時候,而且時間最好是半夜。

  路村與花海村之間隔著一道斷崖深壑,出路村過了深壑向上走三裡多、再越過一道山梁,才能看見花海岸邊的花海村。半夜裡族人都睡著了,這麼遠的距離也聽不見另一邊的聲音,若突然動手誰也防備不過來,一定要做得干淨利索不留後患。

  清水氏的覆滅,至今不知是何人所為,但也給了有魚村一個啟發,如果深夜突然發起襲擊,在准備充分的情況下也是可以覆滅一個部族的。想出其不意滅掉花海村,最好能聚集百名勇士,這是有魚村目前能動用的最大遠征力量。

  只要成功了,就能以花海村為據點,趁機撲殺毫不知情返回花海村的外出族人,連路村恰好過來走動者也一舉撲殺,然後快速離去。只要花海村一滅,路村將難以獨自與有魚村抗衡,其他各部族也會受到震懾。有魚村既威懾各部族,再給大家許以好處,便能達到目的。

  可是這麼大規模的行動,又要穿越漫長艱險的蠻荒群山,怎麼才能保證行蹤隱蔽不被人發現呢?魚梁也想到了一個計劃,就是分成小股的狩獵隊伍,分批從不同的方向進入山中,然後都繞道集結在花海村附近,等待恰當的時機發動雷霆一擊。他這次的行動,就是一種試驗與試探。

  但這麼做需要一個非常熟悉當地情況的向導,而魚梁偏偏得到了一個向導,便是被花海村驅逐的猴子。有了猴子帶路,魚梁這幾天已經在花海周圍高處各隱蔽的地點觀察了很久,今天又悄悄來到了那片視野最佳的高崖上。

  當站在高崖上遠眺時,魚粱心中上述的計劃才漸漸清晰成型。但還沒等他回去將計劃說出來,人便被若山抓住了,所帶來的手下也全軍覆沒。

  ……

  猴子被驅逐出花海村,身上沒有帶武器,只拎著一只野雞。他忍著疼將受傷的右肩關節接上了,走到很遠的地方才將那只野雞趁著新鮮給吃了,然後沿著崎嶇的山路獨行,目的地便是那片中央谷地。只有在那裡他才有可能找到機會活下去,獨自留在蠻荒中是必死無疑。

  還算他走運,同時也有多年在蠻荒中的生存經驗,半夜選地方宿營並沒有被野獸叼走,第二天在山路上也沒有碰見強大的猛獸。蠻荒各部族人在野外的食物,並不僅是那些需要獵殺的飛禽走獸,山中的野果、植物的莖塊、甚至各種肥美的蟲子都是可以吃的。

  當猴子端著一條受傷的胳膊又進入山林找食物時,恰好被帶隊悄然而來的魚梁發現了。蠻荒深山中遇到獨行者是很罕見的情況,魚梁就命手下抓住了猴子詢問其來歷,當得知猴子是被花海村驅逐的族人時,心中大喜過望。

  魚梁告訴猴子,既被部族驅逐,一個人在蠻荒中絕對活不下去,就算到了中央谷地,也得有其他部族願意收留才行。可是中央谷地中也有花海村和路村的人定居值守,只要聽說了他的事,又有哪個部族會收留他呢?猴子想要活命的唯一辦法,就是聽他這位魚大人的號令,只要能為魚大人立功,將來說不定還能活得很舒服、甚至天天有魚吃。

  猴子當即表示願追隨魚梁,他還真的立刻給魚梁立了一功,就是說出了虎娃的來歷,幾年前聽小姑娘綠蘿告訴他的——虎娃是清水氏唯一的血脈遺孤。

  猴子當然要說自己是怎麼被花海村趕出來的,全是因為一個可恨的小崽子,而這小崽子還另有一個特殊的身份。魚梁聽聞是大吃一驚,當即就命手下給了猴子一支梭槍,讓他在山林中防身並可以當做拐杖,又問了很多關於虎娃的情況。

  魚梁此行的目的是探查道路、搜集花海村以及路村的情報,能找到猴子這樣一個熟悉情況的向導已是意外之喜,而得知虎娃的存在更是喜中之喜!當他聽說虎娃經常跑到花海村去玩,在那條偏僻的山路上往往只有這孩子一個人經過的時候,便動了別的心思。

  魚梁是來做偵察試探的,當然不會暴露自己,可是若有機會能將虎娃抓回去也是大功一件。虎娃代表著一種繼承的地位,各部族的主要財物都是族人共有,清水氏留下的東西從名分上也是屬於虎娃的。前段時間的鹽井爭端,是因為鹽井已無主,而山中各部族的衝突,也是因為清水氏一族消失後留下了各種空白。

  有魚村的長老們之所以有更多的想法,有一個因素是不可忽略的,他們的祖先就是清水氏祖先的扈從,當年跟隨理清水來到這裡定居並繁衍生息。清水氏沒有了,有魚一族便有一種想當然的感覺,他們理應繼承清水氏留下的一切。可是山中各部族並不認這個道理,有魚一族也沒這個權利。

  但有了虎娃在手,情況就不一樣了,可以名正言順地要求繼承清水氏所留下的一切,控制虎娃成為有魚村的族人,便能從道義和名分上解決這個問題。這樣有些小部族就不會參與爭奪,而有些部族就算不滿,也不是強大的有魚村的對手。

  更重要的是,虎娃是清水氏一族的後人,而那片蠻荒谷地是清水氏的受封之地,控制了虎娃進而控制這片地方,也會得到平原上的巴國理所應當的支持。這種繼承關系就算是國君也是不可否認的,否則那位國君又何必號稱自己繼承了巴國正統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