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四 -【當個法師鬧革命】《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8-7-21 11:09 PM 編輯【書名】:當個法師鬧革命
【作者】:尹四
【內容簡介】:
為什麼穿越主角總是能馬上繼承前人的記憶,然後毫無障礙地開始新生活?
為什麼大家穿越完都能好好地在床上醒過來,旁邊還有個妹妹(姐姐、女僕)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如果主角剛穿越就發現自己被綁架了,幾個變態女巫揮舞著皮鞭,要跟他玩捕捉愛的小遊戲,怎麼辦?
「你招是不招!」
主角一臉懵逼:「大姐,你誰啊?」
「還嘴硬!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鞭子硬!」
美好的穿越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
總之,這是個成為法師,帶領勞苦大眾,推翻神權統治,共建民主富強和諧社會(劃掉)的故事。
劇情流,惡搞是調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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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一章 最倒霉的穿越
幸福的穿越都是相似的,不幸的穿越各有各的不幸。
——岩松·托爾斯泰·白
顧北感覺不太對勁。
從懵懂混沌中醒來,他感覺頭痛得要命。腦子像被針紮了個穿,根本沒辦法思考。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昏昏沉沉的感覺讓他很難受。
不過,不用腦子他也意識到了——這裡並不是自己睡慣了的小床。
什麼情況?
四周環境有些壓抑,空間比自己租的隔間還小,昏黃的光線挑逗著他的眼皮。身後不遠處,模糊的水滴聲隱隱傳來,讓人感覺有些胸悶……
以及壓低的說話聲。
「他好像真的死了。安妮,你下手太重了!」
這是一個帶著責怪的女聲。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他的身體這麼弱?況且、況且我其實根本沒做什麼。」
被稱為安妮的女人說道,聽上去有些慌亂。
「別說了,還是該想想怎麼向米歇爾交代吧。」
「米歇爾……不!我們該怎麼辦?米歇爾一定會殺了我們的!」
「別我把扯進去,都是你的錯,是你把他弄死的,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對話仍在繼續,有些聒噪,和頭痛一起在顧北的腦子裡興風作浪。不過經過片刻的調整,他漸漸習慣疼痛,恢復了基礎的觀察和判斷能力。
他用力睜開眼睛。
這是一間狹窄的屋子,像某些懸疑電影裡的地下室。四周漆黑一片,牆壁上的火把是唯一的光線來源。粘膩的青苔長在牆角和天花板,帶著濃濃的濕氣,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顧北試圖活動身體。
他馬上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一把椅子上,反捆在身後的雙手被粗麻繩勒得發疼。
不僅如此,他還發現自己的身體異常虛弱。
虛弱得有些陌生。
「怎麼辦……米歇爾……天啊,她、她來了!」
緩慢而堅定的高跟鞋聲,打斷了她們的對話,也打斷了顧北無力的掙扎。
昏暗的火光下,一個模糊的身影漸漸浮現出來。
那是一個裹著寬大袍子的女人,兜帽罩住了臉,根本看不清她的長相。深青色的衣袍將她遮得嚴嚴實實,不露一絲破綻。就算裡面是個假人模特,估計也不會有人看得出來。
顧北之所以知道她是女人,完全是因為剛剛的高跟鞋聲,以及「米歇爾」這個名字。
雖然還處於一種懵逼的狀態,但本能告訴顧北,現在他應該裝死。
因此,趁著還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他放鬆全身,倒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緊閉雙眼,豎起耳朵,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米歇爾,你來了……」
安妮的聲音聽上去戰戰兢兢的。
「叫醒他。」一個壓抑瘖啞的女聲,從袍子裡傳出來。
「米歇爾,我……」
安妮有些猶豫地開口,似乎正在斟酌自己的語句,卻一下子被打斷了。
「都是安妮的錯!」另一個女人突然叫了出來,聲音尖利,聽得顧北腦子一麻,「米歇爾,都是安妮的錯,是她把人給弄死的,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尷尬的沉默。
「米歇爾,我……」安妮試圖辯解。
「他沒死。」米歇爾卻再次打斷了她。
顧北呼吸不由得一窒。
「什麼?」
「他沒死。」米歇爾似乎有些不耐煩,「叫醒他。」
「啊,是,是……」
顧北閉著眼睛坐在那裡,忽然感覺渾身一涼,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身上的衣服在一瞬間變得濕漉漉的,緊緊貼著他的肌膚,粘膩不堪,非常難受。顧北感覺想吐。
那個叫安妮的女人潑了他一身冷水。
知道裝不下去,他睜開了眼睛。
「他沒死!」
其中一個女人驚呼道,顧北也終於得以看清一切。
房間裡總共有三個人。那兩個女人和米歇爾穿得一模一樣,深青色的兜帽袍子籠罩全身,看不清面容,頗有幾分恐怖電影的神韻。
三個長袍怪圍著顧北,好像某種邪惡的祭祀儀式。
顧北感覺背脊有些發涼。
「你們兩個可以去休息了。」米歇爾發話。
那兩個女人點頭,離開,或許要去為剛才的告狀撕上一會。
顧北感到米歇爾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身上,彷彿一條毒蛇盯著自己的獵物。他感覺很不舒服。不過沒辦法,現下的處境,他也只能垂下眼睛,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米歇爾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對峙了一會。
短暫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終於,米歇爾開口。
「打開寶庫的方法是什麼?」
顧北抬起頭:「我不知道。」
「裡瑟閣下。」米歇爾聽上去沒有絲毫意外,「反抗是沒有意義的,你可以回到王都做你的貴族天才,也可以腐爛在老鼠的肚子裡。選擇權在你自己手裡,我也希望你能作出正確的決定。」
「我不是什麼裡瑟閣下,你們抓錯人了。」
「裡瑟閣下,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米歇爾說話慢條斯理的,卻帶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或者,您不滿足於剛才的服務,需要我再把安妮找過來嗎?」
「……」
顧北欲哭無淚:大姐,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醒過來這麼久,他大概也有些明白了。
在這之前,半夜,他正趴在桌上,準備著第二天老闆要用的演講稿。
那時他已經連著加了半個月的班,身心俱疲。因為實在是太困,他撐不住睡在了電腦前。而在夢裡,顧北看見四十多歲的老闆頭頂內褲,指著他的鼻子,大吼了一句:「巴拉拉能量,變身!」
腦袋裡嗡的一聲。
然後,他的記憶就從這個地下室開始了。
不排除這群女人發神經,把自己當成了什麼裡瑟閣下,把自己綁架到這裡的可能性。也不排除那個夢境過於可怕,使自己的身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導致自己產生了幻覺得可能性。
不過……
在開口的那一刻,顧北就意識到,自己說的並不是中文,而是某種類似英語的語言。
自己都多少年沒說過英語了。
顧北不是傻子。他是個普通人,過著普通的生活,有著不普通的夢想——他也看過不少網路小說。因此,在意識到不對的一瞬間,他非常迅速地聯繫到了自己的身上,並得出了結論。
他穿越了。
由於某種不可知的原因,他穿越到了一個叫什麼裡瑟閣下的身上,取代了原主。然而非常湊巧的是,這個裡瑟閣下運氣不太好,被幾個神經兮兮的女人綁架了,還遭受了一些非情趣的折磨。
現在,輪到他被折磨了。
顧北嘆了一口氣,算是哀悼自己被拖了半個月的工資——財務滑雪的時候不小心肛裂了所以沒來上班。
他一定是最倒霉的穿越者。
「對於裡瑟家族來說,那個寶庫不過是巨大糧倉裡的一粒米罷了。裡面的財寶你們擁有千千萬萬,你又何必為了這種東西,丟掉自己寶貴的性命呢?」
米歇爾或許以為顧北的嘆氣是動搖,開始走循循善誘路線。
顧北抬起頭,看著對方兜帽裡的那一片黑暗,一字一句地說:
「我、不、知、道!」
他相信,自己的眼神一定像小鹿那樣真摯。
但米歇爾不相信。
「我很遺憾,裡瑟閣下。你作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米歇爾的聲音從頭到尾都那麼冰冷,但這一次顧北卻聽出了淡淡的殺意,「我想,也許你開始思念安妮女士了。」
顧北打了個冷戰。
他不知道這幾個瘋女人對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做了什麼,他也不太想知道。為什麼?因為身體的原主人被她們給打死了!
事實擺在眼前,他可不敢懷疑這幾個瘋女人折磨人的手段。
就在米歇爾轉身的那一刻,顧北叫住了她:
「我……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顧北沒有辦法。就算摸了一手的爛牌,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打下去。
不管穿越與否,他可不想死。
「為什麼?」
米歇爾沒有轉回來,只是停住了腳步,背著身,冷冷地問道。
「如果你不守承諾,我告不告訴你,你一樣不會放了我。」顧北努力搜刮著腦袋裡的各種電影小說情節,強裝淡定地說,「我可以告訴你打開寶庫的方法,但是你必需保證我的安全。」
一聲輕笑,從兜帽裡傳了出來。
氣氛緩和不少,顧北稍稍鬆了一口氣。
「你很聰明。」米歇爾轉過身,「我本來就不打算放你走。為了不被裡瑟家族追殺。在得到我要的東西后,我會立刻殺死你,剁成肉醬扔進下水溝喂老鼠,一點痕跡也不留。」
顧北恨不得把說過的話嚥回去。
「……那我不說了。」
「不說,我們會折磨你,直到你無法忍受地開口。」米歇爾的聲音聽上去非常變態,「你可以選擇毫無痛苦的死去,這比另一種選擇要好得多。」
「……」
真是倒了血黴。
顧北現在只想把那個裡瑟閣下的靈魂刨出來,掐著他的脖子叫他回魂,好讓自己趕緊離開這個奇怪的世界。
媽蛋,自己就是個打醬油的路人而已啊!
「愚蠢。」
看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米歇爾搖了搖頭,準備去找其他人。
情急之下,顧北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等等!」
米歇爾像是沒聽到,腳步絲毫沒有放慢。
顧北只能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
「裡瑟家族的寶庫,只有裡瑟家族本族的血脈才能開啟。殺了我,你一輩子都別想拿到!」
米歇爾終於停下腳步,極富節奏地踏著高跟鞋走了回來。
顧北哽在肺尖的一口氣終於松了下來。
家族血脈才能開啟寶庫——這種小說裡最俗套的情節設定,沒想到,竟成了眼下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沉默片刻,米歇爾卻突然開口:
「你不是裡瑟的本族血脈。」
什麼?!
顧北心中一驚,綁在身後的手一下子攥緊了。
「對於裡瑟家族而言,你只是一個外戚。」米歇爾的語氣似乎帶著一種輕蔑,「你的姑姑嫁入了裡瑟家族,你只是跟著她混進去,混到了一個裡瑟的姓。你根本沒有裡瑟家族的半點血脈,你所謂的血脈開啟寶庫,連你自己都做不到。」
「……」
這位「裡瑟閣下」竟然只是個大族裡的雜魚?
頭痛好像變得更劇烈了。
顧北有些絕望。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什麼叫挖了個坑自己跳,他算是親身徹底地體會了一回。
本來還有別的路可以走,結果自己全給堵死了。
這下怎麼辦?
他的穿越之旅才剛剛開始半個小時,別告訴他這就欠費停機了。
米歇爾冷笑,接著說:「難道你以為,在綁架你之前,我沒有調查過……」
「你的試探毫無意義!」突然,顧北像變了個人似的,厲聲打斷了她,「我是裡瑟家族的人,我擁有裡瑟家族最正統的血脈。編這種故事試探我,你到底在懷疑什麼?」
「你……」
顧北咄咄逼人:「如果你害怕我拖時間,那說明你只是在虛張聲勢。綁架貴族,你心裡也慌得很吧?家族派出的人就快要找過來了,再拖下去,你只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米歇爾一下子沒了聲音,好像袍子裡真的是個假人。
顧北發出幾聲冷笑。
自己賭對了!
如果他只是個外戚,又怎麼會知道家族寶庫這樣的隱秘?如果他真的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外戚,那米歇爾也沒有必要綁架他了吧?
這麼一想,顧北立刻意識到,對方是在套他的話。
米歇爾一定是發現了顧北這個「裡瑟閣下」哪裡不太對勁,於是,編了一個外戚的身份來試探自己。如果自己上了鉤,那將是死路一條。對方會發現他並不是真正的裡瑟閣下,自己也將沒有半分利用價值。
但是幸好,顧北夠冷靜,而米歇爾臨時編出的外戚身份也漏洞百出。
自己穿越過來的這個身體,是貨真價實的裡瑟家族血脈!
他將計就計,反而鎮住了這個故作神秘的女人。
「米歇爾女士,如果你真的想要打開寶庫,那麼我想,你需要快點行動了。」顧北乘勝追擊,無情地嘲弄著對方,「裡瑟家族的人,並不是那麼好惹的。」
沉默,良久的沉默。
「……你贏了。」
顧北戲謔地挑了挑眉。
米歇爾的話語彷彿從牙縫中蹦出來:「我帶你去寶庫所在地,你為我打開大門,我們會在你開啟寶庫的時候與你保持距離。門一旦打開,我們不會有空管你,你完全有空隙自己逃走。」
聽了這話,顧北終於扯出一絲笑容:
「成交!」
呼……
壓在心口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來,顧北又看到了那一線生機。
慶幸之餘,他不免感嘆,自己果真是最倒霉的穿越者。
別人靠金手指救命,他能靠的,卻只有自己。
不過,現在還不是鬆懈的時候。
謊話既然編出來了,那他就得繼續編下去。這個瘋女人還得帶著自己去開啟寶庫,而自己必需找機會逃走,否則謊話戳穿,照樣還是死路一條。
遊戲,這才剛剛開始。
顧北重新把注意力回到米歇爾身上。
似乎是對顧北十分不滿,米歇爾向外走了幾步,高跟鞋跺得格外用力。她對著陰暗的走廊,喊起了她的「小弟」們:
「莎莉,安妮,該出發了!」
她應該是打算帶著顧北和手下,撤離這裡,去往寶庫所在地。
然而……
空蕩蕩的走廊,沒有人回應。
哦?
看來有什麼事情發生了,顧北藏起一臉的幸災樂禍。
「莎莉?安妮?」
米歇爾加大了音量,冷靜的聲線也難得有了一絲波動。
終於,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米歇爾,出事了!」
儘管是這樣一句話,米歇爾看上去仍舊安心了不少。
兜帽長袍的身影從陰影中急匆匆地浮現。
「裡瑟家族的人就快要找過來了!米歇爾,大事不好了!」
聽了這話,顧北瞬間高興了起來,但很快又有些不安。
他該如何應對自己素未蒙面的親戚?
另一方面,裡瑟家族要是追上來,顧北不認為米歇爾會讓自己活命。
頭疼。
米歇爾卻不慌不忙,繼續問:「安妮,莎莉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
「安妮,告訴我,莎莉去哪了?」
安妮的聲音磕磕絆絆,想必她此刻一定非常緊張:
「莎莉不見了……我、我不太清楚。她說她要去周圍看看,之後就不見了。我想……我想她一定是發現了裡瑟家族的人,自己偷偷跑掉了!或者……她可能已經被裡瑟家族的人給抓住了!」
米歇爾沉默了。
安妮站在她對面,兜帽長袍也掩飾不住她的慌張:
「米歇爾,我們該走了,再拖下去一定會被他們給抓住的!」
可是米歇爾還是沉默。
沉默得安妮都有些尷尬了。她就像一個拚命說笑話的逗哏,可她的捧哏卻半句茬也不接。一分鐘、兩分鐘……整個場面冷到結冰,她臉上的表情都快掛不住。
是顧北打破了尷尬。
他的聲音拉長,帶著一種裝出來的驚訝,感覺很欠揍:
「安妮,你把莎莉給殺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章 最不靠譜的金手指
「米歇爾,請你務必相信我!」
如果不是兩隻手被捆得結結實實,顧北恨不得把安妮的嘴巴給堵上。
這一路上,顧北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從顧北猜到安妮將莎莉殺死開始,安妮就不斷地說著這句話,試圖為自己辯解。可惜,米歇爾卻不表態。她只是沉默地把顧北從椅子上拉下來,押著他離開了地下室,彷彿從來沒有莎莉這個人一樣。
他們開始往裡瑟家族寶庫的所在地進發。
此刻,深夜,他們正走在一個陰暗的樹林之中。
米歇爾走在最前面,辨認道路,領著隊伍向目的地進發。顧北雙手反捆,走在中間。安妮則負責看著顧北,走在最後面,順便確認追兵有沒有趕上。
隊伍的行進速度很慢。
不是因為兩個女人的體力不支,而是因為顧北。
一方面,顧北有拖時間的想法。
另一方面,實在是顧北的身體有些撐不住。
不,不能說是顧北的身體,而是顧北穿越過來之後所擁有的,這位「裡瑟閣下」的身體,實在是太過孱弱了!
即便在顧北這種從不運動的標準宅男看來,自己現在這個身體也弱得不像話。大概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卻像個癆病鬼一樣,加速走個幾步就喉嚨發乾,差點背過氣。那種虛弱感像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盤踞著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感覺下一秒鐘自己就要不省人事。
就更不用說時隱時現的頭痛了。
顧北懷疑,自己就算從米歇爾手裡成功逃走,估計也會暈倒在這個樹林裡,被某些不知名的猛獸吃掉。
逃生的方法瞬間被否決了大半。
靠自己是行不通的……
「那就只能靠裡瑟家族的追兵了。」
顧北在心中,暗暗對自己說著。
「根據這具身體的受折磨程度,你已經被綁架三天了。三天還沒有追上,可見裡瑟家族的人追蹤能力很差。分析得出結果:依靠裡瑟家族的救兵逃生,機率只有百分之十。」
一個冷冰冰的機械音,在顧北的腦海中響起。
顧北毫不驚訝。
這個聲音和安妮並列顧北最想掐死排行榜的第一名。離開地下室的一路上,他已經遭受了不少來自它的折磨。
它出現在大約三個小時前。
顧北一行人剛離開地下室,伴隨著一陣極其劇烈的頭痛,這個聲音在他的腦中誕生了:
「系統正在初始化,請稍後……您好,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在它誕生的那一瞬間,顧北以為自己再次穿越了。
然而很快,他注意到米歇爾和安妮都聽不到這個聲音,因此,他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產生幻聽了。
「你可以選擇相信自己瘋掉了,然後自殺。你也可以選擇相信,自己腦袋裡出現了一個超級精密的無敵人工智能,能夠幫助你困境逆襲,走上人生巔峰。」
腦袋裡那個機械音這麼告訴顧北。
他覺得很有道理,無法反駁。
自己有了一個專屬系統,這種情況在很多穿越小說裡都出現過。既然自己都穿越了,那麼這種事情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所謂的金手指,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吧。
「那麼,超級精密的無敵人工智能,請告訴我,我該怎麼從這兩個瘋女人手裡逃走,並且靠著自己的力量,在這片樹林裡活下來呢?」
顧北懷著期待,這麼問道。
「需要人工服務,請按零。」
一個數字的界面出現在顧北的眼前。
顧北被嚇了一跳。
他前後環視了一番,眼見米歇爾和安妮都毫無反應,他才放下心來。
因為自己的雙手都被捆住了,顧北只能藉著走路時的身體擺動,用自己的鼻子按下了那個零。
他做得很隱蔽,沒人發現異常。
「嘟……嘟……嘟……您好,請問有為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顧北又問了一遍:「我怎麼才能活著從這兩個瘋女人手裡逃走?」
「需要人工服務,請按零。」
數字界面重新浮現在顧北眼前。
「……」
顧北決定相信自己精神分裂了。這個莫名其妙的機械音,還有那有些眼熟的數字界面,只是自己產生的幻覺。
在穿越和死亡的雙重壓力下,自己的精神出現了一定的問題。
嗯,沒錯,就是這樣!
顧北無視了這個幻覺。
但是這個幻覺顯然不打算放過他。
「嘀嘀嘀嘀……您有一封新郵件,請注意查收。」
「最近,我在玩一款叫做傳奇霸業的遊戲……」
「前方二十米請向右行駛。」
「……正在重新計算路徑。」
這一路上,顧北覺得自己聽到的垃圾消息比前半輩子還要多。
不過,能播放出這些內容,這個聲音應該不是幻覺了。
如果往好處想,那麼至少,顧北確定了這個機械音的來源。從這些垃圾信息看,它應該是來自於自己本來的世界,在穿越的時候不知怎麼被塞進了自己的腦子。
雖然感覺這種事情很不科學,但是穿都穿了,他還能計較科學嗎?
他現在只覺得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珍惜愛奇藝九十秒的廣.告。現在他的腦海中循環播放的,是九十分鐘的廣.告,而他再想充會員也為時已晚。
顧北從沒覺得這麼絕望。
如果這就是屬於他的金手指,他選擇死亡。
「你可以停止嗎?或者關機什麼的,安靜一會,謝謝。」顧北在腦海中說道。
「您好,不具備這個功能。」
顧北都懶得生氣了。
「那好,請你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鬼用?」
系統回答:「我擁有最龐大的數據庫。」
聽了這話,顧北終於來了點興趣。
收集數據,雖然聽上去不是什麼強大的功能,但是這個世界究竟什麼樣自己還不瞭解,說不定它能發揮不少作用呢?
說不定擁有強大的數據庫,就能夠在這裡擁有強大的力量?
他的穿越之旅總算沒那麼糟糕了。
想了想,他問系統:「那麼,你現在擁有什麼數據?」
「正在查找硬盤……發現文件,正在打開文件,請稍候。」機械音聽上去總算沒那麼討厭了:
「文件打開成功……時代的風帆下,我們乘風破浪,鋼鐵的叢林中,我們奮力拚搏。在這個充滿歡笑的日子裡,我們非常高興歡迎各位能夠的來到……」
「……」
顧北越聽越耳熟,越聽越不對勁。
這不是穿越前他給老闆寫的演講稿嗎?
「你可以閉嘴了。」
終於,顧北算是明白了:這個系統是自己那五年沒換的破舊小本本,可能還混上了自己的手機系統。
穿越前,他正在對著電腦熬夜寫東西。因為太過疲倦,他趴在電腦上睡著了。於是,在穿越的時候,電腦的系統不知怎麼融合到了自己的意識裡。
手機放在桌邊,順便也跟著穿過來了。畢竟他的導航是裝在手機裡的。
設定好像變得更不科學了,但是他還能說什麼呢?穿都穿了。這玩意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腦子裡,好像還得到了智能進化,關都關不掉,還不停循環播放垃圾信息。
顧北徹底地認了栽。
他應該好好給電腦殺殺毒的。
「你的演講稿裡出現了病句,系統推薦修改為……」
「閉嘴。」
系統沉默了一會,又道:「你的文筆真爛。」
「閉嘴!」
「系統建議您……」
想了想,顧北在腦子裡對系統說:「你想到讓我成功逃生的方法了嗎?」
「……」
終於,世界安靜了。
顧北在自己的心里長舒了一口氣。自己的處境本來就夠危險了,沒工夫讓這個破系統來攪和。
一個不小心,米歇爾就可能發現自己的謊言,然後把自己宰掉。
他就像處在一個地獄難度的逃生遊戲之中,敵人盯得緊緊的,道具少得可憐,然後這個遊戲還他媽是限時的!
一旦時間到,遊戲會結束得無比血腥。
好不容易系統閉嘴了,趁著這點僅有的安靜時間,自己還是趕緊想想該怎麼辦吧!
可惜,天不遂人願……
「米歇爾,請你務必相信我!」
系統的聲音才消失不到半分鐘,安妮那真摯又可憐的聲音又傳來了。
顧北實在是忍無可忍。
「米歇爾,我……」
在安妮說到一半的時候,顧北打斷了她:
「不就是殺個人嗎,你能不能消停一會?」
安妮在顧北的身後,因此,他不知道安妮有什麼反應。然而他的話音剛落,一股強大的衝擊力便從身後傳來。顧北身體虛弱,沒站穩,摔倒在地上,吃了一嘴泥巴。
他被安妮一腳踹到了地上。
從眼角的餘光,顧北看到安妮滿臉的暴怒,和她面對米歇爾的那份恭敬簡直判若兩人!
緊接著,又是兩鞭。
火辣辣的疼痛感,從腰背上傳來,疼得顧北咬緊牙關直冒冷汗。
顧北算是明白了,前一位「裡瑟閣下」究竟是怎麼死的。即便這具身體健康強壯,也絕對經不起這樣瘋狂的鞭打,就更不要說裡瑟閣下是個身體先天虛弱的可憐孩子了。
一股火氣從心頭冒出來。
他早知道,安妮雖然看上去自卑懦弱,但其實是個狠角色。可他沒想到的在米歇爾的面前,她竟然也敢露出這一付兇殘的面孔!
而米歇爾竟也毫不驚訝。
「別再打了,安妮,他會死的。」
她只是淡淡地勸著。
「米歇爾,他誣陷我,這個狡猾的貴族在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千萬不要相信他的話!」安妮抬起頭,滿臉真摯地看著米歇爾,「我發誓,莎莉的死與我毫無關係。」
顧北壓下心中的怒火,掙扎著站起來。
限於現狀,他現在只能忍。
但不妨礙他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她剛剛不是說:莎莉只是不見了,為什麼現在又變成莎莉死了呢?」
機械音又突然響起,嚇了顧北一跳。
「所以才說她是個蠢女人。」顧北搖了搖頭,對著系統說,「對了,你以後出現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這麼突然……」
「需要人工服務,請按零。」
「……」
算了,顧北已經懶得再管這個脫線系統了。他把注意力重新回到米歇爾身上。他想知道,面對安妮如此漏洞百出的辯詞,米歇爾會怎麼做?
如果她們產生矛盾,也許會是自己逃生的機會。
然而,顧北失望了。
米歇爾和安妮一樣蠢。
「沒事的,安妮,我相信你。」米歇爾走到安妮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氣氛瞬間變得柔和。
「我們一起從海文萊特外城區最陰暗的角落爬出來,一起在教會的陰影下相依為命。」米歇爾一邊緊握安妮的雙手,一邊說,「這些年,我們經歷了那麼多,我有什麼理由不相信你呢?」
顧北有些傻眼了,頻道不太對啊。
「米歇爾,我……」
安妮望著米歇爾,眼淚忽然湧了出來。
「安妮,你還記得我們的夢想嗎?」米歇爾的聲音變得無比溫柔。
「嗯!」安妮一下子撲到了米歇爾的懷中,哽咽地說著,「總有一天,我們會建立一個國度。每一寸土地都不允許教會涉足,每一位法師,都能自由地行走在陽光之下,不用再害怕被人掛在火刑架上。」
她在米歇爾的懷中放聲大哭。
顧北在一邊目瞪口呆。
其實,這段對話對於顧北來說是很有用的。他聽到了那些教會、法師之類的東西,也大概明白這個世界的設定是什麼樣的。
這些信息很有用,他應該高興。
但是在心裡,他還是忍不住要說上一句「什麼鬼」。
兩個脾氣古怪的瘋女人,前一刻氣氛還壓抑沉默,安妮還對米歇爾戰戰兢兢的。下一刻,兩個人立刻手拉手姐妹情深了起來。這到底是什麼展開?
這種荒謬絕倫的錯愕感,簡直就像看到奧觀海被貝爺生撕活吃了一樣。
劇情轉得太快,顧北有點反應不過來。
可二人的感情看上去是那麼的逼真。
顧北搖著頭。而米歇爾和安妮正抱在一起,也沒人注意他搖不搖頭了。
就連系統也蹦出來,用它那冷冰冰的機械音說著:
「真是一對動人的百合花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三章 水球術的咒語
「米歇爾,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們離開這裡,去弗瑞登吧。」
姐妹情深結束之後,她們再次出發。
然而,隊伍裡的氣氛卻變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她們頻繁地交流,有如親生姐妹,再也沒有先前的半分壓抑。
「好啊,我也早就想離開這裡了。」米歇爾溫柔地回答。
當然,這個不再壓抑,不包括顧北在內。
他的待遇一如既往——繩子勒得雙手都麻木了,雙腿走得打顫,也沒有說話的權利。一張口,可能笑語盈盈的安妮轉頭就會給他兩鞭。
最讓他覺得可悲的是,他好像只能和系統交流了。
「嘗嘗我自創的拔絲煎面。」
「這個面,甜掉牙了……」
顧北打斷它:「你想到逃生的辦法了嗎?」
系統瞬間安靜如雞。
顧北當然知道,他不能把希望寄託在這個不靠譜的系統身上。他會這麼問系統,其實只是為了讓它閉嘴。
他還在自言自語:
「我們得想個辦法,把追兵引過來,還得讓米歇爾完全察覺不到。這樣,在追兵來的時候,她才會來不及殺我……」
系統插嘴:「成功率太低了。你還不如試試勾引米歇爾,成功率至少有百分之二十五。」
「……」
顧北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提議,最後對系統說:「滾蛋。」
三人仍在前進。顧北一邊跟著米歇爾,裝出半死不活的樣子讓安妮掉以輕心,一邊心如明鏡,暗自思索著逃生的辦法。
突然,他抬頭看了米歇爾一眼,心中靈光一閃,想到了個主意。
「先這樣吧,也沒別的辦法了。」
安妮正趕著他往前走,他也看上去很乖,磕磕絆絆地走著。然而很快,他突然身體一頓,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倒在了地上。
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米歇爾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安妮靠近觀察了顧北一會,搖了搖頭:
「他暈倒了。」
米歇爾倒沒說什麼,像是在低頭沉思,搞不清楚她在想些什麼。
「這些貴族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安妮有些不滿,用力踢了踢顧北。
顧北忍住痛,沒有露餡。
同時,他被壓在肚子下的手,悄悄地在地上寫下了一個詞——「寶庫」。
這就是顧北想出來的辦法:他裝作暈倒,在這裡留下記號,讓追兵發現米歇爾的目的地。這樣一來,家族就可以在寶庫所在地守株待兔了。
因為他的動作足夠隱蔽,安妮與米歇爾並沒有發覺。
「你真的覺得這麼做有用嗎?就算這些記號被人發現了,追兵趕過去,米歇爾也完全有時間把你滅口。」
系統在他的腦子裡說。
「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顧北在心裡說。
況且,如果那些追兵們埋伏得好,殺米歇爾一個措手不及,自己活命的機會還是很大的。系統的唱衰毫無道理,看米歇爾那鄭重的樣子,這個裡瑟家族應該有兩把刷子,不至於那麼沒用。
因此,他對於這個主意懷抱了不少希望。
正當顧北在地面上勾勒著記號。
忽然,一串奇怪的、他從來沒有聽過也無法理解的語句傳了過來。
那是安妮,她正在唸著什麼,然而那聲音和她平時完全不一樣。那些低沉神秘的詞句在樹林裡迴蕩開來,好像帶著一股魔力,令顧北不由自主地恍惚了起來。
他感到來自靈魂的顫慄。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一團水憑空出現,將他澆了個透心涼。一瞬間的衝擊令他沒辦法再裝下去。
伴隨著身體的顫抖,他「醒」了過來。
「真是麻煩,浪費我的魔力。」安妮的聲音又恢復了往常。
顧北卻仍舊沉浸在震驚之中。
那是什麼?咒語?魔法?
儘管在之前的對話裡,顧北已經瞭解到這個世界的設定,也瞭解到米歇爾和安妮是法師,但畢竟,他還未曾親眼見識過。
咒語發出的瞬間,他感覺整個世界好像顛倒了。
時間停滯,觸手可及的樹木與泥土都變得模糊而遙遠。靈魂深處升起的恐懼感和愉悅感交織在一起,萬事萬物變得更加……更加……
顧北不知道如何形容。
「更加本質。」系統忽然在他心裡開口。
對,更加本質!
顧北的心情有些激動。在咒語出現的瞬間,他感覺和自己的本源進行了一次對話。
那種感覺奇妙得像他的第一次,卻比第一次更加深刻。彷彿一次飄飄欲仙的恍神,又像深淵湧出無邊痛苦的糾纏,讓人欲罷不能。
他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這……就是魔法嗎?」
顧北忍不住說出了聲。
他需要更多。
正當顧北迴味著咒語帶來的餘韻。
「是啊,魔法。」
令人驚訝的是,安妮居然回應了顧北的喃喃自語。
彷彿某個地方被觸動,她忽然抬起眼眸,聲音裡突然湧出濃濃的恨意:
「有什麼稀奇的呢?你們未曾瞭解過丁點關於魔法的知識,就把它釘死在了地下的棺材中。你們又怎麼可能瞭解得到呢?」
顧北迴過神,有些疑惑地看著安妮。
安妮似乎被觸動了情緒,怨懟的詞句一個接一個地往外蹦:
「你們只是懦弱,你們害怕所有和你們不一樣的人。只有所有人都變得和你們一樣平庸無能,你們才會心滿意足。可你們毫不羞恥,反而把邪惡的帽子,扣在天才的頭上。而用所謂的正常,當作你們無能的通行證。」
安妮說著,愈發激動起來。
「安妮,好了!」
米歇爾打斷了她:「你和他說這個有什麼用?」
安妮一怔,停下了口裡的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有些不安地看向米歇爾:
「對不起,我太情緒化了。」
米歇爾點點頭,並不在意。
「我們浪費的時間夠多了。別忘了,我們現在還是教會的通緝犯。」她瞟了顧北一眼,又催促道,「快走吧。」
安妮點頭答應。她轉過身,踢了顧北一腳,催促著顧北站了起來。
「沒用的東西,還不快跟上!」
顧北沒有生氣,他甚至對安妮的長篇大論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看上去有些虛弱,唯唯諾諾地跟上了米歇爾的腳步。
沒有人知道,此刻他內心有多麼的狂喜。
「再來一遍!再來一遍!」
他對著腦海中的系統吼道。
半個小時之前,他完全沒有預料到,那冷冰冰的機械音竟然能讓他如此激動。他更想不到自己會讓系統不要閉嘴,而是說得更多。
一直嘮嘮叨叨的系統此刻反而有些羞赧,忸怩半天,才羞答答地吐出一句話來。
一句話,顧北聽不懂其中的半個字。
但是沒關係,因為,這正是安妮水球魔法的咒語。
系統將它模擬了下來,一字不差。
也就是說,他可以隨時重複聽這句咒語!
這句咒語被系統播出來,聽著就像瘋子的胡言亂語,沒有半點之前的神秘感和力量感。但是顧北並不在意,他知道,這句話只需要一些別的東西,就能夠成為真正的咒語,迸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他會將那個東西找出來。
沒錯,從聽到咒語的那一刻開始,顧北就決心成為一名法師。
並不只是為了擁有力量,也不是希望成為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從穿越那一刻起他就在思考一件事:自己穿越的意義是什麼?他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也許這一切只是個偶然,但偶然意味著必然。
而現在,他想他找到了答案。
是魔法在召喚他。
他逃離平凡瑣碎的生活,穿越不知多少時間和空間來到這裡,不是為了繼續淹沒在社會工廠的萬千齒輪裡,做一個普通人。
蝴蝶搧動了翅膀,他有義務,讓這個世界因為他而變得截然不同。
而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專注於這句咒語。
「你可以全天重複這句話,我再也不會叫你閉嘴。」
因此,顧北懷著濃濃的興奮,對系統說。
「……先生,我懷疑您患上了斯哥德爾摩綜合症。」
冷冰冰的機械音,此刻竟也有了種無奈的味道。
正當顧北反覆揣摩著那句咒語。
天幕的另一端。
夜色下的海文萊特內城區,靜謐莊重。
聖彼得大教堂。
匆匆的腳步聲穿過白色的大理石柱,停在了會堂走廊。深夜的會堂一片空蕩,但又莫名讓人有種坐滿了教徒的錯覺。
「主教大人,『它』又出現異動了!」
一位年輕的神父停下腳步,有些慌張地說道。
「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哪一年『它』沒有鬧出些亂子,你不必這麼驚慌。」
主教似乎並不在意,隨口說著。
他背對大門,站在講台前,低著頭,翻閱著台上的書籍,大紅的衣袍熨得整整齊齊。在他左右,純黑座椅和乳白色牆壁對稱得一絲不苟,與中央的肅穆深紅一起,構成一幅極富衝擊力的畫面。
月光低伏在彩繪的玻璃窗,一筆一畫描摹著上面繁密的紋路。
「主教大人,這次不一樣!」年輕的神父卻沒有鎮定下來,繼續道,「不止是『它』,就連聖物也在異動。而且,我們接到了神諭!」
汗水從他的額角滑落。
主教終於轉過頭,鷹鉤鼻,銳利的目光從深眼窩中瀰漫出來:
「神諭翻譯好了嗎?」
年輕的神父點頭,除了慌張,眼眸之中還顯現著一絲深深的恐懼:
「翻譯已經完成了。」
主教的聲音聽上去沒有半點生氣:「說吧,是什麼?」
神父吞嚥口水,喉結上下滑動。
他張開口,試圖讓自己回到平靜自然的狀態,可發出的聲音卻把自己給嚇了一跳。他的喉嚨就像淨化所裡三天沒喝水的異教徒,嘶啞得嚇人。
這是他複述的話:
「神說,第七天的鐘聲結束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四章 開闢意識空間
深夜的密林,米歇爾和安妮仍舊一前一後,帶著顧北前進。
而在顧北的腦海中,機械音不斷響起,來來回回重複著一個晦澀的語句。
正是安妮使用魔法時,念出的咒語。
「如果你真的想學魔法,乾脆直接向她們兩個討教好了,讓我在這重複播放有什麼用。」在無數遍重複咒語之後,似乎連系統都有些吃不消了,對著顧北抱怨。
「那也得她們兩個願意教我,而不是把我打得失血過多。」
顧北還未摸到頭緒,但他沒有放棄:
「別停下來,繼續。」
發現了系統的妙用之後,他研究這段咒語已經半個小時了。
米歇爾也帶著他們前進了半個小時了。據她所說,寶庫的所在地已經很近了。大概再走上一個小時,他們就能夠順利抵達。
顧北很高興,沒錯,對此他是真的很高興。
從地下室再到寶庫所在地,這一段路對於他來說有如地獄。拖著幾近虛脫的身體,被安妮在後面趕著,時不時還要挨上一鞭。要是這段路再長一點,估計他真的會死在路上!
同時,他還得隨時經受著死亡的壓力,害怕米歇爾會發現什麼,然後把自己給哢嚓了。
雙重折磨下,他反而希望快點到達了。
「你看你現在這麼虛弱,肯定也沒辦法學會魔法,你就饒我一命吧!」又播放了幾百遍,系統有點崩潰。
「不,我就當聽歌了,單曲循環。」
顧北不打算放過它。
之前垃圾消息播放得那麼爽,現在又怎麼能放過它?這叫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關於魔法,他目前找不到什麼學習的途徑,唯一的信息就是這麼一句咒語,他當然不會輕視。俗話說得好,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咒語大概也不例外。
一遍兩遍沒什麼感覺,那就來個一千遍一萬遍!
他知道,最笨的辦法最有效。
「說實話,與其執著於咒語,不如想想你該怎麼逃命。」系統開始語重心長地勸說,「魔法以後可以慢慢學,但要是沒了命,你就算現在把這個咒語徹底學會也沒用的。」
顧北想了想,點頭:
「嗯……你說的有道理。」
聞言,系統感覺都要哭出來了,機械音神奇地帶上了一絲顫抖,就好像沙漠裡迷失的旅人突然找到了水源。
終於可以不用再重複那句咒語了!
然後,它又聽到顧北說:
「既然如此,那麼你想到逃命的方法了嗎?」
系統再次崩潰。
顧北好像聽到了電路板破碎的聲音。
再怎麼樣不情願,系統還是開始了咒語的單曲循環。
一遍、兩遍、三遍……顧北拋卻心中雜念,漸漸將精神集中於此。而在這個過程中,外界的事物都開始變得模糊、遠去。他的整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那句咒語。
玄奧的、難解的、神奇的……咒語
慢慢地,他收起了所有的感知,彷彿靈魂出竅。
進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
他眼瞳的顏色變淺,不再轉動,像個盲人。呼吸和血液流動也悄悄地變慢了,尖銳的石子刺破腳掌,他毫無感覺。
安妮並沒有發現異樣。在她看來,顧北的身體本來就虛弱,現在只是更虛弱了而已。
顧北的身體依舊在前行,只是毫無知覺。
但在他的意識內部。
顧北猛然覺醒,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奇怪的空間。
「這是……哪裡?」
無邊的黑暗,絕對的寂靜。
伸手不見五指。
這裡的一切彷彿凝固的冰,凍結了他的靈魂與外在,連思考都變得有些困難了。他感覺不到波動,感覺不到溫度,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和血流……
他甚至感覺不到時間。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忽然籠罩心頭。他就像掉入了一個迅速下沉的沼澤,某種粘膩黑暗的物質正在慢慢淹沒他。
這樣下去可不妙。
他立刻掙扎起來,可身體卻好像拔掉了接口的鼠標,再怎麼動也毫無反應。他試著呼叫系統,同樣也沒有半點回音。很快,伴隨著那股絕對的冷意,連他的大腦都像切斷了電源的風扇,漸漸停止了運轉,很快,灰塵堆積,蛛網密佈。
沼澤將他高舉的手指上最後一點指甲蓋也吞噬掉。
思維停止,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是一瞬間。
好像初春的溪流解凍,有什麼東西悄悄地漏進了這片空間之中。顧北漸漸醒了過來。
是什麼東西……進來了?
他開始思考。
他本能地想知道是什麼東西來了,然而,他發現自己的五感都被剝奪,感知不到任何東西。他就像無限平面上的一個小小質點,什麼也做不了。
但他並沒有放棄,而是更加努力地掙扎,對抗著束縛著他的一切規則。
冥冥中他有一種感覺,流進來的東西近了,更近了。而他越努力,那個東西就清晰得更快。
伴隨著它的靠近,顧北感覺越來越熟悉。
它的名字就在嘴邊,它的聲音就在耳畔……顧北努力地回想,但好像自己與那個東西之間始終隔著一層屏障,怎麼樣也突不破。
究竟是什麼……
他好像一根彈簧,被某種外力不斷地向下擠壓。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股力量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強。
就快要蹦斷了。
強烈的死亡威脅湧上心頭。
他還是在思考著那個東西的名字。他有一種感覺,只要自己把它說出來,一切困難將迎刃而解。它的名字就像卡在顧北喉嚨裡的一口痰,他張大了嘴巴憋足了勁,拼了老命要把它給吐出來。
脖子上青筋暴起,皮膚通紅。
無形的屏障一點點被突破。
他感覺自己在接近答案,也在接近死亡。
然而,死亡好像離他更近一點。
忽然間,他像氣球被戳了個洞,生機開始飛快地流失。一股冷意,從靈魂深處漸漸蔓延出來,攝住了他的心臟,將他的意志漸漸凍結起來。
自己要死了嗎?
可是他離答案就差那麼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
他說不出來了。
不甘心。
就好像燃料耗盡的火箭,明明差一點就能夠突破天際,卻只能在重力的作用下,無可挽回地加速落了回去。
怎麼可能甘心?
他說不出來……
說不出來,那就別說了!
顧北感覺有一團火,聚集在了他的喉嚨裡。他就像一座湧動的火山,在那一瞬間積蓄著力量平靜下來,然後,猛烈地爆發!
「我……我去你媽的!」
彷彿一個質點上延伸出無限的直線。
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出現,將整個黑暗世界劈成兩半!
顧北渾身上下的壓力忽然消散無蹤。
他感覺自己能呼吸了。沉默的心臟開始跳動,凍結的血液飛速流淌。好像天地間有無限的元素向他湧來,填滿了他的身體,充實了他的靈魂,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強壯!
「哈哈哈哈哈!」
整個空間迴蕩著顧北暢快淋漓的大笑。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了那個熟悉又無法想起的東西是什麼!
是那句咒語。
在他陷入意識世界深處之後,系統一直不停地重複著那句咒語:一遍、兩遍……一百遍、一萬遍。從安妮念出那句咒語到現在,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被摺疊在一起,每一個時間點的咒語彙集起來,忽然變得無比強大。
是咒語打破了黑暗,漏進來,靠近了逐漸迷失的他,最終將他喚醒。
想到這裡,顧北抬起頭,面對著那道光芒。
他張開口,念出了那句咒語。
異變陡生!
像平靜的水面投入一粒石子,光芒劇烈地波動了起來。在顧北的注視之下,光芒向內坍縮、凝聚,變得更加耀眼,甚至凝聚出了某些固態的流質!
轟的一聲,光芒坍縮成了拳頭大小的光團。
最後,光團一陣變幻,凝固成了一個淺藍色的三角字符。它看上去有點像一個三角鐵,細小的藍色光線折成的等邊三角形。
那是個非常規整的幾何圖形,卻在最後一個角上,留下了一個指頭寬的縫隙,使得整個圖形沒有閉合。
三角出現的瞬間,一道波紋掃過整個死寂的空間,掃過顧北,令他在那一瞬間心神微震。隨後,他感覺一股淡淡濕潤氣息在這裡瀰漫開來。
他說不上來為什麼,但是他知道,整個空間都變得不一樣了。
不只是整個空間,顧北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煥然一新。好像套在身上的重重枷鎖突然被解開,他進入了全新的世界,身上每一個細胞都洋溢著輕鬆感和解脫感。
而這一切,都源自眼前這個在漆黑之中,閃耀著淺藍色光芒的三角字符。
「不可思議。」
就在這時,機械音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顧北有點驚訝:「原來你在啊?」
系統似乎有些不爽:
「我當然在。你以為你是怎麼醒過來的?如果不是我一直在給你重複播放咒語,你早就迷失在自己的意識裡,成為一具行屍走肉了。」
顧北恍然:「這樣啊,多謝了。」
面對系統的抱怨,他倒不在意,而是重新把注意力回到三角字符身上。
三角形是幾何當中最基本的圖形了,這個字符也複雜不到哪裡去,唯一特別的就是有一個角沒有閉合。可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形狀,可顧北卻覺得,它蘊藏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
如果他沒猜錯,這個字符是由安妮的咒語衍生出來的。那個魔法可以召喚出水球,那麼這個字符,想必也和水有關。
水……
顧北有些迷糊。雖然有了剛才那樣奇妙的經歷,有了這麼一個發光的三角字符,但他還是不太清楚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這裡是哪裡?自己怎麼來的這裡?這個字符有什麼用?種種問題縈繞心頭,他需要解答。
「這是哪?」
他先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裡是你的意識內部空間。」系統似乎瞭解顧北在想些什麼,解釋道,「普通人的意識空間是完全封閉的,他們無法自我察覺,一旦不小心陷入,很可能永遠也出不來。」
顧北想到了剛才的經歷,不禁有些後怕。
自己差點就困在這裡,再也出不去了。
「不過,應該是那個咒語的作用,你已經不再是普通人了。」系統繼續道,「通過剛才的經歷,你解放了自己的意識空間,擁有了更多的可能。換句話說,你現在應該已經邁入法師的門檻了。」
原來如此。
沒有想像中的興奮與激動,顧北只感覺自己的心情平靜愉悅。糊裡糊塗地成為法師,讓他在驚喜之餘,更多了幾分好奇。
這就是法師嗎?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算是無師自通。沒有人告訴他法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也不知道解放意識空間意味著什麼。他心中充滿好奇和期待:自己達到了哪一個地步?又擁有了什麼樣的力量?
而那個三角字符,又意味著什麼?
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關於法師,他瞭解得還太少。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系統適時地潑冷水,「成為法師改變不了你的處境,你現在還是個命懸一線的人質。」
聞言,顧北一怔。
他從欣喜中恢復過來,馬上想到米歇爾與安妮,想到綁架和死亡的威脅。他還想接著探尋意識空間和三角字符的奧秘,但是此刻,他更需要瞭解現實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在這裡停留了這麼久,那外面呢?
他只好先把魔法放在一邊。
伴隨著他的思緒,眼前的世界驟然變化,顧北又回到了現實當中。
漆黑的夜晚,幽深的樹林,細小的痛楚從身體各個部位傳來。米歇爾在他前方,安妮在他身後,一切彷彿什麼都沒有改變。
顧北有些驚訝。
他感覺自己在意識空間內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然而在現實之中,時間根本沒過多久。
不可思議。
「改變還是有的。在你解放意識的空間的時候,一些事情發生了。」
系統突然提醒他。
「怎麼了?」
顧北環顧四周,發現三人的腳步已經停了下來。米歇爾和安妮此刻面對面,氣氛嚴肅,似乎正在商量著什麼東西。
「不行的,他把我們的速度拖慢太多了,我們得放棄了。」
安妮有些焦急。
「不能放棄,寶藏裡面有個非常重要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到手。」
米歇爾不為所動。
「可是我們時間已經不夠了……」
爭論還在繼續,因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顧北聽得有些雲裡霧裡。於是,他只好向腦海中的系統提問:
「到底發生什麼了?」
系統答道:「很顯然,追兵靠近了。你的存在大大拖慢了她們的速度,她們沒辦法甩開追兵,所以,她們正在商量要不要放棄。」
聞言,顧北有些緊張。
裡瑟家族的追兵終於要來了嗎?
這是最關鍵的時刻。
自己是生還是死,差不多就看這幾分鐘了。
「好好把握,其實這是你的機會。」系統侃侃而談,「追兵接近,她們肯定無暇顧及那麼多。現在她們又在爭論,注意力不集中,你逃生的可能性非常大。」
確實如此。
顧北點了點頭,又對著系統問道:「那你想出了什麼好辦法沒有?」
有了之前的經歷,他只是隨口一問,也沒報什麼希望。
然而,系統卻一反常態:
「請稍後。」
電腦飛速運轉的聲音從顧北腦海中傳出,似乎還帶上了排風扇的音效,一連串悅耳的機械音響起。好像系統正在加載某種巨大的程序,每一片零件都猛烈地運行了起來。
有戲?
顧北不禁有些期待。
莫非……系統真的想出了什麼辦法?
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界面突然浮現在了他的眼前。藍色的邊框,白色的面板,整個半透明的界面懸浮在空中,看上去非常高端,讓顧北有種微妙的科幻感。
面板上,三個數字清晰可見:
404...<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五章 束縛術
「安妮,我們不能放棄這次機會。」
姐妹間的爭論仍在繼續,而這時,似乎米歇爾已經佔得上風。
「可是……我們沒辦法了。」安妮搖頭。
米歇爾卻沉默片刻,忽然走近安妮,緩緩道:
「不,我們有辦法。而這唯一的辦法,就是靠你。」
聞言,顧北不禁提起了注意力。
他也很想知道,此刻還有什麼辦法擺脫裡瑟家族的追兵。
「裡瑟家族的人根本不瞭解我們的目的,也不知道我們究竟有幾個人。」米歇爾的語氣極富說服力,「所以,你可以很輕鬆就能把他們引開。他們會以為人質在你的手上,而你只需要往南邊跑,他們追不上你的。」
安妮有些猶豫:
「我……去引開他們?」
米歇爾點頭,又指了指顧北,接著說:
「我會帶著這個傢伙躲在這裡。你把追兵引開後,我帶著他去開啟寶庫。拿到我要的東西之後,我們再在老地方匯合。」
頓了頓,她稍稍加強了語氣:「你放心,我一定會在那裡等著你!」
「……」
聽完米歇爾的話,安妮沉默了。
不止是安妮,在一旁的顧北也看得出來,米歇爾這一招,是棄卒保帥。
說好聽點是引開敵人調虎離山,說不好聽,其實就是讓安妮去送死。要想引起追兵的注意,安妮必需和他們靠得很近才行,而一旦靠得近了,能不能再次甩開就難說了。
「這招可真狠啊。」系統的機械音忽然響起,「拷打和押送,費力氣的活都讓自己的好妹妹幹了。這下好,把人家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把人家派出去當魚餌。就算安妮能夠使用魔法,恐怕也沒辦法再次甩開追兵了吧。」
顧北忽然感覺有些背脊發涼:
「你是說,她早就準備把安妮當棄子了?」
系統聽上去非常篤定:「很顯然,她不想多一個人來分她的寶藏。你想想看,安妮殺死了莎莉,她絕對是心知肚明的,可她卻硬在那裡裝傻,不就是為了現在這一招嗎?」
顧北不由得陷入深思。
之前他識破了一次米歇爾的小伎倆,於是就沒太把她當回事,可是現在看來,那次的勝利彷彿也另有隱情:
自己需要拖時間,為的是讓自己順利逃生。而米歇爾,她也需要一個明面上的成交,畢竟她屁股後面還有追兵,總不能一直坐在那裡審問自己。表面上讓顧北小勝一場,恐怕是她故意為之。
想到這裡,顧北忍不住心中大呼上當。
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開口!
堅守陣地的話,雖然可能會受不少皮肉之苦,但是米歇爾這麼想要得到寶藏,肯定是不會殺死自己的。
為了躲避裡瑟家族的人,米歇爾會一邊轉移陣地,一邊拷問自己。而在她與追兵的拉鋸戰中,自己能夠拖到的時間會更多,她露出的破綻也會更多。到最後,他甚至能把米歇爾搞得焦頭爛額。
畢竟,該著急的是米歇爾,不是自己啊!
至於那些皮肉之苦,顧北覺得,自己這一路上的顛簸折磨也差不多了。
「真是虧,虧到姥姥家了!」他忍不住在自己心中說道。
「其實也不一定,安妮不是就失手把人給打死了。萬一你不招供,她也把你給打死了,那不就虧大了。」系統非常友善地出來安慰顧北,「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少受了點折磨。」
顧北嘆了口氣,不過也還是釋然了。中計就中計,再怎麼樣也是過去的事了。與其在這裡懊悔萬分,還不如趕緊想想現在該怎麼辦。
要知道,他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安妮肯定是不願當炮灰的。你說,如果我趁著她們兩個吵起來,自己偷偷溜走,成功的機會有多大?」
顧北和系統商量著,又有點像自言自語。
「很低。」系統一如往常的刻薄,「就算她們吵起來,也不至於那麼瞎。偌大一個活人從眼皮子底下溜走,誰會看不到?」
聞言,顧北也無法反駁,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他點了點頭,道:
「你說的有道理。這麼說來,你有更好的辦法嘍?」
「……沒有。」
「那就按我說的來。」顧北說得斬釘截鐵。
系統無言以對。
定下了計劃,顧北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現實中來。他靜靜注視著米歇爾與安妮,等待著最佳時機的來臨。
然而,他的辦法落空了。
安妮沒有說話,似乎還在猶豫不決。米歇爾見狀,也知道時間有些緊張。於是她走上前,握住了安妮的雙手,再次開啟了「姐妹情深」模式。
「安妮,我之前一直相信你。這一次,你是不是也應該相信我?」
就這麼一句話,幾聲抽泣便從安妮的兜帽裡傳了出來。
隨後,安妮說:
「嗯,我相信你!」
顧北再次三觀盡毀,風中凌亂。
她們……居然……不吵……
「米歇爾,老地方的第三棵樹下,我把我所有寶貴的東西都埋在那裡了,你記得去挖出來。」安妮抽抽搭搭的,開始像交代後事一樣地絮絮叨叨,「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完成我們的理想,我會一直陪著你……」
說著,兩人又抱在一起,泣不成聲。
顧北有些無語。
「她也不傻啊,看出了米歇爾只是讓她去當炮灰。可是,她已經知道了自己肯定會死,為什麼一點反對的意見都沒有?」
顧北表示不能相信。
系統倒是老樣子,用那種大媽一邊看瓊瑤劇一邊擦眼淚的語氣說:
「真是一對感人的百合花。」
因為時間緊迫,這次的「姐妹情深」比較簡短。安妮只是匆匆哭了幾秒,兩人就分開了。在拉著手又深情對視了幾秒鐘後,安妮點頭,然後毅然決然地轉身。
裹著袍子的模糊身影,跑向了來時的路。
她要去引開那些追兵了。
顧北看著安妮逐漸消失的背影,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的計劃是在她們爭吵的時候,藉機逃走,然而計劃果真是永遠趕不上變化。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們居然不吵架,安妮就這麼心甘情願地去赴死了。
她的腦回路究竟是怎麼長的?
看來,關於這個他剛穿越來的新世界,他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就在顧北還沒想好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米歇爾卻突然動了。她伸出手,對準顧北,夜風吹動她寬大的長袍。
一句更加複雜晦澀的咒語,突然傳到了顧北耳中。
顧北還來不及反應,便感覺到四周突然湧現出一陣強大的力量。那股力量瞬間束縛住了他,讓他完全沒辦法動彈。
然後,米歇爾走過來,拎著顧北的領子,開始把他往最近的一棵大樹上拖。
顧北有些愕然。她想幹什麼?
因為被魔法束縛住,顧北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拖上樹。然後,他被米歇爾牢牢地捆在了最高處的樹幹上。
固定好顧北,米歇爾自己也在邊上坐下,調整了一下周圍的樹葉,讓他們兩個完美地隱藏了起來。
她就躲在樹上,等待著裡瑟家族的追兵被引開。
而顧北就被固定在邊上,被米歇爾看得緊緊的,什麼小動作都做不了。
「這女的力氣真大!」
一片寂靜之中,系統突然出聲感嘆,嚇了顧北一跳:「該不會她其實是個男的吧?我錯了,不該讓你去勾引她的。」
「……」
也怪不得系統,米歇爾在這一刻確實是展現出了不可思議的力量。
顧北現在這個身體雖然瘦弱,但好歹也是個人,四五十公斤的重量還是有的。但米歇爾拎著他,卻像拎個包一樣,只用單手噌噌地就爬上了樹。其身手之敏捷,令人歎為觀止。
顧北只能繼續傻眼。
新世界,要學的東西真的很多!
「不用驚慌,魔法過一會就會自己消散了。」米歇爾看了顧北一眼,隨口說道,「裡瑟閣下,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夠合作得愉快一點,希望你不要給我徒增麻煩。」
「……」
顧北剛想開口嗆個幾句,卻發現魔法不僅讓自己無法動彈,連話也說不出口。
因此,他只能惡狠狠地瞪著對方。
「你完蛋了。」
系統再次冒出來,冷冰冰的機械音聽上去非常欠揍:「被死死地捆在這棵樹上,半點逃生的機會都沒有。追兵也會被安妮引開,靠追兵救命也指望不上了。你這次真的死定了。」
確實。
顧北在心裡嘆了口氣。米歇爾這一招是真的狠,不但炮灰掉了安妮,也封死了自己所有的路。不論是逃跑還是救兵,顧北只能撈到個兩手空空。
「可憐我這個精密無敵的超級人工智能,明明可以大展宏圖,卻要隨著你死在這個鬼地方了。」
系統開始抱怨自己有多麼的懷才不遇,聽得顧北雞皮疙瘩亂起。
「行了,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了。」顧北連忙打斷它,「誰告訴你我們就要死在這裡了?」
系統停下碎碎念。雖然顧北看不見它,但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鄙視之情:「可憐的孩子,反正都要死了,懷抱著希望總是好的。」
顧北卻不在意:
「聖人千慮,必有一失。米歇爾雖然把我所有的生路都給封住了,但是,她一不小心,又給我開了一扇窗戶。」
系統依舊不屑:「是嗎?窗戶在哪呢,我怎麼沒看見?」
顧北卻不解釋,而是在心中得意地笑了幾聲。注意力回到現實,他看了看身邊毫無察覺得米歇爾,隨後,他又在腦海中對著系統開口:
「她剛剛念出的咒語,你記錄下來了吧。」
「……」
系統瞬間啞口無言。
「水球術或許沒什麼作用,但是束縛術呢?她可不知道,我們還有這麼一張底牌。」說著,顧北滿意地看了看天空。夜幕低垂,烏雲蔽月,是個狩獵的好時機。
誰會是獵物,誰才是獵人?
或許,身份是時候發生一些轉變了。
伴隨著低低的晚風,令系統心碎萬分的那句話被說了出來:
「束縛術的咒語,開始單曲循環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章 清洗者
人生有三大錯覺:手機震動、她喜歡我……以及我能反殺。
顧北發現自己就陷入了第三種錯覺之中。
本著對於系統的復讀功能的信任,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咒語上,意圖像之前一樣學會束縛術,利用這個法術反殺米歇爾。而系統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任勞任怨地重複著咒語的內容。
辜負他的是他自己。
不論系統再怎麼重播,不論顧北的精神再怎麼集中,他都無法學會這個法術。
通過集中精神,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意識空間中。空間裡一切如舊,漆黑無際,藍色三角字符安然閃耀。而系統重播咒語的聲音也傳進來,像之前的水球術咒語一樣,一遍一遍地迴蕩。
什麼也沒有發生。
顧北感覺,自己就好像在往一個湖裡扔石子,企盼能濺出重重的水花。然而湖面卻早已結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你這個比喻不太恰當。」
突然,系統停下了重播,插嘴道:「沒有水花不代表湖面結冰了,你這種情況應該是湖裡的水徹底乾涸。」
顧北本來不打算和系統玩文字遊戲,然而仔細一想,卻又覺得系統的話裡另有所指。
「你這話什麼意思?」
系統像是終於找到了點成就感,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然後慢慢地說了起來:
「湖面,就是你的意識空間,咒語就是石子。之前你解放意識空間,是用石子砸穿了凍結的湖面。然而,意識空間的解放只能有一次,你想要利用同樣的方法學會第二個法術,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我該怎麼學?」
「這個嘛……」
系統停頓幾秒,恬不知恥繼續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
果然不該對這個傢伙抱有期待。
顧北搖了搖頭。
雖然系統像個老神棍一樣胡言亂語,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那段解放意識空間的論斷倒是有幾分道理的。自己想靠同樣的方法學會束縛術,確實不現實。
不用這個方法,那該怎麼辦?
無師自通的弊端這就顯現出來了。他成為了一名法師,卻沒有半點理論基礎。毛爺爺說過,理論指導實踐。現在的他,在法師之路上就是兩眼一抹黑,只能學習鄧爺爺,自己摸著石頭過河了。
顧北那個恨啊。他恨不得直接湊到米歇爾面前,跟她來一句:大姐,你教教我魔法唄?
「你學不了這個法術了,真遺憾。」
終於不用單曲循環,系統的聲音透著十二分的高興。
「我學不會這個束縛術,到最後被米歇爾幹掉,你照樣也得跟著我一起死。」顧北提醒它。
系統一下子沒了音兒。
重播咒語的方法已然失敗,顧北也乾脆不再去管系統,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整片意識空間。
這片被解放的意識空間,是他一切法術能力的來源。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能改變顧北現在處境,解答他關於法術的重重疑惑,那麼答案,一定在這片黑暗之中。
干盯著也沒用,顧北想了想,走到了三角字符邊上。
他伸出手,對準字符,念出了水球術的咒語。
字符好像變成了一枚真的三角鐵,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輕輕敲擊,振動起來,發出了「叮」一聲。清脆的聲音好像一道濕潤的水波,瞬間傳遍了整個意識空間。
一種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顧北感覺自己在那聲輕響下,從裡到外來了一次共振,渾身上下酥酥麻麻的。
而當他回過神來,一團水球,在他掌心悄然浮動。
「好厲害哦,你也可以放出水球了誒!」機械音突然十分做作地冒了出來,「快點告訴我,你要怎麼用一團水球維護正義,打敗邪惡的米歇爾呢?」
顧北並不理會系統的嘲諷。
就在水球形成的一瞬間,這個空間忽然在他眼裡清晰了不少。就好像初獲光明的盲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官讓他震驚又喜悅。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他還是看清了不少東西。
這個空間裡,佈滿了一種奇妙的能量。
平時,這種能量只是像空氣一樣平靜地飄浮著,而當他念出咒語的一瞬間,三角字符發出了一道波動。在這道波動的影響下,悠閒的能量們忽然像搶食的蝌蚪一樣匯聚了過來。
於是,便形成了他手裡的水球。
以字符為器,引動四周離散的能量為己所用!
顧北感覺自己發現了魔法的本質。
不過很快,他又再次沮喪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這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沒有任何幫助,反而還掐滅了自己僅剩了那一點希望。
因為,他感覺到這些能量是有屬性的。
那種濕潤而富有生命力的感覺,是水。
而當他再次念出束縛術的咒語,他可以從那些能量中,感受到一股排斥的力量。
很顯然,束縛術需要的能量,並不是「水」。
顧北也試圖去感受其它屬性的能量,但是很不幸,意識空間裡的能量全都是「水」。而當他離開意識空間,努力感受現實世界中的能量時,他能夠感覺得到的,也只有「水」。
就好像在幼兒園門口接放學回家的孩子,你只能接到自己家的。別人家的孩子你再怎麼喊,人也不會跟著你走。
更何況,顧北這個「孩子」似乎有點調皮。就算他竭盡全力,「水」也只會在有限的範疇內稍稍聽話,想要做到如臂指揮,似乎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沒想到我聰明一世,到頭來只能被捆在你這個水貨身上。」系統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開始哭天搶地,「你說你怎麼就只搞得定個『水』呢,這有個毛線用啊?拿來洗腳都不夠好嗎!」
顧北雖然不情願,但也只能同意系統的話。
這一招水球術真的是屁用也沒有啊!
靠著魔法反殺的計劃已然落空。獵人獵物身份轉換這個逼明明十分鐘前才裝完,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顧北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惡意。
走投無路啊走投無路!
顧北睜開雙眼,離開意識空間,回到現實世界當中來。
晚風如舊,吹動著沙沙作響的樹冠。米歇爾蹲在邊上的樹枝上,像個雕像似的一動不動,兜帽擋著臉。顧北完全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
實際上,從穿越開始到現在,顧北都沒看清楚米歇爾的臉。她就像電影裡最邪惡神秘的女巫,一肚子壞水,彷彿永遠在醞釀著更加可怕的計劃。
顧北盯著她看,想從那身詭秘莫測的袍子裡盯出什麼破綻來。
「終於,你準備犧牲色相了嗎?」
系統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誇誇其談:「你終於想通了,我甚是欣慰。來,看看這個微博轉發過萬的文章《不看你就落伍了!來自意大利的一百條情話秘籍》,包你手到擒來……」
顧北沒理它。
他準備從米歇爾的身上找到自己的一線生機,當然了,並不是系統出的餿主意。就算自己做得出來,對方也不一定看得上自己。從穿越至今的經歷看,很顯然,自己沒有後宮主角那種投懷送抱的主角光環。
他準備和米歇爾談談。
或者說,他要和米歇爾展開一次談判。就像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一樣,他要利用自己手裡僅剩的籌碼,說服米歇爾,和她作一次交易,讓自己活下去。
聽上去確實希望渺茫,不過事已至此,他願意嘗試任何辦法。即便這是個壞主意,難道事態還會比現在更糟糕嗎?
他可沒那麼容易放棄。
於是,他調整了一下狀態,開了口:
「米歇爾女士,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談判第一要義:擺高姿態,虛張聲勢,危言聳聽。這和算命的逢人就說你印堂發黑,不日要有血光之災是一個意思。反正把人唬住就是了。
當然,他知道光這一句話肯定是嚇不倒米歇爾的,他還有後招。
以下是顧北想像中的對話:
「米歇爾女士,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米歇爾很不屑:「你在說什麼鬼話?」
顧北冷冷一笑:「你以為犧牲掉安妮可以拖延追兵,但是很不幸,家族的人已經知道你的目標是寶庫,正在那裡等著你自投羅網呢!」
米歇爾大驚失色:「不可能!他們怎麼會知道的?」
顧北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在來的路上,我早就留好了暗號,通知了家族的追兵。沒想到吧,哈哈哈哈!認輸吧米歇爾,你的聰明才智比我還差得遠呢!」
米歇爾如遭雷劈,花容失色:「怎麼辦怎麼辦?我是不是要死了,你一定知道怎麼救我的,快告訴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然後,顧北可以順勢和米歇爾定下交易,允諾自己回到家族之後,會想辦法幫米歇爾取得寶庫。米歇爾會感激涕零,把自己護送回去。至於要不要幫助米歇爾……自己都已經脫身了,這種空頭支票還用得兌現嗎?
就這樣,自己安全逃生,米歇爾人財兩空。
簡直……完美!
顧北摸著下巴,不由得有些自戀。
然而,正如每個腦子沒壞的人所想,事情並不會那麼盡如人意。
米歇爾沒理他。
顧北並沒有慌亂,他知道,事情肯定不會像想像中那麼順利,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這種小小的挫折又怎麼能夠阻礙得了他?
於是,他接著道:
「我不是在危言聳聽,你現在的處境確實非常危險。米歇爾,你不相信嗎?」
終於,米歇爾開口了:
「我相信你,你說的沒錯。」
顧北一時語塞。
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米歇爾淡定得像青樓裡的太監:「你在來的路上已經留好了暗號,通知了里瑟家族的追兵。很不幸,他們早就知道了我的目標是寶庫,正在那裡等著我自投羅網。」
「……」
顧北實力懵逼。
系統在他的腦子裡,用一付痛心疾首的語氣說道:「最討厭這種人了,不按劇本來,還把別人的台詞都搶走了,這讓演對手戲的人怎麼接嘛!」
雖然這個比喻簡直爛大街了,但是顧北還是想說,自己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即便看不到米歇爾的臉,但隔著兜帽,他都能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嘲諷和智商壓制。本來他還有僥倖心理,以為米歇爾沒有注意到自己留下的暗號,然而……
沒辦法,話已出口,顧北只能硬著頭皮接下去:
「呃……雖然你注意到了我留下的暗號,但是你未必就把它們清理乾淨了。」
米歇爾卻道:「不,我沒有清理你的暗號,它們還在那裡。」
聞言,顧北有些訝異。
沒有清理,那不就意味著里瑟家族的追兵可以看到那些暗號。他們會守在寶庫的門口,米歇爾也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如此一來,顧北有了談判的資本,這和他原先的計劃根本沒什麼區別!
為什麼?為什麼米歇爾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顧北都開始好奇了:
「為什麼?你明知道這樣自己沒有好處吧。」
一聲冷笑,從袍子裡傳了出來。
然而,正當顧北以為她要解釋些什麼的時候,異變陡生。米歇爾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匕首,飛快地抵在了顧北的喉嚨上。
「不想死的話,別出聲!」
刀刃緊緊貼著顧北脖子的肌膚,冰冷的觸感讓他不由得背脊一涼。
臥槽!這女的搞什麼?
只要匕首再前進哪怕一毫米,這個樹林裡,恐怕就要上演人血噴泉了。
顧北發現自己在這短短的瞬間,便已出了一頭的冷汗。
儘管被嚇了一大跳,死亡的陰雲密佈,但是他還是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
米歇爾再瘋,也是需要自己的,不會無緣無故就把自己殺掉。既然她讓自己別出聲,那應該是出了什麼事,自己還是先觀望一會,真的別出聲吧……
而這時,遠處的樹林裡,忽然傳來了一陣異動。
顧北不由得屏息凝神。
只見,一個氣勢森嚴的騎士小隊,漸漸地從黑暗中走了過來。
小隊大概有十多個人,雖然騎著馬,隊列卻整齊得像數學題裡的幾何模型。所有人都被盔甲罩得嚴嚴實實,甲冑上雕鏤著繁密的紋路,華麗卻不失莊嚴。
更令人驚訝的是,在這黑暗的樹林之中,那些盔甲卻自動散發著淡金色的光芒。在聖光的籠罩下,這些騎士就像是天神下凡一樣,讓人不自覺地就有種膜拜的衝動。
十多個人,卻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感覺。
就在這隊騎士出現的瞬間,顧北明顯感覺到,米歇爾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顧北不由得有些好奇。
這些騎士是什麼人?出現在這裡又和米歇爾有什麼關係?米歇爾為什麼會這麼緊張?難道……他們就是里瑟家族派出的追兵?
當然,顧北也沒有傻到向他們求救。匕首還抵在脖子上,求救只會死得更快。
騎士們也沒有注意到躲在樹上的米歇爾和顧北。他們似乎只是路過,行進速度很快,沒一會就消失在了顧北視線之中。而在騎士們遠離之後,顧北又感覺到,米歇爾很明顯地放鬆了下來。
再過了一會,米歇爾收回了匕首。
顧北摸著自己的脖子。金屬的涼意還在,他心有餘悸。
米歇爾到底要幹什麼?那些騎士究竟是什麼人?還有……之前自己問的,為什麼米歇爾不清除掉自己留下的暗號?
此刻的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還不等他開口問,米歇爾就說話了:
「里瑟閣下,請原諒我的無禮,我只是為了安全起見。放輕鬆,現在,我可以回答你之前的問題了。」
米歇爾拿袖子抹了抹匕首,將它收好。
隨後,她望著騎士們離去的方向,又接著道:「關於你的那些暗號,很不巧,我根本用不著清理它們。」
顧北驚疑不定:「你什麼意思?」
米歇爾靜默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麼,有些諷刺地開口:
「你真的以為會有追兵來救你嗎?可惜,你和安妮都被騙了,根本沒有什麼里瑟家族的追兵。一直追在我們身後,只有他們。」
沒有追兵?
顧北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麼會,難道自己已經被家族給放棄掉了?這一路米歇爾口口聲聲強調的,就連安妮也深信不疑的「里瑟家族的追兵」,只是一個騙局?
坑爹啊這是!
這女的,打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所有人了,連自己的「小弟」都不放過。顧北一個穿越新手,自然上當,就著這所謂的追兵,打了一路的小算盤,浪費了一整夜的感情。臥槽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沒有追兵,那他豈不是死路一條?
「等等,那……他們是誰?」
顧北從震驚和死亡的恐懼中強行鎮定下來。想了想,他指著那些騎士離開的方向這麼問道——那一隊騎士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直覺告訴他,這些騎士是自己最後的希望了。
然而,米歇爾回答的語氣卻有些古怪:
「他們……是教會的『清洗者』。」
顧北追問:「清洗者?清洗什麼?」
聞言,米歇爾沉默了一會,忽然沒來由地笑了幾聲,聲音沙啞得像生鏽的刀刃相互摩擦。她看向騎士來時的方向,開口,帶著幾分鄙夷的味道,又有點像是自嘲。
這是她的回答:
「清洗安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章 安妮之死
安妮之前常常想,自己會怎樣死去?
說起來也挺奇怪的,她並不喜歡死得很乾淨。她曾夢到自己被人肢解,死狀悽慘,卻沒有半點驚恐或者不安。有一次,她夢見自己安詳地死在病床上,人們為她舉辦了一個漂亮的葬禮,米歇爾靜靜地站在墓碑前,為她遞上一束百合花。
她從夢中驚醒,冷汗淋漓,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
自從遇見米歇爾,好像安妮所有的夢境都變得與她有關。被米歇爾砍碎、與米歇爾一同被教會燒死、用繩子勒死米歇爾……甚至還有一次是她與米歇爾在骯髒的小旅館翻雲覆雨,而清醒時,她從未有過這種想法。
直到她決定背叛米歇爾。
背叛米歇爾的念頭,是從米歇爾不再相信自己開始的,但那並不是最初的隔閡。在莎莉出現之前,米歇爾就是她的信仰、她的精神支柱——米歇爾是她心目中的神。
米歇爾可以殺死任何人,米歇爾可以得到任何東西。
就像她第一次遇見米歇爾的時候。深夜的小旅館,米歇爾像神祇一樣,從天而降,一劍砍掉了客人的頭顱。
當時的場景恍如昨日:客人無頭的身子還壓在她的身上,像被扒光了毛的公雞一樣,抽搐、顫抖。頭顱帶著略顯滑稽的表情,骨碌碌在地上打滾。血噴得到處都是,染紅了發黃的被縟和床單,連被子上最頑固的黴臭味都給沖淡了。
天知道她有多恨那股黴臭味。
每次接待客人,她都只能把精神集中到旅館的天花板,好讓自己忘掉那股噁心的味道。哪怕來的客人再不堪,她都可以放空自己,無視掉那些聳動的肥肉和油膩的鼻頭。只有那股發霉的味道,她怎麼樣也無法忍受。
那味道像極了兒時的床單,粘膩,潮濕,時刻提醒著她成為了一個多麼卑賤不堪的人。
為了逃避那股味道,她會張大嘴巴呼吸。有時客人會把她這一表現當作褒獎,表現得更加賣力,不過她都不太在意。
回想當初,長達五年的職業生涯,唯一讓她印象深刻的也只有她用來發呆出神的天花板和被子上的可惡氣味了。
因此,當米歇爾殺死客人的時候,安妮並沒有害怕,反而因為血腥沖淡了黴臭味,感到了一絲輕鬆和快意。
然後,米歇爾收起手中的劍,看著面無表情的她,對她說:
「跟著我,你會成為一個法師。」
那時候,安妮甚至都不知道法師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可她卻點了頭,把這句話死死地記在了心裡。時至今日,她都能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來。那一瞬間的場景就像定格了的油畫,米歇爾衣服上的每一個細節、門打開的角度、頭顱滾落的位置、牆壁污漬的形狀……一切都好像剛剛發生,那畫面,新鮮得像剛從海裡撈出來的魚。
米歇爾就是那樣一個不可思議的存在。
或許正因如此,當安妮發現米歇爾不再相信自己的時候,她才會變得那麼憤怒。
轉折發生在跟隨米歇爾學習魔法的第三個月。
那天,米歇爾帶了個竹竿似的女人回來。正好是晚飯的時候,陌生的女人跟著米歇爾進門,不等別人說話,就笑眯眯地坐下,好像她才是這裡的主人,順手拿走了盤子裡的唯一一根香腸。
那是她留給米歇爾的晚餐。
安妮呆呆地望著那個女人,望著著她高聳的顴骨和刻薄的眉毛。安妮感到很震驚,她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生氣。
那個女人與她對視,咧嘴笑了起來:
「你好,我叫莎莉。」
莎莉,真是個蠢名字。也只有最愚蠢的農婦,在喝了三桶麥酒後不小心掉到糞坑裡,意識模糊之下,才會給女兒取這樣的名字吧。
可她還是沒有發火,沒有給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一巴掌,而是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米歇爾。米歇爾卻什麼也沒有做,只是扔給她一句話,或者說一個命令:
「從今天起,她就是我們的同伴了。」
安妮像掉進了冬天的珀爾湖,寒冷,刺痛,骨頭髮酸。
這種感覺過於熟悉。
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時代,那個無知懵懂的小女孩。
在她五歲的時候,她的母親也是這樣,抱著一個皺巴巴的男嬰來到她面前,對她說:「從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弟弟了。」
多麼相似。
她的母親是村裡有名的棄婦,她的父親在她出生的那天就離開了。為了尋回自己的丈夫,母親變賣了田地和奶牛,踏上尋找丈夫的旅程。有時候三天,有時候五天,安妮只能靠著鄰居的一點接濟,在破舊的家裡等待著一次次失望而歸的母親。
五歲那年,母親離開了十天,最後帶回了一個男嬰——她的弟弟。聽說那是她父親在外面與別的女人生的孩子,至於她的父親在哪,安妮不知道,母親回來後也隻字不提。
那次之後,母親似乎死了心,不再外出尋找父親,卻迷上了麥酒。醉醺醺的母親讓安妮感到害怕。有時候她在夜晚驚醒,會發現母親望著自己,眼神不像在看自己的女兒,卻像在看一個仇人。
可母親看弟弟的目光卻完全不一樣。
就算喝醉了,母親也只會用最溫柔的手臂去撫摸弟弟,給他唱搖籃曲,給他掖被子,給他到隔壁村裡偷牛奶。有時候,安妮都覺得母親看弟弟的眼神不像在看兒子,而是像看情人。
更何況,那根本不是母親的兒子。
安妮討厭她的弟弟,可她沒有辦法。她去山上挖野菜,她做所有的家務,她幫鄰居幹農活。而她換來的錢除了母親的酒錢,也全花在了弟弟身上,最好的衣服,最好的食物……一切只為了讓她的母親滿意。每當她給弟弟縫補衣服的時候,她都能夠感覺到,母親看自己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一點。
這讓她覺得母親還是愛自己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母親變得愈加頹廢,對她的態度愈加惡劣,她對母親和弟弟的慇勤程度也逐步加深。最終,一切累積到頂點。
轉折發生,就像腐爛到極致的屍體生出蛆蟲。
十二歲那年,她為了掙錢,被一個禿頭的中年男人帶到旅館裡,經歷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她就愛上了旅館骯髒發霉的天花板。她一邊望著天花板,一邊想著拿到了這筆錢,能給弟弟買多少食物,母親又會有多麼開心。這讓她也很開心。
可當她拿著錢回家的時候,鄰居卻告訴她,弟弟在珀爾湖裡淹死了。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回家時,母親看她的眼神。
其實從頭到尾,母親並沒有對弟弟的死作出任何評價。她就像往常一樣,坐在床上,半蓋著破舊的棉被,手裡拎著一個喝了一半的酒瓶,冷冷地看著安妮。
安妮讀懂了母親眼裡的話:「我希望死的人是你。」
於是,安妮也不說話。她默默地走到床邊,拿出剛掙來的那一小袋錢,放在了母親的手旁。
母親又看了她一眼,終於開了口:
「下賤。」
第二天,安妮在珀爾湖裡發現了母親的屍體。和弟弟一樣,母親的五官變了形,臉腫得像發酵的麵包。在看到屍體的那一刻,安妮想,母親一定會高興的,現在弟弟和母親長得那麼像,再也不會有人說他們不是親生的了。
母親和弟弟的葬禮上,她流了很多眼淚。那是她第一次哭泣,她覺得很輕鬆。
葬禮後,她離開了村子。
直到她遇見莎莉之前,她都不瞭解自己對於母親和弟弟的感覺。她覺得她愛他們,她為他們付出了那麼多。他們的死讓她很傷心,所以她才離開了家鄉,四處漂泊。
但見到莎莉的那一刻,她醒悟了——她恨弟弟,就如她恨眼前的莎莉一樣。
她希望自己能給莎莉一巴掌,就如她希望能在一開始掐死那個男嬰。
但她沒有。她維持著木然的表情,看著莎莉吃掉了那根香腸,有些怯懦地說了一句:「你好……我是安妮。」
她走進了一個新的死局。
莎莉比她更聰明,莎莉比她在魔法上的天賦更高,莎莉更加能言善辯……一切就如安妮預料到的一樣,米歇爾的天枰,漸漸傾斜到了莎莉那邊。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再怎麼言聽計從,米歇爾對於莎莉的關注,永遠在她之上。
每一個深夜,她都想悄悄地爬起來,用匕首割破那個女人的喉嚨,讓鮮血遮住那令人厭惡的假笑。可是她不敢。
就像她不敢殺死她的弟弟一樣,她不敢動莎莉的一根頭髮絲。
這讓她愈發地厭惡自己。
她也發現了,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別人對她越差,她就忍不住對別人越好。這成為了一種動力,讓她試著擺脫自己的下賤。她想徹頭徹尾地改變自己。
於是,她變得越發偏激起來。她折磨所有米歇爾抓來的人質,她用最殘忍的手段殺死敵人。這讓她感到高興。她覺得她自己變了,變得很厲害,不再是以前那個卑微的傻女孩,別人都怕她。
但在米歇爾和莎莉面前,她還是大氣都不敢出。
莎莉並不是她殺的。
對於米歇爾不相信這一點,安妮感到震驚。她怎麼可能殺死莎莉?她怎麼敢殺死莎莉?死去的母親和弟弟早就變成了沉重的鎖鏈,將她束縛在了原地。她永遠邁不出去那一步。
莎莉告狀之後,安妮甚至沒有找莎莉爭辯。她知道,莎莉就是那樣一個肆無忌憚的人,這也不是莎莉第一次說自己的壞話。當著她的面就發生了好幾次,私下一定更多。而她也不曾反抗,甚至連一句抱怨也沒有過。
是莎莉主動找的她。
「安妮,你不要生氣,剛才我不是故意告狀想要害你的。」
莎莉這麼對她解釋。
「安妮,你不覺得米歇爾很奇怪嗎?明明她知道那麼多東西,卻從來都不告訴我們,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寶庫裡到底有什麼好東西。你說,她憑什麼一定要壓著我們一頭。我真沒覺得她比我們強在哪裡……」
莎莉這麼對她抱怨。
「安妮,我聽說米歇爾身上有一個寶貝,可以讓人在一瞬間魔力倍增,我們去把它搶過來吧!你別怕,米歇爾其實根本沒有看上去那麼厲害,只要我們趁著她休息的時候……」
莎莉這麼對她煽動。
「安妮,不要這樣!你別去告訴米歇爾,不!米歇爾會殺了我的!求求你,不要告訴米歇爾我想背叛她的事好不好?」
莎莉這麼對她哀求。
當安妮打敗莎莉,用魔法把她束縛起來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比莎莉強大了那麼多。而莎莉平時看上去的囂張,不過只是裝出來的氣焰。
她仍舊不打算殺了莎莉。她要告訴米歇爾,讓米歇爾來處置這一切。米歇爾最痛恨背叛者了,只要她認清了莎莉的真面目,一定會殺死莎莉的——多好啊,這件自己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
只要莎莉死了,米歇爾一定會再次重視自己。她這麼想著。
只是她低估了莎莉的決絕。
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莎莉作出了一個更加慘烈的決定——雖然被安妮束縛住無法逃跑,但至少,她還可以掌控自己的性命。因此,在安妮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她從內部引爆了自己的魔力,殺死了自己。
「安妮,她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這是臨死前,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安妮被推入絕望的深淵。
莎莉用自殺陷害了她,她不知道該如何向米歇爾解釋這一切。比起莎莉因為某些曲折的原因自殺,自己殺了莎莉顯然更加合理可信。而在米歇爾看來,她與莎莉積怨已久。
就跟不用說這一地的打鬥痕跡了。
「莎莉,安妮,該出發了!」
莎莉的餘溫還未褪去,米歇爾就開始呼喚她們了。慌亂之中,安妮發現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她匆忙處理掉屍體,編了一個謊言,試圖以此讓米歇爾相信莎莉失蹤了。
然而……
「安妮,你把莎莉給殺了?」
這是那個貴族說的話,驚天霹靂一樣在她腦中炸開。
莎莉言中了一切,米歇爾寧願相信那個無能的貴族,也不願意相信她。
她發現自己又變回了那個懦弱無能的小女孩,什麼也不會做,只能不停重複著蒼白的辯解。而米歇爾的態度更讓她如墜冰窖。雖然她嘴上說著相信自己,可是那個眼神,和弟弟死時的母親一模一樣。
時隔多年,安妮再次讀懂了那個眼神。
米歇爾要殺了她。
在絕望的反覆沖洗之下,終於,一個強烈的念頭從她的心中湧了出來。
她要改變,她不要變回從前的自己,她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安妮決定背叛米歇爾。
她要去向里瑟家族的追兵投降,她要告訴他們米歇爾的計劃。雖然教會對於法師的禁令很嚴格,但是暗地裡,不少貴族都與法師藕斷絲連,謀求魔法的力量。她願意為里瑟家族做事,里瑟家族會放自己一條生路,並殺死米歇爾。
殺死米歇爾……
一想到這裡,安妮就渾身發抖。
安妮說服自己是因為激動而顫抖。
在樹林奔跑了一段時間後,安妮終於看見了那隊騎士。他們一定就是里瑟家族的人了!她這麼想。於是,她飛快地跑向他們,對他們揮手,大喊:
「我沒有惡意,你們家族的……」
迎接她的,是一道聖光。
在教廷內部,其實聖光分了很多種。有用來為騎士洗禮的聖光,溫和又聖潔;有用來折磨異教徒的聖光,能把人炙烤得生不如死;還有用來殺敵的聖光,威力巨大,能把人在一瞬間淨化得乾乾淨淨,不留一點痕跡。
安妮面對的就是第三種聖光。
可怕的溫度在眨眼之間便蒸發了她的法袍和皮膚,強烈的燒灼感甚至令她無法釋放出最簡單的防護魔法。她什麼也看不見,到處都是耀眼得難以直視的聖光。
還來不及背叛米歇爾,她就被「清洗者」淨化掉了。
細碎的灰燼在深夜的樹林中飄蕩,像蝴蝶一樣飛舞,像蝴蝶一樣被「清洗者」的鐵蹄踏成污泥。
安妮死了。
在臨死前的那一刻,她忽然想到……
不,她什麼都來不及想。她來不及對於這種死法有一個評價——不知道被聖光蒸發對她而言夠不夠慘烈?她也來不及後悔背叛米歇爾或是其他任何事。她的眼前沒有閃回自己的一生,沒有浮現出童年的快樂與不幸。
她只是死了而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章 被識破了?
安妮灰飛煙滅的半個小時後。
夜幕的另一端,顧北的處境比安妮好不到哪裡去。
「……為了設計我,你連你的同伴都下得了手?」
倒不是顧北突然正義感爆發,要為安妮打抱不平。只是除了在道德上譴責米歇爾,他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能說的了。
而他又必須說下去,閉嘴和等死沒什麼區別。畢竟,他和米歇爾還在進行「談判」,雖然談判的走向和顧北先前的設想早已南轅北轍。
但這是他唯一的生機了。
「這有什麼下不了手的。」米歇爾的態度也開始變得惡劣起來,「里瑟閣下,為了我們的合作愉快,我似乎對你過於親切了一些,讓你產生了一種我們可以隨意交流的錯覺。」
親切個毛線。
顧北感受到了壓力。很顯然,米歇爾撕去偽善的面具,準備叫停這次「談判」了。對顧北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謀求生機也好,緩兵之計也好,他得讓米歇爾一直說下去才行。
因此,他試著強硬起來:
「米歇爾女士,你只能靠我打開寶庫,而我也隨時可能改變主意。你別忘了,我可以讓你永遠都拿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然而,米歇爾的反擊來得比他想像中更快。
「閣下心急了,我馬上用最好的皮鞭招待你。相信很快,你就會知道自己應該拿什麼主意了。」
「……」
顧北不得不承認,這種輕聲細語的威脅,比兇殘的語調給人的壓力更大。
這種語氣背後的潛台詞就是:你的小算盤我看得一清二楚,就算耍再多的花招,你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蔑視!徹底的蔑視!
見顧北沒有回答,米歇爾從袖子裡又摸出了一根漆黑的鞭子。她拿著鞭子在顧北面前晃了晃,月光把鞭子照得油亮油亮的。
「喜歡你所看到的嗎?」她說。
你麻痺。顧北在心裡說。
米歇爾扯了扯鞭子。
顧北立馬扯出一個笑容: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米歇爾點了點頭,又慢悠悠地把鞭子收了起來。
顧北感覺很窩火。
其實回想之前,米歇爾能夠騙到自己,主要也是因為自己剛穿越過來,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他就跟個剛進城的農民工一樣,抓瞎摸黑,三歲小孩都能把他耍得團團轉。
坑爹的穿越,別的小說裡的主角不都是會繼承前人的記憶嗎?為什麼自己屁也沒有?
要是他能早點知道沒有追兵這一回事,要是他能知道更多的東西……
一切肯定會不一樣。
「清洗者,教會專門用來對付異教徒的聖騎士。」突然,系統冒了出來,一本正經地說,「清洗者的選拔非常嚴格,每年有兩千名聖騎士會參與,卻只有兩個人能夠順利成為其中的一員。據說,每一位清洗者都會接受教皇的洗禮,擁有不凡的戰鬥力。而當他們聚集在一起時,又會變得更加可怕。」
「什麼鬼?不要在這種重要關頭突然冒出來嚇人好嗎?」顧北很憤怒,在心中對系統說。
「這是清洗者的信息資料。」
系統顯然感覺不到顧北半點的憤怒,語氣聽上去仍舊很欠揍。
「你……」顧北剛想說什麼,忽然回過神來,「這些資料,從哪來的?」
「不知道,突然就從信息庫裡冒出來了。」系統這麼回答。
「還有別的嗎?給我些有用的資料,法師的!這個世界的法師都是怎麼學習新魔法的?」
顧北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信息!資料!雖然他並不知道系統是升級還是抽風,弄到了這些資料,但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這個了——都怪這該死的穿越,他對於這個世界瞭解得太少。
他需要關於法師的資料。
他必須學會束縛術,這是他唯一的生機。
「沒有了,除了你寫得很爛的演講稿,這是數據庫裡唯一的資料了。」
顧北非常焦躁:「我沒心思和你開玩笑,給我點有用的東西。我們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沒死你才能跟著活下來,學不會束縛術我們只能一起完蛋。」
「沒有了就是沒有了,系統從來不開玩笑。」
「……」
顧北都不知道該追問前一句,還是該吐槽後一句了。
「真的沒有了?」他還是不死心。
「真的沒有了。」
「真的真的沒有了?」
系統傳來一陣雜音,隨後,半透明的數字界面再次浮現在了顧北眼前:「需要人工服務,請按零。
「……」
這下顧北算是死心了。
靠自己吧。
沒錯,顧北還沒有放棄。形勢已成死局,要在其他小說裡,早該發生奇蹟天降高人把他救走了。但人生不是小說,身處絕境的更大可能不是漲停反彈,而是天台排隊來生再見。
更何況,如果他真的在一本小說裡,從他的遭遇來看,這個小說的作者一定很恨他。
只是……
從米歇爾的態度變得惡劣開始,顧北心中忽然有了一股奇怪的違和感。他不知道這感覺是從哪冒出來的,但是直覺卻告訴他,事情有哪裡不太對,米歇爾刻意隱瞞了什麼東西,不想讓他知道。
「會是什麼呢……」
在強烈的死亡壓力之中,顧北卻隱約感覺到了一線生機。
就像封閉岩洞裡突然感受到的一縷風。
他要抓住那縷風。
注意力回到現實中來,他和米歇爾仍舊藏在樹上。米歇爾看上去還沒有要動身的跡象,似乎怕被清洗者發現,想等他們走得更遠一些。
清洗者……
米歇爾似乎非常忌憚他們,系統剛剛也給出了不少關於他們的資料,不如就把這裡當作突破口試試。系統那裡得不到情報,但至少,他可以在米歇爾這裡旁敲側擊一下。
想了想,顧北再次開口了:「他們不是來找安妮的,他們真正想要清洗的人,是你。」
米歇爾實力冷漠,甩給他一句:
「話多的貴族活不久。」
話多能不能活久不知道,但是話少,是肯定活不下去了。
顧北也不想當個話嘮,都是老天爺逼的。
「清洗者,教會專門用來對付你們這些人的聖騎士。教會現有的清洗者也不多,每一個清洗者都是身經百戰的聖騎士。能讓十多個清洗者一起出動,你恐怕已經引起了教會的注意了。」
顧北特意說得很慢,想用剛從系統那裡得到的消息,試探米歇爾的反應。
米歇爾沒有反應。
顧北沒有氣餒:「你真的覺得你能在教會的眼皮子底下打開寶庫嗎?每一個家族的寶庫都有人看守,即便你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干掉他們,也很難沒有一點動靜。清洗者離得這麼近,他們一定會發現的。」
他的語氣很冷靜,但心裡早已急得跟火燒了一樣。
拜託……拜託……來點反應啊!
他感覺像在參加政治考試,叨逼叨了一堆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意思的東西,指望哪句話能瞎貓撞上死耗子,把這個天衣無縫的死局撞出一點生機來。他編得腦汁都快乾了。
幸而,米歇爾終於動了。
她轉過頭,看著顧北。那是顧北第一次看見米歇爾的樣子:昏暗的月光,兜帽罩得很嚴實,整張臉還是影影綽綽看不清楚。可那雙淡金色的眸子卻像貓頭鷹一樣,刺眼得不像話。
野獸一樣的眼神,銳利得不帶半點溫度,看得顧北有點發毛。
「你是誰?」
「什麼?」顧北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不是格蘭特·里瑟,你是誰?你什麼時候把他換走的?他在哪?」米歇爾忽然拔出匕首,架在了顧北的脖子上,語氣也變得咄咄逼人。
顧北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太好的預感湧上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米歇爾的眼神像獵豹一樣,兇殘又冷漠:「別裝傻了。清洗者出動從來都是十四個人,你卻好像不知道一樣,這個倒也就算了。里瑟家族向來最自豪他們寶庫的隱蔽和特殊的打開方式,從來都不會派人看守,你卻說會有人看守。作為里瑟家族的人,你不可能不知道這些。」
略一停頓,她加重了語氣:「你是誰?」
顧北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玩脫了,徹底地玩脫了。
還是政治考試比較好,至少說錯了話不會倒扣分。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格蘭特·里瑟,他只是顧北,一個倒霉的穿越者。他不知道里瑟家族究竟是什麼鬼東西,更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寶庫要如何打開。他什麼都不知道。
一旦米歇爾發現了這一點,自己將毫無利用價值。
她會殺了他的。
「超級無敵精密的智能系統,救我!」
顧北在心裡喊道。
「正在關機,噔噔噔噔……」
「你麻痺。」
回到現實中來,因為米歇爾的動作過於突然,顧北被嚇得完全沒有動作和表情,因此,倒也算是沒有露出破綻來。於是,顧北順著自己的面癱撲克臉,裝出了一幅淡定的樣子:
「我就是格蘭特·里瑟。」
米歇爾的眼神像一把手術刀,簡直要把顧北的五臟六腑剖出來一個細胞一個細胞地檢視。
生死關頭,顧北強行冷靜下來,漠然地與米歇爾對視。
感覺就像回到了小學,班主任惡狠狠地瞪著他,問:「你是不是沒寫作業?」,他回答:「我真的寫了,可是我不小心忘記帶了。」,班主任又說「你是不是在說謊?」,他說「我真的沒有說謊!」
幸好他不常做作業,這副表情也練得比較熟,才能在米歇爾這麼可怕的眼神下撐住。
時間像過了一輩子那麼久。
顧北都感覺有點餓了。
忽然,米歇爾收回了匕首,也收起了那一身咄咄逼人的氣勢,再次恢復了之前蹲在樹枝上的雕像樣子。
什麼情況?顧北還沉浸在自己完美的「忘帶作業」臉當中,沒有反應過來。
他有點懵。
「放棄吧,我不會上當的。」米歇爾這麼對他說。
什麼鬼……顧北感覺像是在看小說的時候不小心跳過了一章,一時間有點跟不上劇情。放棄什麼?上什麼當?他是做了什麼連自己不知道的事嗎?
他都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當然,他不會把疑惑表現出來。幾經思考,他想到了一個不會露出破綻比較穩妥的試探方法:重複自己剛才說過的話,然後再看米歇爾的反應判斷情況。
「我就是格蘭特·里瑟。」
米歇爾似乎有點不耐煩:「你的廢話太多了,閉嘴!」
顧北死盯這米歇爾一動不動的身影,回憶著剛才的每一個細節。米歇爾那奇怪的態度、還有自己絕望中莫名感覺到的希望……那種微妙的違和感,就像滿頭黑髮中的一根白髮,他要把它拔出來。
忽然,他的腦中靈光一閃。
「我不是格蘭特·里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九章 來自水球的反殺
「喂喂喂,你在說什麼?你腦子壞了嗎!」
系統突然冒出來,驚恐萬分地對著顧北喊道。
「你不是關機了嗎?」顧北很淡定。
「您的電腦開機時間為零點一秒,打敗了全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電腦。」系統像得了小紅花一樣驕傲,不過它的語氣也轉變得很快,「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想死嗎,為什麼要承認自己不是本人?」
「這不重要。」
系統反問:「那還有什麼重要的?」
「米歇爾的反應。」
顧北一邊盯著米歇爾,一邊對腦中的系統說道。
而一切,也正如顧北所預料到的一樣,米歇爾沒什麼大反應。她只是有些不屑地哼了一聲,動都懶得動,似乎對顧北的自白一點也不驚奇。
系統沉默了,許久才幽幽道:「我開始有幻覺了,一定是你忘記給我殺毒了。」
「……」
顧北有些無奈。當然,也不怪系統反應不過來,米歇爾的思路太過複雜,想要跟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他也想了好半天。
實際上,顧北是說錯了話沒錯,那兩段編出來試探米歇爾的話可謂是漏洞百出。而他說錯的話也讓米歇爾懷疑了他的身份,甚至認為他偷偷將「人質」給偷換走了。
然而,正是因為話裡的漏洞太多,才救了顧北一命。
因為漏洞過於明顯,米歇爾在懷疑了顧北的身份之後,很快,她的心裡又冒出來了另一種懷疑:
這是不是陷阱?是不是顧北故意說錯話,讓她以為顧北是個冒牌貨?
米歇爾把自己繞進去了。
以下是顧北推導出來的,米歇爾的腦洞:
「你不是格蘭特·里瑟,你是誰?」
顧北忽然眼神一變,哈哈大笑起來,道:「你說的沒錯!我不是格蘭特·里瑟,真正的貴族少爺,早就被我給偷換走了!」
米歇爾咬牙切齒:「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給我說!不然我殺了你!」
顧北一臉奸詐:「我當然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幾個條件,第一你要幹嘛幹嘛,第二你要幹嘛幹嘛,第三你要幹嘛幹嘛。而且就算你殺了我也沒用,那樣小少爺回到自己的貴族窩,把你的消息傳出來,嘿嘿嘿嘿……」
米歇爾深惡痛絕:「你卑鄙!」
顧北仰天大笑。
突然間,米歇爾倒吸一口涼氣,幡然醒悟:「不,你在說謊,你就是格蘭特·里瑟,你想騙我好讓我把你放走,你做夢!」
顧北虎軀一震,笑聲戛然而止:「你怎麼知道的?」
米歇爾連聲冷笑,說:「想騙過我,你死了這條心吧!」
就這樣,不論顧北如何花招盡出花樣作死,米歇爾都打定了主意:這就是格蘭特·里瑟!就算他用嘴拉屎用鼻子撒尿,他也是他嗎的格蘭特·里瑟!
「……大概就是這樣,所以現在不管我說什麼,她都會覺得我在騙她。」顧北把他的推理解釋給了系統,最後,這麼總結道。
系統聽完,沉默良久,說:
「……好爛的推理。」
「謝謝誇獎。」顧北心安理得。
雖然描述得浮誇了些,但是他還是很確信,自己把米歇爾的思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如果不是這樣,他也想不出什麼別的理由可以解釋米歇爾那詭異的行為了。
在想明白的那一刻,其實顧北很想對米歇爾說:想太多,是病,得治。
他也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才逃過了這九死一生的劫難。
多虧了自己功力深厚的「沒帶作業」臉。
不過仔細想想,其中的道理也深得很。米歇爾為了那個寶庫,付出了這麼多的努力,還從前呼後擁變成了光桿司令。在這種情況下,「顧北是冒牌貨」這個消息,對她絕對是重大打擊。
那意味著她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因此,她寧願相信顧北就是格蘭特·里瑟,這樣,她才有得到寶庫的希望。
人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
這樣一想,顧北忽然覺得米歇爾沒那麼可怕了。教會的追捕如影隨形,她其實和自己一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在死亡的邊緣遊蕩。只不過她比自己更習慣這種狀態,因此表現得更嫻熟鎮定罷了。
而到頭來,顧北不是格蘭特·里瑟,米歇爾一切的努力也都注定打水漂。
悲哀。
當然,如果顧北會先被憤怒的米歇爾虐待致死,那他是沒什麼資格在這裡可憐米歇爾的。米歇爾再怎麼可悲,也牢牢握著他的小命。
除非……
顧北抓住了那縷風。
「米歇爾,那寶庫裡究竟有什麼東西,能讓你這麼不顧一切地想要得到它?」突然間,顧北開口問道。
「不關你的事。」
米歇爾壓力應該還是蠻大的,回答得很不耐煩。
「別這麼凶啊,我就是好奇。你都把自己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地害死了,能讓法師這麼瘋狂的東西可不多,我真的很好奇。」
顧北都感覺到了自己拿賤兮兮的語氣,他自己都有點被噁心到了。但是沒辦法,事關他的性命,他只能怎麼賤怎麼來了。
不這樣做,他無法確認,自己的另一個「推理」。
能夠扭轉整個局勢的「推理」。
「沒什麼可好奇的。」米歇爾應該已經有點忍不住了。
「怎麼會?可好奇的地方多了,你看……」顧北火上澆油。
米歇爾忍無可忍:「閉嘴!」
終於。
顧北感覺自己隨著那縷風,挖開了封死的洞穴,希望的光線落上了他的臉頰。
「你希望我閉嘴嗎?」
他收起了欠揍的腔調,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
「對,你的話太多了。」米歇爾什麼都還沒有意識到。
「那……你為什麼不親手讓我閉嘴呢?就用你之前的魔法,讓我安靜下來。『希望你不要給我徒增麻煩』,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嗎?」
顧北的語速忽然慢了下來,他能感覺到伴隨著這些話的,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聲:「還是說,你的魔法,你不敢用了。」
米歇爾忽然僵住了。
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顧北知道,她不復之前的銳利氣勢了。
從米歇爾對他態度變惡劣開始,他就覺得有些奇怪,只是他之前一直沒發現哪裡奇怪。在靈光一閃的那一刻,他終於想通了一切,而剛剛的故作嘮叨只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
既然米歇爾那麼希望自己閉嘴,為什麼不乾脆再用一次束縛術把自己定起來呢?
之前他中束縛術的時候,連話都說不了,束縛術是具備禁言這個功能的。
經過反覆的試探和驗證,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她不能用。而再結合「清洗者」的存在,應該說,是她不敢用,她怕被教會的人發現。
據此推測,清洗者能夠感應到一定範圍內的魔法。
先前她用束縛術的時候,安妮才剛剛離開,還沒有被清洗者殺死。因此,當清洗者感應到魔法,又見到了一身女巫打扮、打算向「里瑟家族的追兵」投降的安妮,自然把她當成了米歇爾,那個用束縛術的法師。
於是,他們毫不猶豫地淨化掉了安妮。
然後,這些清洗者就以為,法師已經被消滅乾淨了,準備再巡邏一會就離開這個地方。而米歇爾,自然也就從教會的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了。就算她以前幹過什麼壞事被追捕,現在也全算在死去的安妮頭上了。
確實是很不錯的計劃,可以稱得上是一箭三雕了。既除掉了安妮,又擺脫了教會的追捕,還斷絕了顧北逃生的先機。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在清洗者還沒有遠離的時間段,她不能再使用魔法。
因此,她才會不耐煩到讓顧北閉嘴,也不敢再用一次束縛術。
「你說的沒錯,我不能使用魔法,清洗者會感應得到。其實如果不是我使用了特殊的方法,就算不用魔法,教會的走狗也能嗅到我們的蹤跡。他們的鼻子靈得很。」
米歇爾終於開了口,語氣中多了一份之前沒有的謹慎:「可是即便如此,那又怎樣呢?不用魔法,你以為你能從我的手中逃走嗎?」
聞言,顧北忍不住露出了幾分笑意,搖了搖頭:
「我並不打算從你手中逃走,是你會從我身邊逃走。」
米歇爾有些疑惑:「你什麼意思?」
顧北不說話,而是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伴隨著一陣微妙的波動,一句咒語,從他的口中被說了出來。
是水球術的咒語。
顧北的意識空間,淺藍色的三角字符輕輕振動。無聲的音符從他的靈魂中傳出來,第一次在天地間迴蕩了起來。在某個未知的空間角落,水元素潮汐一樣湧動,像聽從某種意志的指揮,於虛空中浮現,在他的掌心不斷地凝聚起來……
轉眼間,一個水球浮在了顧北的面前。
一個只有嬰兒拳頭大小的、弱不禁風的水球,一個好像輕輕一碰就會破碎的水球,卻彷彿凍結了時空,讓萬事萬物不由得為之顫抖。
水球上,倒映著顧北勝利的笑容。
「這一次,可沒有人能為你當替死鬼了。」他看了看騎士們離開的方向,有些戲謔地說,「清洗者要來了,你該逃了。」
米歇爾望著那枚小小的水球,徹底地陷入了震驚。
她利用顧北不知道「清洗者」的存在算計了顧北一回,然而,顧北也利用米歇爾不知道他會魔法的情況,反將了米歇爾一軍。
清洗者在感應到了水球術之後,會重新開始追捕,而米歇爾想帶著顧北這個拖油瓶在追逐之下脫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只能撇下顧北,自己一個人逃跑。而顧北只要作出一付無辜的人質樣子,清洗者就會把他救回里瑟家族了。
當然,米歇爾也有可能在暴怒之下,把顧北殺掉,但他感覺這個的可能性不高。背負上謀殺貴族的罪名,她的壓力只會更大。「清洗者」可不是省油的燈,把顧北留在這裡,還可以拖延一下他們追捕的速度,米歇爾才有脫身的機會。
就這樣,顧北成功逃生,米歇爾竹籃打水一場空。
簡直……完美。
在力量完全不能對抗的情況下,顧北通過不斷示弱,成功地將局勢引導成了智力的博弈,最終,利用一個不起眼的小小砝碼,扭轉了整個勝負的天枰。
他還能說什麼呢?
芝士就是力量。
「哈哈哈哈!看到了沒有,誰他麼是水貨。就算只靠著一招水球術,我照樣能反殺!老子真他麼機智!」他在心裡對著系統一陣狂吼。
「……」
系統沉默,突然發了一個擦汗的QQ表情到他眼前。
「你他麼還能發表情,不公平!」顧北愣了一下,憤憤不平地說。
系統像是死了一會機,才緩緩出聲:
「我勸你別高興得太早,依我看,她可沒那麼容易放棄。」
正如系統所說,米歇爾似乎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
她瞪著顧北,一字一頓、是真的有些咬牙切齒地說:「誰說我沒有替罪羊,只要把我的袍子披在你身上,清洗者可不管你是不是貴族家的少爺,他們會把你淨化得乾乾淨淨!」
而顧北也毫不意外:
「是啊,你確實可以這麼做。」
但是,正如系統所說,米歇爾沒那麼容易放棄。
她不會放棄寶庫的。
而自己,這個格蘭特·里瑟的身份,是米歇爾獲得寶庫的最大希望。
想要得到東西,她可不能弄死顧北,否則她只能再策劃一次綁架行動了。很顯然,第一次就搞得這麼焦頭爛額,再來一次?她再上哪去找兩個炮灰來用?
她也不可能帶著顧北接著躲避清洗者。就像先前的行動一樣,顧北會拖慢行進的速度,而清洗者的速度又那麼快。帶著顧北,他們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騎士們追上。
她只能放顧北一條生路,寄希望於和顧北合作。雖然這個希望怎麼看都不太靠譜。
不論如何,這一次,主動權已經掌握在顧北手裡了。
「米歇爾女士,不如……我們現在來商量一下新的合作方式吧。」他學著米歇爾之前那慢條斯理的語氣,這麼說道,「你放我離開,作為交換,我會為你取得寶庫裡的東西。想想看,這可比你拖著我在這裡抱頭鼠竄有效率得多。」
米歇爾沉默片刻,終於,嘆了口氣,道:
「你贏了。」
時隔五個多小時,顧北再一次聽到了這句話。
不過這次,他知道自己不會被打臉了。
麻痺!終於活下來了!
好像在無邊的黑夜中攀爬了半生,經歷了無數絕望和困苦,強嚥下每一股窒息的衝動,直到手腳麻木每一根肌肉纖維都顫抖著崩裂。
他終於看到了黎明的第一道光。
那種心情,就跟交了最後一科的卷子的高考考生一樣。
他可是貴族家的天才少爺,只要度過了這一關,以後,那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過不完的紙醉金迷。與穿越前苦逼兮兮的平民生活相比,他這算是投了個絕世好胎了。
他正這麼想著……
「小心!」
系統突然出聲提醒道。
顧北還來不及反應,一個拳頭就像閃電一樣朝著他衝了過來,砰的一下,正中左臉。
臥槽!什麼鬼?
在一種非常突兀的情況下,米歇爾用她那不可思議的怪力,在顧北的臉上狠狠地來了一拳。要知道,米歇爾能夠單手將顧北像拎包一樣拎上樹,她擁有的力量不可小覷。
而這一拳,又伴隨著被設計的憤怒,實在得不行。
因此,顧北只感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在不省人事的前一刻,他隱約聽見系統說:
「這,才是真正字面意義上的『打臉』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十章 夢遊的髒東西
昏昏沉沉之中。
顧北又做了一個夢。
時間回到上初中的時候。昏昏欲睡的下午,英語老師還留著波波頭,站在講台上,背過身寫板書。粉筆用力地撞擊在黑板上,發出沉悶厚實的響聲。
感覺頭昏目眩的。
顧北卻看不清黑板上寫了些什麼,周圍的一切都像失了焦一樣。他只能注視著英語老師背上,衣服凸起的痕跡。好像其他事物都漸行漸遠,只有那粉色毛衣下凸起的扣帶,連細節都那麼清楚。
顧北看得愣了神,脖子和臉頰有些發癢。
這時,英語老師轉過身,露出一張四十多歲的大叔臉,帶著眼鏡塗著口紅,那是他的老闆。
老闆又指著顧北,大喊一聲:「巴拉拉能量,變身!」
「……」
顧北再次被嚇醒。
第二次從詭異的夢中醒來,他感覺像擠了兩個小時的地鐵,想吐。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次,他沒有被綁在什麼奇怪的地方,也沒有渾身的疼痛。只有他的左臉隱隱作痛,好像有點腫起來了。
左臉……
顧北漸漸回過神來,想起來了前因後果。
他被米歇爾在左臉狠狠打了一拳,然後……然後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了。他應該是被打昏了,做了那麼一個奇怪的夢,最後在這裡醒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
他睜開眼睛,卻發現周圍漆黑一片,什麼東西都看不見,那一瞬間他都差點以為自己是不是瞎了。他又活動了一下四肢,一切無礙,身下躺著的東西還軟綿綿的。
有點像自己的小床。
他又穿越回去了?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漫長的夢?
他又仔細感受了一下,不,這裡不是他家。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了鐘擺聲,他家可沒有這樣的老式機械鐘。而且這床的質感和宜家價位上千的樣品床更像一點,他在店裡感受過好多次了,他才買不起,所以這裡肯定是什麼別的地方。
「喂,有人嗎?」
想了想,顧北還是打算謹慎一點,於是說道。
半點回應也沒有。
顧北又在自己的腦海中呼喚了一遍,想著系統可能會知道點他不知道的東西。然而奇怪的是,系統也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要不是意識空間那枚藍色三角字符依然閃耀,顧北都要以為自己撞鬼了。
不過那枚字符也說明了,一切並不是一場夢,他並沒有穿越回去。
既然他還處在這個世界,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問題:米歇爾打暈他之後,做了什麼?
經過五分鐘的冥思苦想,他發現干躺在這裡是什麼也解決不了的。不管怎麼樣,他反正是活下來了,米歇爾沒有殺掉他,也沒有陷害他讓清洗者殺掉他,那就是好事。要知道,在用出水球術的時候,雖然知道米歇爾需要自己,但顧北心裡還是有點沒底的。
萬一呢?萬一米歇爾真的心一橫下手了呢?
不過,他現在還活著,那就說明了一切。
想到這裡,顧北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他這條命也算是撿來的了,又何必這麼畏首畏尾的?反正米歇爾還需要自己,就算自己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她又能把他怎麼樣?
於是,顧北起了床。
床邊擺著鞋子,他摸摸索索地穿好了。同時,他還發現床邊放著一個鐵製的東西,硬邦邦的。他拿在手裡感受了一下,還挺沉的,有點像個罐子之類的東西。
顧北心中一動,帶上了它,當作防身的武器。
往前走了兩步,他忽然摸到了一扇門。
門上有個把手,感覺和現代有點像。顧北試著轉動把手,門打開了,隱隱約約的光線透了過來。顧北心中大定,任誰半天什麼也看不著,那心裡肯定也是會發怵的。
雖然這隱約的光線未免太隱約了。
藉著微弱的光線,顧北看著門外。這裡似乎是一個別墅一樣的大房子,門外是長長的走廊,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氣。走廊盡頭有扇窗戶,月光從窗戶透進來,才顯得這裡不那麼陰森。
又是一個黑夜。
四周很安靜,好像這裡的人都已經睡下了。
這是哪?
有點像歐洲電影裡十六十七世紀貴族住的房子。
想了想,顧北又往外走了兩步。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低低的聲音卻忽然從他的身後傳了過來。
「嗚……嗚……嗚……」
顧北嚇了汗毛都豎了起來,連忙轉身看去。
只見走廊的盡頭處,一個人形的東西向他緩緩走了過來。為什麼要說那是一個東西?因為走廊光線很差,完全看不清楚,而那玩意的姿勢又很奇怪,左搖右晃的,像個喪屍,根本不像個正常的人類在走路。
而這聲音,放在植物大戰殭屍裡也不會有違和感。
「臥槽,見鬼了?」
顧北有點慌。他感覺這個世界的設定又有點不太對勁了,之前不是法師和教會之類的玩意嗎?怎麼現在連喪屍都冒出來了,莫非這小說的名字叫「末世病毒之大法師」之類?
他感覺自己有點被雷到了。
那個人影漸漸靠近了他。在黑暗中,顧北也看不太清楚東西,也不知道對方的臉是不是爛得跟特效化妝一個樣。不過,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他回憶起那些他看過的喪屍電影,突然覺得,眼前這玩意應該沒那麼可怕。
看這樹懶一樣的移動速度,能厲害到哪裡去?
於是,顧北鎮定下來,舉起手中的重物,靜靜地等待它過來。半分鐘之後,他感覺距離差不多了,於是,他把罐子向著那玩意的頭部狠狠地扔了過去!
哐!
一聲巨響,顧北聽著都感覺腦殼有點疼。
那玩意的動作突然停住了。顧北有些緊張地看著那個身影,害怕重物砸腦袋會不管用,畢竟這重物其實也說不上特別重。以他穿越過來的這個身體素質,拿得動的重物可不多。
萬一它不怕這玩意,自己該怎麼辦?
總不能用水球術砸死它吧?他可沒聽說過喪屍有怕水的。
就在顧北忐忑不安地盯著看的時候,一聲慘叫,從那個身影口中發了出來。
「嗷——!」
那是多麼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像老貓被兩百斤的胖子踩中尾巴,響徹了整個房子。所有房間的燈刷的一下亮了起來,門一個接一個地打開,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寂靜的夜晚一下嘈雜了起來。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誰這麼晚了還在這裡大吵大鬧的?」
「這個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耳熟呢。」
「……」
黑暗被驅散開,顧北也得以看清周圍的一切。
站在他不遠處的那個奇怪身影,是一個金髮的男子。他穿著絲綢的睡衣,臉上帶著震驚的表情,褐色的不明物體從他漂亮的捲髮上滴落,在他潔白的睡衣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蜿蜒的痕跡。
「啊哦……」
見狀,顧北露出了不太妙的表情。
原來,這個世界的設定沒有那麼奇怪,那是個人,不是什麼喪屍。
原來,他拿來防身的罐子,並……不是一個普通的罐子。
……就暫且稱之為這個世界的「夜壺」吧。
房子裡的人漸漸聚集到了這裡,大部分是穿著粗麻衣的男男女女,還有幾個穿著絲質睡袍的人。他們大都睡眼惺忪,然而當他們來到這裡之後,迷濛的眼睛都在一瞬間瞪得巨大。
伴隨著人漸漸聚齊,嘈雜的房子反而漸漸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盯著那個金髮男子的身影,摒住了氣,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噗呲……」
顧北有點忍不住,笑了一聲,不過他知道不對,馬上憋住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憋笑憋得有點難過。
金髮男子回過神來,摸了一把自己臉上的不明物體。他瞪著顧北,聲音顫抖得像被割喉放血的公雞:
「你、你、你、我、我、我、草、草……」
顧北努力忍住笑,臉上作出悲痛的表情。
只見金髮男子臉憋得通紅,胸口不停地起伏,眼睛裡都快瞪出血絲了。他像是想把話說完,但一切憤怒與悲傷都卡在了喉嚨口,他就是說不完那句話。
「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顧北友善地問道。
金髮男子似乎更激動了。他都開始抽抽了,像個樂隊指揮一樣指著顧北抖了半天,頭髮上和衣服上的不明物體更是四處飛濺。
「你不要激動,深呼吸,慢慢來。」顧北覺得自己真是善解人意。
金髮男子似乎得到了安撫,深深了吸了一口氣。
然後,還來不及把氣吐出來,他兩眼一翻,噗通一聲暈倒了。
「……」
死寂。
落地可聞針鳴的死寂。
人們的目光在顧北和暈倒在屎泊裡金髮男子間徘徊,還時不時面面相覷一會,似乎一切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他們就像中了束縛術,一動不動,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令人尷尬的沉默。
以及……令人尷尬的氣味。
就在這時,一個機械音不合時宜地在顧北的腦子裡響了起來:
「哇,這人吃屎誒。」
系統的襲擊有些突然,顧北忍不住笑出了聲。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顧北的身上,像在看動物園裡的稀有動物一樣。顧北感覺像是被十盞浴霸同時照上了,壓力倍增。
關鍵是他們看也就罷了,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搞得顧北神經有點緊張。
他感覺自己得說點什麼了。
「那個……都這麼晚了,大家怎麼還不睡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一章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少爺,您可以先回去休息,弗爾先生這裡還是交給我們處理吧。」
終於,在歷經了漫長的沉默後,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站了出來,化解了尷尬的場面。
少爺?
顧北心中一動。
「嗯,那就拜託你了。」
莫名男子暢遊在屎與翔的海洋固然很精彩,一般人總會多看幾眼,再拍個照片發微博上熱搜。但是作為始作俑者,他可沒辦法置身事外幸災樂禍,還是早早脫身比較好。而且說實話,顧北並不關心這個男的什麼情況,半夜出來裝鬼被淋一身排泄物也是自作自受。
這都不是重點,更重要的,是顧北自己的處境。
看周圍這些人的樣子,再看這個房子的裝潢,對於眼下的情況,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他回到了里瑟家族。
雖然對於自己是怎麼回來的非常疑惑,也擔憂自己會不會露出假冒「少爺」的馬腳,但是不管怎麼說,自己安全了,至少暫時地安全了。這一點讓他還是感覺鬆了一口氣。
在那位管家的指揮下,人群中走出幾個女僕樣的人,拿著木桶和抹布,開始清理金髮少年和他「沉溺」於的屎泊。圍觀的人群也漸漸的散去,各回各家,不過看他們的表情,今天晚上的事情,恐怕會成為他們很長時間的焦點話題了。
顧北也回到了房間。
他躺回了那張他最開始醒來的床上。
他有太多的東西要去消化了。
「超級精密的無敵人工智能,你能夠給我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嗎?」他對著腦海中的系統發問,「還有,我剛剛叫你的時候,你究竟跑到哪去了?」
系統沒說話。
「別給我裝死,我知道你聽得清清楚楚。」
「等燈等燈,正在開機。」伴隨的耳熟的音樂聲,系統聽上去無辜得很欠揍,「您好,初次見面,請問有什麼可以為你服務的嗎?」
顧北額頭上開始有青筋暴起:「裝傻是吧?」
他感覺自己就像動漫裡的人物一樣,青筋像十字一樣在他額角閃爍著顏藝的光輝。
「……我錯了。」系統變臉的速度令人歎為觀止,「數據庫裡的信息爆炸了,我剛剛專注於處理那些數據,沒有及時對你反饋,對不起。」
顧北的怒火這才稍稍平息。想了想,他接著系統的話問道:
「數據庫怎麼了,又多出來了什麼信息?」
系統回答:「是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在清洗者抽取你的記憶的時候,那些記憶突然全部冒出來了。信息量實在太大,數據庫處理不了所以崩潰了,我用了整整三天時間才修復好。」
顧北感覺這句話的信息量也有點大。
清洗者抽取自己的記憶?什麼鬼?
整整三天又是什麼情況?
看樣子,在他暈倒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確實發生了相當多的事情。
「清洗者為什麼會抽取我的記憶,是他們送我回到這裡來的嗎?」顧北問道,「還有,米歇爾呢?她就這麼放過了我?」
系統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嬌羞:「你的問題好多啊,系統又要崩潰了呢。」
顧北的青筋再次暴起。
「打暈你之後,米歇爾逃走了。」系統的語氣瞬間恢復正常,「清洗者很快趕過來,把你帶走了。他們對你展開了整整兩天的調整,好像還用某種方法侵入了你的記憶。」
顧北感覺有點驚悚:「侵入了我的記憶?那他們沒有發現我學會了魔法?」
要是教會的人發現了什麼,那豈不是要完蛋。
「沒有,你還挺走運的。」不知道為什麼,系統聽上去好像有點嫌棄,「在他們侵入記憶的一瞬間,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一下子全部冒了出來,被他們給讀取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好像沒有發現你來到這個世界後的記憶。他們以為你只是被女巫綁架,被安妮虐待到昏厥,然後就被他們給發現了。所以最後,他們把你安全送回了里瑟家族。」
聞言,顧北鬆了一口氣。
沒被發現就好。
關於那個用水球術把清洗者引來,然後借助清洗者脫身的計劃,其實是存在很多漏洞的。萬一清洗者有什麼特殊手段,發現了自己也會使用魔法,那自己的結果肯定也是死翹翹。
他只不過走投無路,才想出來這麼個辦法,其實很大一部分心態只是嚥不下這口氣,不想讓米歇爾得逞。在召喚水球的瞬間,他心裡也是忐忑得不行,生怕小命就這麼夭折了。
還好,一切進行得比他想像中還要順利。
雖然對於米歇爾為什麼這麼輕易地放過自己,顧北還是相當疑惑。不過既然米歇爾都這麼做了,他還想這些幹嘛呢?當自己人品爆發不就好了。
謝天謝地,倒霉了這麼久,他終於走運了一回。
「不要高興得太早好嗎,你今天又闖了一個大禍。」系統似乎有潑冷水的習慣,很不招人待見,「今天那個被你潑了一身屎尿屁的男的,他好像也蠻有來頭的。」
「……他是什麼人?」
「迪克·弗爾,弗爾家族的長子。」系統答道,「弗爾家族也是在王都非常有聲望的貴族,他們的先祖是非常出名的宮廷藝人,在噴火表演的時候不小心燒死了準備行刺國王的刺客。國王很高興,賜予了他們貴族的地位。發展至今,弗爾家族已經包攬了整個王都的娛樂產業,勢力非常大。」
顧北想了想,問:「跟里瑟家族比呢?」
「稍微差一點吧。」
「那怕他個鳥啊?」
「……」系統啞口無言。
顧北現在的處境可微妙得很,他確實沒空理會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哪家的紈褲子弟。此時此刻,他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成功地扮演格蘭特·里瑟。
他畢竟不是這位「少爺」本人,萬一露出馬腳被人發現,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誰知道這個世界的人會怎麼看待穿越?就教會那個嚇人的樣子,自己被當成惡魔使徒,綁在十字架上活活燒死?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誰讓他比較倒霉呢,沒有直接繼承這具身體的全部記憶,這才多出了這麼一個苦惱。而且在被米歇爾懷疑過一次後,他對自己的演技有點沒自信。
因此,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融入這個世界,融入里瑟家族。
這才是眼下最性命攸關的大事。
「你剛才不是說,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出現在了數據庫裡嗎?」想了想,顧北對系統這麼說道,「把關於『我』的一切都告訴我。」
系統遲疑了一下,說:「那也太多了,就算說上一個月也不一定說得完。」
顧北有些無奈:「你不會簡化一下啊?先把那些最基本最重要的東西告訴我,讓我不會在別人面前露餡,細枝末節就不用管了。」
「那好吧,請稍後,正在整理數據……」
伴隨著一系列奇怪的電子音效,系統再次沉寂了下來。顧北叫了兩聲沒有回應,也大概知道了這個系統的功率不怎麼樣。於是,他只好耐心等著系統的「簡化版記憶」出爐。
想到自己那台小本本不可思議的卡頓程度,又想到那老牛拉車一樣的CPU可能遺傳給了系統,顧北的心情十分沉痛。
他該在穿越前換一台電腦的。
一切又歸於沉寂,顧北發現這段時間有些尷尬。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實在不知道該幹些什麼。於是最後,他決定繼續睡覺,以此熬過系統整理數據的漫長時間。
畢竟是深夜,他總不好又跑出去亂逛,萬一又碰著一個夢遊的神經病怎麼辦,他總不能又潑人家一臉屎吧。
這種情況下,能晚點面對里瑟家族的人,多點準備時間,總是好的。他還計劃著明天早上多賴一會的床呢。
「睡覺啊……」
自己似乎剛睡了三天三夜吧。
完了,好無聊,睡不著……
他忽然格外思念自己的手機。從前晚上睡覺前,他都會關了燈躺在被窩裡,拿出手機刷刷微博看看小說,漸漸地就睡著了。可現在當他下意識往床頭摸的時候,才忽然明白,那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
他早就不在那個世界了。
之前在女巫的挾持下,他根本沒有時間想到這些。而現在,壓力暫時遠離了他的肩頭,種種複雜難言的情緒,便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一股腦冒了出來。
他穿越了。
他離開了那個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來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從前的生活總是令他厭倦,他總想著有一天,自己會去到另一個地方,過上更有意義的生活。可現在這一切真的發生了,他卻感覺像鞋子裡進了石子,有點被硌著了。
沒辦法,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前腳他還坐在自己租來的小屋裡,後腳睜開眼睛,世界已經天翻地覆。
說到底,他也只是個普通人啊。
有些無奈的嘆氣聲,從顧北的床邊沉了下去。他翻了個身,木然地瞪著眼睛,瞪著天花板上一片空茫的黑暗。
「真的……回不去了。」
正當他躺在床上,試圖入睡又睡意全無的時候,一聲十分輕微的門鎖轉動的聲音,忽然傳到了他的耳朵裡——失眠的時候,再細小的聲音都會被放大成晴天霹靂。
什麼情況……
顧北迷糊了一下,但立刻就警覺了起來。
有人在撬他的房間門鎖!
進賊了?
到底又在搞什麼鬼?
從莫名的人生惆悵中恢復過來,意識到眼下的情況,顧北也有些無語了。他才來這裡不到半天,為啥還能搞出這麼多么蛾子?還讓不讓人過個安生日子了?
無奈之下,他決定先觀望一下,看看這人到底想幹什麼。於是,他緊閉雙眼,調整呼吸,假裝自己已經進入了深度睡眠的狀態。
他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耳朵上,很快,他聽見了門打開的輕響和一陣小心翼翼的腳步聲。他的神經也一下子緊張起來了。很顯然,對方這麼偷偷摸摸,只能說明這傢伙不打算幹什麼好事。真要是好人,那進來前總該先敲門吧?
如果對方真的有惡意,自己該怎麼辦?
顧北沒有急著出聲大喊救命,他覺得這事有些詭異。
直覺讓他耐下了心。
很快,那陣鬼鬼祟祟的腳步聲停在了床邊。
因為無法睜開雙眼,他只能憑藉著某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努力地感受著那個人的氣息。究竟是惡意還是善意?究竟是強大還是弱小?
時間彷彿都漸漸停滯了。
隱隱有種奇妙的感覺。
伴隨著注意力的愈發集中,忽然,像是針尖碰觸到了泡沫,在他意識空間的深處,藍色三角字符發出了「叮」的一聲輕響。
一道波紋掃過整個世界,一切都煥然一新。
他突然發現,自己能感受到周圍空氣中游離的水蒸氣了。原本疏離的「水」在一瞬間與他親近了不少,他能與它們對話,收到它們的反饋,彷彿每一滴細小的水分子都在他的腦海中活潑地跳動。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顧北好像擁有了一雙全新的眼睛。不用睜眼,他就能夠通過對水元素的感應,「看見」這附近的一切。雖然目前這種「看」還很模糊,大概是八百度近視摘了眼鏡的水平,但這種感覺仍舊妙不可言。
他就像第一次睜開雙眼的嬰兒,興奮地感受著全新的世界。
他已經感應到了那個站在他床前的人。
伴隨著顧北對這種感應的逐漸熟悉,對方的形象也開始詳細起來:應該是個成年男性,身高……似乎有一米八左右,身形卻其瘦無比,是個竹竿似的人。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可能是因為初次使用這種感應,面容之類的細節,他再怎麼努力也「看」不清了。
那個人就那麼站立在那裡,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最初的新奇感漸漸消退,顧北開始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對方要幹什麼。他可以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危機——來者的身上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殺意。
但他沒有打草驚蛇。因為他還隱約感覺到,這個人並不是很強大,再加上水元素感應法的出現讓他安心不少。於是,他決定等下去。
這裡可是里瑟家族的地方,對方到底是怎麼進來的?他又為什麼會衝著自己來?
顧北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總之,對方出現得太過突然,他要看看,這人到底想幹什麼。
「哇啊啊啊!別睡了快醒醒!這個人要殺你啊!」
一聲超大分貝的機械音,以那種早晨六點半鬧鐘的殺傷力,把顧北從頭到腳震了個激靈。那是本來在整理資料的系統,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在這個節骨眼冒了出來。
系統冒出來並不是關鍵。
關鍵是,受這一聲影響,顧北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
然後,他就徹底地懵逼了。
通過自己那嚇得睜開了的眼睛,顧北可以看見,在這一片黑暗中,有一雙反著光的眼睛,正呆呆地看著自己。同時,還有一把反著光的匕首,也正對著自己。
那雙眼睛看著他,眨了幾下。
他也看著那雙眼睛,眨了幾下。
「……」
媽的,炸了。
殺千刀的系統,吃泡麵沒有調料包,生兒子沒肚臍眼。
顧北注視著那雙眼睛,深吸一口氣,露出和善的眼神,說: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這位同志,您也出來散步啊?」
說著,他還驚恐地掃了那亮閃閃的匕首一眼,忙不迭地又補上一句:
「大哥,您的水果刀真別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二章 本傑明和格蘭特
在短短的一瞬間,顧北設想了無數種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可能是陌生男子大驚失色,轉身就跑;也可能是對方揮舞著匕首朝他撲過來,他與對方基情肉搏;運氣好的話還可能是家族裡的其他人衝進來,將陌生男子直接制伏……
看著那明晃晃的刀刃,顧北對於這個人潛入的用意也明白得一清二楚了。
不懷好意,豈止是不懷好意?
殺人放火還差不多!
在這猶如凍結一般的短暫時刻,顧北的腦子卻突然飛快地轉了起來。該怎麼辦?跟他拼了?算了吧,以自己穿越過來的這副小身板,剛正面無異於自殺。
大聲求救嗎?貌似是個可行的辦法,至少比用水球砸死對方要好,就是不知道這附近的守衛工作效率怎麼樣,趕不趕得及救援了……
然而,就在他準備大聲呼救的時候,這個拿著匕首的陌生人卻做出了一件完全超出他設想的事情。
對方回答了顧北的話。
「不是的,我睡得很好,也不喜歡散步。這個不是水果刀,這是匕首。我沒用它切過水果,用它切水果應該很不方便。」
「……」
要、要幹嘛?
這個人是在跟他聊天嗎?要不要跟他討論一下哪款水果刀比較好用?
顧北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你為什麼大晚上不睡覺跑到這來?」
是系統,在顧北的腦海裡問了出來。一時懵逼的顧北也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也跟著說出了口,在現實中對著陌生男子這麼問道。
陌生男子的回答乾脆又直接:
「我是個刺客,刺客都是晚上才出來殺人的。」
「……」
顧北再次被對方的話噎到。
是的,刺客確實都是晚上出來殺人的。你說得很有道理,我選擇死亡。
「啊,他好棒,最喜歡這種乾脆又直爽的人了!」系統突然冒出來,沒由來的感嘆讓顧北很想吐血,恨不得啟動360把它強行卸載掉。
顧北感覺現狀有些詭異,白花花的匕首還是對著自己,雖然對方暫時還沒有動手的準備,但是接下來會怎樣,誰知道呢?對方的腦回路顯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現在該怎麼辦?看這位刺客先生的眼神,好像……在等著自己把話題接下去?
為了防止冷場之後對方馬上下手,他只能硬著頭皮聊下去了:
「那……你要殺誰呢?」
話一出口,顧北頓時很想打死自己。
他沒話找話的能力也是爛到一種境界了。
如果對方接下來回答:「我是來殺你的啊。」他就只能說:「那你為什麼不動手呢?」那麼對方肯定會說:「哦,那我動手了。」於是一陣刀光劍影,勝敗乃兵家常事,請大俠重新來過。
再一次,顧北發現自己花樣作死的能力真是滿分。
他再次準備求救了。
然而,他早該意識到的是,這位刺客先生的回答他是永遠預料不到的。
「我是來殺本傑明·里瑟的。」
顧北一愣,衝到嘴邊的「救命」又被硬生生嚥了回去。
本傑明·里瑟……
誰啊?
在這一刻,他突然發現整個事件再次來了一個大拐彎,開始朝著他一無所知的方向發展了。
「我不是本傑明·里瑟,我是格蘭特·里瑟。」顧北摸不著頭腦,有些謹慎地答道。
聽了這話,刺客似乎也有些疑惑。他放下了高舉著匕首的手,皺起眉毛,用另一隻手撓了撓腦袋,望著天花板,一副《出師表》背到一半卡殼了的模樣。
顧北感覺很詭異,很懵逼,所以他也沒有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對方。
對方思索了好一會,終於,放下了撓頭的手,說:
「哦,對不起,我好像走錯了。」
「……」
什麼鬼?
那一瞬間,顧北都開始懷疑自己其實並沒有失眠,已經睡著了,而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境?如果真的是夢,那這絕對是他做過最荒誕的夢了,比他老闆的「巴拉拉能量」還扯淡!
老天爺,或者別的什麼神,你他麼玩我?
「那你知不知道本傑明·格蘭特在哪個房間啊?」
刺客先生問得很誠懇。
「……不知道。」
「這樣啊,那我走了。不好意思,再見啊。」
「……一路順風。」
刺客收好匕首,對著顧北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走了。
他輕輕地走了,正如他輕輕地來。
雖然沒有衣袖可以揮,但從他那彎起的眼睛就可以看出來,在他告別的時候,面罩底下一定是一個淳樸而真摯的笑容。就更不用說他還順手把房門給關好了……
顧北只覺得槽點太多,竟不知從何吐起。
「啊,他真是個善良的好人。」系統說。
「……你可以去當他的系統。」顧北說。
說真的,如果這位刺客先生和這個蛇精病的系統可以聊天,這倆一定特別合得來。
「不行,這人的智商還是不太行,連自己要刺殺誰都搞不清楚。當他的系統,那不是浪費了我一身的才華。」
顧北不太想理會持續發病的系統。
從那種荒謬的感覺中脫身出來,他忽然又多了幾分憂慮。雖然看上去莫名其妙的危險過去了,但是這裡都進刺客了,雖然這刺客是不怎麼靠譜,可難道自己要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這個所謂的大家族,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安全保障了?
還有,那個叫「本傑明·里瑟」的傢伙該怎麼辦?從姓氏上就可以看出來,這人也不會是什麼阿貓阿狗。這位刺客萬一真找對了路把人殺了,又該怎麼辦?
「我們得阻止他。」
想到這裡,顧北忽然對著系統這麼說到。
「他都走了,其實你真的沒有必要再自己湊上去,給自己找麻煩。」系統卻勸道。
「不是我給自己找麻煩,萬一他真的把那個叫『本傑明·里瑟』的殺了怎麼辦?我總不能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吧。」顧北解釋道,「家族裡死了人,他們一定會仔細調查的。如果他們發現刺客還來過我這裡,那我不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因此,雖然他才剛到里瑟家族,不想多生事端,但也只能多管閒事了。
更何況,一般情況下發現了刺客,把大家都叫起來難道不是正常的反應嗎?總不能因為這個刺客不太正常,還跟自己強行聊了會天,自己就也跟著變得不正常了吧!
「你不用擔心這個,不會有別人被他殺掉的。」系統卻說得異常篤定。
「為什麼,你怎麼能肯定?」顧北皺眉。
「因為你就是本傑明·里瑟啊,他要殺也是殺你,怎麼會去殺別人。」
「那倒也是……」
因為系統聽上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顧北也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了不對。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我什麼時候成了本傑明·里瑟,你的硬盤裡裝的都是翔嗎?」顧北很無語。
系統卻停頓片刻,開口,語氣裡洋溢出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相信我,你就是本傑明·里瑟。」
顧北雖然不是很想理它,但又不好什麼都不說,還是反問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為什麼米歇爾說我是格蘭特·里瑟?」
系統信誓旦旦地說:「她搞錯了。」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就憑你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
系統炫耀似的停頓了一下,然後用一種十分篤定的語氣接著說道:「根據記憶,你是家裡的長子,在你出生的那一刻,你的父母為你取名為『本傑明』,意為最受寵愛的孩子。在你成長的十六年間,所有人都用這個名字來稱呼你,你沒有改過其他的名字,更沒有用過什麼別的假名或暱稱。歸根結底,你就是本傑明·里瑟,那個刺客要殺的人就是你。」
「……你確定?」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
顧北有些傻眼。
搞什麼?他還以自己穿越過來的名字是格蘭特·里瑟,結果現在卻告訴他是本傑明·里瑟?那些亂七八糟的西方人名本來就難記得很,這麼一來他更是頭都要大了。
他倒沒再懷疑系統的話。畢竟系統都說得這麼詳細了,又有原主人的記憶作保證,就算它不怎麼靠譜,也肯定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自己真的是本傑明·里瑟。
然而,新的疑問也產生了:為什麼米歇爾又會把自己的名字弄成格蘭特?她那麼精明的人,總不至於把人的名字都搞錯吧?
奇怪得很。
「那格蘭特·里瑟又是誰?」想了想,直覺讓顧北問出了這個問題。
「那是你的親生弟弟。」系統答。
聞言,顧北眉毛一挑,不由得有些驚訝。
而系統也繼續介紹:「在你出生一年後,你的弟弟也出生了,你們的父母為他起名為格蘭特·里瑟。你與你的弟弟在這裡中一同長大,感情也還不錯。」
弟弟……
顧北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千萬不要告訴我,這裡上演的是那種天才弟弟廢柴哥哥,然後我又穿越到哥哥身上的戲碼。」顧北有些不安,他看過不少類似設定的小說,只好祈禱自己的穿越沒有那麼的狗血。
「你也沒有笨到無可救藥嘛。」系統的聲音歡快得有些欠揍,「你猜的沒錯。你弟弟出生的那一天,聖光從里瑟家族的屋頂升起,貫穿了大半個王都,落在教堂廣場中央神像的指尖。凌晨的大教堂傳出了七下鐘聲,以此寓意新時代的開啟。在百日的洗禮之中,你弟弟被檢測出有極高的神術天賦,被喻為未來的大主教,甚至是教皇的接班人。」
「……那我呢?」顧北抱著那一點點還沒破滅的希望,問道。
「在你的百日洗禮之中,你被檢測出毫無神術的天份,讓整個家族都大為失望。不僅如此,在後來的日子裡,你慢慢顯現出身體的脆弱,疾病纏身,比小你一歲的弟弟還要瘦弱,連當騎士的希望也滅絕了。因此,在王都的貴族圈子裡,你成了里瑟家族最大的笑柄。」系統的聲音難得聽起來那麼客觀嚴謹。
「……」
顧北恨不得一頭撞死。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正聽到答案,他還是挺無奈的。本來聽米歇爾那些話,他還以為自己穿越過來的這個身份是個什麼天才,沒想到,這個世界對自己的惡意還是一如既往。
活在天才弟弟陰影下的廢柴哥哥,想必在這個家族裡面的日子也不好過吧。尤其聽系統的介紹,作為家族的笑柄,自己的地位恐怕好不到哪去。
估計米歇爾也是一時眼花,把自己當成了弟弟給綁架了,這才鬧出這麼些無妄之災。這位本傑明·里瑟本人也真是夠倒霉的。當然,他被安妮打死了,這份倒霉就留給自己了。
說好的苦盡甘來呢?坑爹啊這是!
不過顧北並沒有讓失望的情緒存在太久。
「算了,管他呢。」
他是要當大魔法師的人,神術天賦什麼的都見鬼去吧。至於身體的虛弱,自從意識世界三角字符的形成,他就感覺到有一股濕潤的氣息時常滋潤著自己的身體,那股喘不過氣的感覺已經好很多了。因此,這一點他也無需擔憂。至於別人的鄙視,那就讓他們鄙視吧,何必在意那些人是怎麼看的。
廢柴就廢柴,哪本小說的主人公不是廢柴?
嗯……這麼想想,自己還真是有夠樂觀的。
顧北發現自己確實樂觀得有些離奇了。可能是受那位刺客先生的影響,他的腦回路也變得不太正常了起來,就這麼一會,他便把那幾個糟糕消息的影響拋到了腦後。
有種撞到了頭的歡快感。
……嗨起來?
「別太樂觀好嗎,那個刺客,你又打算怎麼辦?」系統再次發動被動技能潑冷水。
哦……
那是來殺他的刺客,不是他快樂的小夥伴。
再次冷靜下來之後,顧北很快意識到了危機。雖然對方不是什麼靠譜的傢伙,但這位刺客的存在便已經證明了一個事實:有人想殺了自己。
會是誰?
他只是一個廢柴貴族,沒什麼地位也沒什麼能力,就算會被人瞧不起,也絕不會有人專門想殺自己。反倒是那個天才弟弟,更容易被有心人給盯上吧。
很蹊蹺。
究竟是誰,會對自己這個家族笑柄惡意這麼大?他得趕緊把這個人找出來。他可不想以後的日子過得提心吊膽,隨時擔心會不會有人在自己背後捅刀子。
「那個簡化版的記憶,你應該弄出來了吧。」想到這裡,顧北對系統問道。
想找出幕後黑手是誰,就只能從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下手了。
這位本傑明閣下以前得罪過誰?有哪些仇人?如果自己死了誰的好處最大?只要找出這幾個問題的答案。刺客背後的那個人,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已經整理好了。」系統回答。
聞言,顧北滿意地點了點頭,說:
「那就開始吧。」
也是時候,讓自己徹底地變成本傑明·里瑟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三章 成為本傑明·里瑟
一夜過去。
「本傑明少爺,起床的時間到了,老夫人讓您下去吃早餐。」
管家的聲音和敲門聲一同響起,把還躺在床上的顧北拉回了現實。
已經是早上了嗎?
他在心中苦笑一聲。沒有想到,光是吸收本傑明·里瑟本人的記憶,就直接從半夜熬到了清晨,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給自己的留下。
倒不是系統的問題,那份簡化版的記憶確實足夠簡化,半個小時之內就將自己的情況大致介紹了一遍。然而問題就在於,它簡化得有些過了,顧北搜索遍了記憶,也沒有找到那個可能僱傭刺客來殺自己的人。
於是,他只能把這個問題細化,開始詳細地詢問系統記憶當中的細節。
由於這種詢問和大海撈針無異,又加上系統那時不時犯病的性格,幕後黑手的搜索行動一直持續到了早晨,管家都來叫自己吃早飯了,也沒有搞出一個結果。換句話說,他還是不知道誰想要殺掉自己。
顧北有些挫敗,彷彿一整個晚上的時間都被浪費掉了。
沒辦法,時間到了,他也無法再繼續搜索記憶的細節了。管家就在門外等著他,他馬上就要去面對里瑟家族的人——這是當下更重要也更緊急的事情。
他能否在「自己」的親人眼皮子底下混過去?
從這個角度思考,這一晚上的工夫倒也沒有浪費。他記住了簡化版的記憶,還複習了很多記憶當中的細節,這對於自己的偽裝有非常大的幫助。
靠著這些記憶,應付眼下這一個管家應該不成問題。
「知道了,我馬上就到。」
他對著管家這麼答道。
「傑瑞米身體不太舒服,就由我來伺候少爺起床吧。」出乎意料的是,管家卻打開了門,進來對著顧北這麼說道。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顧北連忙回絕掉了。
讓一個中年男人伺候自己洗漱換衣服,他感覺有點怪怪的。不,應該說,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好青年,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更不是被人嘲笑的媽咪寶貝,讓別人幫著自己穿衣服,本來就是一件不太正常的事情。
然而,聽了顧北的話,管家的臉上卻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顧北立刻意識到不妙。
「喂,你昨天晚上可沒告訴我,這裡的貴族都習慣讓別人伺候穿衣服,自己穿衣服會很奇怪。」他在心中對系統問道。
「不會啊,雖然這裡確實有讓僕人伺候的習慣,但是最近也興起了一股風潮,不少人也都開始自己洗漱穿衣服,並不會奇怪。」系統似乎也有些不解,這麼說道。
「這樣麼……」
聞言,顧北稍稍安心了一點。
既然系統都那麼說了,那自己應該還不至於露餡。可能本傑明以前是習慣讓別人伺候,但某天性子變了一點,應該也沒什麼大礙。
自己這是做賊心虛了。
想到這裡,顧北便作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對管家說:「沒事了,你忙你的事情去吧,我很快就下去。」
果然,管家並沒有異議,鞠了個躬把東西放下,便轉身離開了。
顧北鬆了口氣。
回到這裡之後的每一步,都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啊!
他從床上爬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昨天夜裡因為光線的緣故沒怎麼看清,反倒是現在想起來看看了。
說起來,自己的房間還是挺大的,比得上現代小康家庭的客廳了。書桌衣櫃梳妝台書架一應俱全,窗戶面積也不小,只不過被紋飾典雅的窗簾牢牢蓋住了,牆壁上還掛著帶鐘擺的歐式掛鐘。整個房間看上去頗有西方貴族的情調,床頭的牆壁上掛著一面宗教意味濃郁的油畫。
而那個昨夜大出風頭的夜壺,此刻也被剛剛的管家放在了門邊。
顧北走到梳妝台前,先用管家留下的水洗漱了一番,順便整理了一下頭髮。然後,他按照系統的指示,從衣櫃裡拿了件襯衫和背帶褲換上。
在鏡子裡,他第一次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一個金棕色頭髮的典型白人青少年,淡藍色的眼睛,偏瘦弱的身形,蒼白到發紅的臉頰上落著幾點淡淡的雀斑,一股腎虛的氣質從整張臉上透出來。
他倒沒有太失望。他的要求不多,長得不磕磣就行了。他也相信眼下這種萎了一般的氣質,在以後是會有所好轉的。
他只是默默地記住了這張臉,記住了「自己」的模樣。
一個聲音在他的心底響起: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顧北了,他是本傑明·里瑟。
顧北的人生已經在二十五歲的刻度上斷裂,從今天起,再也沒有所謂的「顧北」。他得讓自己徹頭徹尾地變成本傑明·里瑟。
他看著鏡子裡那張陌生的臉孔,暗自下定決心。
然後,顧北推開房門……不,應該說是:本傑明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本傑明按著系統給出了路線圖,下了樓,來到了里瑟家族習慣用餐的客廳。客廳門口站著兩個僕人,僕人對著他鞠了鞠躬,他也對著僕人點了點頭。
一切如「常」,沒有異樣,本傑明走進了客廳。
如果說他的臥室就和一般人的客廳差不多大了的話,那麼這個客廳就已經是土豪級別的了。將近十米的棕色長桌橫跨整個客廳,將整個房間一分為二。客廳兩邊的餐具櫃靠著乳白色牆壁擺放,對稱得十分整齊。四副內容迥異的宗教畫作掛在客廳的四壁上,也讓巴洛克風格濃郁的房間更多了一分神秘和肅穆。
偌大的客廳有些冷清,只有兩個人。
一位年近八十衣著華麗的老夫人坐在桌邊用餐,一位五十多歲的女僕則候在她邊上,一臉恭敬,紋絲不動。
通過系統傳達他的記憶,本傑明知道,這位老夫人是他的奶奶,里瑟家族中「老太君」一般的人物。
用餐的只有一個人,他自然有些驚訝,但也安心了不少。
在他的預想裡,這一頓早飯他要面對的,會是他在整個里瑟家族的親人——他的父母、他的弟弟、以及眼前這位祖母。現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老夫人一個人,自然讓本傑明心裡壓力頓減。
他走過去,在桌邊坐下,對著老夫人恭敬地問了一個好。
「早上好,奶奶。」
老夫人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抬了抬眉毛:「早上好,孩子。年輕人的精力總是旺盛不已,恨不得把整個世界都鬧得天翻地覆,不像我們這些老傢伙,不是嗎?」
值得注意的是,她的語氣有些微妙,完全不像是對自己的晚輩在說話,反而讓本傑明聽出了一絲冷嘲熱諷的味道,好像本傑明是她死對頭的晚輩似的。
什麼意思?她想說什麼?
本傑明心裡升起了一個大問號。
不等本傑明想出該怎麼回答,老夫人便突然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巴,然後用一種漠然的眼神看著本傑明,說:
「餓了嗎?廚娘沒有為你準備早餐,不過既然你是身強體壯的年輕人,自然也不會在意這些事情吧。」
「……」
真是親生的?
明明是你把我叫下來吃早餐的,沒有早餐?沒有早餐你叫我下來幹嘛?吃空氣啊?!
本傑明陷入了震驚。
系統適時地冒出來,在本傑明心裡說:「我昨天晚上好像忘了告訴你。這位老太太自從你爺爺去世之後,脾氣就變得越來越古怪,很難對付,就連你那個天才的弟弟在她這裡都撈不到好臉色。我覺得,她應該是在氣你昨天晚上鬧出的動靜吵到她了。」
「你他媽不早說?」不能對老人家怎麼樣,本傑明只好把怒火全都發洩給了系統。
「這不都是屬於細枝末節的範疇嗎?昨天說到這裡的時候,你也沒有細問啊。」系統回答得理直氣壯。
「……」面對系統的厚臉皮,本傑明再一次敗下陣來。
現實之中,老夫人見本傑明沒有回答,眼光一轉,又繼續說道:「年輕人還是要多學點禮數,弗爾家族那個小傢伙的夜遊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我也不喜歡他,但好歹人家也是來我們這裡作客的,基本的禮貌總是要有的,不然王都的其他貴族會怎麼看我們。你說是吧?」
聽了這話,本傑明終於明白了她想表達的意思。
系統說的沒錯,自己昨天晚上鬧出的動靜絕對惹到她了。
但本傑明還是很無奈。如果這位奶奶是以晚輩做錯了事情,長輩教訓晚輩的口吻來說他,那他絕不會有半點怨言。但是這種繞來繞去陰陽怪氣的語調,實在是讓本傑明很無語。
咱能好好說話嗎?
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被綁架九死一生才被救出來的,作為自己的親人,她難道不該關心一下嗎?她是怎麼才能表現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
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本事一點也沒學會,裝聾作啞倒是精通得不得了,長輩說話就跟沒聽見一樣。你說是不是?」老夫人又接著說。
這下本傑明是真的有點火大了。
「既然沒有早餐,那麼作為孫子的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奶奶您慢用。」
話雖然一出口,本傑明就有些後悔,這肯定不是從前的本傑明會說的話。但在心裡面,他還是暗爽不已。這種倚老賣老的態度他也真的是受夠了。
老夫人的表現也讓本傑明頗為滿意。她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本傑明,發皺的眼皮一抽一抽,一時間竟然沒有繼續她的冷嘲熱諷。
見狀,本傑明也不再多說什麼,站起身,帶著諷刺意味給老夫人鞠了個躬,轉身,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下,十分個性地離開了客廳。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環顧四周,忽然露出無辜的神態,對著僕人們說道:「這孩子怎麼了?我說什麼了,飯吃到一般怎麼突然就走了?多奇怪啊,你們說是不是?」
幾個僕人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另一邊,本傑明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剛關上臥室的門,系統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你剛才的表現真是太棒了!所有人都會想『這就是我們的本傑明少爺,本傑明少爺從前就是這個樣子的,他真的跟以前一模一樣呢!』再也沒有人會懷疑你了,我真為你感到驕傲。」
本傑明額頭再次青筋暴起:「閉嘴,我今天忍受嘲諷的限額已經用完了。」
「那你要怎麼辦?從前的本傑明就是個可憐蟲,你現在這個樣子,所有人都會開始覺得不對勁了。」系統反問。
「不會的,沒有人會懷疑我的。」
本傑明卻漸漸恢復平靜,沒有露出半分驚慌的神色。
「你怎麼知道?」系統顯然還是不信。
「道理很簡單,因為從前的本傑明就是個可憐蟲。」本傑明頓了片刻,把他自己也是剛剛才意識到的事情說了出來,「正因如此,其他人根本未曾真正關注過本傑明·里瑟,他們不知道本傑明·里瑟到底在想些什麼。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我像今天這麼表現,別人也只會覺得我是個受了刺激的可憐蟲,想著這個可憐蟲今天終於爆發了一會。他們只會驚訝,但沒有人會懷疑我。」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很聰明,你很蠢。」
「……」這回終於輪到系統無語了。
在轉身離開客廳的時候,本傑明特別注意了那些僕人們看自己的眼神。那些眼神是震驚沒錯,但是經過他的仔細思慮,他確定那種眼神是「我的媽呀少爺忍了這麼久居然真的爆發了一回」式的驚訝,而不是「我的媽呀少爺整個人都變了是不是被人給穿越了」式的驚訝。
這一點讓本傑明徹底安了心。
說白了,他就算之後表現得再離譜,別人也會覺得自己是因為壓抑過久,被綁架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而不會有人聯想到穿越或者靈魂附身之類的事情。
為什麼?因為說白了,沒有人關注本傑明·里瑟,他只是個廢柴。廢柴的性格再怎麼變,也不會有人在意的。
對此,本傑明並不感到沮喪,反而覺得很高興。
無人矚目——這才是一個法師應該處在的位置。
「正好,就算我現在出去,應該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本傑明想著,這麼說道。
「出去?你要去哪?」系統不解。
「去教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四章 與教會最初的接觸
聖光籠罩世界。
傳說中,這是教會建立之初,萬能的神下達的第一條神諭。在風雨飄搖的戰爭年代,初代教皇默唸著這句話,捧著手中微弱閃耀的聖光,讓它在人類的黑暗時代升入了夜空。
教會建立至今,經歷上千年的發展,從世人眼中的貧民救濟組織,成為了霸佔這片大陸的龐然大物。三百年前,圍繞著教廷建立起的霍裡王國,是這片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雖然王國也有皇室的存在,但是誰都知道,皇室是教會手中的傀儡,永遠只能低伏在神像的腳邊。
可以說,出生在這個國度上的每一個孩子,都是神的子民,從他們的百日洗禮,到結婚宣誓,再到死亡的葬禮,都少不了神意的滲透。教會就是用這樣的手段,掌控著每一個人的生活。
沒有人不相信神的意志,也沒有人不臣服於教會的權威。
而作為最初的神諭,「聖光籠罩世界」,也被刻在了每一座教堂的每一個角落。
作為霍裡王國的王都,海文萊特中唯一的教堂,教會的心臟,聖彼得大教堂也自然如此。
此刻,本傑明就坐在聖彼得大教堂的一間懺悔室當中,望著刻在牆壁上的那句話。
「聖光籠罩世界。」
當然了,他並不是來懺悔的。作為初入門徑的法師,按教會所說,他已經是受到惡魔誘惑的墮落者,被神摒棄的殘次品。懺悔對於他而言,沒有半點意義。
他是來見主教的。
聖彼得大教堂的主教,在普通民眾看來,是日常教回事務的管理者。但實際上,他還負責著異教徒的追殺與清洗,掌握著教會最精銳的力量——「清洗者」。
本傑明要和他談談米歇爾的事。
並不是打算給教堂通風報信,也不是想幫助教會抓住米歇爾,說實話,本傑明現在才懶得管米歇爾的死活。作為一個剛剛進入魔法殿堂的法師,他一件要做的事情,是提升自己的實力。
法師們都是如何讓自己變強大的?
對於這個問題,不論是本傑明還是系統都一無所知。想要瞭解到法師的一切,唯一的線索就是米歇爾,或者是教會了。
他不可能轉投米歇爾的懷抱,因此,教會是他此刻最好的選擇。
教會肯定握有大量法師的資料,當然了,也肯定是不會把這些東西給他的。他來這裡的目的,是要向大主教詢問米歇爾的蹤跡,以及她曾經待過的地方。
他還記得安妮送死之前說過的一句話:「米歇爾,老地方的第三棵樹下,我把我所有寶貴的東西都埋在那裡了,你記得去挖出來。」雖然這兩個女人之前相互算計虛情假意,但是他卻下意識地覺得,安妮的這句話是真的。
他想找到米歇爾曾經待過的地方,找到她們所說的「老地方」。
安妮口中的「寶貴的東西」,一定有不少是與魔法相關的。他想趁著米歇爾還在躲避風頭,找到他們待過的地方,找到那「第三棵樹」,搶在米歇爾之前,把安妮的遺物挖出來。
這些,就是本傑明會來到教堂的理由。雖然安妮說的有可能是謊話,雖然從大主教口中問出米歇爾線索的可能性也不大,但不管怎麼說,他總要試一試。如果這個方法行不通,他也可以再通過別的渠道想辦法。
總之,他就是那種哪怕只有一丁點希望,也忍不住要去嘗試的人。否則,那點希望會一直盤旋在他的腦中,令他寢食難安。
他倒不怕教會對自己起疑心。自己的記憶都被「清洗者」提取過了,教會的人對自己,肯定是毫無戒心的。他們又怎麼想得到,自己會有穿越前穿越後兩份記憶呢?
「里瑟閣下。」
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本傑明的思緒。
本傑明從沉思中恢復過來,轉過頭。透過懺悔室隔斷的薄紗,他模糊地看見,一位鷹鉤鼻的中年男人已經在懺悔室的另一頭坐下了。
「主教大人。」他連忙恭敬地叫道。
他有點想用遇見刺客時領悟到的水元素感應法,感應一下這位主教大人。不過一想到這裡是教堂,又想到這些人很可能會一些奇怪的神術,安全起見,他還是忍住了。
「我不是什麼主教,我只是一位願意傾聽民眾告解的神父,將神的寬容與恩賜傳達給每一位悔過的年輕人。」對方的聲音裡帶有一種非人的平靜,好像連人性都摒棄掉了一樣,「你是說,你有了關於惡魔使徒的消息,要警示於神,是嗎?」
這些搞宗教的人說起話來真是神神叨叨的。本傑明忍不住心中腹誹。
不過他自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畢恭畢敬地說:「是的。」
主教停頓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這麼說來,那個為你種下詛咒的惡魔使徒,已經開始聯繫你了?」
聞言,本傑明皺了皺眉。
種下詛咒?
主教隨口的一句話,讓他心中疑惑叢生,關注的重點一下從安妮的遺物上轉移開了。對方所說的話雖然修辭得有點過,但那個意思他還是聽得懂的:自己被人下了詛咒。
什麼情況?自己是錯過了什麼劇情嗎?
本傑明忽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哦對了,我好像忘記告訴你了。」系統冒了出來,非常恰當地解釋道,「米歇爾逃走之前,對著你念了句挺複雜的咒語,然後一道暗紅色的光飛進了你的心口。我當時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現在看來,大概就是他所說詛咒吧。」
「……」
再次被系統坑了一道,本傑明感覺很無語。
他有點想對系統吼一句「你他媽不早說」,但是這句話他說過太多遍了,並沒有什麼卵用,系統該犯病還是會犯。本傑明現在甚至都懶得生氣了,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而且現在也不是跟系統鬥嘴的時候。
詛咒嗎……
果然,他就知道米歇爾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先前他就對米歇爾如此慷慨而反常的舉動感到不解,現在,一切都合理了。米歇爾沒有死心,她就像一條毒蛇,只是暫時地潛伏到了黑暗之中,耐心地等待著一擊斃命的時刻。
她的意圖也夠明顯了。她要用這個詛咒來威脅自己,讓他聽從米歇爾的吩咐,為她獲取里瑟家族的寶庫。中了詛咒的本傑明為了性命,只能給米歇爾當牛做馬了。
真他媽陰魂不散!
不過,本傑明很快回過神來,能從主教口中知道這一點,其實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再晚點知道,情況只會更糟糕。
這樣想著,他看了一眼隔壁主教那朦朧的輪廓,心裡馬上又有了主意。
他整理了一下情緒,換上一種極為驚慌的語氣,對著隔間的主教開始了他的表演:
「是的,主……主教大人,請您一定要救救我!今天早上,我……我就在我的臥室裡,發現了那個女巫給我的信,上面說……上面說……我的天啊!主教大人,她說這個詛咒會要了我的命的,請您一定要救救我!」
本傑明感覺自己突然爆發出的演技還不錯,主教似乎半點懷疑都沒有。
「不要驚慌,神自會庇佑你的。」主教仍舊不疾不徐地說,「你可以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地告訴我,那封信上都寫了些什麼東西,主會聆聽你的聲音。」
本傑明按照主教所說,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接著演道:「那封信……那封信只是告訴了我,我中了她的詛咒,讓我一切聽她的指示,不然我會死得很慘。然後……然後她就讓我等待進一步的指示,其餘的事情就什麼也沒說了。主教大人,我不想死在她的手裡,請您一定要救救我!」
主教仍舊對本傑明「驚慌」的求救沒有回應。思慮片刻,他又問:「那封信呢?你帶來了嗎?」
本傑明對此也早有準備:「沒有。那封信在我看完之後突然就自燃了,連半點灰燼都沒剩下,差點燒著了我的手指頭,太可怕了。」
主教一下子沉默了下來,似乎連他也覺得有些棘手。
本傑明觀察了主教一會。他覺得現在也鋪墊得差不多了,於是,便把他整段表演的最終目的也給拋了出來:
「主教大人,神的力量無窮無盡。我能不能請求神,為我解開這個邪惡的詛咒呢?」
雖然一個小小的詛咒就讓他焦頭爛額,但是他知道,教會一定是有能力解開這個詛咒的。不僅如此,作為俗世眾人的庇佑,教會更是有這個義務,為他解開詛咒,不然它的公信力肯定會受損的。
只要教會把他身上的詛咒解開,一切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區區一個詛咒就想讓自己言聽計從?米歇爾,想得太美了吧!
然而,主教的回答卻讓本傑明大為失望:
「這並不是一般的詛咒,其中凝聚了非常強大的惡魔力量。你知道,在這片大陸上,仍舊有無數的民眾沉淪在惡魔的陰影下,神一直在為之奮鬥,分不出精力來解除你的詛咒。而像我們這些奴僕,就更沒有能力將你從如此邪惡的詛咒當中拯救出來了。」
「……」
說得倒是好聽……
本傑明仍舊沒死心,又繼續追問:「可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我一心侍奉神,不想為那個邪惡的女巫所擺佈啊!」
主教卻道:「你也不必擔憂,神會一直注視著你。那個女巫只要繼續和你聯繫,遲早都會有露出破綻的一天。到那個時候,我們自然會出現,將邪惡的女巫淨化,而你也就不必害怕了。」
本傑明恍然大悟。
原來不是解不了,而是不願解。教會要留著這個詛咒,拿他當誘餌,釣米歇爾這條大魚,所以才裝出這麼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這幫搞洗腦的偽君子,跟米歇爾還真是一路人。
這麼一想,米歇爾的心機恐怕也就在於此了。她知道教會能解開詛咒,但是她也清楚,教會為了追殺她,肯定也不會為本傑明解開詛咒。在這互相掣肘之下,她才能這麼毫無顧慮地把本傑明放走。
因為她知道,一切仍舊在她的掌握之中。
這幫老油條!一個比一個精!
這下本傑明算是徹底死了心了,教會是不可能為他解開詛咒了,他只能自己想辦法。
「那麼主教大人,我想問問,你們知不知道這個女巫的線索?我的家族對她也非常憤怒,希望加入追捕之中,為神的事業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詛咒的事情暫時放到一邊,本傑明再次回歸的他來時的目的——找到米歇爾的「老地方」,挖出安妮的「寶貝」,踏出魔法學習的第一步。
要是這趟教堂之行,他除了身中詛咒這個壞消息之外一無所獲,那他也真的是要哭暈在廁所了。
「涉及到了墮落者的力量,就已經不是你們能夠參與的了。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一切還是交由神的奴僕來處理。」哪怕是拒絕,主教仍舊能把話給說得滴水不漏,這也算是一種才華了。
然而,聽了這話,本傑明卻並沒有感到失望。
主教的拒絕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他也沒有放棄,反而是進一步把自己的理由給編圓了:
「雖然我們家族沒有人能與教會的聖騎士相提並論,但是我們在民間也有一些自己的渠道,能夠打探到一些隱秘的消息,一定會有所幫助的。那個女巫一心防備神的追捕,對於我們這些普通人反而可能放鬆警惕。主教大人放心,一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您的。」
本傑明堅定的態度似乎讓主教有些詫異。思慮片刻之後,主教最終還是點了頭。
「既然你們對主的意志如此堅定,那麼我就代主接收了。」
似乎是因為還要借助本傑明來釣出米歇爾,對方顯得非常好說話。本傑明猜測,可能站在主教的角度上,給本傑明一些無關緊要的線索,能夠更加安撫本傑明,讓他乖乖地當好教會的魚餌,釣出米歇爾這條大魚。
當然,主教肯定不會給出重要的線索,他只可能告訴自己一些過時的蹤跡之類的信息,一些無關緊要的、基本上不可能讓這些普通人接觸到魔法的信息。
但是站在本傑明的角度……
「魔法,我來了!」
他壓抑著強烈的喜悅,在心中大笑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